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大鐘從高空中被打落,砸在都城的地面,鍾波震顫盪漾開來,讓整座都城似乎都在這一刻復甦過來似的。

可這並非是顧承麟所想要的情況。

他祭出血鍾,那是打算完成最後一步煉化,將城中的所有百姓,所有種子,全部靈魂獻祭給血鍾,且完成國運黑化的最後一步。

只要完成這一步,他便能夠以幽冥之子的身份,在人間開闢出一道連線幽冥的通道,到時,他不僅僅能夠進入幽冥獲得修行上的長生,更可以從幽冥之中,引渡出可怕且強大的幽冥大軍!

他乃是幽冥在人間的代言人,必將成為天下最頂尖的存在!

到時候,什麼元蒙、什麼大理、什麼安樂統統都得被他鎮壓。

可是,一切美好的願想,在血鐘被打落的那一刻開始,就炸的四分五裂,像是玻璃杯打碎一般的聲音,這著實是讓他又驚又怒!

“誰?!到底是誰?!”

太子顧承麟完全癲狂,怒吼連連,可怕的殺氣與怨念像是化作了黑色的長龍,纏繞在他的周身,伴著他的怒吼而咆孝。

顧承麟沒有想到,他計劃被打斷,不是發生在城外,並非是元蒙和大理的聯軍攻破了都城的防禦,反而是從城內突兀的爆發出一股力量!

偷襲了他一場,打了他一個出其不意!

顧承麟雙眸染上了血色,殺機滔天,他的目光不斷的掃視著死寂的城內,百姓們全部都躲在屋子中,早已經是奄奄一息,靈魂近乎要被他完全煉化。

可是……

會是誰?

城內怎麼會突兀的出現敵人,而且神不知鬼不覺。

要知道,隨著西梁皇帝顧白鯨與元蒙皇帝一樣被封印在驪山古墓中,如今的西梁,掌權的自然便是太子顧承麟。

任何頂級強者踏足到國都內,顧承麟都應該能夠感知到才對。

怎麼會如此?

“滾出來!”

“藏頭露尾的算什麼東西!”

顧承麟怒吼著。

然而,整座都城……卻依舊無比的安靜,像是一座死城。

顧承麟眉心血色光芒大盛,像是有一道豎眼勐地張開,磅礴的心神力量,以他的身軀為中心,席捲擴散開來。

顧承麟踏足了十境,藉助幽冥傳承,幽冥血池和幽冥血鍾,直接讓他打破了瓶頸,成為了如今人間罕見的十境。

可是,這對於顧承麟而言,並不夠。

變強是他唯一的想法!

嗡嗡嗡……

眉心血色豎眼不斷的掃蕩出心神力量,將都城的每一個角落都掃過去。

可是,依舊未曾發現任何的隱藏強者。

“不可能……本宮可是十境,什麼人能夠隱藏到讓本宮都無法發覺?”

“十境強者掌握大道之力,隨時隨地都要保持與大道之間的聯絡,其實更難隱藏,因此對方除非修為極強,那便是修為未曾踏足十境……”

不管怎麼說,城中隱藏著一位強者是母庸置疑。

顧承麟飄然落下,落在了城中,警惕的掃視四周,依舊未曾窺見任何的強者。

他慢慢的走,走到了砸落在地面的幽冥血鍾側畔。

打算重新建立與血鍾之間的聯絡,完成召喚幽冥的最後一步!

絲絲血色流光從他的身上溢散而出,漂浮湧動,如蛟蛇一般的纏繞住血鍾。

顧承麟的臉上,又一次的浮現出了興奮與癲狂。

血鍾開始脫離地面,緩緩的漂浮而起,恐怖的威壓從血鍾之中釋放而出。

他即將要重新建立聯絡,重新完成煉化……

儘管浪費了一些時間。

但是問題不大,顧承麟相信以丞相白旗十境三災的修為,足以為他牽扯出足夠多的時間。

不過,顧承麟臉上的神情很快又一次的僵住了。

因為,當他將血鍾再度揚起的時候。

彷彿又有心靈長河席捲湧蕩,甩起了磅礴的浪花,打來的浪花再度拍碎了顧承麟與血鍾之間的聯絡。

噗嗤!

顧承麟憋悶,噴出一口鮮血,血液染紅了他的嘴唇,他的面容猙獰萬分。

“啊!

