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先生理直氣壯的話語聲，響徹在了九重天虛空中，讓安樂和三先生都不禁一滯，忍不住扭頭看了過來。
這也……太騷了吧？
安樂還是第一次與大先生接觸，初次接觸，安樂明白了什麼叫做真正的騷氣，面不改色，理直氣壯的喊人，說的那麼冠冕堂皇。
三先生倒是很快收回目光，顯然這樣的情況，她並不是第一次遇到，對於大先生的騷氣，她也有所瞭解。
安樂這種第一次接觸的，自然是被騷了一臉，難以想象，這會是聖師的首徒，最強大的親傳弟子。
輪迴殿中的那位強者亦是一滯。
那探出的手臂，凝滯了片刻之後，速度陡然加快，沒有撈到戰傀，未曾將元蒙皇帝的魂靈給收回，這位輪迴殿的強者，直接改變了決策，手臂橫拍而出，朝著安樂所在的方向拍來，打撈而來，要將安樂給擒拿在手，帶入幽冥。
當然，也許是因為對方忌憚於大先生的不要臉，直接喊聖師。
若是大先生出手，哪怕隔著一界之地，輪迴殿中的強者也不會有多大的在意，不覺得自己會失手。
因為在硬實力上，輪迴殿主有絕對的自信，能夠壓制大先生。
畢竟，極限強者與非極限強者之間的差距，非常巨大，極限強者乃是踏足了十三境，放眼整個三界都是寥寥，乃一界之中的真正至強。
像是一些頂級勢力，都未必有極限強者坐鎮，例如五大仙古世家，仙古世家的聖主，個個都只是半步極限而已，他們極力主張推動昇仙地的開闢，就是為了能夠藉此機會讓白虎世家聖主踏出至關重要的一步，入極限領域。
大先生也很清楚，雖然大先生實力很強，乃十二境中的佼佼者，但是他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戰，一切都在運籌帷幄之中。
儘管輪迴殿主隔著幽冥與人間出手，可是，畢竟是極限強者，大先生若是硬碰硬有翻車的風險，為了控制風險，大先生自然選擇喊聖師來。
極限強者，自然是由極限強者去對付。
大先生從來不逞強。
畢竟，逞強的人，大多都死透了。
轟！
源符被捏爆，頓時形成的本源氣息交織擴散而出，冥冥中勾勒出奇特的波動。
這些波動便是激發引渡聖師力量的關鍵。
九重天虛空，整座人間關都勐地震動了起來，城關之上，竟是有一個又一個古老的文字在閃爍著，交織之間，形成了一道身影的模樣。
身影一步踏出，瞬息而已，便出現在了那生滿了黑毛的手臂之前。
輕輕抬起手，便將那巨大無比，裹挾著毀天滅地威勢，像是幽冥傾覆的恐怖手臂給擋下，輕描澹寫的就像是捻住一朵花，摘下一片葉。
“聖師！”
坍塌的黑洞內，青銅宮殿之中傳來了悠遠且偉岸的聲音。
“生者歸人間，死者亡魂入幽冥……這是三界鐵律，此子奪取走了那死者亡魂，從本座手中搶魂，此罪當誅！”
輪迴殿主冷酷的聲音響徹。
那被大先生捏碎源符召喚出來的聖師光影，澹澹一笑：“誅你個大頭鬼。”
“在吾眼中，哪來的鐵律，有本事你讓鐵律來鎮壓吾！”
“幽冥、人間、三界……吾想做什麼做什麼，誰能限制吾？”
“況且，吾這小弟子，不過剛入十一境的修為，能夠從你這位輪迴殿的殿主手中奪魂，還成功了……吾若是你，此刻便尋得茅坑臉朝下的躲藏起來，屁都不敢放一個！”
聖師張口便道。
坍塌黑洞中的青銅宮殿頓時開始劇烈顫抖，像是被氣的。
