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病虎
此時，聚在學校外接孩子的家長們也得到第一手訊息。
“嘿，聽說沒，這次數學競賽一二三年級，被一個村辦小學拿了個大滿貫。”
“不是吧，村辦小學，我家為了這次比賽，專門請的名師一對一，花了2萬塊。”
“村辦小學，叫啥名字，這麼牛逼。”
“聽一小老師說是林區的什麼草溝村小學。”
“唉，農村娃就是肯吃苦，我家孩子還說這次拿到名次，要去明珠迪士尼玩。謝天謝地，幫我省了好幾萬。”
羨慕、嫉妒、好奇像病毒蔓延一般，飛快在學校外等待的家長中傳播開，要知道這些都是“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家長，從小就打著“為孩子好”的旗號，報各種各樣的興趣班、特長班。
花費幾千、幾萬、十幾萬的高昂補習費，最後結果竟然幹不過一個村辦小學。
這尼瑪誰受得了。
因此草溝村小學變的格外神秘，甚至有些家長開始打聽這所學校位置，反正都是望子成龍，在哪望不是望。
然而學校裡面。
發完獎狀、獎勵，崔姐被校長們團團圍住，而村裡孩子們也被其他學生圍住請教問題，還有些老師插空明裡暗裡打聽學校位置和平時學習情況。
最後得出結論，這些農村孩子基礎知識非常紮實，思維靈敏，對題目解析也很透徹，唯一問題就是張口閉口農村俚語，粗語不堪。
但可以確定的是，這批孩子教的非常好，能把農村孩子教成這樣，老師教學水平無需質疑。
把情況偷偷彙報給各自校長，校長看向崔姐的目光更加灼熱，開始陸續出價，一個條件比一個條件高。
“崔老師，我是東風朝陽小學，希望能聘請你到我們學校授課，月薪7000，安排住宿，包吃包住，三年後給你轉編。”
“我是東方小學，月薪1萬，送套一室一廳房，也是三年後轉正。”
“我是平安小學，月薪1萬5，送套兩居室房子，如果結婚還可以幫你愛人安排工作，孩子安排學校，兩年後轉編。”
...
潘校長冷笑，還以為會出什麼條件，就這麼點東西，難怪這麼多年被一小踩在腳底，推開眾位校長走到崔姐面前，臉上帶著迷之自信。
“崔老師，如果您能來東風一小，我會按金牌老師待遇，年薪30萬，送一套三居室學區房，一輛30萬以內的轎車，不要車可以折現，結婚後愛人安排工作，入校就能轉編。”
譁！
周圍校長們一片譁然，有人更是氣憤指責道。
“老潘，你這樣做不地道了，給錢給房還給車，入校轉編，還給不給我們活路。”
“要不讓教育口把我們學校解散算了，反正沒必要留著。”
“過分了啊！老潘。你們一小還要金牌老師嗎？我覺的我還能繼續上講臺。”
而崔姐聽著眾位校長給的待遇，笑著搖搖頭，“謝謝校長們的厚愛，我沒有離開草溝村小學的打算，以後也不會離開。不過各位校長非常歡迎交換生到草溝村小學學習，抱歉，我要去找學生了。”
說罷，崔姐微微彎腰行禮，然後大大方方的走出包圍圈。
目送崔姐離開，校長們陷入沉思，聽語氣這位崔老師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不會離開草溝村小學，但她說的交換生，可以研究研究。
此次數學競賽結束，最大贏家自然是草溝村小學，不僅拿到名次，還把名聲打了出去，可以預見，在不久的將來，等草溝村小學完成四到年紀的搭建，以後絕對會是家長心中的聖地。
大巴車緩緩駛出東風一小。
下一站，李紅兵答應帶孩子們去動物園。
突然。
大巴車勐的急剎車，要不是有歐陽華扶著，沒有防備的李紅兵直接摔個狗吃屎。
“怎麼開車的？”李紅兵怒道。
司機一臉委屈，“不管我的事，前面有人攔車。”
啥！
李紅兵走到駕駛室，透出擋風玻璃，看到幾個女人揮舞手臂，擋在大巴車前面。
開啟車門，不等那幾個女人說話，李紅兵搶在前面開炮。
“路這麼寬，不夠你們走的。看不到車，你們要死啊！”