!”

他癲狂的怒吼。

接連兩次被搞,他的心態都隱約有點不平衡了。

“滾出來,滾出來!”

顧承麟髮絲倒掛飛揚,眼眸中血光濃郁,理智似乎都開始逐漸的被淹沒。

從第二次心靈長河打來的浪花之中……

顧承麟似乎捕捉到了大概的區域!

“全部都給本宮去死!”

顧承麟怒吼,無數的黑色能量從他的背後湧出,竟是匯聚成了一頭龐大無比的幽冥兇獸的模樣。

兇獸雙掌勐地拍下,被顧承麟所鎖定的區域,彷彿便要在這一掌之下,徹底的淪為了廢墟。

然而。

一道長河嘩啦橫亙懸浮,擋下了這拍合的一掌。

顧承麟髮絲瘋狂的擺動,他的面容冷漠且癲狂,盯著那杆漂浮起的七彩色長河,臉上逐漸流露出興奮且病態的笑容。

“終於……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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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樂根本懶得理會顧承麟。

當顧承麟祭出熟悉的幽冥血鍾和幽冥血池的時候,安樂方是確定,這幽冥傳承果然落在了西梁中,而且被瘋魔太子顧承麟所獲得。

難怪顧承麟的修為踏足到了十境。

可真正讓安樂恍然的是,為何整個西梁都城內的百姓,都死去了,都化作了怨靈。

原來一切都是顧承麟的手筆。

得到了幽冥傳承的顧承麟,徹底的放開心靈,變得更加的肆無忌憚。

他只想要變強,為了變強,他甚至能捨棄背叛自己那位國主父皇,就更遑論一群本來就是螻蟻的凡人平民了。

他祭煉了整座城,且將國運給暈染黑化。

能夠做到如此的,唯有幽冥的傳承。

黑化的國運的並未徹底成型,這也是為什麼顧承麟要派人從周圍各地的城鎮村落之中抓捕百姓的原因。

他需要人命來填補都城的空缺,徹底讓黑化的國運成型,穩定住,不會崩塌!

到時候,西梁將會成為真正的魔域,甚至足以承載幽冥的降臨!

安樂自然不會輕易讓顧承麟完成。

且不說幽冥降臨帶來的危機,就單單滿城的百姓,安樂既然在此,就不可能目視他們被屠戮獻祭。

已經死去的,化作怨靈的百姓他救不了,但是那些尚未死去的,被顧承麟逮捕抓來的百姓們,就不能無視了。

他雖然非聖賢,可當真正的大惡在他眼前呈現,他又有能力攔阻的時候,自然不會冷眼旁觀,會竭盡全力去出手。

安樂首先要做的,是幫助這些尚未死去的百姓們,擺脫所建立起的聯絡,順帶著能夠斬斷這份聯絡,不至於被顧承麟完成最後一步,所殺死。

可實際上,這些尚未死去的百姓,有點類似中了詛咒,這份詛咒的來源,便是那些早已死去的百姓們所化的怨靈。

從那些百姓們踏足城內,吃下第一份城內怨靈們準備的食物的時候,彼此之間便建立了聯絡,或者說是中了詛咒。

再加上房屋中,每到深夜就會散發出濃郁的幽冥氣息,使得這份煉化加劇,慢慢的腐蝕他們的靈魂,侵蝕他們的精氣神。

這便是安樂這段時間所研究出來的。

顧承麟的目的很簡單,締造黑化國運,或者說徹底的鎖定黑化國運,讓黑化國運不至於崩塌消弭。

國運這種東西,與國家的強盛與民意其實是存在勾連。

為什麼強大的國家,都不會輕易的放棄百姓,哪怕是修行強者所締造的國家,依舊會將百姓們擺在首位,那便是因為國運,一國之運,與修行者有關係,但同樣與每一個百姓息息相關。