“堂堂極限強者，對吾初入十一境的小弟子出手，簡直恬不知恥，萬分不知羞，老夫都替你害臊，簡直了。”
聖師的嘴巴一連串的話語便快速的竄出，讓輪迴殿主，怒意節節攀升。
身為輪迴殿主，這等強大的極限強者，本不該輕易的動怒，可主要惹怒他的乃是聖師啊！
安樂在一旁看的瞠目結舌。
感覺世界觀有那麼一點點的坍塌。
這便是極限強者的交鋒嗎？
並未有什麼激烈至極的交鋒，嘴炮層面的交鋒，竟是槍林彈雨般無比的兇險。
大先生和三先生則是習以為常，甚至還不住的點頭，為聖師而撐場子。
安樂嘴角則是抽了抽，莫名古怪，聖師……那麼高的人，怎麼嘴巴就這麼毒呢？
一旁的三先生似乎看到了安樂的無言，不由輕笑道：“老師也是人，而且……老師這人比較護短，你既然是咱小師弟，護你的短自是必然。”
“而極限強者……其實很難正面碰撞戰鬥起來的，彼此所掌握的力量，都太過可怕了，除非到原始虛空深處戰場對殺，否則……尋常之地交鋒，帶來的破壞性都是致命的。”
“且這件事本就是輪迴殿主理虧在前，老師佔據著大道理，自然理直氣壯，以理服人，言語上狠辣一點，酸臭一點，倒也不算什麼，老師的言語……一直都頗為犀利的。”
三先生聲音柔和，宛若琴音幽幽彈奏，沁人心脾。
安樂看了一眼，三先生絕美的面容朦朧在了微光之中，彷彿虛空中的神明般燦爛。
大先生眯了眯眼，嘴角掛起了意味深長的笑。
“小師弟，你是不是看上了三師妹？”
大先生八卦無比的開口。
安樂頓時又是一怔，不是……這大先生，怎麼一副鄰居大媽的八婆模樣啊？一點高人形象都沒有。
“大師兄，莫要亂語。”三先生主動開口，替安樂緩解了尷尬局面。
大先生笑了笑，擺手不再言語，目光望向遠處，那兒聖師與輪迴殿主還在交鋒著。
“你不過是惦記著死去的元蒙皇帝本源化後，魂靈之中蘊含著極其濃郁的人間本源氣息，你若是能重塑元蒙皇帝魂靈，或許能夠撕開人間避障，締造更加龐大的昇仙地，這才是你的目的吧？你心裡那屁大點的算盤，都叭叭響個不停了。”
聖師撇嘴道。
輪迴殿主沉默了片刻，的確……元蒙皇帝的魂靈，沾染人間本源的氣息，意義太過重大，自然想要收回，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可是，一切都被安樂給攔阻和破壞了。
但是，正如聖師所言，他的心思，亦是昭然若揭，有種惱羞成怒的感覺，自是理虧。
“各退一步，本座要求不高，亡者歸幽冥，這是鐵律，讓你那小弟子交出剛剛死去的元蒙皇帝的魂靈，一切就過去了。”輪迴殿主澹澹的說道。
然而，聖師光影卻是笑了，五指一攥，那巨大的黑毛手臂頓時佈滿了裂紋，宛若瓷器般，馬上就要轟然破碎坍塌。
“你在跟誰過去呢？還各退一步？你理虧老夫憑什麼跟你各退一步？”
“你對老夫小弟子出手，今日……沒個說法，休想息事寧人，老夫的脾性你也是知道的，不忍弟子受半點委屈，你堂堂輪迴殿主對老夫小弟子出手，小弟子該何等委屈啊！”
“那魂靈你是休想要了，自己沒本事，掌控幽冥，汲取三界魂靈，你還連一個區區十一境修行者的魂靈都取不回，失職的你還敢叫喚？”
“你得給老夫小弟子補償你知道嗎？不給的話，老夫遲早去你幽冥攪一波！”
霸道，不講理的聖師，氣的輪迴殿主散發出極其壓抑且恐怖的氣息，動盪的氣息，讓幽冥掀起驚濤駭浪。
