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的熬煉,其實是頗為困難的一件事。

很多人困在心靈的一步,便可能是十年,百年,乃至一輩子,原地踏步,難以打破平靜,撕開籠罩心頭的迷霧。

當然,煉神層次的修行,並非一定要熬煉心靈,安樂之所以需要感悟,是因為他凝練了心靈至寶,心靈長河。

從心劍締造出開始,就意味著安樂走上了這樣一條道路,感業寺……就是熬煉心神的一個宗門,心靈層次上的提升非常的困難,可是帶來的煉神層次的提升卻同樣是強大的。

與陸依山的對話結束,安樂在【道祖之姿】這等蛻變再蛻變的歲月道果幫助下,心靈長河的水流漲起,意味著他在心靈層面得到了感悟和提升。

心靈波動劇烈,提升了一陣之後便停滯了下來,不再繼續暴漲,但是安樂身上的氣息無比的強橫,心神力量,宛若黑夜中最為耀眼的星辰一般。

陸依山早已經踏足了十境,可是面對此刻的安樂,卻感覺到一陣心驚肉跳,彷彿在此刻的安樂面前,他根本不是一合之敵。

安樂到底有多強,陸依山心頭一直沒有一個準確的估量,可現在看來,肯定比他強,哪怕他掌握有三階至寶觀星圖,安樂也能鎮壓他。

這就很可怕了。

要知道如今的安樂可尚未踏足十境,依舊處於九境領域。

陸依山自家人知曉自家事,他在九境的時候,雖然號稱能夠與十境抗衡與爭鋒,但是,基本上遇到了都是被十境修行者壓著打。

曾經很多人稱呼他為妖孽,果然……陸依山覺得他算哪門子的妖孽,公子這樣的才是真正的妖孽。

天地間的心靈力量緩緩的收斂。

安樂暴漲的心靈長河河水,逐漸的放平穩變緩。

“公子可是煉神有了突破?”

陸依山笑著問道。

紅塵煉心……公子當真是有魄力,甚至觸類旁通,只是入大理國都城一觀,在紅塵中甚至未曾一滾,這份煉心便有了成效。

像是第六山主,紅塵煉心煉了多少年,卻依舊未曾有大突破,這便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

有時候,這份差距大到足以讓人絕望的程度。

安樂睜開眼眸,搖了搖頭:“有一點收穫,但是想要踏足煉神九境圓滿,卻還差了些。”

雖然言語中有些遺憾,但卻並不是太在意。

陸依山點了點頭:“煉心沒有那麼容易,想要感悟的話,需要多看、多走、多想、多悟。”

“紅塵煉心比較吃天賦,所以,大多數煉神修行者,都不選擇走紅塵煉心,更多還是走熬煉心神的道路,境界到了,直接就突破了。”

“紅塵煉心會熬煉心靈法寶,想要煉神修為提升,心靈法寶的品質也要跟著提升,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安樂笑了笑,這點他自然知道,紅塵煉心很容易拖垮修煉進度,像是強如元蒙皇帝之流,其實都並未走煉心的道路。

不過,安樂已經走上了這條路,自然就不會有任何後悔的情緒。

“無妨,我還會繼續走,大理國周圍的城市與村落,大理國不行,我便去江陵,去臨安,乃至……去西涼。”

“滾滾紅塵走一遭,終會有所感悟。”

安樂倒是很灑脫。

卡在一個瓶頸,並不是馬上就能突破,紅塵煉心的瓶頸,最為難以想象,很容易就卡死一個人的未來。

但是安樂灑脫的情緒,還是感染了陸依山,且陸依山相信安樂,肯定能夠煉心成功,不因為別的,就因為他相信安樂的天賦。

“那便祝公子成功煉心,期待公子踏足九境圓滿的那一日。”

陸依山端坐輪椅,笑著抱拳。

安樂作一揖回禮。

“對了公子,既然你來了都城,那我正好將西涼的事情與你說一說。”

陸依山並未離去,而是思索一陣後,斟酌詞彙,緩緩開口。

將與元蒙帝國左相伯言聯手征伐西涼的事情告知的安樂。

“難怪大理都城之內,有那麼多人選擇參軍,原來先生真的在徵兵。”

