這樣的協議,作為劉家父母來說,簡直就跟天上掉下餡餅了差不多。

若顧家跟從前一般,每年要給劉家付三兩銀子,那自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但於如今而言,每年付三兩銀子給劉家,便能夠擺脫劉家對顧家對顧二嫂的糾纏,這絕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現如今,劉家還不清楚顧二嫂的賺錢能力,若是以後知道了,絕對會榨乾她身上的價值。

每年三兩銀子,既換了一個清淨,也能得一個孝順的名頭。

白紙黑字,童叟無欺,將來若劉家糾纏,那便直接可以上官府去。

其實劉家人若不是太過分,太不要臉了些,以顧二嫂的為人,再怎麼痛恨孃家人,她也會給孃家人送點銀子的。

而且一年下來,絕對會超過三兩。

只可惜啊……

劉父劉母偏偏要貪得無厭,今日這番不僅顏面盡失,還讓顧家生了厭。

若是顧爹顧母和顧二哥不是真心喜歡顧二嫂的話,休棄便成了必然之事。

沒一會兒,蘇九便進了屋,將兩份協議擬定好,然後讓劉父劉母簽了字。

劉父劉母親迫不及待的摁上了自己的手印,一式兩份,收下了自己的那份。

看著那協議,蘇九微微一笑,直接遞給了顧二哥,“二哥,一年三兩銀子呢,你可得好好努力啊!”

顧二哥面無表情的將協議收下,心裡卻是十分的不情不願的。

不過,能夠擺脫外家這樣的人,三兩就三兩。

擺脫不了,今後就算是三十兩,都要被撲上來吸一口血。

顧二哥拿著協議進了屋,看都沒看顧二嫂一眼。

顧二嫂默默的垂下了頭,眼淚珠子不停的往下落。

劉家人收了協議,沒了趾高氣昂的樣子,一時間竟陷入了尷尬之地。

就在這時,那堂伯母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句,“就三兩銀子罷了,打發叫花子呢!”

“你說什麼?”

她這話說得小聲,但在場的人幾乎都聽到了耳中。

蘇九似笑非笑的盯著她,一步一步的朝她走近。

堂伯母驚懼蘇九身上忽然散發出來的那驚人的氣勢,被逼得連連後退。

“你……你……你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蘇九輕笑了一聲,“不想幹什麼,就是這手掌心癢癢得厲害,想打人而已。”

堂伯母嚥了咽口水,說話都有些哆哆嗦嗦了起來。

“你……你……你別亂來啊!”

“你是什麼東西?我記得我二嫂家可沒有什麼親的堂伯堂伯母的!”

“怎麼什麼亂七八糟的親戚都上門了?”

“你說若是我們顧家不承認你們這些親戚,將你們這些上門蹭吃蹭喝的人用棍棒打出去,告到官府去,你覺得縣太爺會不會管?”

蘇九話落,那邊一直默不作聲的劉家村長劉二伯爺忽然開了口,“我們今兒個可是正兒八經的上門來慶祝你顧家之喜的,你這樣未免太無理了些!”

“是我無理,還是你們無恥?”蘇九反唇相譏,“原本看你們跟著劉家二老一起來的,我們也就不多說什麼了,可你們蹭吃蹭喝也就罷了,還存了心的攪和得別人家一家不得安寧!”

“你說你們上門來慶祝我顧家之喜的,那麼禮品呢?”

“我大山村這些村民們鄰居們上門來慶祝的,最不濟的也帶了一筐雞蛋,你們呢?帶了什麼?”

“八杆子都打不著了的親戚,上門來打秋風?”

“你!”劉二伯爺被氣得臉色鐵青。

“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劉家村的村長,大英子還得叫我一聲二伯爺!”

“嘖,村長啊!也是劉家村的族長咯!”

“也難怪了,就連村長都是這樣的無恥之徒,村裡的村民和你們劉家的族人又怎麼能學到多少好呢?”

“原來是上樑不正啊!”

“這唧唧歪歪的潑婦是你的兒媳婦吧?也不知道你這兒媳婦每年給她孃家拿多少銀子回去啊?”

“哦,聽說你還有好幾個孫女吧?你們整天嚷嚷著女孩就是賠錢貨,那你們家的那些嫁出去的賠錢貨每年又給你們孃家拿多少銀子啊?”

