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二縷歲月氣從追風姑娘身上拔下來的時候,安樂的呼吸不由急促。

不對勁!

按照他的經驗,這歲月氣,針對一個物件,一日只能一次。

之前在雲柔仙子身上就試驗過了,可今日為何能拔第二縷?

是追風姑娘的原因,還是他安樂自身的原因?

三省自身,安樂頓時想到,他與之前白嫖雲柔仙子的時候唯一的不同,便是如今的他踏足了修行之道!

也許……修為提升,能夠讓每日抽取歲月氣的次數增多?!

歲月氣越多,安樂就越容易變強……

相輔相成啊。

心神一動,光幕彈出。

【姓名:安樂】

【歲月氣:3縷】

【歲月道果:修行天才(0/10)】

【掌握功法:引氣吐納訣(1縷)】

【掌握技能:趙祖長拳(殘)(1縷)】

……

光幕之上,歲月氣增添到三縷。

讓安樂感到可惜的是,從追風姑娘身上抽取的第二縷歲月氣,亦不是金色歲月氣,無法凝聚成歲月道果。

“剛啟蒙麼?那起步確實晚太多了。”追風姑娘對於安樂在她身上汲取歲月氣,一無所知。

“不礙事,能踏足修行,安某便心滿意足。”安樂笑著回道。

“安公子好心態。”追風姑娘笑的燦爛和直爽:“我輩修士,若是都能持有這般心態,就不會有那麼多人卡在瓶頸,因為突破不得,而劍走偏鋒,誤入歧途,墮入魔道,葬送未來與生機。”

“修行並不是件毫無風險的事。”

追風姑娘看安樂愈發的順眼。

兩人順著林府的青石板路一路往裡而走,路過一處又一處院落房屋。

不少府中下人見得追風姑娘,皆是放下手中的東西,恭敬行禮,這追風姑娘雖是丫鬟,但在林府中地位顯然很高。

追風姑娘帶著安樂,來到了會客堂,遠遠的便能看到堂中有不少人影匯聚。

“安公子,到了。”

“你算是最後一位畫師,如今林府內聚集畫師足有三十位,皆在臨安府小有名氣。”

追風姑娘指著前方中堂,對安樂笑道。

“邀請如此多的畫師……不知是要做什麼?”安樂好奇一問。

追風姑娘瞥了安樂那俊俏的側臉,倒也沒有隱瞞:“反正你很快也會知道,與你說也無妨。”

“這次邀請畫師主要是為即將出徵的林府公子們作畫,命令是老太君下的,你也知道林府的風格,一如老令公那般,忠肝義膽,一旦上了戰場,那都是賭上了林府的榮耀去廝殺,眼中只有殺敵,才能換回這八寶重簷滴水天波樓和石碑玉坊。”

“老令公之前戰死,林家七位公子,戰死了三位,大公子戰死關外,二爺三爺更是屍骨無存,老太君大限臨近,愈發懷舊,不忍將來連戰死的兒孫們面容都忘記,故邀請畫師作畫,只為留下念想。”

追風姑娘說著,聲音都低沉了些,情緒低落。

安樂聞言,亦是沉默。

作畫送行,只為府中老人能觀畫而憶人,不至於未來連兒郎們的面容都因模湖的記憶而忘卻,這份忠義令人動容。

“安某定然竭盡全力。”安樂認真說道。

追風姑娘收拾情緒,咧嘴看了安樂一眼:“你先從這諸多畫師中脫穎而出再說吧。”

“你那畫法,九妹觀之很驚訝,才令黃捕頭搜尋你的蹤跡,你可莫要讓九妹失望啊。”

安樂拱手作揖,面色肅然。

隨後,在追風姑娘的帶領下,踏足中堂。

一入堂內,諸多目光便如針扎般掃來,堂內人影綽綽,皆是儒生模樣,年紀起伏頗大。

畢竟都是競爭對手,大家都知道,若是所作之畫能得林府的於老太君滿意,少不了好處。

因此,安樂這位新來的競爭對手自然沒啥好臉色。

安樂因為來的最晚,所處位置,接近門口。

追風姑娘安置好安樂後,便進入堂前,於一位嬌俏女子身邊坐下,安樂視線掃過去,見得這女子一對柳葉眉,溫柔如水,面容略施粉黛,盡顯驚豔。

不過,安樂只是瞥了一眼,就轉開目光,掃視整個堂內,內心驟起波瀾,只剩下一個想法……

這裡是天堂嗎?

歲月氣太多了!

甚至如亂花般迷了他的眼。

特別是接近高堂的地方,幾乎每個人身上都有歲月氣交織,最少都是十縷起步……

多的,便如那位端坐主位,衣著華麗的貴婦人,身上纏繞歲月氣,大概上了百縷。

安樂望向貴婦,心念一動,有幾分艱難的汲取了一縷歲月氣,然而,剛從貴婦身上抽離歲月氣。

那貴婦卻是望來,目光深邃,如瀚海起波濤,讓安樂一瞬間有莫大壓力臨身,如芒刺背。

端坐主位的貴氣婦人黛眉微蹙,略感奇怪,迎著這少年目光,她平靜的元神竟是不由一跳。

不過那少年靈氣微弱,修為低不可查,貴婦人絕了探究的念頭,輕聲開口:“諸位畫師,也都知曉我林府邀請大家前來的緣由了吧?”

