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老夫人搖了搖頭,沒說的是,她在為珠兒擔心。

她如今被立為了嫡次女,淵王應該很快就會來提親了。

本來孫輩能有這般造化,她該開心的。

但太皇太后不喜歡珠兒的出身,便是現在成了嫡次女,若日後真的嫁去了淵王府,太皇太后怕是也會有所芥蒂。

女子高嫁,並不是什麼好事。

“對了,那鄭奶孃的事情,可有眉目了。”夷老夫人轉而問道。

“過兩天應該就會有訊息了。”玉梅回道。

“嗯。”夷老夫人應了聲。

她總覺得柳氏跟鄭奶孃之間涉及的秘密,與他們夷國公府有關。

只希望,事情沒有那麼糟糕。

……

同一時間,淵王府。

裴淵剛回到王府,顧潛正好也回來。

“讓人去查一下夷國公的妾室柳氏。”他吩咐道。

“是。”顧潛並沒有多問,而是說起了另一件事情。

“景王府的那個下人,屬下查過,是中了一種叫歸息的毒,這毒已在他體內潛伏了兩天了,今日正好到了要毒發的日子。”

裴淵聞言,面色晦暗難明,好半晌,才道:“看來,鳳馨確實早就知道了夷靈的計劃,為了滅口,提前讓人給那下人服了毒,只是她沒有想到,夷靈那麼快便敗露了,那下人甚至還來不及毒發,便吐露了一切。”

顧潛一聽,有些吃驚,“您是說,鳳太后後面趕來,所帶的那些所謂證據,都是臨時起意的?”

裴淵點頭。

若有充足的準備,鳳馨沒那麼好打發。

顧潛奇怪地說:“可是鳳太后為何要幫夷靈?”

“這就要知道,夷靈為何要害夷珠。”

“難道不是姐妹之間的爭端?”

“是爭端,但事情不簡單。夷靈一向看不起夷珠,她如今已經是景王妃了,其實沒必要冒這麼大的風險,去陷害夷珠,可她依然那麼做了,便說明,夷珠可能威脅到她了,而這個威脅,應該是對鳳馨有利。”裴淵沉吟道。

顧潛很是吃驚,在他看來,就是姐妹之間的普通爭端而已,卻被主子解讀出了這麼多。

可是事情,有那麼複雜嗎?

“好好去查。”裴淵沉聲吩咐。

“是。”顧潛應了聲,便下去了。

吩咐完這件事情,裴淵便去了兒子的院子裡。

他過去的時候,小傢伙已經睡著了。

他身上的毒雖然解了,但還很虛弱,一回到府上,便睡了。

裴淵坐在床邊,看著兒子的睡顏。

這般看著,他發現兒子眉目間,有夷珠的影子。

這個發現,令他感到愉悅。

這時,趙公公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壓低聲稟道:“主子,太皇太后派人請您進宮。”

裴淵的好心情,瞬間蕩然無存,眉頭皺了下,許久未吭聲。

趙公公悄悄擦了下汗。

太皇太后這時候請主子進宮,定是為了景王妃一事。

太皇太后非常重視子嗣,這怕不是聽說景王妃已懷有身孕,想幫她在主子面前求情。

“就說,本王要照顧小王爺,抽不開身。”良久,裴淵淡淡道。

“是。”趙公公點頭。

可裴淵沒想到,傍晚的時候,太皇太后竟攜著小皇帝出了宮,陪同的還有裴辰景。

接觸到兄長的目光,裴辰景心虛地躲閃了下。

他也是沒有辦法,靈兒一直鬧騰不休,且還懷著身孕……

“簡之,樂樂現在怎麼樣了?”太皇太后著急問。

裴琛也甚為關切地說:“皇叔,樂樂沒事了吧?”

裴淵淡聲道:“還在屋裡躺著。”

太皇太后一聽,心揪了下,轉頭狠狠瞪了裴辰景一眼,“都怪你,娶的是什麼蛇蠍女子?若哀家的乖乖孫子有事,那女人也不用活了。”

裴辰景沮喪極了,但還是企圖為夷靈說話,“靈兒她只是一時糊塗,況且她並沒有想害樂樂,她……”

“閉嘴!”太皇太后腦殼都疼了,這個臭小子,在兄長面前,還敢為那個女人說話,真是沒眼力見。

裴琛氣哼哼地說:“景皇叔說這話,就太令人心寒了。什麼叫她沒有害樂樂?樂樂都被害得昏過去了,他才五歲呢,景皇叔也太偏心了,就知道偏心自己的王妃。”

裴辰景:“……”

太皇太后也是啞口無言,拼命朝自己這個皇帝孫子使眼色。

哀家請你來是幫忙求情的,不是來火上澆油的。

裴琛見狀,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悻悻地閉了嘴。

若不是看在皇祖母的份兒上,他還要再說說景皇叔。

他孩子的命就是命,淵皇叔的孩子的命,就不值錢了嗎?

想到此,他哼了聲,對趙公公道:“快帶朕去看看樂樂。”

“哀家也要去。”太皇太后不敢去看裴淵的面色,慌忙道。

她雖然此番出宮目的不純,但她是真的心繫自己的小孫兒啊。

想到小孫兒現在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她便心如刀割。

到了小孩的院子後,沒想到,狀況比他們所想的還要糟。

只見小孩腦袋上纏著刺眼的白布,小臉顏色蠟黃蠟黃,嘴唇也是一點血色都沒有,縮在被子裡,只有小小的一團。

太皇太后見狀,心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孩子,你受苦了……”

裴琛也沒想到竟這麼嚴重,當下怒不可遏,“來人,傳朕旨意,景王妃流放……”

秋笛眼皮一跳,連忙拉住了他,“夷靈已被廢除了王妃的封號,被淵王發配宗人府了。”

裴琛這才作罷,但依舊很生氣,“景皇叔,瞧你娶的是什麼蛇蠍女子,竟然對樂樂下此毒手。”

裴辰景眼皮一跳,無地自容。

“皇祖母,樂樂好難受啊……”小孩故意呻吟了聲。

惹得太皇太后和小皇帝,急忙撲了過去。

“怎麼樣,哪裡難受,要不要再請太醫來看看?”

“咳咳……”小孩咳嗽了兩句,搖著頭道,“不用了,丁太醫說了,我的毒已經清了,不過身體受損,是在所難免的,不過也不要緊,再養個幾天,我就能恢復到從前的樣子了……”

太皇太后聽得鼻子發酸。

瞧瞧,多懂事的孩子啊。

明明那麼難受,卻還反過來安慰他們。

求情的話,她再也沒臉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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