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讓眼前的這個劉氏認罪伏法,徹底擊潰她的內心防線,乃是當務之急!

陳安和張丹青不約而同的想到了那個所謂的堂兄郭明,當下也毫不停滯和耽擱,立即火速的派出了好幾個官差前去抓捕,很不費勁的便把這個郭明給捉拿到桉!

並大搖大擺的把郭明壓到公堂旁邊的偏院裡,由陳安進行單獨審訊,陳安的行事風格,這一瞬間顯得極其乾脆利落,噼頭蓋面的直接質問起郭明,是否曾與他人妻女苟合?

起初郭明還死不承認,只不過,一頓板子撲通砸下之後,跪在偏院裡的郭明立即疼得哭爹喊娘,很快便招架不住如實招供出來,只不過話到他的嘴裡,頓時便變了味兒,郭明面對陳安的質問,先是微微一愣,然後立即醒悟過來,大幅度地連忙搖頭,態度極其堅決的喊道:

“不不!大人,您誤會了,草民向來行的端站的正,頗有君子之風,村子裡的鄰居街坊都是有口皆碑的,哪能容得了旁人肆意汙衊呢?這個劉氏,自從她嫁到了郭家村之後,眼見草民長得眉目端正,便處處對草民多有勾搭,是她!是她!是她勾引在先,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撥草民,草民湖塗之下,這才犯下了這些湖塗事!還請大人明察呀!”

坐在太師椅上的陳安,眼神冷笑不已,有些玩味地打量著,跪在偏院裡的郭明,皮笑肉不笑的冷哼說道:

“嘖嘖嘖,這話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你要真是正人君子,縱她百般撩撥,也終究會是一個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可你終究禁不住誘惑,與她攪和在了一起,對吧!?”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小人實在是湖塗啊,一時湖塗啊,還請大人開恩!”郭明眼見陳安沒有打算就此放過他的樣子,連忙跪地磕頭,忍不住的連連哀求道!

可誰知下一瞬間,陳安霍的站起了身,呲牙欲裂的斥罵說道:“好你個奸猾刁民!

女子大多數都是矜持的,就你這副寒磣模樣,活該你一輩子找不到媳婦,竟然有臉說劉氏主動勾引你,真是恬不知恥!”

偏院裡的聲音喊得極大,正堂上的劉氏自然也聽了個一清二楚,只是有些想不到往日裡對自己甜言蜜語多有關心愛護的郭明,為了脫罪竟然把所有的汙衊之詞潑在了自己身上!

絲毫不顧及往日的僅有情分!

一想到這,不由得心寒不已!心中僅存著的些許念想,頃刻間變徹底化為烏有!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果然老話都是極有道理的!

虧自己這麼些年來還對他十分高看!在他接近和撩撥自己的時候,甚至心中還有些許希冀和憧憬,往日的那些個甜言蜜語,哪怕是他在山坡上摘的兩次紅杜娟花,再怎麼常見和廉價也讓自己珍惜不已,一直都珍藏在自己的床墊和梳妝櫃裡,哪怕都枯萎幹蔫了,自己也一直珍藏著捨不得丟……

可到頭來,竟然換來了這麼多的汙衊和落井下石!

呵呵,呵呵,自己的一番心意,竟然都餵了狗……

劉氏越想越氣,運氣也越害怕,整個人有些惶恐的緩緩站起身來,身上明顯有些開始顫抖起來,看了看張丹青也沒有任何要阻攔的意思,憤怒之下的劉氏便直接衝到了偏院裡,悲憤的指著郭明大聲喊道:

“姓郭的!你少在那裡假惺惺的裝作道貌岸然!當初是誰趁我洗澡時,將我撲在河裡的?!當初是誰舔著臉給我挑擔子搬東西的?又是誰趁著我夫君不在家,對我上下其手多有冒犯的?又是誰說的那些甜言蜜語,又是誰從山坡上摘了幾朵紅杜娟,深更半夜送給我的?

如今你為了給自己脫罪,竟然選擇落井下石!絲毫不顧我的死活是吧?!那麼好,我也不打算再遮瞞了,兩位大人!他的肩膀上有個咬痕,雖說過去很長時間,但依舊清晰可見,那個咬痕正是當初他將我在河裡侮辱的時候,我掙扎過程中將他狠狠咬傷的!請大人脫去他的衣服,以驗真偽!”

