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珠聽了碧清對小王爺的描述,心裡也難受,許久沒有說話。

碧清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沒忍住,勸道:“小姐,人都大老遠來了,您就見見吧,好不好?”

夷珠抿唇不語。

因為她心裡已經在動搖了。

只要一想到小王爺那張漂亮稚嫩的小臉上,盡是失望和沮喪,她便難受極了。

她並不是針對這個孩子呀,她不想見的……是裴淵。

……

離開夷家的別莊後,裴淵便帶著垂頭喪氣的兒子,去了王府別莊。

這裡環境清幽,山明水秀,淵王府也在此置辦了別莊。

並且,距離夷家並不遠。

來到九華山的時候,趙敬已經領了人先一步去別莊安排了。

因此裴淵帶著兒子到別莊的時候,一切已經安排妥當,下人們也已經等候多時。

“拜見王爺、小王爺。”下人們下拜行禮。

進了門,趙敬已讓人備了水,給父子倆淨面洗手。

等二人洗漱好,還貼心地端上兩碗冰鎮蓮子湯。

“主子、小主子,天氣熱,又趕了那麼遠的路,喝些湯,解解暑。”

小孩無精打采地靠坐在椅子上,沒胃口地搖了搖頭,“我不想喝……”

裴淵知道他是被夷珠拒之門外的態度,給打擊到了。

接過趙敬手裡的碗,親自喂到他嘴邊,“乖乖喝了,到時我自會讓你見到你孃親。”

“父王說話算話?”小孩仰起小臉。

“嗯。”裴淵應聲。

小孩這才乖乖地接過了碗,咕嘟咕嘟地喝了。

見他喝完了,裴淵對趙敬吩咐道:“帶小王爺下去休息。”

“是。”趙敬應了聲,抱起已經有些犯困的小主子,下去了。

待人都下去後,裴淵走到窗邊,負手看著窗外。

夷珠是真的身子不舒坦麼?

可進別莊的時候,他分明有聽到她的笑聲。

若是身子不舒坦,還有精力與別人玩鬧?

想到此,他眉頭蹙了下。

敏銳地察覺到,她好像是生氣了,並且是生他的氣。

可他並不知道自己哪裡惹她生氣了。

他想起定婚那日的事情。

終於想到了一個可能。

那丫頭是不是介意,那日他親了她?

但當時,她並沒有表現出生氣。

緣何後面卻反而生氣了?

裴淵有些想不通。

抑或者,是他對女人太不瞭解了。

“主子,秋蟬來了。”

這時,門外響起顧潛的聲音。

裴淵收斂了思緒,沉聲道:“進來。”

秋蟬很快進來,並單膝跪地,“屬下參見王爺。”

“起來吧。”裴淵淡淡說完,便轉身走過來,到桌邊坐下。

秋蟬站了起來,垂首等著主子示下。

“可知夷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裴淵問。

秋蟬聞言,並不意外。

剛才看到王爺父子到了夷家別莊,卻並沒有見到小姐,她便知道,王爺定會過問小姐的事情,因此,待二人一走,她便尋機跟了過來。

但是——

“王爺恕罪,屬下並不知道。”

裴淵頓了下,“那可知她這段時間,有什麼反常的地方?”

秋蟬皺著眉道:“王爺與小姐定婚那日,屬下看得出來,小姐是很歡喜的,但不知何故,在夫人來了一趟後,小姐便突然身子不舒坦了。

然後自那日起,小姐便沒再讓屬下進屋,她跟碧清好像有事情,不能讓屬下知道。”

其實不能讓她知道,就是不能讓淵王知道。

秋蟬懂,裴淵自然也懂。

沉吟片刻,裴淵問:“對了,剛才去夷家別莊,怎麼沒看到夷夫人?”

“司家老夫人身子不太好,初夏便來了這裡的別莊休養,夫人每日都會過去司家別莊陪她說話。”秋蟬回道。

“那剛才在別莊裡,與夷珠在一起的人是誰?”

“是司家小姐。”秋蟬道。

“好,本王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盡心伺候好她。”裴淵吩咐。

“是。”秋蟬應了聲,便退了出去。

裴淵沉思了片刻,便收斂了思緒,低頭處理政務了。

……

夷家別莊。

司蘭回去後不久,夷夫人便匆匆趕回來了。

她直接去了夷珠屋裡。

見她正靠在榻上看書,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的樣子,心裡悄然鬆了口氣,慢下步子,走了過去。

“怎麼在看書,不歇歇?”夷夫人在榻上坐了下來,柔聲道。

“我不累,看書打發下時間。”夷珠道。

夷夫人頓了下,問:“聽司蘭說,上午淵王來了?”

“是來了,但又走了。”夷珠並不意外她那麼快就知道了,司蘭雖然沒有再多問什麼,但她的性子,回去後,肯定是要嚷得大家都知道淵王和小王爺來了這裡一事。

“珠兒,人那麼遠來這裡,是來看你的,你怎麼不見見?”夷夫人還是沒忍住,將話問了出來。

夷珠放下書本,抿著唇道:“我不想看到他。”

那個他是誰,夷夫人自然明白,她還聽出來她話中的排斥之意,心裡不禁嘆了口氣。

這丫頭是怎麼了?那日定婚,她明明見她還是很歡喜的,怎麼定了婚,反倒不高興了?

不過來了這裡後,這丫頭倒是沒再表露出,對這個婚事的排斥了,她原以為,她可能自己想通了。

卻沒想到,今日淵王來看她,還被她拒之門外。

“珠兒,你能不能與孃親說說,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夷夫人摸著她的頭髮,溫柔地問。

看著孃親溫柔的目光,夷珠抿住了唇。

前世的遭遇,她說不出口,也不能說。

可是面對關心自己的孃親,她又不想讓她失望。

良久後,她垂下頭,輕聲道:“娘,再給我一點時間。”

夷夫人聞言,便沒再多說什麼了,“好。”

待孃親離開後,夷珠沒了看書的興致,她丟了書本,在榻上躺下來。

她今日是拒絕了裴淵,可明日、後日呢?

難道她能一直不見?

而且與他的這樁婚事,根本就退不了。

甚至連提都不能提。

因為那樣一來的後果,整個夷家都會吃不了兜著走。

她不能因為自己,害了夷家啊……

可是,要她嫁給裴淵,她也不願意。

誰會願意嫁給一個曾經糟蹋過自己的人呢?

夷珠心裡糾結,又痛苦。

她該怎麼辦?

而且,小王爺是無辜的。

她因為跟淵王的個人恩怨,遷怒於他,對他實在不公平,也很對不起他對自己的喜歡和依賴。

想起碧清說的,小王爺離開別莊時,一臉低落沮喪的樣子,她便很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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