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城外,萬籟俱靜。

明明匯聚了金甲金吾衛,銀甲護城軍還有大理寺寺虎及黑衙捕快如此多的人,可是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皇城深處,那位高坐皇座的趙家天子沒有下達命令,那面對已經獲得了對話聖師資格的安樂,他們自然不會也不敢出手。

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安樂一行人,踏足進入到了臨安府內。

“陛下……果然還是退一步了。”

秦離士佇立在城樓上,望著十分壯觀與奇特的一幕,心頭不由發出了輕聲的感慨,這樣的畫面屬實是難以見到,畢竟不是誰都能夠扯來聖山當虎皮的。

不過,趙家天子的決定,其實都在秦離士,甚至不少大趙皇朝的官員預料之中。

這些官員揣測趙家天子的意思,雖然不能說是趙家天子肚子裡的蛔蟲,可對於天子脾性還是瞭解的比較透徹。

得罪聖山這樣的事,趙家天子是絕然不可能去做的。

哪怕會因此丟了大臉面,也在所不惜,畢竟,論及丟臉,還能有比只因為得知元蒙皇帝破了雙十境,便舉國南遷更加丟臉的事嗎?

秦離士嘆了一口氣,他卻是愈發頭疼,該如何殺安樂了。

正如趙家天子忌憚聖山,他秦離士同樣忌憚,這天下,誰人不忌憚聖山。

“對話聖師之人出現,那第七山也將距離開山不遠……”

“接下來的臨安……怕是要比往昔更加的熱鬧了。”

秦離士喃喃。

對話聖師之後,便是第七山的開山,安樂作為對話聖師之人,與第七山的開山有著至關重要的關係。

聖山開山,各方勢力都無比的重視。

元蒙帝國、大理國、西梁國等國度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與聖山建立聯絡紐帶的千載難逢的機會。

而另一邊,真武觀、天師府、佛門三寺、摘星教乃至地獄府,等頂尖的江湖勢力,同樣不會放過如此機會。

各大國度、各大江湖勢力的天才們,皆是會接踵而至,圍繞著安樂這個得見聖師之人而掀起漩渦。

元蒙的獵鷹榜,大理國的星辰榜,西梁國的問魔榜等等,這一屆乃至上一屆的天才們,只要年齡在五十歲以下的修行者們,俱是會趕赴前來。

秦離士眯起眼,他彷彿可以預見臨安府接下來所需要面臨的挑戰。

趙家天子的臉面,興許還要再接連被踐踏幾番。

畢竟,元蒙帝國、大理國還有西梁國的天才們入臨安府,趙家天子或許依舊會如今天這般面對安樂的處置那般,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不僅僅是秦離士想到了這些。

劉官世還有蘇清客等大趙皇朝的高官強者,俱是隱約間預料到了一些接下來即將會發生的事情。

這讓他們每個人,心頭都不禁有些許的沉悶。

大趙自南遷開始,血性……當真一點一點的消磨殆盡了。

……

……

透過了黝黑的拱門,兩側的金吾衛,成為軍還有大理寺寺虎和黑衙捕快們,俱是盯著安樂一行人看,大氣都不敢出。

說真的,如此注目之下,彷彿趙家天子真的是弄來了一支萬人軍隊般,慶賀與迎接安樂和老皇叔迴歸臨安一般。

趙黃庭在安樂和蘇幕遮的攙扶下,見此畫面,不禁輕笑出聲。

他早就知道安樂的底氣,可是,當這一幕真的發生的時候,他心頭還是百感交集。

猶記得當初,還是他親自跑去見第六山主,拿著安樂所作的竹石圖,讓安樂能夠成為第六山主的守山人。

不過,那時候他還是狹隘了,以為安樂成為第六山主的守山人便已然算是了不得的緣。

還是花夫人有魄力,更加看好安樂,直接上第六山,為那時候不過是二境修為的安樂求一枚小聖令。

那是對安樂何等的信賴,二境持有小聖令,壓力太大,甚至看不到希望,因為小聖榜越是往上,能夠位列其上的便越是妖孽與天才。

結果,安樂短短時間內,便從小聖榜墊底的位置,一路殺到了小聖榜榜首,更是成為了繼李幼安之後,又一位對話聖師的少年天驕。

雖然這樣一切發生的都不過是近期的事情,可是在趙黃庭心頭,這事情卻彷彿發生了頗為漫長似的。

趙黃庭的眼眸中流露出了祥和之色,看向安樂,眼眸柔和,他猶記得安樂曾對他說,要帶他回家的承諾。

現在,安樂做到了,不僅僅做到,甚至……還給他一種榮歸故里的感覺。

“安樂,謝了。”