“林府公子們即將出徵,希望諸位的畫,能留下公子們的面容,讓我等婦人,於府內可有所留念,閒暇時可睹畫思人。”

“花夫人放心,我等定然竭盡平生畫技,其實花夫人請老夫來便可,老夫工筆作畫浸淫數十載,深有心得,無需如此大費周章。”一位年老的畫師,捋須而道。

花夫人輕笑:“劉青巖大師是臨安有名的畫師,可此次為公子們作畫,事關重大,自是要認真些。”

“若是畫的好,林府必有重謝。”

花夫人端坐檀木椅,面容絕美,黛眉彎彎,氣質雍容中帶著幾許深不可測。

她掃視眾畫師,溫婉笑道:“那諸位便移步天波水榭,我已安排人在那兒擺好桌椅與文房四寶,能留下的畫師只有一位,希望諸位盡力而為。”

話語落畢,花夫人便款款起身,率先與林府之人朝著水榭方向而去。

眾畫師跟隨,安樂見貴婦未曾追究,稍稍吐氣,如小透明般,隨大流跟在眾人身後。

水榭位於天波樓後,臨著府內大池而建,三面臨水,池中游魚如錦簇花團,在水榭對面,則是八寶重簷滴水天波樓,可盡觀天波樓之大氣,風景獨好。

水榭平地上收拾的空曠,擺著三十張桌桉,桌上文房四寶盡數擺好,顯然是早就做好了準備。

眾畫師紛紛尋得桌桉就位,或是磨墨,或是沉思,或是撫紙。

花夫人端坐在水榭正廳,這位置,可觀得畫師們於空地上作畫的景象。

忽然,花夫人眉眼一抬,看到了最末端桌桉,有少年抬起了手。

那正是那讓花夫人先前元神微動的少年。

“有何事,公子請講。”花夫人輕聲道,聲音隔著老遠,清晰傳至安樂耳畔。

安樂聞言,深吸一口氣:“夫人,在下作畫工具有些不同,需要木架板一副,厚紙幾張,炭塊些許,另有小刀一柄,白饅頭一個。”

這是什麼奇葩要求?

花夫人一怔,在場畫師亦是面色古怪。

那位喚作劉青巖的大師捋須嗤笑:“以炭塊作畫?無理胡鬧!年輕人便只懂得個譁眾取寵,可笑至極。”

炭塊如何能與毛筆相比?所作之畫,豈能入目?

不少畫師亦是輕笑出聲,搖頭不止,心有不屑。

安樂倒是面不改色。

水榭正廳中,九妹林輕音緩緩起身:“大嫂,這位少年畫師是我請來的,他的畫的確與尋常人不同,但貴在真實,畫中人如躍然於紙。”

“既然是九妹請來的畫師,要求自然無妨。”花夫人寵溺看了九妹一眼,隨後派人下去準備。

不一會兒,安樂所需要的東西便皆是備好。

花夫人等人給安樂備好了工具後,端起桌桉上的青瓷杯盞,輕飲一口暖茶,澹澹道:“既然都準備好,諸位便開始作畫吧。”

“我坐於此,諸位畫我。”

花夫人話語落下。

底下畫師們皆是心潮起波瀾,面色潮紅,握筆都顫抖。

花夫人何等身份,乃林府大公子之正妻,大公子早已封侯,花夫人更是受皇帝親封一品誥命,身份無比尊貴。

給花夫人作畫,乃莫大的榮幸,卻也讓諸畫師感到如山壓力。

沉吟半響後,畫師們紛紛抓起毛筆,飲飽墨,開始落筆,在熟宣之上,勾畫線條。

畫師畫人,大多以工筆勾勒,生宣紙吸水容易擴散,適合寫意,熟宣不吸水,可適用白描。

水榭清幽,流水潺潺聲清脆悅耳。

諸畫師執筆落紙,筆尖與紙摩挲的聲音,如竹海微拂。

安樂卻是依舊立於原地,畫人物,除了形重要,神韻更重要,而捕捉這股神韻,便是畫作昇華的關鍵。

深吸一口氣,緩緩抬頭,目光落在雍容華貴,豔美逼人的貴婦人身上。

驀地,微微閉目。

他或許有一個比其他人更好的觀神韻手段。

心神一動。

將一縷先前艱難取自花夫人身上的歲月氣浮現於眼前。

我從歲月中觀神韻!

卻見那歲月氣,竟非普通的灰色歲月氣,綻放金色,如一柱焚香燃燒,畫面似水波盪漾般緩緩呈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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