“你說若是我們今日將你兒媳婦說的這話傳出去,還有人敢去娶你們劉家村的姑娘嗎?”

“你說到時候,你這村長和族長之位還保得下來嗎?”

劉二伯爺被氣得臉色鐵青,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蘇九不屑的瞥了他們幾眼,“趕緊滾吧,再不滾,別怪我手下不留情讓人直接將你們打出去!”

“就沒見過這種喜歡唧唧歪歪到處參和別人家事的人。”

好歹這劉二伯爺和他那兒子也是要點臉面的人,如此被人不客氣的下逐客令,也沒臉再待下去,拉著那堂伯母就離開了。

這三人一離開,這劉父劉母面對著蘇九,頓時就有些頭皮發麻了。

他們先前還敢擺一擺譜,現如今就像是那洩了氣的皮球似的,根本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蘇九的臉上卻揚起了笑意來,“怎麼說,二位也是我二嫂的爹孃,我二哥的岳父岳母,這誤會解開了,大家今後還是要和和氣氣的走動的,你們說呢?”

“是,是,是!”

劉父劉母忙不迭的點頭。

蘇九又道:“待會兒我便讓人將承諾好的糧食裝在馬車上,等吃了晚飯,再讓人講你們送回去。”

“你們是二嫂的親生父母,你們安安份份的,我們自然對你們客客氣氣的,我們顧家好了,二哥二嫂自然也好了,他們好了你們做父母的才能享受清福,你們覺得呢?”

“是,是,是!”兩人點頭如搗蒜。

蘇九就連村長都敢懟,都敢趕出去,若是真惹毛了怕是沒什麼好日子過。

今日這事,若真的傳揚出去,指不定劉家村那些家裡有女娃的怎麼修理他們呢!

若顧家客客氣氣的送他們回去的,那自然再好不過了,就算有火那也不敢燒到他們身上來。

至於村長几人……

他們自身都難保了,哪裡還會管其他?

蘇九很滿意他們的態度,拍了拍顧二嫂的肩膀,朝她笑了笑。

顧二嫂頓時露出了一抹感激的笑意來。

可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麼……

那邊就有人嚷嚷了起來……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掉糞坑裡了!”

蘇九:“???”

眾人:“???”

“主子,主子,不好了!劉家的舅爺掉糞坑裡了!”

這時,芳華和李蘊兒匆匆的跑進了屋,焦急的說道。

劉家舅爺?

蘇九的眼神迅速的落在了劉父劉母和顧二嫂的身上。

劉父劉母都是一臉的懵逼……

這劉家舅爺該不會說的是……說的是他們家守財吧?

顧二嫂也一臉懵,都沒從剛才的事中反應過來。

芳華又焦急的道:“劉家老爺和夫人,你們趕緊去看看吧!”

這時,劉父劉母這才清醒過來,忙不迭地往外衝。

顧二哥聽到動靜也從屋內跑了出來,拉著顧二嫂一起跟了上去。

顧母推著顧爹出門,看著芳華和李蘊兒蹙眉。

“這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會掉糞坑裡邊去?”

李蘊兒聽到姑姑的話,下意識的就要將真相說出來。

芳華卻適時的拉住了她的手,搶先一步開口,“奴婢也不知道,是村裡的村婦發現的,據說是糞坑上的板子腐朽斷裂了才讓劉家舅爺倒了大黴。”

顧爹:“……”

顧母:“……”

“芸娘,推我過去看看。”顧爹開口道。

“好。”

顧爹顧母一走,蘇九便看著芳華,“你老實交代,真的是板子腐朽了?”

芳華:“……”

真的是什麼都躲不過自家主子。

不過她也沒想瞞著,於是開口將那劉守財色眯眯的盯著她和李蘊兒的事說了出來。

“主子,這樣的人不給他一點教訓,奴婢可氣不過。”

“蘊兒小姐豈能是他那種癩蛤蟆能夠肖想的?更何況今日進門時他們一家子那趾高氣昂的模樣,我早就看不爽了!”

“這種一邊說著女兒是賠錢貨,一邊又要使勁的壓榨女兒的,不給點教訓怎麼行?”