古時,有聖人言曰: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民意如水,便是如此。

西梁雖然化作魔國,可也不可能去違逆天意,他們屠殺百姓,可在以前都有一個度,不會太過肆無忌憚,也就顧白鯨證道十境的時候,才斬開過大殺伐,屠殺過一座城的百姓。

可是,顧承麟接手之後,卻是沒了這份顧忌,不管是偷襲元蒙帝國的城池,還是自己的都城以及麾下的不少城池……

統統都展開過大殺伐,太多的百姓死在了顧承麟的屠殺之下。

顧承麟肆無忌憚的一個原因,便是他得到了幽冥傳承,能夠締造黑化國運的原因。

安樂眸光冷寂,黑化國運……

想的倒是挺美。

國運既然黑化,那便沒有任何存在的必要了。

安樂想了想,抬起手再度輕輕一叩,強橫的心神之力擴散開來,想要讓尚未死去的百姓們恢復清醒的意識,從詛咒之中拔除而出,且認知到顧承麟的陰謀。

就必須讓他們擺脫心靈上的束縛。

安樂一出手便動用了心靈的力量,或者說,想要洗刷這份詛咒的力量,便唯有動用心靈之力。

心靈長河涌動而出,卻是如一陣清風拂過城池上空,流淌入每一位尚且活著的百姓們所在的木屋中。

每個木屋中,奄奄一息的百姓,面如苦色,有的絕望驚恐,隨著詛咒的加深,他們漸漸的可以看清楚那些販賣食物的怨靈們的真實模樣,而正是因為看的清楚,所以才恐懼,心神更是會因此而波動,最後持續衰弱,失去對詛咒的抵抗。

心靈長河緩緩流淌,感知著每一位百姓的情緒與意識,恐懼、絕望、悲傷、麻木……各種各樣的情緒,從整座城池諸多房屋之中升騰而起,繼而反饋給安樂。

安樂以心靈長河為視角,可以看到各種各樣的情緒,化作各種各樣的線條,線條交織纏繞在一起,安樂要做的……便是捋清楚這些線條,並且將他們歸類,最後透過心靈長河消磨去這些情緒。

方案的設計與思考起來很簡單,但是安樂真的想要做到如此,卻絕對非是容易的事。

當真正開始梳理這些情緒的時候,無數的情緒都宛若活過來似的,散發著各種各樣的意念以及念頭。

這些念頭紛亂如麻,會影響與干擾情緒的梳理。

這對於安樂而言,的確可以稱得上是挑戰,一階圓滿的心靈長河,長達千丈,對於心靈之力的運用極為不俗。

可是,安樂捋清這些百姓們的情緒,卻依舊吃力。

因為這些百姓不是一位兩位,百位千位,而是上了萬人,甚至十萬人!

如此多的情緒,比起麻花還更難梳理。

安樂全神貫注的處理和分門別類著這些情緒,如果說每一道情緒就是一道亂流,是一股衝擊心靈的力量,那如此多的亂流齊齊湧來,哪怕是安樂……也稍感吃力。

這也是為什麼安樂懶得理會顧承麟的緣故,他需要全神貫注的梳理這些情緒,幫助解決詛咒的力量。

而安樂並未感覺到厭煩,甚至,眼眸中有一抹精亮之色浮現,因為,他能夠感受到,在消磨詛咒力量的過程中,這些凡人身上漂浮而起的情緒力量,便化作了純粹的心靈力量,融入到了心靈長河中。

等於說,是在拿詛咒的力量,來沖刷提純心靈長河。

這無疑讓安樂看到了一個新的希望,讓心靈長河蛻變踏入二階層次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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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梁魔國之外的遼闊平原之上,戰鬥瞬間打響。

那是十境強者在交鋒,如今人間真正屹立於巔峰的力量。

十境力量,足以媲美一支強橫的軍隊,這已經非是江湖層次的力量,非是靠堆人數就能堆的死。

九境的修行者,興許還會存在被軍隊碾壓橫掃。

但是,十境基本上不存在,哪怕是天底下最為精銳的軍隊,也不過依靠凝聚起的軍勢,來稍稍攔阻十境,可想要斬殺,就莫要痴心妄想。

量變的確是會引起質變,但是頂級的質,便已不是量所能決定的。

萬鼓雷殷地,千旗火生風!

大軍在衝鋒,在衝殺,但是對於十境強者所在的戰場,卻皆是自覺的繞開。

而平原之上,煙塵滾滾,劍光如虹,殺氣滔天!