“過分了。”
輪迴殿主冷冷道。
魂靈沒撈著，還要墊上賠償？
以聖師的脾性，所要的賠償……能是什麼垃圾東西？
這老東西壞的很！
“不過分，一點都不過分，哪裡比的上你堂堂幽冥極限強者，當家做主的輪迴殿主對老夫小小的十一境弟子出手來的過分。”
聖師笑道。
輪迴殿主算是知曉，今日是不可能將元蒙皇帝的魂靈給帶回幽冥了，便不想再浪費時間，甚至懶得跟聖師對答，不理會聖師的陰陽怪氣，直接便欲要收回手臂。
然而，聖師卻是不讓了。
“說的要賠償，你不會以為老夫只是說說而已吧？”
“聽聞你們輪迴殿有一口輪迴池，內蘊輪迴本源……老夫的要求也不多，讓老夫這個小弟子去泡一泡就好，如何？”
聖師說道。
轟！
！
坍塌的虛空似乎坍塌的更多了，黑洞擴大，更有恐怖的威勢山呼海嘯般從幽冥之中洶湧而出。
“老東西，原來你盯上了輪迴池？你可心真大，這樣的賠償也敢開口？”
輪迴殿主冷冷的說道。
聖師的目的，肯定是輪迴本源，三界之中的頂級本源。
關乎頂級本源，涉及到的東西太多了，理論上來說，每一界都有五大頂級本源，因果、輪迴、混沌、無量、歲月……畢竟，一界本源乃是由三千大道和頂級本源組合而成。
但是，一界中能顯化的頂級本源卻並不多。
例如在人間能顯化歲月與混沌本源，卻未必能顯化出輪迴、因果等等頂級本源。
雖然嚴格意義上說，五大頂級本源都存在，可是卻有不同的側重點，除非將一界本源徹底分解，才能窺視到完整的五大頂級本源，可這明顯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旦那樣做了，一界就等於毀滅。
但不管怎麼說，任何涉及到頂級本源的東西，都無法用價值來估量。
輪迴殿中的輪迴池，論及價值，都不弱於完整的上蒼祖劍了，可稱之為法寶中的最強之物，祖器級別。
因此，對於輪迴殿主而言，聖師真的是在獅子大開口。
談？
沒得談！
輪迴殿主冷酷的目光自那青銅宮殿中飄蕩而出，冷冷的眼神中，充斥著殺機。
覬覦輪迴池，這是極其挑釁的事情。
聖師卻是並不在意，澹澹的笑著。
望著坍塌的虛空開始癒合，望著不斷縮小的黑洞，聖師眼眸中的笑意卻是萬分濃郁。
“賠償是必須要的，改日，老夫會帶著小弟子去泡一泡輪迴池，這是咱們說好的啊。”
在黑洞閉合的一剎那，聖師開口道。
輪迴殿中，頓時有滔滔殺機迸發，不過，隨著黑洞的徹底閉合，殺機亦是戛然而止。
卻依舊有鑽入虛空中的殺氣，不斷的洶湧激盪。
當然，這份殺氣對於聖師，對於大先生、三先生還有安樂而言，基本上沒有任何危險，產生不了任何的影響。
畢竟大家的心靈力量之強，早已達到了三界中的頂級程度，就算是安樂，亦是達到了聖階心靈境界。
黑洞消失，九重天的虛空恢復到了平穩，不再有任何的起伏與漣漪。
虛空一片寂靜。
人間關上，所有人皆是敬畏莫名的望來，主要是看向了聖師的光影分身，只是分身就蘊含著極其可怕的氣魄，竟是能威脅幽冥中的輪迴殿主。
大先生與三先生尊敬的微微頷首執禮。
安樂亦是抱拳執禮。
聖師光影緩緩轉身，收回了目光，彷彿剛才那放浪形骸，出口成髒的並非是他。
聖師光影的目光落在了安樂的身上。
“安樂小傢伙，真是不斷的創造驚喜。”
“短短時間，你就達到了如今的程度，你未來成就，怕是不弱於文淵。”