然後那幾個女人被罵一通，不僅沒有生氣，反而討好說道，“這位老師，對不起啊，我們就是想知道你們草溝村小學怎麼才能入學。”
隨著大巴車被攔停，周圍等接孩子的家長紛紛湧過來，把大巴車圍的水洩不通，詢問的問題來來回回就那麼幾個。
草溝村小學在哪？
不在劃片內的孩子能不能上草溝村小學。
草溝村小學是民辦還是公立。
學費多少錢，要不要贊助費。
李紅兵一聽，也顧不上生氣，笑眯眯的舉起手向下壓，示意大家聽自己說話。
等現場安靜下來。
“各位家長，我簡單介紹一下草溝村小學的情況，我們草溝村小學在林區，屬於村辦公助小學，目前只有一二三年級，不過很快就會辦四到六年級。”
“至於教學質量，就不用介紹了，今天數學競賽說明一切，我們草溝村小學包攬一二三年級的前三名。”
“如果想上草溝村小學，不存在任何贊助費，我們學校提供有宿舍、食堂，並且每個星期還有戶外體驗課程，讓孩子在學習中體會童年快樂。”
說完後，現場一片寂靜。
村辦公助小學，學校在大山溝裡面，還只有三個年級，怎麼看都像是個草臺班子，如果把孩子送去上學，學不學的好另說，萬一半途學校黃湯，那才是麻煩事。
最後李紅兵留下學校電話，熱情邀請家人們可以帶孩子去草溝村小學參觀。
隨著大巴車慢慢離開視線。
有的家長撇撇嘴不屑，有的家長陷入沉思，還有的家長滿臉糾結。
但是，草溝村小學在今年全市數學競賽中，絕對是一匹最黑最黑的黑馬。
......
“丟、丟手絹！”
“輕輕地放在小朋友的後面，大家不要告訴它！”
大巴車裡迴盪孩子們歡快的歌聲-------。
歐陽華抱著女兒，手裡拿著獎盃、獎狀各種拍照，臉上笑容都沒斷過，嘴裡不住唸叨。
“咱老歐家總算出了狀元了，以後看誰再說咱家是大老粗。”
“你爺，你奶都要樂瘋了。”
“你媽聽到訊息，現在坐飛機正往這邊趕。”
聽著歐陽華絮絮叨叨，李紅兵撇撇嘴，不就是拿個市級第一名，就成狀元了。
要這麼算，草溝村九個孩子全都是狀元、榜眼、探花。
不過這事可以跟村裡說一聲，讓大夥也高興高興。
掏出手機打給村委會，懷忠得知村裡孩子拿了名次，那叫一個高興，連聲說村裡出龍出鳳了，全村要敲鑼打鼓迎接孩子。
掛上電話，李紅兵一頭大汗，沒想到懷忠叔比歐陽華還要瘋狂。
至於嘛！
不就是考個試。
大巴車開到東風市人民公園。
孩子們激動興奮走下車，用清澈眼睛貪婪的把看到得一切記在心底。
走進遊樂區，各種遊樂裝置讓孩子們看花了眼，從小生活在大山裡，從來沒有見過這些東西，倒是安娜和囡囡給小夥伴們介紹什麼是海盜船、什麼是旋轉木馬、什麼是空中飛機。
本來今天不是節假日，來公園玩的遊客就少，為了省電遊樂裝置關閉，小老闆們無精打采的躲在樹蔭下打撲克。
看到有一群小孩出現，滿心歡喜的站起身，隨即又失望坐下。
這些小老闆眼睛毒的很，常年在公園裡迎來送往，只需幾眼就能看出對方有沒有消費能力，這群孩子雖說衣服是新的，可是身上那股土氣，不用聞就能感受出來。
嗯，估摸是從鄉下來市裡參觀的，哪有閒錢玩。
孩子們聽著安娜、囡囡介紹，但沒一個人主動說要玩，因為他們知道玩這些是要花錢。
歐陽華看到孩子們那渴望眼神，大手一揮。
今天閨女考試拿了第一名。
爺高興！
“老闆呢？把裝置都開啟，老子包場！
”
又來一個裝筆的。
包你大爺的場，有錢嘛你！
樹下小老闆們紛紛鄙夷望向咋咋乎乎的歐陽華。
就在這時，童孔瞬間收縮。
因為他們看到那個男人從手包裡，拿出厚厚一疊紅頁頁。
頓時丟下手裡撲克，臉上帶著真誠笑容，紛紛回到自己裝置前，開啟電源。
原本沉寂的遊樂場，瞬間變成歡樂海洋，各種遊樂裝置啟動，響起歡快動感音樂。
“去玩，隨便玩。”歐陽華催促道。
孩子們沒有動，反而看向太爺。
李紅兵笑眯眯說道，“去玩吧，注意安全。”
得到允許，孩子們舉起雙手歡呼，激動的小臉通紅，扭頭衝向心裡早已選好的遊樂裝置。
小老闆們笑的合不攏嘴，熱情招呼孩子們。
李紅兵、崔姐、歐陽華坐在遮陽棚下，喝著白送的飲料，看著孩子們的笑臉綻放。
......