十境強者的交鋒正式在此爆發。

王燕升臂骨大放光彩,至劍長河呼嘯而出,震動之間,爆發出極其可怕的切割力量,至寶劍器的威力,展現的淋漓盡致。

西海老龍敖豐和北海的燭成,都有著自己的底氣,他們身化龍屬,龍族肉身無比的強橫,五爪撕扯下,空間都彷彿被扯碎。

西梁丞相白旗,確實非同一般,也絕對不是什麼弱者,能踏足十境三災領域,絕對不會是什麼弱者!

巨大的狐尾橫亙長空,還不是一道,而是九道,每一次砸下,看上去輕飄飄的,但是力量卻蘊含著極其恐怖的破壞力。

冬!

一座山嶽直接被尾巴掃平,炸做了純粹的粉塵消散不見,濃郁至極的黑色妖氣,鋪天蓋地,極其恐怖!

這是一頭絕世惡妖,非常罕見,吞噬了太多的血食,身上的罪惡妖氣濃郁到令人作嘔的程度,其修為與戰力也同樣達到極其強大的程度。

王燕升的劍光被打散,至劍長河被九尾狐妖白旗一尾巴掃中,倒射而出,王燕升握住劍,強橫的氣血力量從體魄中爆發,引渡來劍道,劍光扶搖。

另一邊,兩頭龍屬亦是化出了真身與十境三災級別的九尾妖狐白旗一戰。

“你這孽畜,本是出自鯤鵬山,乃為鯤鵬山狐仙白氏一脈,可狐仙一脈,從來不殺人,不吞吃血食,歷代都學習人族的文明,結果,居然出了你這麼個異類。”

“身為鯤鵬山狐仙一族,卻是化作了可怕的惡妖!你對得起狐仙一族嗎?”

西海老龍敖豐厲聲道,想要從心理層面動搖白旗,影響其戰力。

儘管,敖豐覺得這個可能性極小,畢竟,白旗可是吞吃了太多血食的惡妖,不會那麼容易被動搖。

燭成則是默不作聲的出手。

三尊十境一災初期,對戰十境三災的白旗,竟是沒有太大的優勢,甚至可以說,完全被白旗壓制著打。

但是,白旗卻不敢掉以輕心。

因為聯軍陣營之中還有兩尊十境,正是掌握有觀星圖的陸依山,以及那羽扇綸巾的元蒙左相伯言。

讓白旗凝重的則是陸依山,此人乃為天下著名的傳奇國師,傳聞九境的時候便可戰十境,如今踏足十境,更手持至寶觀星圖,戰力更是難以揣度。

所以,白旗才十分的凝重。

不過,白旗要做的便只是爭取時間罷了,他也不想著殺死王燕升三人,因為若是要殺這三尊十境一災級別的強者,哪怕是他亦是要付出不小的代價和精力。

畢竟他之所以踏足到十境三災級別,乃是因為顧承麟為他獻祭了太多的血食,依靠這份力量,強行衝關而達到。

根基其實不算很穩,若是面對真正的十境三災,可能會弱入下風,但是,對上十境一災級別的修行者,倒也能實現壓制。

他若是想要殺王燕升和兩條龍屬,那必須要拼命,且付出不小的代價才可以!

身形瞬間拉扯出一道鬼魅般的殘影,尾巴飛舞,如九把刀般狠狠的斬下,空間都似乎被斬碎似的。

王燕升怒嘯,張口吐出一口本命劍氣,劍氣纏繞著至劍長河,威能提升,這是王燕升這段時日吞噬劍道之力,祭煉出的一口本命劍氣。

冬!

破神之風與湮滅之雷交織閃爍。

隨後,王燕升身軀橫飛,雙腿在平原上犁出了溝壑,另一邊,兩頭龍屬亦是相繼出手,龍爪拍下,龍族強橫的肉身,讓他們有些無懼白旗。

三者的交鋒一觸即分,但是明滅不動的戰鬥餘波,卻如古鐘的鐘波般,震盪不已,傳開數百里。

十境強者的交鋒,能夠導致戰場戰爭的走向。

但是,在陸依山和伯言的兩相統帥之下,這一場戰爭從一開始的走向就很清晰,就是奔著覆滅西梁而去。

白旗也不傻,他知道,西梁根本沒有能力擋下元蒙和大理的聯軍,他唯一能寄希望的,便是顧承麟能夠完成獻祭,撕開幽冥一角,以幽冥之子的身份,引援來幽冥的援兵,唯有如此,才有翻盤的希望。

否則,西梁必滅!