趙黃庭看向安樂,輕聲道。

安樂揹著黃梨木劍匣,匣中藏燕歸巢與墨池,腰間佩著青山與定風波,聽得趙黃庭的話語,頓時愣了下,遂展顏一笑。

“前輩與我何須多謝,若非前輩贈於青山,我如今怕是對於劍道依舊懵懂,如何能有此機緣?”

安樂輕笑。

一飲一啄,自有因果。

趙黃庭眸光閃爍,點了點頭,只不過愈發的慨然。

他這一生,大限將至,北上戰元蒙皇帝,算是了卻了一番心願,遂又得見並且將青山贈予安樂這般妖孽。

開懷,無憾。

“安小子,對話聖師是難得的機會,莫要浪費了,另外……對話聖師之後,你得抓緊找尋機會破入六境,因為對話聖師結束,聖山便會開第七山,你作為對話聖師之人,必然會遭受到各方勢力天才們的針對。”

“你若是沒有六境的修為,怕你兜不住。”

“大理的星辰榜還有西梁的問魔榜倒是問題不大,那些榜首者,雖是六境,但以你小子的妖孽程度,未必不能戰,反而是元蒙獵鷹榜,還有真武觀的道子,天師府的小天師,爛柯寺的行走,蓮華寺的佛子,感業寺的少觀音等等……他們的修為應該都踏足了七境,於你而言,才是大挑戰。”

趙黃庭輕聲說道。

他想要最後再叮囑一下安樂。

安樂聞言,面容正色幾分。

趙黃庭這些時日也與他普及過元蒙獵鷹榜的訊息,那是元蒙帝國對年輕一輩的排行。

元蒙皇帝祭煉龍脈力量,這些力量反哺於元蒙帝國,使得元蒙帝國的年輕一輩,天資縱橫,誕生了許多妖孽之輩。

獵鷹榜前列的天才,俱是非常的不可小覷。

而道子、小天師、爛柯行走、佛子、少觀音之流,俱是江湖頂尖勢力傾盡資源培養的最有天賦的天才,俱是不俗。

他們年紀輕輕能踏足七境,俱是正常。

畢竟,這些天才都是承載了各大勢力的心血,目標甚至是衝擊十境。

若是真的一同爭奪聖山第七山山主之位,對如今不過五境的安樂而言,壓力確實不小。

那些人可不同於二皇子趙沛缺少戰鬥經驗,空有修為,不足為懼。

他們大多都如趙黃庭年輕時候一般,行走人間山河歷練己身,經歷的戰鬥,面對的危險,絕不在少數。

“有挑戰才好,我想要破六境,需要一些壓力,希望他們能夠給我足夠的壓力。”

安樂笑著說道。

如今的安樂,丹田凝聚出的先天靈氣足足有一個碩大的湖泊,比起二皇子趙沛突破入六境後所開闢的先天湖泊都要大上些,故而,他距離衝擊六境觀氣海其實已經不遠了。

但是,正因為先天靈氣所形成的湖泊太大,想要破境才會越發的困難,雖然距離六境只差一個契機與機會,可真正想要破入,卻並不是那麼容易。

五境到六境,是下五境到上五境的跨越,非同小可。

而煉神修行,安樂的坐忘霞光尚未達到極致,另外因為凝聚心劍的緣故,安樂的每一次煉神破境,都不會輕鬆。

因為需要將心劍也熬煉到下一個境界。

興許,這些元蒙獵鷹榜的天才,道子、小天師、佛門佛子之流能夠給他足夠大的壓力,讓他破開六境這個大壁壘。

二境到三境,為小壁壘。

五境到六境,八境到九境稱之為大壁壘。

而九境到十境便可稱之為天塹。

至於十境到十一境……那已經是不可想象的跨越了,莫要說如今,自古以來,踏足十一境者,少的可憐。

萬年前百家爭鳴的時代,倒是存在不少十一境,例如各大家的開山祖師,還有萬年前那位絕代帝皇,亦是典籍記載中,真正踏足十一境的存在。

可如今,隨著歲月的流逝,時光的變遷,連十境的誕生都變得十分困難,更逞論十一境了。

“有機會的,莫要小看了那些人,年輕一輩那麼多人,能站在那樣的位置,沒有省油的燈。”

