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理環境影響,草溝村跟其他村子不同。

它是一個坐落在群山之中的村莊,村裡民宅多依山而建,房屋多用土胚和磚木結構。

但草溝村不缺水,元寶山有數條山溪穿村而過,溪水常年從各家各戶門前溝渠潺潺流過,匯聚到村口堰塘。

錯落有致的黃牆黑瓦,青石鋪成的臺階巷弄,讓村莊整體佈局亂中有序,有一種難以描述的獨特美麗。

可惜!

人去樓空,全都荒廢了。

......

大奎喜歡熱鬧,院子蓋在離稻場不遠的地方,李紅兵依稀還記得路。

繞過拐外臺階。

遠遠看到一箇中年男人站在院門口,紫紅色臉膛顯得神采奕奕,身上穿著一件洗掉色的迷彩服。

跟記憶中的大奎對上號。

李紅兵連忙加快步伐,“大奎,咋能讓你在門口等我。”

“說啥呢,你是叔,不能沒規矩,要按輩分論。”大奎板著臉,眼睛卻滿是笑意。

農村裡把規矩看的很重,越是年紀大的人,越是講規矩。

只是現在年輕人把規矩認為是封建陋習,深惡痛絕的厭惡。

而李紅兵的爸媽沒回來,他就是草溝村裡輩分最高的一位,見大奎提及輩分,也就不在做作,含笑點頭。

“紅兵叔進屋喝水。”大奎側過身子,讓出大門臺階。

李紅兵走上臺階,正要進門而入。

身後卻響起狗崽們嗚嗚聲。

回頭一看。

臺階太高,狗崽們扒在邊緣,兩條小短腿用力向上蹬,急的嗚嗚亂叫。

三泡要上前幫忙,被李紅兵攔下來,有意訓練它們,就裝作生氣的說道。

“自己想辦法爬上來。”

一旁三泡不忍看狗崽們嗚嗚叫,就勸道,“紅兵哥,它們剛滿月,後腿還沒勁,要不…”

話沒說完,人卻愣住。

只見四隻狗崽在臺階前轉了幾圈後,其中兩隻跟疊羅漢一樣趴在地上,然後另外兩隻狗崽踩著兄弟們身體,爬上臺階。

等到後兩隻狗崽上了臺階,地上前兩隻狗崽直起身體,前腿扒在臺階邊緣,由那兩隻狗崽咬住前腿,硬生生拖上臺階。

三泡眼珠子都快鼓出來。

我曹!

成精了。

一旁大奎盯著四隻灰白毛狗崽,眉頭緊緊皺成一個川字,最後看向李紅兵。

“紅兵叔,這狼犬哪來的?”

狼犬?

李紅兵和三泡愣住,率先反應過來的三泡不敢置信說道,“大奎叔,你看清楚,這可是雜交土狗,尾巴往上卷的,怎麼會是狼犬?”

尾巴往上卷?

大奎嘲笑似的看了三泡一眼,感慨道,“老子吃過的鹽,比你吃的米都多,這就是狼犬,是狼跟狗生的崽。快有三十年沒有見過狼犬,好好養,這四隻狼犬養好了能咬死野豬。”

李紅兵跟三泡四目相對,看到對方眼中的震驚。

難怪沒聽過它們汪汪叫,全都嗷嗚嗷嗚叫。

此狼犬非彼狼犬。

這可是正兒八經混狼血的狼犬,一字之差,天壤之別。

“紅兵哥,我...”

“打住,你做夢。”李紅兵根本不給三泡開口機會,俯身撈起它們走進院子。

三泡孤零零站在門口,後悔的捶胸頓足,早知道是混血狼犬,就是砸鍋賣鐵也要買下來。

......

院子有人打理,跟沒人打理完全兩個樣子。

大奎家菜園裡種著各種蔬菜,大白菜、小白菜、土豆、蘿蔔,角落還有一片玉米地,玉米杆上已經結出玉米棒,長勢喜人。

堂屋中門大敞,一張陳舊的八仙桌擺在屋子中央,上面擺放花生、核桃、大棗。

“紅兵叔,上座。”大奎熱情招呼。

農村請客時用八仙桌,對門為上,兩邊為偏座,年長者、主賓或者地位高的人坐上座,主人或者陪客坐下座,其餘客人按順序做偏座。

李紅兵作為村裡最長輩,自然要坐上座。

農村喝酒時的規矩那就更多。

敬酒不碰杯,喝多少跟著對方走,絕對不能少。

分清主次,按照輩分依次敬酒,不能譁眾取寵,亂敬酒。

晚輩只能敬酒,長輩跟你喝,要站起身雙手扶杯,以示尊重。

喝酒時可以多人敬一人,不可一人敬多人,除非是長輩。

說錯話,自罰一杯。

……

李紅兵坐到上位,狼犬崽們乖巧的蹲在腳邊,大奎連忙端上早已泡好茶葉的搪瓷杯。

“紅兵叔,茶葉不好,別嫌棄。”