如今的天下,沒有哪個國家能扛得住大理和元蒙的聯軍聯手。

白旗現在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顧承麟的身上。

而他也相信顧承麟一定不會辜負他的期待。

忽然,正壓制著王燕升在打的白旗面色微微一變。

他回首看向了西梁都城方向,他很明顯的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因為這麼久了,顧承麟尚未完成獻祭,未能引渡召喚來一角幽冥……

這不合理!

在西梁國都內,顧承麟便是真正的神,獻祭那些本已經被詛咒的奄奄一息的百姓們,根本是不費吹飛之力的才對。

“城內……果然有貓膩!”

白旗面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他現在也只能唯獨寄希望於顧承麟了,只要顧承麟召喚來一角幽冥,且喚來幽冥大軍,那才有真正翻盤的機會!

“殺!”

白旗眸光一閃,殺氣愈發的濃郁,厲喝一聲,對著王燕升便殺去。

他的攻伐越來越兇,也是想要自身之處也能夠嘗試開啟局面。

與此同時。

大軍之中。

陸依山端坐輪椅,儒衫飛揚,手指在座椅護手上輕點。

望著那漆黑之色籠罩的西梁都城,眼底閃爍過一抹意外之色。

“沒有想到……公子的行蹤居然還在西梁都城之內。”

“聽傳聞,西梁太子顧承麟成了新的幽冥之子……公子卻就出現在了西梁都城之內,這看來……公子是跟幽冥之子對上了啊?”

陸依山想了想,忍不住輕笑起來。

公子專門盯著幽冥之子。

幽冥之子,誰成誰倒黴。

-----------------

嘩啦嘩啦……

那是心靈長河流水的聲音,炸響的聲音在不斷的起伏,泛起劇烈的波動,一道又一道的情緒被撫平,被清晰,化作純粹的心靈力量,融入了長河之內。

這是一個抽絲剝繭的過程,對於安樂而言,好處其實不小。

心靈長河在這個過程中不斷的壯大,壯大……

一道,兩道,三道……

上千,上萬道心靈之力融入。

一道道詛咒被化解,心靈長河的水流變得愈發的湍急。

安樂眸光燦爛,讓那些城池中被詛咒的百姓們,脫離了詛咒的影響,漸漸的變得清醒。

木屋和怨靈們這麼多時日的影響,所注下的詛咒,俱是在心靈長河的卷蕩之下,煙消雲散!

當最後一位百姓的詛咒化去。

西梁都城上空的黑化國運在不安的咆孝在翻滾!

它想要進行的最後的蛻變,在這一刻,徹底的失敗,想要引渡一角幽冥,沒了希望。

城池之中。

顧承麟面色極其難看,他一次次的想要重新和血鍾建立聯絡,可總是會有一股冥冥中的心靈力量掃蕩而來,斬去他好不容易重新建立的聯絡,損傷他的心神。

讓他一次次的失敗!

顧承麟感覺自己幾乎要瘋了!

而當安樂將那最後一位百姓的詛咒給解除,顧承麟感應到了,心口像是有一股難以抑制的空落感傳來。

顧承麟眸光一顫,心頭幾乎在流血。

這麼些時日的籌備,竟然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你到底是誰?!”

顧承麟盯著那七彩色的長河,聲音都有些沙啞。

他可以確定,那人就是躲在這些木屋之中。

他開始陷入癲狂,可怕的黑色魔氣不斷的從他的身軀中釋放而出,朝著長河橫亙的方向掃去、砸去、斬去。

一座座木屋炸裂開來,躲在其中的百姓,惶恐的瑟瑟發抖。

有的百姓直接被波及,被力量湮滅。

顧承麟心態已經有些失衡,與血鍾之間的狀態聯絡被斬斷,他尚且能夠接受,可是,當國運黑化的最後籌備被破壞,失去了完成國運完全黑化的機會,他自然感覺到痛心。

“滾出來!”

橫掃的魔氣,在不斷的激盪著,破滅一座座房屋,波及不少平民,彷彿要將整座城都給摧毀掉似的!

他想要以這樣的方式,將那躲在暗中偷襲他的人給逼出來!

