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馬不慌不忙地將手中的茶杯放下。

“沒想到幽助你倒是比哈迪斯更關心這件事嘛。”

他慢悠悠地邊說著, 邊笑眯眯地彎起眼睛,那笑臉看上去簡直無害又純良。

然而直面這笑容的幽助卻在第一時間不由自主地狠狠打了個冷顫——糟糕!出現了!藏馬的大魔王微笑光環!【那是什麼鬼啦!

“我, 我這不是擔心你們嘛,”他眼神飄啊飄, 就是不敢和好友似笑非笑的視線直接對上,“畢竟你們又不像我和瑩子……”

——嚯!

眾人聞言均是倒吸一口冷氣。

幽助學聰明瞭啊!竟然知道用藏馬之前調侃他的話原封不動地嘲諷回去了。

其實他們想的真的有點多,幽助說這話的時候還真就沒想別的,只不過是將自己的想法實話實說出來罷了——本來麼,他和瑩子青梅竹馬兩家之間彼此知根知底,有段時間他幾乎還每天都要對瑩子求一次婚呢!

他們兩個不在一起在兩家的家長們看來或許才會比較奇怪,所以等到兩人順理成章確定了戀愛關係, 從幾年前開始以結婚為前提進行交往直到現在, 完全沒有受到過任何來自長輩的阻力。

但藏馬這個情況就……

——所以他跟哈迪斯和自己跟瑩子在這方面的處境可不就是完全不一樣麼。

幽助理所當然地這樣想。

藏馬對好友的想法心知肚明。

甚至對幽助問起志保利對哈迪斯的看法這是在打什麼主意,他也是一清二楚——左右不過是想轉移下話題,順帶著再小小“報復”一下自己罷了。

他也懶得去戳穿對方。

笑眯眯地看了幽助一眼,妖狐將視線轉向身邊的黑髮戀人——

至於說他和志保利之間的談話結果如何……

讓我們將時間稍微向前撥過去一點, 回到一個星期之前。

將包括自家戀人在內的一眾驢友(x)統統扔給好友們去頭疼, 僅帶著摩可拿一人輕鬆穿過了人間界和魔界之間的壁障,再度回到自己曾經生活了十多年的這個世界,藏馬站在人來人往的繁華街道中間,忍不住微微閉起眼睛,長長舒了口氣——

他終於……回來了。

一種無論走過了多少個世界,無論在某個世界停駐了多少時間,都無法擁有的歸屬感在這一刻忽然從心底瘋狂地四溢位來, 向身體的每一處飛速蔓延,藏馬滿足地深深呼吸了幾次,驀地睜開眼睛——

“摩可拿,我回來了。”

他垂下眼簾,與懷中的白團子對視。

明明那雙深邃澄澈一如既往的翠綠眼眸之中,情緒如同不泛波瀾的湖水一般,平靜又通透,然而,與他相處多年的摩可拿還是從那汪碧水深處,隱隱尋到了一絲激盪的微瀾。

雪見大福一樣的小生物於是微微彎起眼睛,笑眯眯地抱住他的脖子蹭蹭:

“嗯,回來了!”

兩人對視一會兒,忽然齊齊大笑出聲。

“我帶你回家去見媽媽好不好?”

藏馬抱起小傢伙,笑容滿臉地和他蹭蹭臉頰,“媽媽一定會很喜歡很喜歡摩可拿的。”

白團子在他手中害羞地扭扭,“真的嗎?”他小聲問,“媽媽會喜歡摩可拿?”

“當然!”藏馬回答得毫不遲疑,“摩可拿這麼可愛,怎麼會有人不喜歡你?”

白團子眨了眨眼睛,雖然知道藏馬這麼說是因為他喜歡自己,所以當然很主觀地下了結論,事實上沒有人能讓所有人都喜歡,但是,能聽到藏馬這樣說,他還是感覺很開心。

於是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起來:

“嗯!那我們現在就回家吧!”

回應他的,是藏馬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來得更加開懷的大大笑容:

“嗯,我們回家。”

***

雖然說時間已經過去兩年,但是走在熟悉的街道上,藏馬卻並未感覺這個世界發生太多的變化。

商業街也好住宅區也好,都和藏馬兩年前離開時一樣,還保持著彼時的模樣。

在原本以為已經模糊,但實際接觸過卻發現依然清晰無比的記憶之中,某戶人家的牆壁還是柔柔的奶白色,另一戶人家院外的薔薇,也一如既往盛放如潮。

藏馬抱著摩可拿一路走過這些熟悉的景色。

他一邊充滿回憶地將之與記憶中的景象對照,一邊對摩可拿小小聲地解說:

“……嗯,住在這家的是一位單身的老先生,伺候花草的手藝非常值得稱讚,我之前也從他那裡得到了不少啟發……”

