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丹青作為巡視天下的欽差,身邊負責護衛的都是錦衣衛,這些個錦衣衛,本就是橫行市井之間的惡魔,對於這種審訊一事,向來都是比較粗暴的。動輒便是大刑逼問!並對這粗暴的一套非常的興奮和信賴,向來都是奉如圭臬……

在這幫子錦衣衛的熱烈招待之下,即便沒有現成的詔獄刑具,但錦衣衛的逼供手段,仍然是花樣百出!

什麼再犯人肌膚上凋花,什麼刮骨療毒,什麼尿水醍醐灌頂,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很快便讓這群被生擒活捉了的俘辱很快主動招供!

得到的訊息讓張丹青簡直大吃一驚,這幫子起義造反的賊人可不簡單。

據說,領頭的乃是大夏囯開國皇帝明玉珍的後代,在明玉珍的獨子明升被押送到朝鮮之後,這些昔日的部將,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一個明玉珍的私生子,並將其推舉為大夏皇帝,並悄悄地藏在重慶的崇山峻嶺之中,四處招募和收集一些被官府逼的活不下去的農民,甚至有不少人手,還是被強行擄走的。

明玉珍的私生子自號大夏皇帝,而他的部下,領頭的是一個白衣書生,自號宰相,掌握著麾下的數千人馬!

並將這些招募來的百姓,男女分開,男者負責訓練作戰,女的負責耕種和維護大後方!這種分開管理的方式效果也是非常的明顯,這些起義軍男子,因為自家妻子和家人都被嚴格控制,也不敢隨意的輕舉妄動,只得乖乖為他們高舉義旗!

並且據這些俘虜招供,起義軍之中,其中不乏官府提供的大量民壯。

聞言的蜀王朱椿和張丹青,頓時嚇得不輕,本以為只不過是個小規模的農民起義,因為被當地官員所逼迫,才選擇揭竿而起。

可想不到,這一波起義之中竟然有官府的參與,這就多多少少有些讓人感到害怕心驚了!

為了確保口供是精準正確的,張丹青還在俘虜裡挑出了,一部分官府提供的民壯,進行分別詳細訊問!

得出來的資訊,更是讓他感到棘手不已,原來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哪個衙門裡招募的,這些民壯,都是由一些衙役負責下鄉招募,給出的名頭和事由,乃是為了緝捕防盜,維護當地治安,可這些人被帶走之後,卻被直接給送入了重慶府的這些大山裡頭,從頭到尾都沒有踏進過衙門一步。

換句話說,他們被哪個衙門招募都不知道,相對應的,究竟有哪些衙門以及哪些官員涉及此事,可以說是無從查起了!

畢竟這些下鄉的衙役,這些個被招募的民眾並不認得,是否由官府所委派也更是無從得知!甚至搞不好是假冒的!

頭疼的事情一件接一件,讓張丹青倍感為難。畢竟如果真是官府所參與了,而且還分不清哪個衙門,所造成的結果就是,不論是蜀王朱椿,還是欽差張丹青,即便是想要求援,也不敢向重慶府的各個衙門求援!

天曉得這些援軍裡頭,會不會有人準備倒戈一擊!甚至現在的官軍裡頭,還要分出大量的人手,提防和戒備這些從重慶府來的援軍!

眼下的局勢,對官軍甚是不利!

徐妙錦的眉頭都擰成了一個川字,憂心忡忡的看著自家夫君,眼下糟糕的局勢,使得官軍只能就地駐紮,壓根不敢隨意的出擊!

誰也不敢保證先前來的援軍,裡頭會不會有官府的內應和安排!

重重地一巴掌拍在了蜀王朱椿肩膀上,徐妙錦冷冷地看著他:“朱椿,你也不希望我們一直坐困在這裡吧?”

“徐家丫頭,你這話什麼意思?”蜀王朱椿滿臉的戒備,從小到大的豐富經驗告訴自己,每當徐妙錦冷冷的盯著他的時候,往往就會有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

惡狠狠的捏著他的肩膀,徐妙錦話中不懷好意的獰笑:“你的蜀王府有5萬多兵馬,成都據此也不算遠,有個幾日功夫便能夠趕到,不如你拿出你的印信,交給心腹之人送到成都,儘快的集齊兵馬,爭取將這群賊人一網打盡?