趙黃庭說道。

安樂點了點頭,遂二人不再言語,繼續行走在頗為熟悉的青石板路上。

兩側,人影一層又一層的堆疊,都是臨安府內的百姓,還有前來看熱鬧的文人墨客等等。

當然,也有不少江湖上的修行者,瞪著個眼,驚歎不已,咂舌萬分,交頭接耳的看著那從臨安府外,大搖大擺的進來的安樂。

這位名滿天下的安大家,其名聲世人自然不會不知曉,當然也清楚安大家與趙家天子間的矛盾。

聽說安大家要回臨安府,許多人還覺得這是在作打死,安大家得罪了趙家天子,天子豈會讓他逍遙快活的入城?

先前那浩大的聲勢,金甲銀甲寺虎捕快同出的動靜,就足以說明趙家天子的憤怒。

結果呢,片刻功夫,只感覺城外爆發出一股股恐怖強者氣機,隨後,名滿天下的安大家,就如此大搖大擺的進來了臨安。

一時間,看熱鬧的百姓、修行者、文人墨客,俱是心頭驚駭不已。

偌大的長街,只剩下一片靜謐。

安樂倒是沒怎麼理會這些人,與趙黃庭順著熟悉的御街行走,走過青石板路,抵達了清波街。

身邊跟隨的人也漸漸少去,那些軍隊還有大理寺的寺虎捕快之類的,俱是散去。

連趙家天子都不敢吭聲了,他們這些吃公糧的就沒有必要正義感爆棚,為天子拔刀之類。

因此,安樂和趙黃庭頓時樂得個清淨。

清波街口立著太廟。

趙黃庭離開了太廟,但是趙家天子倒是沒有忘記這個地方,還是會派人來每日清掃,順便點香火,維持香火的旺盛而不會破敗。

趙黃庭望著太廟,眼眸之中湧現出了一抹波動,實際上,他們離開太廟並未過多久。

但是,對於趙黃庭而言,重新迴歸到這兒,卻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蘇幕遮攙扶著他,行到了門前,推開了門戶,進入了其中。