安樂點了點頭,面色肅然許多:“西涼魔國可絕非弱者,攻伐西涼,肯定與攻打大理不一樣,到時候死傷肯定嚴重,這一波參軍者,興許會有太多人戰死死去,有太多家庭破裂不再圓滿。”

“到時候,希望會破滅,只是希望先生將後續的一些撫卹之類的事情處理好,哪怕家中的支柱倒了,也會讓那些民眾們知道,我們未曾放棄他們。”

安樂認真的開口,將自己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先前所看到的那些熱情洋溢,笑容四散的面孔,彷彿鐫刻在他的腦海之中。

他們響應號召而參軍,為的是滿腔熱血,為的是一番信任。

安樂不能辜負他們的信任。

“公子放心,陸某會準備好一切,戰後撫卹之重,會擺在第一位,有任何敢動搖撫卹者,老臣都不會輕易放過他。”

陸依山嚴肅的保證。

他與安樂一樣,都很清楚這些民眾能夠響應號召出征的原因。

開疆擴土,收復失地,是他們的口號。

而同樣是將士們激起熱血的信念。

是將士們對他們的信任,陸依山和安樂一樣,都不願辜負這份信任。

安樂點了點頭,身上簡單的粗布衣衫閃爍起銀芒,與陸依山抱拳作揖後,便爆發神通空間躍遷,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晨曦的光輝揚灑而下,照耀在大理國的每一個角落。

陸依山端坐在輪椅,周圍的行人,人來人往,卻都無一人發現他。

他眯著眼,靠在輪椅靠背,閒暇的環顧四周,看著在陽光下,大理國都城中百姓們面容上洋溢著希望的紅光,他的唇角亦是不由的翹起一抹弧度。

…………

安樂對於未能將煉神踏足到九境圓滿,並不在意,心靈長河的增長,意味著紅塵煉心的路子是對的,至少他看到了圓滿的希望。

銀芒閃爍,宛若銀色電蛇交織。

安樂的身形很快出現在官道上,一路馳騁,不一會兒便抵達了一座城池。

正是江陵府的府城。

這座城池……安樂來的次數不多,儘管他斬殺了江陵王,可後面的事,他基本上就是當個甩手掌櫃了。

有飛虎軍的一支小隊負責,整個江陵府的秩序完全被把控住,很快就完成了接手。

安樂的到來,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哪怕是如今飛虎軍中的那兩位九境副將,也根本不知道安樂的到來。

畢竟,連掌握著觀星圖的陸依山,都是因為安樂心靈長河起了波動,才得知安樂降臨,尋常九境就更不可能感應到了。

漫步江陵府,安樂依舊維持著自己骨骼更改後的平凡模樣,穿著尋常的粗布衣衫,宛若最為普通的百姓,行走在長街。

和大理國國都不一樣。

飛虎軍接管了江陵府之後,並未強勢的清洗江陵府內的勳貴勢力,反而是藉助勳貴勢力來達成穩定城池的目的。

相較於大理國國都百姓們臉上洋溢的幸福之色,江陵府府城內的百姓們,面容則沒有太大的變化,並不貧苦,卻也沒有多麼的開心,希望……依舊是看不到。

飛虎軍的小隊,畢竟不是管理城池的文官,他們對江湖勢力打壓,對於武力的控制很合理,可也僅此而已,術業有專攻,他們能做到如此,已經是很不容易。

他們也擔心胡亂的處理,會導致江陵府的管理出現混亂,到時候在主上那兒留下不太好的印象。

因此本著不太做事,就不容易出錯的理念,他們只完成他們所能做到的事情。

安樂行走在江陵府城之內,面色沉凝。

作為最早被他攻下的城池,江陵府城的管理卻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麼好。

勳貴們依舊囂張,各種各樣的產業都與勳貴有不可分割的關係。

耳畔傳來哭泣的聲音,他扭頭看去,便看到了一處店鋪之中,正發生著嘈雜聲音。

走近了看,才發現一對爺孫兩人正跪在地上,苦苦的朝著一位身穿華服的男子祈求著。

“店租這個月已經漲了三次了,我們爺孫兩做的也是小本生意,實在是承受不住了,求公子行行好吧!”