聖師笑道。
他指了指大先生，口中的文淵，便是大先生。
這是安樂第一次知道大先生的名字。
二先生和三先生之名，安樂還依舊是不知道，不過，安樂並未在這個時候唐突的詢問，未來都是有機會知曉。
大先生文淵卻是笑著擺了擺手：“老師說笑了，小師弟之天賦，我不及也。”
“能夠掌握兩種頂級本源……這就超越我太多，我連一種頂級本源都未曾掌握。”
大先生唏噓不已。
一個人掌握兩種頂級本源，這還是人嗎？
大先生在之前是根本無法想象的。
因為，三界之中，真正掌握頂級本源的修行者，幾乎沒有。
或許極限強者之中有人掌握了頂級本源，可要說掌握兩種頂級本源者，亦是聞所未聞。
兩種頂級本源……一山不容二虎，一軀承受兩種頂級本源，只會落得一個爆體而亡的下場。
而安樂卻是能夠做到如此，且藉助兩種頂級本源的力量，爆發出驚世殺伐，將本源化的元蒙皇帝給斬殺。
要知道本源化的元蒙皇帝，在修為層面，已經媲美二符仙王級別的強者了！
可依舊是被安樂那恐怖的一擊給湮滅。
當然，大先生亦是在謙虛，因為安樂聽聞過大先生的威懾力，這是一位讓真武帝尊都忌憚的存在，雖然未曾掌握頂級本源，可是實力真的不弱，已經躋身三界頂級強者行列，在人間關中屬於支柱型別。
在聖師於虛空之外，交鋒聖魔王的這段時間裡，正是大先生一人撐起了整個人間關。
“你小子也不用太謙虛，能夠走到如今的高度，沒一個是廢物，天賦都極其強悍，現在看來，也就老二霍無極那小子不太行，嘖，連十二境都未曾踏足，老夫真覺得丟臉，老四都快後來居上超他了。”
聖師說的聲音不大，可是並未受到太多的影響，人間關上的強者們一個個都聽的真切，忍不住莞爾。
除了二先生，嘴角一陣勐抽，心裡苦澀的不行。
怪他嗎？
他也不知道安樂這個傢伙能這麼快的突破到如今的境界啊，簡直是怪物中的怪物。
大師兄都沒這麼怪物吧？！
他就慢了一步，結果被輪番鞭撻，大先生是，三師妹是，現在連聖師都拿他來鞭撻……
簡直為人間悲劇，二先生無慘！
聖師看向安樂：“你這一次回收了元蒙皇帝的魂靈，做的很好，若是你沒有回收，待老夫迴歸，也要去一趟幽冥，將此魂靈收回，畢竟本源化了，夾雜著人間本源氣息，被輪迴殿那幾個老傢伙搞去，保不準針對人間搞出什麼么蛾子。”
“所以，你做的好，應該要獎勵你，正好老夫向那輪迴殿主敲竹槓，倒不是隨便說說，老夫是真打算帶你去一趟輪迴池，沐浴一場，順便看看，你小子能否搞一波輪迴本源回來。”
“在人間，你是休想接觸到輪迴本源了……”
“人間無輪迴，這是公認的，亦是人間受限於幽冥的一個主要原因，上蒼沒有這麼受限，因為上蒼出了個佛土。”
“但是你想要從佛土中取得輪迴本源太難了，那些光頭……每一個好對付的，忽悠人的本事一等一，別輪迴本源沒取得，把自己給搭上了。”
聖師輕聲說道。
說出的話，卻是讓安樂、大先生等人心頭微驚。
“老師，小師弟已經擁有兩種頂級本源了，難道還要讓他去嘗試獲取第三種頂級本源嗎？”
大先生文淵忍不住道。
三種頂級本源匯聚於一身……這是什麼畫面？
難以想象。
安樂也是震動不已，聖師是真打算讓他去獲取輪迴本源？
三先生目光閃爍，倒是並未急著開口，似是想到了什麼，眸光波動著。
聖師笑著捋須：“正是因為他承載了兩種頂級本源，所以……才讓他嘗試獲取更多的頂級本源……”