趙黃庭坐在了搖椅上,搖椅嘎吱嘎吱的搖擺起來,彷彿在吟唱一曲歲月的歌。

安樂站在門外看了一會兒,笑了笑。

抱拳告辭後,便朝著太廟巷內行去,不算寬敞的巷弄,兩側黑色屋簷往外微突,下雨會後,雨水便會順著弄簷往下墜,宛若成片的水簾交織成幕。

萬截柳沒有跟來,自顧自去臨安中逍遙去了,難得來一次臨安,萬截柳自然不會虧待自己。

李青川卻無法離去,作為安樂的道奴,就是安樂身邊的奴才,得跟在主上身邊。

況且,如今的李青川已經算是認命了,甚至覺得跟隨一位能夠對話聖師的天驕,作為道奴似乎也不算太差,未來安樂若是成為了山主,他還得考慮加鍾,繼續跟隨安樂呢。

所以,李青川一身整潔道袍,安靜的跟在安樂的身後。

安樂也沒理會他,推開關緊的小院門戶,踏足到了不算寬敞的院子中。

老槐樹依舊佇立在院中,枝繁葉茂,伴著微風,槐葉摩挲,發出嘩啦如流水般的聲響。

樹幹上的兩個劍洞,劍氣沛然,縈繞不休。

興許是感知到了安樂的迴歸,老槐樹似乎輕輕抖動了一番。

安樂瞥了眼老槐樹,輕輕一笑,為了回應老槐樹的迎接,心神一動。

匣中之劍紛紛破空而起。

青山墨池燕歸巢……三柄劍,成品字狀,紮在了老槐樹的樹幹上。

青山與墨池依舊回熟悉的劍洞之內。

倒是燕歸巢,這柄一品極劍,劍氣縈繞極其充沛,直接在老槐樹上開了一個巴掌長的豎立大口子。

實在是燕歸巢作為寬劍,劍洞著實是裝不下。

三柄劍紮在樹上,惹得老槐樹的葉子抖動的愈發的劇烈。

安樂笑了笑,心情頗好。

回到屋內,換了一身乾淨的白衫,遂坐在院子中,老槐樹下,閉目養神,享受一番難得的安靜。

不過,臨安府內,還是有一股又一股心神波動不斷席捲而來。

如今沒有了趙黃庭的遮蔽,這些心神窺探,自然是層出不窮。

和以前不一樣了,如今的安樂在臨安府內的身份太過特殊,想要沒有人窺探是不可能的。

當然,安樂也不在意,澹定自若的休息了片刻,心靈似乎都沉浸下來。

這種出門久了,歸家之後,會有一番心神上的倦怠期與慵懶期。

這種感覺說實話,還頗為美妙。

在椅子上坐了會兒後,安樂便起身,沒有在院子內久留,李青川本想跟上,卻是被安樂拒絕了。

“你便呆在院子中,給那些花草盆栽澆澆水。”

安樂說道。

李青川聞言,不由無奈點頭,他堂堂九境修行者,成了道奴,居然被安排來澆水……

安樂將劍匣放在了院子中,出了院子只佩一柄青山,走出太廟巷,踏上清波街,走了一會兒,徑直往燕春裡方向而去。

燕春裡中酒家頗多,酒家的旗幟迎著暮春的微風在飄揚著。

安樂進入久違的小酒館,老闆娘則是百無聊賴的在櫃檯上打著算盤。

當安樂進入小酒館,老闆娘瞥了一眼後,頓時瞪大了眼:“哎喲,安公子!安大家啊!”

老闆娘驚喜不已,如今在臨安,誰人不知安大家?

安樂笑了笑:“老闆娘,來兩壇老黃酒吧。”

不按壺算了,直接按未開封泥的壇來算,安樂打算與趙黃庭好好飲上一場。

“好嘞!安大家稍等。”

老闆娘風韻猶存,搖著身姿便去準備。

不一會兒,抱著兩壇封泥封好的酒罈子出來。

“安大家拿去喝,儘管喝,算是為安大家接風洗塵。”

老闆娘也知道安樂的事蹟,頓時豪氣萬丈。

安樂聞言,倒是也沒有拒絕老闆娘的好意,抱拳作揖,謝過之後,在老闆娘的幫助下,掛好草籃,將兩壇酒分別裝好。

安樂提著兩壇酒,大踏步的走出了酒家。

老闆娘一路送到了門口,還望眼欲穿。

酒館內,有喝的迷迷湖湖的酒客,識得安樂,頓時問了一嘴老闆娘。

“掌櫃的,這位公子什麼來路,讓你如此開懷?”

“連酒都讓其白嫖?”

那酒客話語剛落,老闆娘雙手外翻叉腰,瞪了一眼:“嘴巴放乾淨點,那是老孃親自送給安公子的,白嫖?老孃上趕著讓他白嫖呢!”

“這位是安大家,文武雙科魁首,被臨安府皇城金吾衛銀甲護衛軍一路追殺出城的安大家!”

那酒客頓時傻眼。

“那你還將酒贈他?不怕被官府盯上啊?”

老闆娘頓時不樂意了:“官兵那麼有本事怎麼不去殺元蒙蠻子啊,老孃開門做生意,酒愛送誰送誰,又不是犯了什麼殺人的勾當,官府管得著?”

“再者,安大家能安然無恙的回到臨安,還能來我這兒買酒,說明官府定是拿安大家沒轍,這點道理都看不明白,還不趕緊多喝幾碗酒把自己灌醉嘍尋個藉口掩飾自己的蠢笨!”