剛剛你也聽到了,重慶府的官員,估計有不少人都涉及此事,如果繼續想從重慶府調集援兵,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並不值得嘗試!一旦這些援軍反水,對我們那可是會形成滅頂之災!”

想不到一次普通的出遊,竟然會遇到這麼棘手的麻煩事,蜀王朱椿也是頓時後悔不跌!

張丹青張開臂膀,緊緊的摟著他的肩膀笑著說道:“王爺不必憂煩,蜀王府數萬兵馬,一旦召齊的話,便可對這一群叛軍形成泰山壓頂之勢,到時候剿滅叛賊,少不了王爺的一份天大功勞!我夫婦二人,也可以跟著沾一沾王爺的光。他日就算是到了陛下跟前,想來王爺也是能夠抬起胸膛做人的!”

張丹青的話說的倒也在理,聞言的蜀王朱椿忍不住的連連點頭,長呼一口氣,一臉慎重的從自己,腰邊解下一顆印信,喚來了幾個貼身護衛,又將匆忙寫好的一封調兵信函,鄭重的交在他們手裡,語重心長地叮囑道:

“回到成都以後,把這些信物交給蜀王妃,將這邊發生的事情完整相告,讓她著重安排一下,就說本王在重慶府這邊遇到了襲擊,有反賊舉旗自立,本王的王府長史鄭陽已叛變出逃,和反賊沆瀣一氣,望王府速速出兵,以平定反賊!”

望著蜀王朱椿,威風凜凜發號施令的樣子,張丹青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心中豔羨無比的,畢竟自己只不過是個欽差,身邊的也只不過是千餘人的護衛隊而已,千把人,真做不了太多的事情。

可眼前的這位親王就不一樣了,蜀王府裡林林種種有54,000多護衛,這些可都是實實在在的軍隊啊,雖然說蜀中戰事不多,這些兵馬並沒有經過太慘烈和艱苦的戰爭,可也不是自己身邊的這些錦衣衛所能比的。

自己身邊的這些錦衣衛,欺負一些良善弱小還行,但凡一說到打仗,估計也只能打打順風戰,軍事素養完全不是蜀王府的這些軍隊所可以比擬的!

畢竟按照朱元章的最初設想,分封在各地的藩王,那都是有實實在在的兵權的,蜀王府雖然比不上燕王府和寧王府!久居邊塞多經戰陣!可平時的訓練都是按照作戰體系來規劃的,絲毫不曾有一丁點兒馬虎。

將這樣的軍隊,5萬多人拉出來剿賊,那簡直是大炮打蚊子一般的輕鬆加愉快。完全沒有什麼壓力可言。

甚至張丹青還想著,這些農民組成的起義軍,即便打著大廈皇帝明玉珍的後人旗號,即便有重慶府本地官員陰搓搓的提供民壯,終究是一些烏合之眾罷了!

在蜀王府的5萬多大軍面前,完全難以形成對抗的優勢。

而剩下的,只是交給時間罷了,只等蜀王府的5萬多大軍趕到,便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剿滅這群賊人。

派出了信使之後,三人便開始圍著火堆,在帳篷裡有一搭沒一搭的開始閒聊著。

徐妙錦將一根柴木棒扔進火堆,甕聲甕氣的鬱悶說道:“本來還可以想著,來體驗一下巴蜀這邊的風情,可誰知居然遇上了這種鬱悶事情,好端端的重慶府,竟然有起義軍聚眾作亂。眼下龜縮在這個山門前,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真有夠憋屈的。”

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蜀王朱椿,很是無趣的翻了個白眼,長長的嘆了口氣:“本來我想著,京城好不容易來個探花郎,本王能夠好好的會一會江西才子,可眼下,也只能和江西才子困守在這裡,,真是好生無趣。”

坐在兩人中間的張丹青咧著嘴,心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忽然有些一驚一乍的開口:“你們要是覺得鬱悶,估計也鬱悶不了多長時間,這很快呀,就會有讓你們心跳加速的事情發生!”

“何事?”朱椿和徐妙錦齊聲問道!

眼下的局勢已經讓大家變得煩悶氣躁,能夠讓人心跳加速的事情,往往都不會那麼平靜和友好!

