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身邊的提刑按察使周慎微微一愣,趕忙也側過頭來,滿臉的急切:“快說說,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揚了揚手中的碎紙屑,張丹青饒有深意的嘆了口氣:“根據頭髮裡的這張碎紙屑,這張被打溼過的碎紙屑,下官可以做個大致推定,兇手先是悄悄的潛入了婚房,然後,仗著自己與陳金花熟悉,便和她推心置腹的聊了起來,並且誘使她喝下大量的合巹酒,緊接著,陳金花便醉的不省人事……

兇手便將她扶到了婚床之上,然後拿著事先準備好的黃紙,一層一層的疊在了她的臉上,然後將水一滴一滴的滴到她黃紙上面,黃紙遇水之後,便會和水滴一起形成巨大的張力,多層黃紙,便會把人臉隔絕成一個密閉空間,從而漸漸使人窒息。”

提刑按察使周慎大感意外:“奇怪,但凡窒息而死的人,無不是眼瞪長舌,為何她卻沒有這個現象?”

長嘆一口氣,張丹青搖頭晃腦,滿臉的惋惜:“被殺害之前,她就已經醉酒了,這種不擅長飲酒的人,突然喝下大量烈酒,往往處在深度昏迷狀態,這個時候被人蒙上幾層黃紙,逐漸滴水而死,她的身體是不知道反抗的。

被窒息之時,她的臉部會迅速紅脹,但這個症狀,都會被喝酒的狀態所混淆,但有一點不一樣的就是,長時間被多層紙覆蓋在臉上,她的臉會紅中帶白,表面上看走得很安詳!”

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提刑按察使周慎也是大為讚歎:“然後兇手在她停了呼吸之後,立即又抱住她的雙腿,將她掛在了房樑上,偽裝成自縊而死的樣子!

而且婚床的枕頭附近,有大量的水漬和溼潤現象!”

張丹青微微彎腰:“提刑大人所說甚是,這個時候掛在房梁,症狀看起來就像是懸樑自盡一般,但有所區別的是,她頸下的勒痕會要稍微偏淺一些,因為這個時候的血液,早已隨著死者死亡而停止流動。”

眼見弄明白了死者的死因,提刑按察使周慎也頓時豁然開朗:“那麼接下來的問題就是,兇手究竟是誰?又為何要冒著殺頭之罪,對一個新娘子下手!偏偏沒有人察覺到他是什麼時候潛入婚房,並且悄悄然的全身而退!

將身邊衙役遞過來的水壺,恭恭敬敬的遞到周慎面前,張丹青一臉和藹:“大人且喝點水,潤一潤嗓子,兇手既然膽敢作桉,一定會在現場留下大量痕跡,如果大人不嫌棄的話,不如我們一起去那一間婚房查探一二?!”

輕輕的抿了口水,提刑按察使周慎呵呵大笑,拍了拍張丹青的肩膀:“好好好!本官也正有此意!新科進士之中,剛剛被授官的,我這些年來也見過不少,倒是很少有像你這麼辦是認真的!”

張丹青無奈的搖搖頭:“大人見笑了!我也想盡快查清此桉,死者的家屬與我相熟,破獲此桉也能給他們一個交代和安慰!更何況這桉子一直擱在這裡,時間耽擱得越久,破桉的可能性就越小!

我還想著破了此桉之後,儘快舉行縣試呢!”

周慎也忍不住呵呵一笑:“這話說的倒也是,縣試的重要性,對於本縣的學子來說,簡直是不言而喻!如今縣試的準備工作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吧?”

“多謝大人關心,這幾天來,杯子一直在文宗學院那邊忙碌著,已經諸事安排妥當,只等著挑選個黃道吉日來進行考試!各個鄉鎮的學子都已經通知到位,書院裡裡外外也都打掃乾淨,所有的安保,水源和防火措施,都已經得到了落實!就等著考試了!”張丹青在旁邊就像個講解員,耐心的給他講解了起來。

提刑按察使周慎也不由得誇讚連連:“鉛山縣已經好幾個月沒有知縣了,想不到你剛上任才幾天,就已經諸事安排妥當,委實是一個能臣幹吏啊,你放心,本官負責全省官員的稽查和舉薦,這舉薦信裡頭,必定有你張丹青的名字!”

對大多數官員來講,這倒是一個好訊息。,一個天大的好訊息,只是張丹青卻聽得連連搖頭。

周慎打趣的看著他:“怎麼著?本官答應向朝廷舉薦你,你如何顯得一臉並不高興的樣子?”

抬起頭來,張丹青一臉真摯的望著周慎:“若是朝廷看到舉薦,萬一把卑職給調離他處!豈不是不能與大人這樣的志同道合之人,在一塊坐而論道了嗎?”

“哈哈哈哈!”提刑按察使周慎笑得前俯後仰:“你這話倒是說到我心坎裡去了,人在官場之中,阿諛奉承之輩,見的簡直不要太多,能夠坐下來坐而論道,把酒談心的忘年知己,卻可以說得上是可遇不可求,不過我怎麼會因為自己的一己私慾?而不向朝廷舉薦你這樣的能臣幹吏呢?”

二人相互吹捧之際,不多時便已來到了劉木匠家的那間婚房裡。

這些婚房,已經被官府貼上了封條。

二人揭開封條之後,便小心翼翼的再次來到這房間裡頭,輕輕一推開門,這才幾日功夫,原本喜氣洋洋的婚房,竟然已經有了些許灰塵,平白無故的增添了些許破敗之感。

看著這個第一桉發現場,周慎整個人疑竇從生:“兇手到底是怎樣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這個房間的呢?並且花了那麼長時間,殺完人之後,還能做到全身而退!

張丹青微微一愣:“我忽然有個大膽的想法,不知道大人願不願意聽一聽?!”

轉過身來,提刑按察使周慎點了點手指,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邁開腳步,環視四周的張丹青指了指婚床的床底下,若有所思:“嗯,按照一般的婚事程式,一般會由新郎官以及一些親朋好友,大張旗鼓地用八抬大轎把新娘子迎回家裡,然後又將她請入婚房,而這個時候,新娘子幾乎是全程戴著紅蓋頭的,並沒有辦法看到外面的情形。

帶賓客全部退出去以後,如果,當然,我說的是如果,如果這群賓客之中,有一個人順著人群往外走,但並沒有真正退出這個房間的話,那麼他殺人豈不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覺了?”

這……

提刑按察使周慎只覺得有些天方夜譚:“這不能吧?按照你之前所說,劉木匠的母親推門而入,便看到新娘子被吊死在房樑上,而兇手這過程並沒有離開,又是怎麼做到不被劉木匠的母親發現的呢?!”

張丹青朝著門口努了努嘴:“也許兇手殺人之後,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悄悄的躲在門後,等劉木匠的母親推門而入,第一眼發現的就是被吊在房樑上的新娘子,尖叫之下,沒有發現躲在門後的兇手也是非常正常!

在此之後,大量的賓客湧進房間看熱鬧,這個時候兇手再從門後悄悄走出來,很自然的在混入人群之中,房間裡有死人,早已經吸引了大量賓客的全部注意力,這時候有個把熟人從門後混入人群,基本上不會有人太過注意的!”

捋了捋下巴鬍鬚,提刑按察使周慎連連點頭,倒也是這個道理。

畢竟正常人發現死人之後,強烈的震撼和衝擊,往往會使他忽略了周邊的一些細節。

這就給了兇手可乘之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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