蒼老的老人身上有氣血波動,但年齡大了,氣血衰敗,修為倒退,也不過三境鍛體的修為,正苦苦哀求著,渾濁的眼中有淚泌出。

在他的身邊,則是年輕的孫女,模樣姣好,可此刻也搓著手,不住的哀求著。

然而,那身著華服的勳貴卻是搖了搖頭,冷笑道:“漲租是正常的,如今的江陵府多火啊,安大家可是江陵府的主人,他如今聞名天下,連大理國都入其轂中,江陵府作為其麾下第一座城池,未來必定會受到重視。”

“如今天下各地的修行者紛擁而來江陵府,江陵府內,寸土寸金啊,再給你們維持同樣的店租,多麼不合理?”

“這整條街都是我王家的,王家一聲令下,大家都漲租,就你不漲,我這臉面多過不去啊。”

華服男子笑呵呵的說道。

“當然,老爺子,交不起租也不是什麼大事,你這孫女聰明伶俐,本公子就欣賞她這份機靈勁,可惜修行天賦差了些,卻也能抵了你這店租,便讓你孫女作我第十八房小妾,這半年的店租就都免了。”

“我王家可是江陵府勳貴,你孫女能嫁入我王家,那是多大的幸運啊。”

華服男子咪咪笑。

老爺子面色頓時變得慘白,毫無血色。

但是,他的眼眸中浮現出了一抹死志,攥握起拳頭,衰敗的氣血翻湧,欲要與華服男子搏命。

華服男子極度不屑,勳貴出身的他,修為豈是這老頭子能比的。

忽然。

一陣微風拂過。

華服男子笑眯眯的腦袋,直接從脖子上掉了下來,落在了地上,咕嚕的滾了一圈。

而那斷裂的脖子處,卻是一滴鮮血都不曾泌出。

正準備搏命的老爺子,突兀的僵住,渾身汗毛倒豎,冷汗涔涔。

發……發生了什麼事?

店鋪中,爺孫二人看著死去的華服男子屍體,恐懼無比。

一位勳貴子弟的死亡,他們彷彿都能料想到自己的未來了。

“這江陵府,待不下去了啊……”

老爺子捶胸頓足,世代在江陵府中開店,可得罪了勳貴,最終下場只會極慘。

可是他們爺孫二人又如何能逃?

逃又能逃去哪裡?

周圍圍觀的不少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他們逃不掉的。

二人癱在店鋪中開始等待江陵府中最為霸道的勳貴的清算,等待著死亡。

一身平凡模樣的安樂從人群中緩緩退走,繼續行走在長街之上,面容卻無比的難看。

“江陵府的百姓……甚至過的還不如江陵王統治的時候來的更好?”

“一些勳貴甚至打著我的名號在做一些壓榨的事情?”

安樂喃喃自語,心神不由起伏波動。

江陵王曾經在江陵府就是天,就是土皇帝,因為江陵王是一位可怕的邪修,得到了幽冥傳承,更為幽冥之子,暗中進行著各種黑暗邪惡的勾當。

安樂以為斬殺了江陵王,江陵府的天就會清明,罪惡便會自動散去。

可他現在發現,自己錯了,錯的很離譜。

心靈起伏著,波動著,他行走在江陵府城的街道上,看到了許多勳貴霸道行為下的悽慘事蹟。

他嘆了口氣,諷刺的是,這些勳貴乃是藉著他的名義,在進行一些罪惡的事。

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成為了勳貴們的幫兇。

安樂搖了搖頭,他感知到了一種與大理國都城百姓們完全不同的情緒。

如果說大理國都城的百姓,滿臉洋溢的是希望。

那江陵府的百姓們,臉上浮現的盡數是憋屈,是敢怒不敢言。

心神一動,安樂的心靈力量擴散開來,將整座江陵府都籠罩其中……

江陵府的軍備的確是管轄的僅僅有條,甚至不少秩序都在飛虎軍的掌握之中……

可是,暗中的黑暗依舊在滋生與進行,一些勳貴依舊逍遙,甚至過的比之前更加的逍遙。

江陵王存在的時候,他們還會有所收斂與忌憚,怕惹到江陵王,可如今,江陵王死去,那位安大家心思又不在江陵府,只是派遣軍隊駐紮管轄……

那江陵府豈不就是勳貴們的天下,他們當仁不讓的開始管轄整座城池,更加肆無忌憚的行使著他們的權利。

揹負著手,安樂仰起頭。

心神陡然炸開。

像是利刃一般呼嘯傳蕩。

江陵府,城外大軍軍營之中。

一身飛虎甲胃的副將張清泉面色嚴肅的操練著江陵府的府軍,飛虎軍的將士則都統領著府軍計程車兵。

忽而,副將張清泉的面色勐地一變。

“這股心神力量……”

“是主上!”

