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討厭你,你做的一切,讓我覺得噁心,你若還顧念著與裴淵的手兄之情,便立即放了我,否則,他絕對不會饒過你的。”夷珠用力掙開自己的手,語氣冰冷。

裴辰景啞聲笑了下,“是麼?只可惜,他永遠不會知道,你是被我抓了。”說罷,他突然掐住她的臉,低下頭,湊近了她,“你認命吧。”

夷珠面色一變,見他要親下來了,突然伸手抓向他受了傷的腰。

一聲悶哼,裴辰景霎時鬆開了她,伸手捂住腰側的位置。

才結痂的傷口,又破了,鮮血流出來,迅速染紅了他的衣袍。

他滿頭冷汗,驚怒地瞪著她,“夷珠!”

“不要招惹我!”夷珠眼神冰涼,拔下頭上的金簪,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對上她冰冷決絕的眼神,裴辰景身形踉蹌了下,隨後有些倉皇地走了。

他一走,夷珠緊繃的精神,霎時鬆懈了下來。

看來裴辰景是瘋了。

但願她方才塞在他腰帶上的耳環,能引起託婭的注意。

沒想到,有一天,她竟然將希望寄在了託婭這個女人身上。

託婭嫁給了裴辰景,是與裴辰景最親密的人,裴辰景身上帶著女人的耳環,她若看到了,一定會有所懷疑的吧?

憑託婭狹隘的心性,若是發現裴辰景有了別的女人,定然不會罷休,她一定會將景王府及其名下的別院,查個底查天。

只要鬧出動靜,肯定會引起別人的動靜。

到時候裴淵回來,發現她不見了,一定會徹查的,而這個動靜,定然不會逃過他的法眼。

當然,前提是託婭能發現那隻耳環。

雖然希望渺茫,但總歸是一個希望。

而她現在,要做的,便是照顧好自己,安心等裴淵回來。

她相信,只要他回來,定能找到自己的。

就是不知道登州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何時才能結束戰火?

想到這些,以及這幾天的經歷,讓她心生焦慮。

……

此時京郊的一個村子裡。

“外頭冰天雪地的,這姑娘能活下來,真是奇蹟。”

簡陋的屋子裡,一個老婦人,對自己的老伴說道。

“那是她命不該絕。”老頭嘆息了聲。

那日快天黑了,他因要急著趕回來,便抄近路,去了亂葬崗,沒想到卻看到這姑娘,在一堆屍體中爬行,他動了惻癮之心,將其救了回來。

可她傷得太重,他原以為便是將她帶回來,她怕也是活不成的,倒沒想到,這姑娘竟活了下來,只是仍舊昏迷著,時不時地囈語幾句,也不知道在說什麼。

同一時間,一處僻靜的莊園。

碧清也被人救了,只不過醒來後,她竟什麼都不記得了。

救她的,是一個富家公子,也是湊巧,那日他剛到京城,因下著雪,天又快黑了,他又才改近道去了亂葬崗。

他隨意撩開簾子,便看到了一隻野狗正在覓食,準備啃咬眼前這個姑娘。

他原本沒在意,因為每天都有人死,這亂葬崗葬著的,大多都是不知道名姓之人。

可那日他的馬車要走過去的時候,他竟看到馬上要遭野狗啃食的這個姑娘,手竟然動了一下。

想著也是一條人命,便吩咐下人將她撿了回來。

“你什麼都不記得了?”他看著眼前的姑娘,一臉沉思。

碧清茫茫然地點頭,還抬手摸了下後腦勺。

富家公子見狀,明白了什麼。

這個姑娘後腦撞到了尖利的東西,有一道口子,應當是頭部受傷,導致的失憶。

“也許,你頭上的腫塊消褪後,便能想起來了。”他安慰道。

“多謝公子的救命之恩。”碧清連忙起身致謝。

富家公子擺了擺手,“舉手之勞罷了。我看你也無處可去,以後便留在莊裡做事吧。”

令他沒想到的是,這個姑娘做事很是麻利,比他身邊的大丫鬟,還要能幹,像是見過大世面的。

“你原來……是在世族大家做事的?”富家公子問。

碧清扶了扶頭,蹙著眉道:“我不記得了。”她總覺得自己遺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可她稍稍一想,腦子便很疼。

富家公子叫徐矅,是一富商的兒子,聞言,拍了拍她的肩膀,“沒關係,都不重要了。”

又過了幾日,徐矅心血來潮,想去城裡走走,見碧清做完了事情,獨自坐在廊下發呆,便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今日沒再下雪了,我帶你去城裡走走。”

碧清看了眼自己被拍過的肩膀,總覺得動作太過親暱了,但相處的這幾天,她也瞭解到這位公子為人簡單,且心性豁達,待下人也很寬和。

想著,她便點了點頭,“好。”

一同出去的,不止她,還有另兩個丫鬟及小廝。

一行人到了城裡,發現地上的雪都被鏟乾淨了,街上很熱鬧,百姓們自發地站在街道兩邊,像是在迎接什麼。

徐曜讓小廝去打聽了下,才知道,今日是淵王及眾將士凱旋歸來之日。

他一直很仰慕崇拜淵王,今日能有機會得睹真顏,自是不會放過,立即讓人去靠近街道的茶樓訂了包間。

一行人進了茶樓,才在包間裡坐下,便聽到遠處傳來馬蹄聲。

幾人連忙湊到窗邊觀看。

只見整潔寬闊的長街上,馳來一騎。

“參見淵王!”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立即便有百姓跪了下來。

“那就是淵王?”徐曜見狀,激動地探出身去。

只可惜,那馬上的人,好像著急趕路,騎著馬,風馳電掣而過,並未停留。

不過好在徐曜所處的這茶樓,是面向長街的,因此雖然是驚鴻一瞥,卻足夠他看清楚淵王的面容了。

徐曜當下驚為天人。

“不愧是淵王!”目送那道身影遠去,他不由讚賞了一句。

“青青,你怎麼了?”這時,一個丫鬟著急喊道。

徐曜連忙收回目光,竟見碧清盯著淵王遠去的背影,痛苦地扶住了頭。

“快扶她坐下。”徐曜連忙吩咐。

丫鬟依言扶了碧清到椅子上,並給她倒了杯熱水。

碧清捧著杯子,目光有些呆滯。

“她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想起了什麼?”另一個丫鬟猜測道。

徐矅見她有些不對勁,剛要令人去請大夫,卻聽她喃喃地說:“剛剛那人的背影好熟悉……”

徐曜一怔。

碧清卻突然再次走去了窗邊。

此時街上走來許多將士,正是裴淵此次率領征討鎮南王的青甲營士兵,他們雖然風塵僕僕,但個個精神抖擻,飛揚的旗幟上,一個淵字,龍飛鳳舞,很是醒目。

所有人都肅穆地看著青甲營士兵,只有碧清,卻死死盯著那個淵字。

突然,她驚叫一聲,扶住了頭,“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

徐曜剛要來扶她,她卻忽然瘋了般,拔足朝樓下跑去。

“青青——”

徐曜一驚,連忙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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