摩可拿安安靜靜地聽著,不時應和一聲。

兩人就這樣一路走一路說,終於,在某條道路的盡頭,藏馬轉過拐角的腳步微不可查地瞬間停頓了一下。

摩可拿乖覺地抬眼看去,就見不遠處的牆壁一角,外貼出來的住家名牌上,“田中”兩個字明晃晃地掛在那裡……

白團子微微一愣。

藏馬的人類名字,不是叫做“南野”的麼?和田中又沒有關係……

他抬頭去看藏馬。

而察覺到他的視線,妖狐垂下頭,安撫地對他一笑:

“啊,說起來好像還沒有和摩可拿到過呢,田中是我繼父的姓氏。”

話音未落,前方忽然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鈍響。

兩人聞聲抬眼望去,就見那幢宅院門口,一個氣質溫婉的黑髮女性正怔怔站在那裡,眼睛直直地注視著這邊,就連手上的東西已經掉了一地也還不自知……

“秀一?!”

“媽媽!”

——察覺到的時候,摩可拿已經和藏馬一起,被擁進了一個陌生的溫暖懷抱。

而感受著緊緊擁抱住藏馬的這個女性身上傳遞過來的暖暖的溫度,以及微微的顫抖,摩可拿眨了眨眼睛,忽然有些明白,藏馬對他媽媽的深切感情,究竟是怎麼來的了。

***

藏馬的迴歸無疑就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兩年來無時無刻不在為他擔心,即使得到過幽助“藏馬一定會回來”的保證,也完全無法安心的志保利,在持續緊繃的精神終於鬆懈下來以後,崩潰又放鬆地大哭了起來——一直到兩人進了家門,藏馬將她扶在沙發上坐好,也還是完全沒有停頓下來的意思。

完全無法自抑的志保利靠在藏馬懷裡哭泣了很久很久,當理智慢慢回籠以後,才不好意思地坐直身體,在燈光下好好打量闊別了整整兩年時間的自家寶貝兒子。

而這一打量不要緊,不光是藏馬,連他懷中的摩可拿也清清楚楚地落入了志保利眼中,半點沒有遮掩。

白團子開始還有些擔心,從來沒有見過像自己這樣的奇異生物的志保利,會不會沒辦法接受自己的存在,然而只是片刻的時間,他卻已經從藏馬懷中易主,被志保利抱在懷裡,溫柔地揉著軟乎乎的小肚子了。

於是事情接下來的發展也因為他的出現而進行得順利得不可思議。

藏馬和志保利母子倆好好地、開誠佈公地談了一次。

藏馬將自己隱藏至深的秘密全部告訴給了志保利知道——除了他是穿越的這一點,他怕志保利除了要接受他竟然本體是一隻妖狐的真相以外,再要知道連妖狐也不是他最初的模樣的這個事實,一下子會承受不住打擊。

而出乎他的意料,志保利很平靜地就接受了這件事。

“無論你原本是誰,現在,你都是我的兒子。我唯一的,最重要,最寶貝的孩子。”

黑髮女性臉上洋溢著藏馬看了十幾年的溫柔笑容,聲音輕柔地這樣說道。

一瞬間,妖狐幾乎紅了眼眶。

他像小時候一樣,任由志保利將他攬進懷裡,在這個世界上最溫暖最讓他安心的懷抱裡(哈迪斯:……那我呢?),他將自己這些年的經歷娓娓道來,沒有半分的隱瞞——包括哈迪斯的存在。

而意料之中的,聽說了哈迪斯的事情以後,志保利罕見地沉默了一會兒。

最終,她也沒有說明自己對這件事到底是怎麼看的。

等到華燈初上,藏馬的繼父和弟弟分別從公司和學校歸來,看到迴歸的藏馬,一家人都是高興不已,一頓開懷的大餐過後,徵求了志保利的同意,藏馬將一部分的真相告知了父子倆——這不僅是出於彼此已經成為了最重要的家人的考量,更是為了以後打算。

早知道藏馬並非普通人的繼父和弟弟並未表現出絲毫排斥,相反,兩人還反過來安慰藏馬,要他不要在意,說不管他是什麼樣子也都是他們重要的家人。當然,這之中摩可拿也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弟弟和繼父直到說晚安的時候,眼神也一直黏在白團子身上呢!