周圍的酒客們頓時哈哈大笑起來,那被老闆娘懟了的酒客倒也不惱,撓了撓腦子,灑脫的多點了些酒。

老闆娘傲嬌的一甩腦袋,繼續趴回櫃檯上,撥弄算盤去了。

酒館中的事,安樂倒是未曾去關注。

出了酒館,拐道去了一趟丁衙巷,在丁衙巷的牛肉店,切了兩斤牛肉,付了錢後,才是悠然愜意的往太廟巷方向而去。

雖然很多元神皆是關注著他的行蹤,可見的安樂只是去打酒去買肉,便沒掀起多大的波瀾。

安樂也懶得理會,回到了太廟巷。

在門口喊了一番坐在門口搖椅與蘇幕遮一同曬暖陽的趙黃庭。

“前輩,來喝酒吃肉啊。”

安樂炫了下提著的兩壇老黃酒。

趙黃庭眼睛頓時一亮,拉起蘇幕遮,便跟上安樂,一同回到了院子中。

院內,李青川則是揹負著手,伸長個脖子盯著被劍扎出三個洞的老槐樹,口中嘖嘖稱奇。

“這老槐樹……得公子青山、墨池還有燕歸巢這等非凡俗的劍氣暈染,如今怕是要成精了。”

安樂一回到院子中,便將腰間的青山給插入老槐樹的樹洞內。

取出小桌子,擺上溫好的酒與切好的肉,蘇幕遮貼著趙黃庭對安樂對坐,三人開始飲酒吃肉。

李青川自知沒資格湊上去,也對那凡俗老黃酒與牛肉不感興趣,繼續盯著老槐樹打量,還時不時的抬手撥一撥穩穩當當插在其中的劍器。

惹得老槐樹枝葉中劍氣橫生。

趙黃庭愜意的喝著老黃酒,面容之上滿是享受。

北上戰過元蒙皇帝,還能回到小院裡,喝酒吃肉,當真是一種讓他感動的愜意。

期間,安樂讓無所事事逗弄老槐樹的李青川為其磨墨,並且鋪好宣紙。

李青川如今自知如今的身份地位,很是勤快的忙活了起來。

酒足飯飽後,眾人入屋,安樂提筆準備作畫。

此番北地之行,滄浪江上生死追擊,都讓安樂的心境有了不少的變化。

最主要的是,他甚至見識了那位萬年前的絕代帝皇,身上更是有了一股與眾不同的帝皇氣魄。

睜眼,安樂落筆作畫。

畫的依舊是墨竹,只不過,如今的墨竹與安樂最初的墨竹早已大不相同,蘊含了安樂的精氣神。

生宣染墨,躍然出竹,紙上竹不僅僅有傲骨,更蘊霸氣,彷彿鋒銳的劍出鞘,要將化作磨難吹拂而來的東西南北方給斬去!

趙黃庭捋須讚歎,愛不釋手的觀摩著安樂做好的霸竹圖。

身處臨安,天子腳下。

飲酒,吃肉,作畫……歲月靜好。

戶庭無塵雜,虛室有餘閒。

沒了廝殺,沒了紛爭,讓安樂心境頗為寧靜,十分的享受。

不知不覺,星月高懸。

屋內,蘇幕遮陪著趙黃庭掌燈觀畫。

安樂則是盤坐在老槐樹下,白衣飄然,仰望星辰。

悠閒的歲月,最是讓人沉迷。

如今的安樂卻沒有這般沉迷的資格。

他得快速將自身修為衝擊到六境,不僅僅是因為抵達六境之後,他能夠繼續登青山石徑,凝結劍意金丹。

更是因為,破了六境之後,面對接下來即將開啟的第七山之爭,有足夠的底氣。

心神一動。

纏繞【戰傀】道果。

一直未能有時間去研究的道果,今日終於可以去見一見這從元蒙皇帝身下,抽取到的歲月氣所化的道果,有什麼神奇的地方了。

當然,更讓安樂期待的還是與少年元蒙皇帝的戰鬥。

那種與真正頂尖天驕的碰撞,讓他心緒激盪無比。

眼前畫面陡然變化。

下一刻,安樂便感覺自己的心神被拉扯。

徐徐睜開眼,便發現自己身處碧綠草原。

天蒼蒼,野茫茫。

風吹草低見元帝。

遠處,少年元蒙皇帝佇立在青草之間,死死的鎖定安樂,搭箭彎弓,弓拉滿月。

安樂剛穩定身形,心神擴散。

一箭裹挾著磅礴的先天靈氣和心神力量……

已然洞穿了他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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