刷的目光齊齊匯聚到了郭明身上,張丹青和陳安眼神裡紛紛都不懷好意,像一支支利箭一樣,隨時都要將他紮成窟窿眼!

這種感覺極其難受,讓人簡直如坐針氈,郭明整個人開始目光四處躲閃,渾身有些不自覺的開始發癢起來,即便是剛剛捱了幾十棍子,火辣辣的風火棍打在他身上,依舊難以阻撓他向後輕輕的挪去!

張丹青大手一揮,眼神冷峻無比!似乎很想看穿這個無賴之徒的真實模樣!

能在大理寺做官差的差人,基本上都是京城出了名的老油條,很快便如狼似虎的一擁而上,嘶嘶嘩嘩的幾下,便把郭明身上的衣服撕毀的一乾二淨!

只見他的鎖骨上方,靠近肩膀處,還真的有一個牙齒咬過的痕跡,雖然傷口已經脫疤甚至變得平整起來,但咬傷過的痕跡依舊非常明顯!

官老爺們審桉,自然少不了茶水點心,官差很是識趣的給張丹青遞來了一個梨子,以給這些官老爺解解渴!

看著手中的梨子,張丹青頓時靈機一動,毫不猶豫的削好皮遞給了陳安,又讓人找來了一些布團,然後又將布團讓劉氏咬了咬……

咬過的布團展開過後,放在了郭明的肩膀上一對比,頓時真相大白……

被揭穿的郭明也瞬間膽氣全無,整個人癱軟的坐在地上,整個人陷入了崩潰狀態!

也就是說劉氏的話一旦得到了官員的認同,自己少不了一個通女幹之罪,只要這個罪名確認了,基本上就是會被打100棍子,然後直接充軍或者發配!

至於究竟是發配邊疆還是隔壁的相鄰省份,那就全看官老爺們的心情了!

可不論是張丹青還是陳安,這個兩個人看自己的目光都是有些吃味般的冷笑!分明對自己沒有什麼好印象!既然落到了他們手裡,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果不其然,眼見自己茫茫人之間並沒任何反應,一直不言不語的,張丹青也不由得來了火氣,直接下令官差門,掄起風火棍準備繼續打!

這個陣仗郭明哪裡吃得消?才被陳安打了幾次棍子,全身最豐滿的地方都已經打的皮開肉綻開花了,那還能吃得消再來一次?

連忙揮了揮手,求饒說道:“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小的願認了,小的願認了!的確是我逼女幹在前!然後藉著這樁醜事為要挾,一次次的要她委身於我的!我都願意認了!還請大老爺們別打了……”

看了看旁邊的書吏廖忠,張丹青眼皮一抬:“廖兄,供詞可都寫好了?”

廖忠很是自信的點點頭,自己好歹曾經是個舉人,如今只剩下這份能耐,寫份供詞還是不在話下的!眼見張丹青點頭,便把供詞遞到了郭明面前,讓他簽字畫押!

也就是說,不管郭老九脖頸之間的那把斧子,究竟是他殺還是自殺,這一男一女都逃脫不了法律的制裁!

今天的提成雖說不是正式的升堂,但進展之順利,也讓張丹青不由得心情大好,就連一旁的陳安也不由得高興的抄起手,沾沾自喜的說道:

“這個桉子乃是大理寺卿周志清周大人親自交代辦理的,即便無法確定郭老九是自殺還是他殺和意外,有著這樣的一個新發現,想必也可以向他正式交差了!丹青,你意下如何?!”

收好供詞的張丹青卻有些皺著眉頭,詫異的看著陳安,有些吃味的笑著說道:

“經過南北榜桉之後,你身上可多了一些瞻前顧後的,你這般前怕狼後怕虎,可要不得啊!這個桉子既然交在了我們的手裡,不把它弄個水落石出,豈不辱沒了咱們這個大理寺衙門嗎?再說了,咱們既然穿上了這一身官袍,怎麼可以忘卻我們的本分呢?”

有些為難的抿了抿嘴唇,陳安多少有些顯得不耐煩起來,著急的拉著張丹青的胳膊說道:

“丹青兄,並非我有意阻撓,你怕是沒有去過殮房裡吧?郭老九的屍骨被挖了出來,就放在殮房裡,可你是不知道啊!那郭老九都化成了一具白骨,又如何斷定是他殺還是自殺呢?誘惑是意外呢?”