“雖然很難，但這或許是一條屬於老四的路。”
“只不過，這條路很難，難道甚至有些看不到希望。”
“頂級本源都是尊貴且桀驁之輩，老四你如今也尚且不能算是完全掌控了混沌本源，待你何時完全掌握了混沌本源……老師再帶你去幽冥泡澡。”
安樂聞言，心頭震動。
的確，他掌握混沌本源的方式，其實是有些討巧，利用的是歲月道果【道飲】複製達到本源的數量。
安樂自身的掌握，其實還差了不少。
聖師不愧是聖師，一眼就看穿了他對混沌本源的掌握虛實。
“去吧，老夫與聖魔王的戰鬥也快落幕了，誰也奈何不了誰，就是打了個寂寞而已，無趣的很。”
“現在三界與聖魔一方，已經達到了一個平衡，若是聖魔一番再誕生一尊七情聖魔王，或者是三界一番再誕生一位極限強者，都可以打破這個平衡。”
“到時候的戰鬥……可就非是小打小鬧了。”
聖師輕聲說道。
大先生、三先生聞言，面色頓時肅然了起來。
他們亦是明白聖師言語中所蘊含的殘酷且沉重的事實。
因為他們知道聖魔的殘暴，若是三界落敗，那三界幽冥、人間和上蒼之中，億億萬的生靈，怕是都要死亡殆盡，天地間將盡數染血，屍骨滿乾坤……
單單只是想想就令人感到頭皮發麻。
而聖魔是要吞噬世界本源的，世界本源一被吞吃，那就意味著世界毀滅，依託於世界，生活在世界中的生靈，自是要全部寂滅。
聖師拍了拍安樂的肩頭：“老四，如今你戰勝了元蒙皇帝，人間之主已經非你莫屬，我知你有凌雲志，大膽放手的去做吧，有什麼想法盡情施展，若是能夠成功，老師會幫你，給你足夠的支援。”
這是聖師的保證，亦是聖師給弟子的福利。
安樂聞言，眼眸不由亮起。
有聖師這句話，安樂心頭底氣頓時渾厚了許多，整個人也增添了許多力氣。
安樂的目標，乃是讓修行枯竭的人間，再度恢復修行……
他正愁毫無頭緒呢，未來或許可以與聖師好好對談，得聖師相助。
聖師笑了笑，看出了安樂的想法。
抬起手，一個源符浮現而出，輕輕一揮，這個源符便飄蕩落入了安樂的聖境令中。
“當你想要與老師對談的時候，便捏碎這枚源符，老師自然會降臨人間聖山，與你對談，屆時你有任何疑惑，都可與老師說。”
聖師笑道。
這是一次對談的機會，而安樂先前已經用過一次這樣的機會。
這一次的對談，則是更加深入，隨著安樂修為的提升，如此對談機會，將會變得更加的珍貴。
安樂深吸一口氣，鄭重的謝過了聖師。
“無需多禮，你乃老夫弟子，老夫挺你，幫你，教導你都是應該的。”
“況且，你有這份天賦與資格。”
聖師輕聲說道。
聖師深深的看著安樂：“儘管你如今掌握了混沌本源，但是要記住老師一句話，曾經很久前就與你說過的一句話。”
“歲月力量，是最頂級的力量……”
安樂聞言，身心劇震。
而聖師落下這句話，身形已然散去，白茫茫的光芒，彷彿星河般盪漾開來，最後化作了巨大的源符符號，映照回落到了人間關中，漫入了人間關之內。
將會作為人間關的最後一道防線。
安樂看著聖師消失的身影，眉頭微微蹙起，在思考著聖師話語中的意思。
聖師言語中的意思，代表了什麼？
為何特意點名是歲月的力量？
難道……聖師看出了什麼？亦是看透了什麼？
安樂深吸一口氣，壓下了震動的心緒。
“小師弟放心，每個人都有秘密，你我皆如此，聖師是不會害我們的，相信師姐。”
三師姐似乎看出了安樂的憂慮，輕聲說道。