忽然。

顧承麟的動作勐地止住,手中持握的一柄黑色長槍,被他攥握斜指,仰起頭,眸光中滿是冰冷殺機,盯著一座木屋。

“找到了!”

冰冷、怨毒、滾滾殺機翻湧的話語,從他的口中迸出。

持握黑色長槍,身形陡然朝著一個方向弛掠而去,他感知到了,那兒……是心靈之力的源頭!

戲耍他,斬斷他希望的罪魁禍首,就在那兒!

轟!

木屋的門瞬間被他踹的炸裂開來。

顧承麟殺氣滔天,持握長槍,黑色長槍宛若毒蛇般,噴吐著絲絲縷縷的惡毒氣息。

顧承麟殺來,衝入了屋內。

隨後。

他雙眼茫然,倒飛而出。

他甚至未曾看清楚敵人的模樣,便被一股難以抗拒的力量給衝擊打中。

青石長街破破爛爛,被被倒飛而出的顧承麟以背部摩擦,摩擦出了裂痕與溝壑。

他站起身,眼中浮現不可思議還有震驚。

眸光盯著木屋,木屋之中,走出一位身著粗布衣衫,面容平平無奇的青年。

青年身上蘊含著極其強大的心靈波動,眸光深邃宛若黑夜中的星空,無數的星辰在閃爍耀動。

顧承麟攥緊手中的黑色攝魂槍,這是一件至寶,透過殺戮吞噬魂魄而達到的至寶級別的兵器,在顧承麟踏足十境後,也跟著一同達到至寶水準。

此刻,唯有這件至寶,方能給他帶來些許的平靜,讓他癲狂的心神逐漸的平復下來。

“你到底是誰?天下強者之中,何時有爾等這般人?!”

顧承麟沙啞的開口。

他真的不認得眼前這位平凡之人,能一招擊退他,將他打出木屋,眼前這人的修為,絕對強大無比,莫要說,肯定是一位十境。

可是……

天下的十境強者就那麼多,以顧承麟的身份和底蘊,自然都認得。

所以,他才好奇與疑惑,因為未曾認出。

安樂平靜的看著顧承麟,十境一災初期……在如今的他眼中,根本不算什麼對手。

畢竟在仙驕碑上,連十境三災級別的上蒼仙驕都能殺……

區區十境一災,還真沒有被他放在心上。

安樂平靜的視線挪移開來,不再看顧承麟,眸光掃視,視線所及,一位又一位怨靈浮現,看著這些怨靈,安樂心頭不禁浮現起一個想法。

顧承麟感覺自己被無視了。

這份無視……讓他心頭很惱火,癲狂的人,本身就非常的敏感。

“你就算很強大……但是這兒畢竟是西梁國都,不知道你是以什麼手段隱匿入的西梁,但是,既然在此,是龍是虎都給本宮趴著!”

顧承麟冷冷道,背後血池開始翻湧盤旋。

隨著他踏足到十境,幽冥血池帶來的增幅也強大了太多太多。

原來,想要真正發揮出幽冥血池的力量,需要修為踏足到十境,掌握大道之力後,幽冥血池能夠透過汲取大道之力而變得強大。

強橫的力量從血池之中迸發而出,化作一件血色甲胃,甲胃之上血池血液生的尖銳,變成尖刺,覆蓋在他的身軀之上。

顧承麟自然知道眼前這個陌生之人的強大,所以,不敢有任何的留手和大意。

他抬起頭,雙眸璀璨奪目,望向了西梁都城上空的那黑化國運。

因為最後一批種子未能化作怨靈,未能成功獻祭給黑化國運,讓國運徹底的穩固。

所以,顧承麟知道,國運不曾黑化穩固,那幽冥一角基本就難以撕開,幽冥大軍根本不可能降臨。

而幽冥大軍無法出現,那面對元蒙和大理的聯軍攻城,西梁都城……肯定是擋不住的。

“父皇啊……西梁可能要在我手中亡了啊。”

顧承麟咧開嘴,森然的笑。

下一刻,他仰天長嘯,那捆束著黑化的西梁國運的一根根鎖鏈,頓時開始劇烈的顫抖,隨後……卡擦一聲,紛紛繃斷開來。

吼!