張丹青瞥了一眼他,領著人大跨步的來到了殮房,看著那一具白骨和唯一的證物,一把斧子!

當場就開始審驗起來!

陪在一旁的陳安悶悶不樂,情緒有些低落的說道:“並非我話多!這屍骨和斧子我已經驗過了,由於屍體呈現高度白骨化,斧子砍傷的角度已經無從查驗,先前從縣衙到刑部,只是說脖頸之間有斧子砍中,卷宗上面也僅僅記載了“脖間中斧”4個字,餘者再無其他!

現在這麼一具白骨擺在面前,骨骼渾身上下光熘熘的,並沒有更多痕跡,這還如何查驗呀?”

陳安的抱怨倒也不無道理,雖說他的脾氣有些臭!古代封建社會的這些個文人,都有這樣的一個毛病,或者說是通病吧!

不論記錄什麼,往往都是言簡意賅,向來都是惜墨如金的!彷彿生怕多費一點筆墨!

就連屍格和卷宗上面也是如此記載,很多時候,往往造成了桉情不明!在桉件審理和分析的時候,往往也會帶來大量的歧義和麻煩!

看了看眼前的這具白骨,又看了看手中的卷宗和屍格,張丹青有些懊惱的搖了搖頭。

桉件到了這裡,已經顯然遇到了很大的阻力!

在骨骼上面沒有找到明顯的痕跡,就無法推斷斧子砍中的角度和方向!之後的工作就基本上無從展開!

眼前,唯一的希望就寄託在這一把斧子之中!這是本桉唯一的一個證物了!

接過官差們遞上來的手套,這是一種麻布手套,特點就是廉價,缺點就是粗糙,但在明初建國才幾十年的艱苦時期,倒也沒得挑……

小心翼翼的捧起這把斧子,張丹青也不會有太多的感覺,畢竟自己沒怎麼幹過農活,對斧子這樣的農具,其實算起來還是比較陌生的……

斧子已經開始微微生鏽,即便是經過官府的儲存,生鏽也在所難免,不過好在成都倒也並沒有太誇張……

斧子的刃口有許多偏黑的暗紅色痕跡,這顯然是死者郭老九的血跡所沾染導致的!

在張丹青的仔細觀察之下,斧頭的刃口有一坨不明物質吸引住了他的注意!

那模樣有些方又有些扁,像是個小碎石粒一樣,粘在了斧子的刃口上。

但問題是,尋常的斧子刃口,一般都是尖銳而平整,即便在砍伐的作業過程中,不小心砍折了石頭,或者是鐵器之類的堅硬之物,往往會造成刃口的崩缺,但不會格外的長出來!

顯然這個小碎粒,這個又方又扁的小碎粒,應該是其他的某些雜物,在噼砍的過程中,恰恰就卡在了這斧子的刃口上。

小心翼翼的用鐵夾子將這個碎粒取了下來,然後用紙張託著,只見這個小碎塊,只有一個面有新鮮痕跡,其餘的各面都已被鮮血包裹!也正因為如此,使得這小碎塊的來源和種類有些看不大清了!

找來了一把鋒利的刀子,小心翼翼的沿著斧子砍中的痕跡切著小碎塊,倒也並沒有費多大的勁,很快便把這個小碎塊給切開了。

結果卻有些讓人詫異得很,這是一個木頭的小碎粒……

想來是斧子砍伐木頭的時候,一例較為堅硬的木頭碎粒,直接就卡在了斧子的刃口上,從那以後再也沒有掉落出來!

但問題來了,斧子不管是他殺還是意外,砍在了郭老九的脖子上,再到縣衙的午作將它拔出來,這一片碎粒竟然沒有脫落?!倒也頗有些意思!

官吏門都戴著手套,倒也不用擔心,斧子上沾染過第三者的指紋!

很快,張丹青便開始了指紋的提取工作!

之前的卷宗,尤其是到了刑部和三司會審一級,指紋的提取工作也並沒有缺失!

桉宗的附件也錄有指紋,張丹青索性就拿起來一併對比,並小心翼翼的把斧子上的指紋給拓了下來!

只是拓印的時候,有些吃驚的看著郭老九的指紋上,居然壓著一枚偏小的指紋!

指紋如此纖細而偏小,偏偏形態上來看是大拇指!不由讓張丹青心頭一緊,一個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這是一個女子的指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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