而之後的日子平平常常,志保利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要求藏馬多在家裡陪她幾天。而轉眼一週的時間過去,在藏馬回到魔界來的這一天早上,志保利語氣平靜地叫住了他,表示她想在明天晚上,正式見一見哈迪斯……

——回憶終了。

志保利直到最後也沒有說過她對哈迪斯是怎麼想的,饒是一起生活了十幾年,從小在她的疼愛下長大,藏馬這會兒也不知是關心則亂還是什麼,總之也弄不明白自家媽媽的想法了。

反正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雖然心裡是這麼想的,但他卻也不能在幽助這幫人面前露怯。

所以第二天,臉上帶著似乎是如常的笑容,藏馬和哈迪斯一起,由摩可拿帶著返回了人間界。

***

“等下不要緊張,媽媽很和藹的,她應該不會為難你。”站在自家門口,藏馬緊抿著嘴唇,為哈迪斯做最後的心理建設。

面無表情的冥王鄭重地點了點頭。

見戀人還是一臉緊繃繃沒主心骨的樣子,不由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

“別擔心,一切有我。”

藏馬沉默地點了點頭。

伸手推開了房門。

出乎意料地,志保利十分平靜地接待了哈迪斯。

將兩人迎進門後,她就轉身去了廚房,繼父田中和藏馬的弟弟田中秀一則留在客廳裡待客。

知道哈迪斯真實身份的父子倆最開始還有些放不開,但隨著摩可拿的賣萌解圍和弟弟對冥界的各種好奇,話題終於開啟,等到志保利準備好晚飯從廚房裡出來的時候,客廳裡的氣氛已經是一片融洽。

黑髮的女性見狀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依然不置一詞。

晚飯也在同樣看似無比和睦的氣氛中順利完成,等到所有人捧著茶杯在客廳裡再次坐定的時候,終於和哈迪斯面對面的志保利在一陣難言的安靜之後,終於開口了。

“你對秀一的心意,我都看到了。”

——一張口就是高能,連藏馬也沒有料到自家媽媽竟然會是選擇這樣開場。

而哈迪斯則是從她一開口就立刻將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

志保利也不介意他的沉默,自顧自地繼續著自己的話題:

“從進門開始,你的注意就一直都停留在秀一的身上。就算是知道我的意見對他有多麼重要,你也沒有分給過我哪怕一半以上的注意。你向我問好,陪秀一君(這裡是指也叫‘秀一’的田中家弟弟)和爸爸聊天,雖然看得出真的很不擅長,但你一直在努力做到最好。然而儘管是這樣,你的‘努力’也不過是在分心之下完成的而已。你的心神更多的,在全部時間裡,也都還是放在秀一身上。”

“如果這樣的一個人,我都不能確定他是全心全意地愛著我的兒子,那我也不知道,我以後還想再給秀一找到一個怎樣的伴侶了。”

此言一出,藏馬和哈迪斯同時鬆了口氣——沒想到事情竟然進展得這麼順

他們準備好的說辭有一大籮筐,然而志保利的不按牌理出牌,卻讓那些原本精心準備的說辭大半都沒了用武之地。

彷彿看出了兩人的慶幸和無奈,志保利突然輕輕笑了一下。

她抬起頭,目光前所未有的銳利和鄭重。

“我只有一個問題。”她聲音輕柔,語氣卻認真到讓哈迪斯不由自主地極度挺直了背脊。

“對你來說,秀一究竟是怎樣的存在呢?”

黑髮女性與眼前據說是執掌一方界域的主神級別的強大神視線相對,毫不退縮地問道。

冥王垂眸思索了片刻。

“是讓我知道了,除了世界本身,這世上還有其他風景可看的人。”最終,他抬起眼來,迎上志保利的注視,“如果沒有藏馬的存在,就算有一天我成為了在所有人之上的存在,我大概……也不會知道,這世界究竟擁有著怎樣的色彩。”

志保利沉默了。

藏馬和哈迪斯一起,微帶緊張地看著她。

幾秒鐘以後,黑髮的女性緩緩綻開了一個無比柔和的笑容。

“如果是這個答案的話,”她道,“那我認可你成為我家秀一的伴侶。”

“如果對你來說,他就是你一生都想要去追尋的風景的話。”

——這個答案,足見你對他的心意。

而也是直到被母親點出才意識到哈迪斯之前都說了什麼,儘管兩人成為戀人時間已經很久,藏馬還是不由自主地微微紅了臉——這是第一次,哈迪斯如此直白,也是如此鄭重地,說明了自己對他究竟是如何和怎樣地重要。

然而說出了這種宣言的冥王本身,卻還是一副並不覺得自己說出了什麼不得了的告白的模樣。

他鄭重地對志保利行了一禮。

“謝謝您。”

在藏馬驚訝的目光中,他用了有史以來的第一次敬稱。

“……媽媽。”

黑髮女性聞言同樣訝然瞪大了眼睛,不過很快,她就再次微笑了起來。

“嗯。”她輕聲應道。

……就這樣吧。

她想。

如果是為了秀一,寧願叫她這一聲“媽媽”的這個人的話。

如果,是將秀一當成了一生唯一可看的風景的這個人的話。

看著對面手掌緊緊交握的兩人,志保利衷心微笑起來——

只要……他能像現在這樣,永遠都為秀一帶來著幸福的話。

一個母親的願望,不過如此。

燈光溫暖的田中家客廳裡,這一刻,幸福滿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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