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氣息,鑽入鼻間,秋笛身子一顫,半天反應不過來。

“你太沒良心了,竟然說走就走,還聯合嬸嬸、秋蟬她們騙我……你可知,那段時間,我是怎麼過來的?”少年幽怨的聲音,自頭頂響起。

秋笛終於回過神來,轉頭不敢置信地看著身後的少年,“皇……你怎麼會、會在這裡?”

裴琛哼了聲,“我怎麼會在這裡?我自然是來尋你的。”

秋笛吃驚極了,“可是……”

“可是什麼?”裴琛雙眸帶著火光,兇狠地看著她,“你再敢跑一次,試試?”

對上他的眼神,秋笛眼睫顫了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被他抱著,連忙將他的手掰開,並往後退了一步,“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你回去吧。”

她此時心亂如麻,不明白他是怎麼知道自己沒死的?是怎麼從遙遠的京城找到這裡的?

還有,他不用管朝政之事麼?

不等她理清楚,便聽少年聲音堅定鏗鏘道:“我不回去了,我要跟你在一起。”

秋笛愕然,反應過來,輕斥道:“你說的什麼傻話?”

“我沒說傻話,我是認真的。”裴琛蹙著眉,有些不滿。

秋笛剛要再說什麼,卻看到周圍的人都盯著自己和裴琛看,她愣了愣,察覺這裡並不是說話的地方,連忙拉了他的手,往自己住的屋子的方向走去。

裴琛目光落在她拉著自己的手上,嘴角噙起笑意,乖乖地跟在她身後。

齊越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心裡暗忖,那小公子看著便不像是出身普通人家,他此番來到這裡,該不會是來同秋姑娘私奔的吧?

到了屋裡,秋笛將門關好,這才轉身面向裴琛,一臉嚴肅道:“你是皇上,身系萬民之責,怎能跑到這個地方來?一會兒,你便趕緊回去吧,別讓淵王和太皇太后他們著急。”

聞言,裴琛臉上的笑意僵了下,旋即又有些無奈地說:“秋笛,我早就不是皇帝了,你不知道嗎?”

秋笛愣住,“什麼意思?”

裴琛嘆了口氣,“你有多久沒出去了?三月的時候,我皇叔便登基了。”

秋笛一臉震驚,“淵王……登基了?”

“嗯。”裴琛點點頭,一臉輕鬆地說,“所以我現在不是什麼皇帝了。”

秋笛卻笑不出來了,“是淵王……逼你退位的?”

“你在胡思亂想什麼?”裴琛忍不住給了她一個爆慄,“我皇叔才不是那樣的人,是我主動禪位給他的。在你假死離開後的幾天,我便擬了禪位詔書,然後跑掉了。”

秋笛聽得驚愕無比,“你為什麼要跑?不是,既然淵王沒有逼你,你為什麼要禪位?”

裴琛目光幽幽地看著她,“還不是因為某個沒良心的女人跑了,我心灰意冷,萬念俱灰。”

秋笛聞言,手指攥緊,見他並不是說笑,聲音有些顫,“皇上……是因為我?”

一種負罪感,在心裡滋生。

她沒有想到,裴琛為她,竟做到這樣的地步。

“你不該為了我,放棄皇位的。”她內疚極了。

裴琛將她摟進懷裡,嘆著氣道:“當時我以為你死了,確實萬念俱灰,但是禪位給皇叔,也不全是因為你的關係。

我心本就不在朝政之事上,這麼多年來坐在皇位上,簡直像是坐在油鍋裡面熬一樣,難受死了。

皇叔比我更適合當皇帝,而且以他的能力,根本不該屈居在我之下,將皇位交給皇叔,我很放心。”

說到這裡,他又笑了起來,年輕的臉上,滿是豁達,“皇位交給有能力的人,我才能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秋笛,我現在一無所有,你以後可得養著我。”

秋笛還沒從他前面說的話裡回神,乍然聽得這句,有些反應不過來,“為什麼……要我養你?”

“我是你丈夫,你不養我,誰養我?”裴琛理直氣壯地說。

秋笛愕然,好半晌,才想起來反駁,“你不是我丈夫……”

話音未落,她肚子上便覆上來一隻溫熱的手掌,少年得意地說:“遲早的事,而且,我可是你肚子裡孩子的父親。”

秋笛怔了下,旋即輕輕嘆氣,“外面的生活,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沒有錦衣玉食,沒有美屋傭僕,你不會習慣的。”

“我不用錦衣玉食,也不用美屋僕婢,若我在意那些,便不會離開皇宮了。”裴琛低頭輕抵著她的額頭,“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便是粗茶淡飯,我也甘之如飴。”

秋笛一怔,目光愣愣地看著他,沉寂的心,因為他說的話,而加速跳動著。

好半晌,她聲音有些沙啞地說:“那種苦日子,你不會喜歡的。”

他出身尊貴,還當過皇帝,怎麼過得慣那種日子?

裴琛緊緊扣著她的手指,蹙著眉道:“誰也不會喜歡過苦日子,但是與自己最愛的人在一起,那點苦,又算得了什麼?而且,與心愛的人在一起,不一定就要過苦日子,我們可以一起努力。”

若是他前面說的那句話,在秋笛心湖蕩起了漣漪,那麼他後面說的這段話,卻無疑是在她心湖中投下了巨石。

她久久難以平靜。

震驚之餘,心裡卻又有一種無可名狀的歡喜。

她是他……心愛的人?

“秋笛,我是不是沒有對你說過,我心悅你?”裴琛見她沉默,抬起她的下巴,語氣溫柔地問。

秋笛的臉,不爭氣地泛起了紅暈。

“那你現在可要仔細聽著,我心悅你,裴琛心悅秋笛,很愛很愛。”裴琛聲音清朗地說。

這下,秋笛整張臉都似要燒起來了般,她眼睫顫動著,有些慌,“你、你別說了。”

“嗯,我不說了,那你給我說說,你這裡……有沒有我?”裴琛修長的指尖,在她心口的位置戳了戳。

一種酥麻的感覺,瞬間襲遍了全身,秋笛可恥地發現,她竟然腿軟了。

她咬著唇,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若她心裡沒有他,又怎麼會想生下他的孩子?

但那種肉麻的話,她說不出口。

“你不說話,我便當你預設了。”裴琛目光曜亮地看著她。

秋笛面紅耳赤地轉過身去。

“姐姐。”裴琛忽然低低喚了聲,然後自後面將她抱緊。

秋笛身子一顫,後頸處,一種麻麻癢癢的熟悉感覺傳來。

她的臉突然燙了起來。

好幾回,在龍榻上,他都是這麼喚她的……

她眼睫一顫,閉上了眼睛。

卻在這時,門外傳來莫風的聲音,“主子和秋笛姑娘待在屋裡,別出來,小鎮上來了一群匪徒,已經劫掠了幾家富戶了。”

秋笛一驚,霎時回過神來,推開埋首在自己身上的少年,快速將衣衫攏好,然後將他推到床邊,“你在這裡待著,哪裡也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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