結束遊樂區，滿頭大汗的孩子們手裡拿著爆米花，飲料，跟在李紅兵身後來到動物園。
相比大城市的動物園，東風市動物園不僅動物種類少，環境也很差，還沒進門就能聞到一股濃濃騷臭味。
說實話，李紅兵很不喜歡逛動物園，因為裡面的動物應該是自由自在生活在野外，現在失去自由，被關在籠子裡，一個鐵籠子就是它們一生無法掙脫的束縛。
看著籠子裡一隻只神情呆板、營養不良的動物，孩子們不知何時臉上失去笑容。
它們已經失去動物應有的野性，換直白點，就是披著動物皮的木偶。
逛到一半，李紅兵停下腳步。
“算了，我們回去吧！”
這個提議，馬上得到孩子和大人的同意，就在這時，一聲淒涼吼聲引起他的注意。
嗷嗚...
吼叫聲充斥不甘、悲涼和死意。
這是李紅兵從進動物園裡，第一次聽到動物吼叫，或者說是有自主意識的吼叫。
尋著聲音，來到一個鐵籠前，密如蜘蛛網的籠子上掛著虎園的牌子。
真特麼是個笑話。
面積不到十個平方的籠子也敢叫虎園。
那不甘吼聲就是從籠子裡面傳出來，可惜看不到老虎模樣。
“小朋友們，要不要給老虎喂吃的啊！”一道欠揍聲音從虎園側面響起，緊接著是個不修邊幅，邊走邊系褲腰帶的男人走出來。
說著話，那個男人走到一個瘸腿桌子前，從裡面拿出一袋不知道什麼的食物，但嘔人臭味說明這袋食物已經腐敗了。
“怎麼賣的？”歐陽華皺眉問道。
男人眼睛一亮，露出缺了顆門牙的嘴巴，笑道，“十塊錢一袋，兩袋十五，三袋二十。”
歐陽華嫌棄的掏出二十，丟在桌上，“給你二十，拿去喂老虎。”
“好嘞！”缺牙男人樂顛顛收起錢，又從桌子裡掏出兩袋發臭的食物，走到虎園籠子前，開啟一扇小視窗，直接把那三袋食物丟進籠子裡，順手抄起棍子敲打鐵籠，“滾出來，有人給你買吃的了。”
過了一會。
只見籠子深處，搖搖晃晃站起一塊破抹布，步履蹣跚的走到袋子前，低下頭吃力的咬開塑膠袋，把那些讓人作嘔的食物，一口一口吃下去。
“爸爸！”安娜害怕的抱住李紅兵。
她不是害怕老虎，而是害怕為什麼老虎會這麼可憐。
本應該是呼嘯山林的王者，現在瘦骨嶙峋，餓成了皮膏骨頭，病懨懨，而後腿還是瘸的，走路搖搖晃晃，彷彿下一秒就會倒下不起。
“你們就是這樣管理的？動物園管理處呢？”李紅兵看向豁牙男人。
豁牙男人咧嘴一笑，“誰管，這公園馬上就拆遷了，現在動物園對外承包，原來的動物都送到其他地方。這老虎是我帶來的，就算養死也沒人管。老弟看看得了，別較真。”
這時，安娜書包裡一陣蠕動，下一刻鑽出一個金黃色小腦袋。
豁牙男人眼睛一亮，直勾勾盯著吉吉，扭頭看向李紅兵。
“喲，原來是同行，你這養的金絲猴。乖乖，能養這玩意，還有老弟有門路，給老哥介紹，保證不讓你吃虧！”
李紅兵真想給這個賤人一巴掌，把他另外一顆門牙抽飛，忍著怒火問道。
“你說這老虎是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