他能夠感受到這股心神力量中所蘊含的對飛虎軍一念操縱的力量,毫無疑問,心神的主人掌握著飛虎軍的虎符。

當世掌握虎符的,只有安樂。

休!

副將張清泉身軀瞬間馳掠而出,衝入了城內,很快便感知到了心神傳來的源頭。

他宛若一道流光快速的墜落而下。

引起了軒然大波。

冬!

長街青石瞬間炸裂凹陷,蛛網般的裂紋密佈開來。

張清泉身披甲胃,抱拳單膝跪在地上,將青石給跪的龜裂。

而在他的身前,安樂一席粗布衣衫,平平無奇的揹負著手,面容澹定。

然而,張清泉卻是感覺到了莫大的壓力,彷彿對方一個念頭,就能讓他這位九境鍛體修行者,飛灰湮滅。

張清泉不敢言語,他感覺到安樂身上瀰漫的戾氣。

他只能維持著跪伏的姿態。

而周圍人則是嘰嘰喳喳不已,不少民眾和修行者都認出了張清泉。

如今江陵府城的守城統領,飛虎軍中的副將,堂堂九境強者,居然跪伏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這什麼牌面啊?

那個平平無奇的男子,到底是誰?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

忽而,數道破空之聲從城外響徹而起。

楊康、李青川、敖連和白雨四位九境修行者紛紛趕赴而至。

他們自然是得到了安樂的心神傳音,隔著那麼遠都能傳音到,他們在驚駭於安樂修為的同時,自然不敢有任何的馬虎,飛速趕赴而來。

“見過公子。”

四人抱拳作揖。

特別是原本的江陵王幕僚楊康,雖然他投誠了安樂,可此刻安樂身在江陵府中,卻召他前來,他以為是要翻舊賬,要清算他。

此刻的楊康心頭惶恐不已,他可是知曉安樂修為的,更是清楚如今的安樂連十境都能斬殺,乃是真正的屹立在人間巔峰的強者。

安樂若是要殺他,他逃不掉,甚至都沒資格反抗。

“來了。”

安樂點了點頭。

目光落在了抱拳作揖跪在地上許久的張清泉的身上:“張統領,江陵府內的一些事情,你可都知曉?”

張清泉聽到安樂終於與他說話,不由抬起頭,卻是搖了搖頭:“公子……屬下接管了江陵府後,便專注於擴大守備力量,江陵府內的事,則是由原本的官員進行管轄,屬下也召集過江陵府的官員,威懾過他們,相信他們會辦好事情。”

安樂對此倒是並不意外。

管理城池,本就不是張清泉的強項,所以,他雖然有錯,但過錯不大。

安樂平靜的開口,將先前見到的事情徐徐道出。

張清泉的一張臉頓時變得無比慘白。

江陵府中的勳貴世家在面對他的時候,姿態擺得極低,他以為這些世家會收斂,卻未曾想……

“楊康,這件事交給你處理,接下來,江陵府交由你來管轄,我希望能見到一個不一樣的江陵府,百姓們的臉上洋溢的便是憋屈與憤怒,而是對未來的希望。”

安樂看向了楊康,鄭重說道。

楊康是有能力的,這點得到過陸先生的認可,所以安樂才調來了楊康,希望以楊康的能力來處理這件事。

楊康聞言,心頭頓時鬆了一口氣,沒有想到安樂召他來,原來是為了這事。

“公子放心,屬下知道如何做。”

楊康抱拳,眸光中閃爍冷意。

一個城池想要重新恢復活力,肯定要拔除那些吸血的蛀蟲。

自然是要動用一些武力。

“李青川,敖連和白雨,這三位會相助於你,希望楊先生莫要讓我失望。”

安樂說道。

楊康面色一凝,察覺到了安樂態度上的決絕,心頭一凜:“屬下,定然竭盡全力!”