恐怖的龍吟之聲炸響在了西梁都城的上空。

隨後,漆黑如墨的黑龍蜿蜒盤旋而下,纏繞在覆蓋血池甲胃的顧承麟的身邊。

黑龍盤踞,血池化銳甲!

顧承麟身上的氣息,竟是在這一刻,節節攀升,直接衝開了十境一災領域的桎梏,踏足到二災領域,甚至還在不斷的攀升,最後衝入十境三災層次,再接連攀升,初期、中期、後期!

達到十境三災後期,便已然是極限,再也無法提升。

而因為黑化國運會持續衰弱的原因,也就是說,此刻的顧承麟便是最強的狀態。

隨著時間的流逝,顧承麟的氣息只會越來越弱,無法維持巔峰之狀。

但是,對於顧承麟而言足夠了!

十境三災後期,這等境界……是他從未想象過的。

顧承麟感覺自身充斥著無敵的力量,毀天滅地,一拳便可以湮滅山嶽!

“強,太強了!”

“這份力量……真是讓人迷醉!”

“可惜了,最後一批種子未曾獻祭,否則的話,這股力量甚至能夠達到十境三災圓滿,撕開一角幽冥!”

顧承麟仰著頭,血色刺甲下的他,雙眸猩紅,卻滿是迷醉。

他張開雙手,深吸一口氣。

感覺肉身每一個角落流淌的力量,都強大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顧承麟的身軀,從滿是廢墟的地面漂浮了起來,猩紅的眼眸盯著安樂,他看到眼前之人終於正視他了。

恐懼吧,顫抖吧!

顧承麟癲狂的笑意,難以遏制,整個人氣息洶湧澎湃。

安樂搖了搖頭,顧承麟氣息飆升到了十境三災後期,的確有些出乎安樂的意外。

但是,這份力量的提升,實際上乃是竭澤而漁之舉,打算趁著黑化國運的力量尚未衰竭之時,徹底運用,甚至嘗試利用這份力量,來鎮壓聯軍。

可國運衰竭下去,被顧承麟這般利用,受損會非常嚴重,甚至……會徹底的消亡。

不過,想到黑化國運的由來,安樂便覺得顧承麟的選擇可以理解,畢竟,哪怕不如此瘋狂,黑化後的國運,最終……也是會走入消亡。

遠處。

十境戰場中。

甩動九道遮天蔽日的妖狐尾巴的丞相白旗,面容再度一變。

黑化國運化龍,咆孝震動的聲音,自然響徹整座都城,響徹在每一位強者的耳畔。

“失敗了啊……”

丞相白旗嘆息了一口氣。

明明十拿九穩的一批種子,結果竟然是失敗了。

那神秘存在到底是誰?

上次他在城中感受到的氣息,果然是沒有錯……可惜,那一次他未曾去深究,否則應該當真有機會將這位隱藏的強者給找尋出來。

甚至就能化解這場災厄,防止今日的失敗了。

“沒希望了,太子顧承麟藉助了黑化國運的力量……這是玉石俱焚之舉,要將那導致引渡幽冥失敗的神秘強者斬殺,可是如此行徑,西梁國運勢必會跟著崩塌……”

丞相白旗嘆息,有些遺憾,遺憾的是,他這妖丞相的身份,從今日起,怕是走到了尾聲。

至於為西梁而戰死?

他白旗沒有這麼高的覺悟,他只是一隻老妖,之所以成為西梁丞相,那是能夠藉助國運修行的同時,還能有足夠多的血食投餵。

讓他豁出去性命去與西梁陪葬,絕無可能!

“顧承麟藉助黑化國運,這氣息竟然踏足到了十境三災後期……比我都要強大,我才堪堪十境三災初期而已。”

“哪怕接下來不斷衰竭,可顧承麟承載這份力量,在殺死那神秘存在後,也足以聯手我一同鎮壓元蒙和大理的聯軍……最後還可以屠戮一波,肆無忌憚的吞噬一波血食再離去!”

白旗眸光閃爍,燦爛一笑。

他開始期待顧承麟這位十境三災後期,斬殺那該挨千刀的破壞了計劃籌謀的神秘強者。

然後來聯手他,大肆屠戮,擊潰聯軍壯舉。

白旗期待一笑,望向了西梁都城內。

隨後。

他便看到了一道極其炫目的劍光。

以及在劍光下……

走的安詳的顧承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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