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歸途
救護車行駛在通向林區的公路上。
兩名醫生心驚膽戰擠在車廂角落，目光驚恐的望向躺在擔架上的老虎。
確認過歐陽華的身份後，明白這趟急救出診任務還真就是運送老虎。
打電話向院長彙報情況，哪知院長不僅不生氣，反而語重心長的要求兩人積極配合，別說老虎，就算是老鼠也要送。
運送任務按出差算，一天不回就按一天算，一個星期就按一個星期算，一個月就按一個月算，就算一輩子回不來，該有的工資福利獎金，醫院一分不少打到銀行卡上。
對此兩名急診醫生眼睛裡全是鬱悶，真要像院長說的那樣，出一輩子差，估計能在醫院大事記上風光一把。
只是這頭老虎到底經歷了什麼。
營養不良、渾身是傷，多處骨折。
李紅兵坐在擔架旁邊，仔細給老虎檢查身體，查出來的傷遠比看到的傷更為嚴重。
關在狹窄籠子裡，身體長期忍受病痛和飢餓雙重摺磨，導致老虎患有寄生蟲、關節炎、肌肉勞損等多種疾病。
不僅如此，老虎牙齒損傷嚴重，百獸之王引以為傲的犬齒被鋸斷，爪子直接被去掉，左邊眼睛已經完全失明。
開啟感知，經過本源之力的修復，老虎的生機正在緩緩上升，基本脫離生命危險，但身上的傷口還需要清理、縫合，否則會減慢康復時間。
“那個...先生，我是外科醫生，可以幫它...清理傷口！”年輕醫生做出某種決定，舉起手說道。
李紅兵抬頭望去，從年輕醫生面容中看到了正義和力量，那是滾燙熱血，在青春歲月裡熠熠生輝。
隨即讓開身位，中醫在外傷處理方面確實不如西醫。
“小趙！”年長些的醫生伸手去拉住莽撞後輩，抬起手在空中抓了抓，最後無力放下。
年輕醫生來到擔架前，簡單檢視老虎身體上的深入皮肉的傷口，從藥櫃裡拿出雙氧水、綁帶、鑷子、手術鉗。
雖說有勇氣給老虎治療，可站在老虎面前，心裡還是有些發憷。
“這位先生，等會我要用雙氧水清洗傷口，它不會咬人吧！”
“沒事，它被餵了麻藥，暫時不會醒過來。”李紅兵給年輕醫生吃顆定心丸，“叫我李哥就行。”
坐在副駕的歐陽華解開安全帶，趴在椅子上津津有味的看熱鬧。
旁邊司機心裡罵罵咧咧，萬一被探頭拍照，又得扣分罰款。
“那我開始了！”年輕醫生帶上手套，準備先處理老虎後腿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雙氧水往傷口倒下去，只聽刺啦響聲，白色泡沫迅速在傷口上蔓延，雙氧水刺激傷口，引起疼痛讓昏迷的老虎下意識抽動後腿。
年輕醫生嚇得趕忙向後躲開，等確認是老虎條件反射，繼續拿雙氧水沖洗傷口，傷口的汙染物，膿液，腐肉，細菌被氧化後，產生出更多泡沫。
進入狀態的年輕醫生用鑷子翻開傷口，看到內部密密麻麻蛆蟲在腐肉中蠕動，順口喊了聲。
“沖洗！”
沖洗？
李紅兵一臉茫然，知道沖洗是什麼意思，可自己拿什麼沖洗。
“還是我來吧！”一道聲音響起，李紅兵扭頭看到那名年長醫生已經戴好手套，手裡拿著幾瓶鹽水。
李紅兵主動從二線退到三線。
有兩名技術精湛的急診外科醫生幫忙，老虎身上的傷口處理的很快，一道道傷口被清理乾淨，縫合好。
就在這時。
老虎忽然動了一下，就在大家以為是處理傷口引起的條件反射。
嗷嗚！
老虎勐的抬起頭，發出一聲低吼。
媽呀！
兩位醫生嚇得手一哆嗦，丟下器械往後躲，同時救護車也突然急轉彎，把看熱鬧的歐陽華甩進車廂，好巧不巧，跟老虎來了個臉貼臉的親密接觸。
剛從麻藥中甦醒的老虎，此時也是一臉懵，怎麼面前有個奇怪玩意，下意識張開嘴，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歐陽華瞬間感覺整張臉被刺刷子颳了一遍，火辣辣的刺痛感，腦海中浮起一句傳言，被老虎舔一下就會掉層皮。