至於重新起身的張清泉,亦是面色肅然,眼眸中流露絲絲戾氣。

安樂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深深的看了楊康和張清泉一眼。

隨後,銀芒爆閃,消失在了原地。

楊康看了張清泉一眼,張清泉點了點頭。

這一日。

江陵府城突兀流血,諸多勳貴世家,被連根拔起,血流成河,各種觸目驚心的事情,被披露掛出。

長街側畔的店鋪中。

絕望的爺孫讓人,正在等待著勳貴王家的清算,忽然,長街上傳來了歡呼的聲音。

面色蒼白本在等死的老爺子勐地一怔。

不少鄰里店鋪中的掌櫃們,奔跑了進來,告知老爺子,江陵府城從今日起,再無勳貴王家。

傳聞是那位安大家下達的命令。

老爺子頓時抱住了孫女,祖孫二人,相擁而泣。

流淌著淚痕的眼眸中,浮現出對未來生活的憧憬與歡喜。

人群中。

安樂一席粗布衣衫,默默看著,唇角掛起一抹笑。

他的心神微微起伏波動,心靈長河打起了浪花。

隨後身如一陣微風,消失不見。

…………

接下來的時日,安樂繼續行走紅塵。

他從江陵府開始,在一座座城池中行走,感悟著人生百態,當然,很多事他並不會插手,可路見不平,他亦是會出手。

行走紅塵,紅塵煉心,並非是讓自己變成冷漠無情之輩,反而是藉助滾滾紅塵,來充實自身的情感。

完善自身的心靈,讓心靈長河踏足到圓滿層次。

心靈長河距離圓滿明明只有一步之遙,可這一步,卻並不是那麼容易的踏過。

一天,兩天,三天……

他更改了身形,收斂了氣息,宛若普通凡人,行走在城與城間。

他見過不公,他見過歡笑,他見過悲慘……

紅塵中有哭有笑,有歡喜,有悲哀。

一壺老濁酒,翩然過紅塵。

見過萬家燈火,亦看過悲慘世界。

心靈長河在微微起伏,漣漪化浪,元神壯大,灼灼如大日。

當然,這些時日,他未曾去想歲月氣,未曾去想聖境,也未曾去想即將到來的大危機和大壓力。

他笑看紅塵,豪飲濁酒,人間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一席粗布衣衫的安樂跟隨著一支商隊車隊,出了江陵府麾下的一座小城,他乘坐在馬車上,與許多人同行,聆聽著同行人的各種趣聞。

忽然,正滿臉笑意,甚至捧著一位吹牛逼的鏢師的他,心頭微微震動,眼眸一亮。

心神空間之中,七彩色的光芒陡然暴漲。

像是有虹霞漫天飛揚,心靈長河之中的水流陡然拍打而起,炸開的每一朵水花,都蘊含著濃郁至極的心神力量,甚至暈染出各種各樣的情緒,每一種情緒,似乎就是一種顏色。

他能感覺都心靈長河在躁動。

這些時日的行走紅塵,在諸多城池中體悟著百姓的悲歡喜樂,感受著人間的情緒。

他將情緒聚集到圓滿,心靈長河……亦是完成了蛻變。

潮水再漲,心靈長河亦是變長,達到了千丈距離。

在心神空間中,宛若一條几欲化龍的蛟蟒。

轟!

涅槃經的經文開始浮現,閃爍光華,每一個經文都落在心靈長河之上,使得長河熠熠生輝,像是泛起的漣漪,抖起的鱗光。

“終於圓滿了。”

安樂唇角掛起一抹笑,輕聲喃喃。

心靈長河凝塑圓滿,這件心靈至寶,正式達到了一階圓滿,即將向二階至寶發起衝擊。

而安樂的心神力量亦是暴湧,心神空間之內,宛若因為凝塑圓滿的心靈長河,而下起了一場心神之雨。

潑灑的雨水,讓安樂的心神力量不斷的壯大。

元神更是端坐在了九層仙台之巔,背後霞光千萬丈,宛若極光中央的一尊無上神明!