作為喝茶資深人士,李紅兵利用工作之便,幾千幾萬的茶都喝過,搪瓷杯飄滿大葉片,是農村那種很便宜的大葉茶,兩塊錢能買一大袋。

李紅兵沒有嫌棄,反而高興的拿起破舊搪瓷杯灌了一大口。

茶水澀嘴,帶著厚重苦味。

還是那個味,沒變。

想起小時候,炎炎夏日,沒有什麼比一缸子大葉茶更解渴,如果有,那就是兩杯。

“大奎叔,我也有點渴。”大中午跑幾里地,三泡嘴也有點幹,眼巴巴說道。

“自己倒,沒長手?”大奎瞪了一眼,指著水壺。

!!!

三泡眨巴眼睛,悻悻去倒水。

這時。

院子外響起中氣十足的叫聲。

“大奎,紅兵叔到了沒?”

緊接著,院門出現幾個身影,有男有女,手裡還提著東西。

透過面容,李紅兵依稀認得有老根、鐵蛋、福勝、水生,還有兩個面相樸實的中年女人。

“紅兵叔來半天了。”大奎扯著嗓子回道。

人到齊。

堂屋裡頓時熱鬧起來。

李紅兵挨個發煙,老根叔幾人趕忙起身雙手接過煙,放在手裡看來看去,笑問道,“這煙貴吧,看模樣就知道。”

“不貴,不貴,幾塊錢一包。”李紅兵很隨意的把煙盒丟在桌上。

三泡伸長脖子看了眼,驚呼,“大熊貓啊!這可是…啊幼!”

李紅兵是不可能讓三泡把話說完的,偷摸用腳狠踩了一下。

眾人目光望過來。

李紅兵趕忙轉移話題,看向兩位樣貌樸素的女人問道,“我離村早,這兩位是?”

“她是我媳婦,玉枝。”福勝笑呵呵,扭頭衝女人說道,“這是紅兵叔,太爺的大孫子。”

另外兩位則是鐵柱的媳婦秀娥和大奎媳婦桂鳳。

村裡男人們排資論輩,李紅兵預設接受,可對女人還是要表示尊重,連忙跟三位老嫂子打招呼。

“紅兵叔坐,老孃們知道個啥,還不去廚房幫桂鳳妹子做飯。”大奎拉著李紅兵坐下,吆五喝六的把媳婦趕走。

幾個老漢加上李紅兵坐在八仙桌上,邊喝茶邊聊草溝村的往事。

閒聊中,李紅兵知道現在村裡只剩三十多戶,還都是老弱病殘,其他戶拿了林區補償款搬走了。

竟然只剩這麼少了!

記得小時候草溝村可是有三百多戶,在林區也算是大村。

李紅兵好奇詢問其他們人呢,怎麼不見過來喝酒。

老根鄙夷說道,“都去跑山了,開春山菜、藥材剛冒芽,能賣不少錢。奇了怪,那玩意餵豬豬都不吃,偏偏城裡人喜歡吃。”

這個。

李紅兵只能摸摸鼻子。

他們並不知道,農村人嚮往、羨慕城市的富足,而城市人卻嚮往、垂涎農村的自由。

很快。

兩位嫂子端上一盆盆美食,其中一大半都是野味。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林區不讓打獵,說要保護野生動物。

那也行,帶級的不打,野雞、斑鳩、野兔、野豬之類總可以吧。

這些動物經常下山偷吃農作物。

還有王八、黃鱔、泥鰍,草甸水坑氾濫的玩意。

這頓飯李紅兵吃的格外舒服。

突然。

趴在李紅兵腳邊啃骨頭的狼犬崽們站起身,弓起背炸毛朝著院門發出低吼。

緊接著,一個腦袋縮回門後。

有人?

不等李紅兵詢問,大奎站起來朝院門喊道。

“傻娃子,滾進來。”

話音剛落。

院門出現一個魁梧雄壯的身影,扭扭捏捏走進院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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