下意識捂著臉鬼哭狼嚎慘叫。
“紅兵，我臉沒了，我臉掉了，救命啊！”
本來只是一件小事，隨著歐陽華髮神經，救護車歪歪扭扭衝到路邊停下，司機拉開車門，夾著腿一熘煙跑沒影了。
而那兩位醫生更是不堪，臉色慘白雙腿發軟，哆哆嗦嗦爬到車門，拉開門滾了出去。
現在還談什麼青春、勇氣，純純特麼的扯澹。
保命要緊！
“！
！”看著車裡亂七八糟的動靜，李紅兵動了動嘴，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扭頭看著瞪大眼睛一臉無辜的老虎，往腦袋一拍。
“吼什麼吼，看把人嚇的。”
“嗷嗚！”老虎委屈的低吼，自己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從動物園裝進籠子，迷迷湖湖睜開眼就在這裡了。
望著李紅兵，老虎聞到本源之力散發出來的氣味，用腦袋親暱摩挲李紅兵的手掌，喉嚨裡發出呼呼嚕嚕聲，似乎在傾訴自己受的委屈和不幸。
“好了！好了！以後沒人會打你了！”李紅兵輕輕撫摸老虎腦袋。
“救命，救命，我沒臉了！紅兵，你在哪啊！”歐陽華還捂著臉跟瞎子一樣，在駕駛室裡嗷嗷大叫。
服氣了！
一個個神神叨叨。
李紅兵掏出手機開啟錄影功能，把歐陽華醜態全都記錄下來。
等到素材夠用，這才有空說道，“別嚎了，老虎舌頭上有倒刺，刮一下沒事。”
沒事？
慘叫聲戛然而止，歐陽華鬆開手，用手指在臉上劃拉，然後撲倒後視鏡上左看右看，臉皮還在，除了有不少紅色劃痕。
“馬德，謠傳害死人！咦，他們人呢？”
“被你嚎跑了！”李紅兵沒好氣回了一句，拍拍老虎腦袋，讓它繼續躺在擔架上不要亂動，別把傷口縫線崩斷。
下車後，遠遠看到那兩個醫生攔住幾輛車，對著救護車指指點點。
啥！
有老虎。
那些熱心人以為倆醫生在開玩笑，哪家動物園窮成這樣，用救護車拉老虎，笑死人了。
不過看兩人一副嚇尿的樣子，半信半疑的拿著撬棍、扳手、榔頭小心翼翼走過來，其中還有人衝李紅兵大喊。
“那哥們，快過來，有老虎！”
李紅兵無語，招招手，“沒事了，過來吧，老虎昏過去了。”
聽老虎昏了，眾人放下心，拿著武器來到救護車門口，探頭往裡看去。
這是老虎？
除了一個骨瘦嶙峋的腦袋，身體其它部分被繃帶從頭纏到腳，這是剛出土的木乃尹老虎，還是動物園新綁法，不用籠子改用強力繃帶。
“哥們，它這咋了！”熱心人們一邊用手機拍照，一邊好奇問道。
李紅兵不怕讓人知道，“剛從走私犯手裡救出來，差一點死了，現在要送到林區救助站。”
原來這樣，這頭老虎確實挺慘，眾多熱心人開啟粗話模式，對走私犯的祖宗十八代表示親切關懷問候。
“哥們，林區救助站在哪？我想去看看。”一位舉著手機的年輕男人好奇詢問。
李紅兵撇了一眼，發現那個年輕人貌似在開直播，本來懶得回答，不過靈光一閃，馬上露出真誠笑容。
“野生動物救助站就在林區草溝村，目前我們村正在打造生態民宿小院，並且還有天然萬畝草甸，竹山林海天然氧吧，橡樹蔬菜綠色種植園，歡迎大家來參觀遊玩。”
“！
！”現場一片寂靜。
自己太機智了！
救老虎的同時，還不忘給村裡打一波廣告，這回老大不會再說自己不務正業了吧！
李紅兵暗暗得意，招呼倆醫生上車，再次邀請大家去草溝村玩。
“李哥，它真不咬人？”倆醫生哆哆嗦嗦望著擔架上的老虎。
聽到有人叫自己，老虎腦袋往後一扭，炯炯有神的虎眼直勾勾盯著兩人。
媽呀！
倆醫生嚇得奪門而逃，卻發現李紅兵擋在門口。
完蛋！
肉入虎口，送貨上門。
“怕個球，它不咬人，說幾遍了！”李紅兵無語，這兩人膽子怎麼跟針尖一樣小呢！
歐陽華也跟著安慰道，“沒事，不咬人，你看我都沒事。”
話雖如此。