煉神九境,踏足圓滿。

水到渠成的突破,沒有經歷任何的瓶頸,這便是【道祖之姿】的恐怖。

安樂能夠感受到,雙九境圓滿的他,整體實力得到了極大的躍遷,發生了一種不知名的蛻變。

如今的他,戰力飆升許多,興許……哪怕不依靠心靈長河承載歲月大道之力,都能夠與真正的單十境三災級別的強者一戰了吧。

若是藉助歲月大道之力,甚至能與雙十境三災強者一戰。

這跨越絕對是巨大的!

“可……還不夠。”

安樂搖了搖頭,眸光深邃。

他的心靈長河的確是達到了圓滿,但是並未實現真正的蛻變,這一趟紅塵煉心之舉,尚未結束。

他並不想停下腳步,想要繼續煉心,讓心靈長河真正完成一階至二階的蛻變,成為真正的二階心靈至寶!

飲下酒壺中的所有酒液,安樂向著車輦中的眾人告別,隨後一笑之際,如一陣青煙消散。

惹得車輦中的眾人驚呼不已,只覺得見到了神仙。

安樂離開了車隊,化作一道流光越過了滄浪江,他打算繼續煉心,且打算轉變目標。

他的目標……不再選擇大理國和江陵府區域。

他舉目眺望,將目光放在了滄浪江的對岸。

那兒有一座宛若黑暗籠罩的魔國。

“西涼國的百姓日子過的如何?”

“魔國中的百姓……面對生活,又會是流露何種的情緒?”

安樂笑了笑,隨後化作一道流光,越過了滄浪江,徑直朝著西涼國而去。

…………

陸依山並不知道安樂去了何處。

隨著安樂修為越來越強,整個人也變得愈發的神秘,哪怕掌握有三階至寶觀星圖,他也根本感知不到安樂的任何情況。

推演或許可以推演到,但是他不敢也不願。

“紅塵煉心……沒有那麼容易,不知道公子進行到何等程度了。”

摘星臺上,陸依山搖了搖頭,端坐在輪椅之上。

江陵府的變化他自然得知,對於安樂調遣走楊康去清晰江陵府的勳貴,他沒有任何的異議,甚至還有些欣慰。

“或許……這一番紅塵煉心,會讓公子的心境真正的蛻變,蛻變為一位合格的帝皇吧。”

陸依山笑了笑。

一位合格的帝皇,不是隻會打江山,更是能夠放眼整個天下,上到高層,下到平民,因為身為皇者,目光所及,皆為他的子民。

鼕鼕冬!

戰鼓擂動的聲音炸響。

一道劍光呼嘯而來,王燕升臂骨泛光,他與至劍長河的融合愈發的深刻,如今的氣息也變得愈發強大。

除了王燕升,還有西海老龍敖豐以及北海龍屬燭成兩位十境強者來參戰。

底下,大軍甲胃覆蓋,戰意沸騰,陽光映照而下,他們的甲胃泛起絢爛的光澤。

王燕升的身後,劍池宮的弟子們,腳踩劍器而至,人與劍合,皆是修行了融兵法的劍修們,一個個與劍器近乎融為一體,氣勢磅礴。

宛若一位位劍仙橫空。

在王燕升這位十境強者的統帥下,極其奪目!

陸依山面帶微笑,觀星圖彈出,在空中盤旋,頓時綻放,無數的星光絢爛爛漫,摘星教中的弟子們飛馳而出。

這些時日的軍備修整,終於在今日完成了磨合。

儘管,這支軍隊與縱橫中土無敵手的元蒙鐵騎無法媲美,可卻有著狂熱且磅礴的精神意志,所向披靡,軍勢磅礴,已非是可以小覷的力量。

與此同時。

中土大地上,煙塵滾滾,大地震動,宛若有雷鳴炸響。

無數的流淌著龍族血脈的神駒在賓士,神駒覆蓋甲胃,背上騎乘著一身甲胃的元蒙鐵騎!

宛若可怕至極的鋼鐵洪流!

一南一北兩大洪流,像是地龍爬行,朝著黑暗籠罩下的西涼魔國而去。

這一刻。

天下震動!

…………

在陸依山調遣起徵集的大軍,並且帶上王燕升、敖豐、燭成等十境強者一同出征西涼的同時。

安樂腰間掛著一壺濁酒。

望著那高高堆立在西涼都城城樓上的白骨骨觀。

順著被西涼軍隊驅趕的惶恐且麻木的百姓洪流。

進入到了這座魔城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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