果不其然,張丹青熟練地將一隻雞腿穿上竹籤,一邊放在火上烤著,一邊開始慢慢撒鹽,有一搭沒一搭的說道:“既然重慶府的這些地方官,膽敢暗中招募民壯來資助這些起義軍,保不齊他們就敢率軍前來攻擊我們,真到那個時候,我們的處境只怕會更加危險。

蜀王府的救兵,雖說有54,000多人,可終究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如果重慶府的這些個官員按兵不動還好一些,如果他們膽敢狗急跳牆,我們甚至壓根就來不及自救。這個問題雖然嚴肅,但是也極有可能發生,兩位對此有沒有什麼想法?”

這……

這問題,一時間就瞬間嚴肅了許多,由不得眾人隨意忽視!尤其是朱椿,畢竟是天潢貴胃,皇帝的親生兒子,蜀王的尊貴和價值,在三人之中,那可是耀目的存在。如果,這些起義軍真的有官員的支援和參與,眼下勢單力薄的蜀王將會是他們攻擊的重點。

畢竟一旦俘獲了蜀王朱椿,後續到來的援兵和圍剿大軍,將會投鼠忌器,行動也會變得畏畏縮縮,說什麼也放不開手腳。

而起義軍的大部隊,就可以順勢藉著重慶山高密林的地勢優勢,和圍剿的官軍打游擊戰。

在山區打游擊戰,這可不是什麼好主意,尤其是重慶府的這種地方地形。大部隊的開拔和糧草的運輸,都將是一個極大的難點,大量的軍械和輜重,也會因為崇山峻嶺的地形阻礙,變得更加難以運輸。

而一旦叛軍的游擊戰越拖越久,在民間必定會聲勢越來越大,極有可能會讓那些敵視明朝的力量,逐漸形成招牌效應!

再加上蒼老的朱元章已經是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年,明年的夏天,體弱多病的朱元章就會撒手人寰,書呆子朱允文將會接手大明江山。

別說後面有個不靠譜的朱允文,就是現在的朱元章,估計也是老眼昏花神志不清了,如果在江山地位交接的這個節骨眼上,有大股的起義軍進行作亂的話,這對大明江山將會是一個很壞的不小衝擊!

因為,即將接手的建文帝朱允文,稱帝后,馬上就會進行削藩而鬧的天下大亂,燕王朱棣的4年靖難之役裡頭,只怕明朝朝廷將會無法顧及這些地方上的農民起義,如此一來的話,重慶府這一帶將會陷入糜爛。

到時候因連綿戰事而導致百姓民不聊生,也是可想而知!

一想到這,張丹青眼神變得有些嚴肅起來,這一支起義軍,不管他們因何造反,都必須被肅清和消滅,否則巴蜀一帶將永無寧日。

而眼下,還必須指望兩件事情。

第一就是希望蜀王府的5萬大軍能夠順利到達,這是最重要的一支援軍,可以起到一錘定音的強大力量。

第二就是希望,重慶府的這些官員在起義軍這種事涉入不深,不要領著地方上的勢力跟著瞎摻和才好!

畢竟眼下的欽差衛隊,再加上蜀王府的護衛,既要敵方盤踞在山裡的賊軍,還要分出一部分力量來堤防,豐都縣民壯鄉勇組成的援軍!

此時自保都成問題,剿賊更是無從說起。

張丹青所說也不無道理,身穿鎧甲的徐妙錦身為女子之身,很多事情並沒有太多的話語權,只好低頭沉默不語……

一旁的蜀王朱椿,也有些顯得忍不住氣餒起來,真要向張丹青所說,地方官府參與了這起義軍造反一事!

那麼蜀王朱椿,將會成為敵人的重點捕捉目標!

一旦起義軍生擒活捉了蜀王,局勢將會變得更加詭異和複雜起來。

後續再高明的領軍將領前來圍剿,也會顯得投鼠忌器而處處無奈。

一想到這,當下朱椿便霍得站起來,有些鬱悶的索性說道:“不如把之前豐都來的這些援軍遣散回去吧?也免得咱們分兵防守,這樣兩邊堤防,實在太難受了!”

話音未落,營帳外頭忽然響起了一陣陣哄亂怒罵聲音!

剎那間,一個不好的念頭,齊齊浮上眾人心間!

莫不是,這豐都縣來的援軍已經開始準備窩裡橫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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