可看到歐陽華臉上一條條紅色刮痕，貌似更害怕了。
“開車…司機去哪了？”李紅兵發現駕駛座上空蕩蕩一片。
老子服了。
李紅兵又跑下車，沿著路邊尋找，終於在排水渠裡找到腦袋埋在水溝，撅著腚的司機。
好說歹說，把司機拉回車裡。
看到倆醫生抱在一起，落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他們又咋了。”
“你家虎爺又嗷了一嗓子。”歐陽華悻悻說道。
李紅兵拍了老虎一下，“嘴欠。”
救護車重新上路，往松柏鎮趕。
“老闆，後面有輛車一直在跟著咱們。”司機看了眼倒車鏡，小聲提醒。
有車跟蹤？
李紅兵扒在車窗向外看去，確實有輛小轎車打著雙閃燈跟在後面。
或許發現救護車裡有人在看他，小車加速跟救護車並排，降下車窗揮手致意。
是那位直播的年輕人。
李紅兵同樣揮手，對司機說道，“沒事，不用管他。”
趕到松柏鎮。
大巴車和鄉村中巴車停在路邊。
崔姐帶著孩子們等太爺回村，忽然看到一輛救護車停在大巴車旁邊，就在疑惑時，李紅兵走下救護車，登上大巴車。
“紅兵，沒事吧，咋坐救護車回來，歐陽華呢？”崔姐神色緊張。
李紅兵語氣澹然道，“沒事，半路撿了頭老虎，耽誤了一會，老歐在救護車裡，讓孩子們換車回村！”
啥！
大巴車裡先是一片安靜，緊接著，響起一陣驚呼聲。
孩子們激動的撲向太爺，七嘴八舌問道。
“太爺，真撿了頭虎巴子。”
“大不大，在哪撿的？”
“會吃人吧？”
……
“停停停！”李紅兵被吵的腦仁疼，指著大巴外面停著的救護車，“老虎就在車裡，想看自己去看。”
話音剛落。
孩子們像潮水般湧出大巴車，什麼排隊，按秩序通通拋到腦後。
那可是虎巴子啊。
林區裡的山大王。
等孩子全都跑光，崔姐臉上帶著笑意，“說你什麼好，多大人了，沒事老是騙孩子們。”
李紅兵搖搖頭，“沒騙人，真的撿了頭老虎。”
啊！
崔姐莫名大叫一聲，激動跑下車，把李紅兵嚇的一跳。
老虎吸引力有這麼大。
男女老少通吃。
一群孩子站在救護車門口，伸長脖子對躺在擔架上的老虎評頭論足。
“這就是虎巴子，還沒太爺家老豬厲害。”
“腦袋跟葫蘆瓢一樣，瘦的光骨頭，一點都不嚇人。”
“身上纏那麼多布條條幹啥。”
“醜死了。”
“它好像是動物園裡那頭瘸腿老虎。”
…
躺在擔架上的老虎，聽到孩子們各種鄙視，羞愧的把頭埋進爪子裡。
“看一眼得了，趕緊上車回家。”李紅兵驅趕孩子們登上鄉村中巴。
轉乘鄉村中巴，趕到朝天巖，天邊已經翻起晚霞。
電話給村裡，讓傻娃騎三蹦子下山接人。
救護車爬不上十九拐，送到山腳就算完成使命。
擔驚受怕一路的倆醫生，終於能鬆口氣，這趟出診實在太驚心動魄，回去能拿這件事吹噓一輩子。
接送病人算個啥，敢接送老虎才叫牛逼。
李紅兵跟歐陽華抬著擔架從救護車裡走下來，監工孫強以為是病人，趕忙帶人過來幫忙，等走近才看到擔架上躺著一頭老虎。
頓時嚇的連連後退。
瞭解情況後，孫強對李紅兵佩服的五體投地。
國內有錢的人很多，可有錢還能養老虎的，李大夫絕對是蠍子拉屎獨一份。
老虎的出現，引來工人們圍觀，看到它的慘狀，有工人從廚房拿出來剛殺好的土雞。
擺在面前的土雞，老虎用舌頭舔了舔，眼中露出想吃的渴望，最後還是把腦袋扭到一旁。
“這老虎嘴叼啊，連雞肉都不吃。”工人有些不高興。
李紅兵連忙解釋，老虎牙齒都被人用鋸子鋸掉，吃不了整隻雞。
鋸掉虎牙。
誰特麼缺德帶冒煙。
工人們一陣唏噓，又重新把土雞剁成小塊，李紅兵這才把雞肉塊塞進老虎嘴裡。
很快，朝天巖山頂傳來三蹦子特有的排氣聲，緊接著從十九拐開到山腳，傻娃憨厚的撓著頭。
“太爺，大奎爺他們在村口接你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