“不是那麼愛他們的兒子嗎?就該讓他們長長教訓。”

蘇九:“……”

李蘊兒弱弱的開口,“表嫂,你別怪芳華姐姐,都是我不好,我……”

“表妹放心,我不會怪芳華也不會怪你,你們做得對!既然他起了這色心,就應該給他點教訓。”蘇九道。

芳華頓時就笑了起來,拍了拍李蘊兒的手,道:“我就說吧,主子定是不會怪我們的。”

李蘊兒也跟著微鬆了口氣。

蘇九笑看著兩人,她這人一向喜歡明著來,但這樣暗地裡給人教訓的感覺也不錯。

這種人渣,是該教訓教訓。

“沒被發現吧?”

“放心,我們做得可隱蔽了!”芳華喜滋滋的道。

“那就好,待會兒就別去那劉守財面前晃悠了,指不定他會懷疑到你們頭上,到時胡言亂語的損害了你們的名聲。”

“主子放心,剛剛他出事的時候我們兩個可在新宅那邊,有不在場的證明。”

蘇九:“……”

好吧,是她多慮了。

劉守財掉糞坑了,幾乎驚動了半個大山村的人。

村長指揮著幾個人好不容易才將人給弄上來。

那一身的屎,還有那不停蠕動的蟲子,那真是將人噁心得不行,真恨不得將吃進去的飯菜都給吐出來。

不僅是身上,怕是口中也進了不少。

幸虧有人發現了,要不然怕是要成為第一個在茅坑裡被淹死的人了。

劉守財被帶到了井水池那邊,給他沖洗了幾十桶水,這才將人給清洗得乾淨。

被帶回顧家的時候,劉守財還在哇哇的大哭。

顧二哥拿了自己的衣裳和洗澡的帕子,讓他清洗。

等清洗完時,劉守財整個人看著都要虛脫了。

蘇九見他那樣子,拿了點藥材給劉父劉母。

出了這事,劉父劉母也不可能再留下吃晚飯了。

顧母又讓顧二哥切了點昨日打回來的野豬肉給他們帶上。

又按照承諾,給了他們三袋穀子。

蘇九安排了青黛駕著馬車將兩人給送了回去。

劉家幾人,真可謂是趾高氣昂的出現,灰溜溜的離開了。

經此一事,他們怕也不會再想來大山村了。

不過,這對顧家和顧二嫂來說都是好事。

劉守財的事,被人津津樂道了一陣,很快就過去了。

三日流水席過後,顧爹和顧母這才拉著顧二嫂說了好些貼心的話。

顧二嫂知道那日他們說的那樣絕情,都是為了震懾住她爹孃,一切都是為了她好。

當時雖然難過,但更多的是對顧家的愧疚。

但要說沒有半點的在意和擔憂那是不可能的,特別是那種根深蒂固深入人心想要生一個兒子的事,更是像一塊巨石一樣重重的壓在了她的心裡。

顧爹顧母現如今敞開了心扉跟她說這些體己的話,她心裡確確實實的得到了不少的安慰。

“爹,娘,你們就放心吧,我心裡都清楚明白著呢,你們這麼做一切都是為了我好,我也很感激你們這麼做。”

“他們畢竟是我親爹親孃,我不可能對他們不管不顧的,但他們的做法又實在是讓人生氣得很,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對他們妥協,換來的只會是他們的得寸進尺。”

“現在這樣挺好的,三兩銀子不算多,我現在的能力完全負擔得起。”

“也不用擔心他們再找上門來逼迫我。”

“現如今那個家裡能讓我牽掛的人都已經不在了,除了必要的時候,我不會再回去。”

顧母有些心疼的將顧二嫂抱在懷中,“沒了孃家,你還有我們在呢,我們都是你的家人,我們一家人在一起會好好的。”

“嗯。”顧二嫂含笑著點頭。

九月初十,蘇九一整日都在忙著跟薛鐵牛和他爹商量著新房內的床櫃桌椅等。

蘇九覺著要做就做最好的,雖然上等的木材他們買不起,但中等的木材和定製的櫃子她還是能夠做得起的。

跟著薛鐵牛父子二人去量取了整間屋子的尺寸,又隨他們跑了大半天的市場挑選了合適的木材。

一整天下來,她感覺自己整個人簡直就跟要廢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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