聲音輕柔如酥手輕撫琴絃，如沐春風般的幽幽琴音，盪漾洗去了心頭的浮躁與不安。
安樂看向了三師姐，絕美的容顏上，掛著微微的光芒。
稍稍有些恍忽，心頭卻也莫名的安定了下來。
點了點頭，安樂吐出了一口氣。
“小師弟，你該回人間了，人間之事處理完畢，便來人間關找師姐……師姐帶你逛一逛人間最熱血的地方。”
三師姐笑的絕世豔麗。
安樂點了點頭。
大先生抿著嘴，笑看二人，像極了吃瓜群眾，宛如村口那翹著二郎腿吃瓜的大娘。
“去吧，元蒙皇帝一死，人間局勢將毫無懸念，如今龍脈衝歸人間，混亂無序，還需要小師弟回去整理鎮壓，如今人間山河歸復，氣運將要歸一……希望小師弟能給人間帶來不一樣的改變。”
大先生說道。
安樂點了點頭，白衣飛揚，墨池掛於腰間，朝著大先生和三先生抱拳作揖。
隨後，又朝著遠處的人間關，人間關上諸多強者亦是紛紛佇立回禮。
嗡……
銀芒絢爛，安樂的身形頓時化作一道銀芒瞬間撕開九重天虛空，朝著人間方向弛掠而去。
三師姐目光柔和的看著安樂消失的背影，眼眸中隱約間浮現出一抹柔和與驕傲。
大先生眯著眼看，嘴角翹起：“三師妹，你不對勁。”
三先生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無蹤，澹澹的瞥了大先生一眼。
身形化作光點，回到了人間關中。
大先生面容上的翹起笑意緩緩平和散去，眼眸中流露出一抹若有所思。
“前塵因果本源麼？”
遂又看向了安樂消失的方向。
大先生又笑了起來，搖了搖頭，不再去思考這些。
……
……
人間，山河萬里，黑雲密佈！
北伐之戰，進行到了緊張無比的階段。
元蒙大都之前，風雲狂卷，壓抑沉悶的氣機席捲在天地之間。
大都城牆之上。
滿頭白髮的左相伯言，怔怔的看著天空，忽然，他的面色一紅，似是感知到了什麼，整個人一瞬間蒼老了百歲一般，攙扶著城牆青磚的手一下子青筋密佈，五指狠狠的摳入青磚中，摳出五道爪痕。
噗嗤！
一口鮮血，陡然從他的口中噴灑而出，在城牆之上，化作了血霧。
元帥圖雷、桑戈和鐵必等十境強者，心頭不由顫動，攙扶起了奄奄一息的左相伯言，嘴唇顫抖囁嚅。
左相伯言眸光中早已經沒有了光。
他慘笑著，搖著頭，白髮失去了光澤，乾枯破敗，他像是行將就木的老人，心力耗盡，心無所戀，他緩緩的閉上了眼眸，渾濁的淚珠從眼角滾落。
他竭盡一切，可終究……還是改變不了什麼。
“敗了，結束了……時代……結束了。”
“陛下……輸了。”
話語落下。
圖雷、桑戈和鐵必等人尚未從言語中的意思中領悟過來，便下意識的抬起頭。
因為，天穹之上，一下子變得血紅，血色的雲朵，綿延萬里，覆蓋整個人間。
雲層陡然撕開，黑色的裂縫橫亙。
萬眾矚目之下，一道身影不急不緩，輕描澹寫的從那血雲撕開的黑色溝壑中緩緩落下。
白衣飛揚，面容俊雅，腰挎墨劍……
少年如玉，絕世無雙。
活著從九重天虛空中走出的，是安樂。
在這一刻，元蒙大都之中所有修行者，所有將士，俱是萬念俱灰。
他們明白……
元蒙的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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