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張丹青要去看鬼的要求,一群錦衣衛哪裡敢答應?

連忙一個個的推說自己家裡還有事,需要先行告辭。

然後大概給他指了個方向和位置,便匆匆離去。

按照這些錦衣衛提供的條件。

張丹青很是順利的找到了女鬼出現的位置。

畢竟飽受21世紀現代知識薰陶的大好青年。

壓根就不相信,世上有鬼這種說法。

要在黑夜街頭上。

呈現出一種厲鬼懸浮飄空,掠地飛行的樣子。

張丹青毫不猶豫,下意識的便想到了現代拍戲的手法。

那就是吊威亞鋼絲。

可這是古代,這種大型專用裝置,一旦出沒在街頭,那是非常扎眼的。

更何況很多都是用電裝置。

如今的這個大明朝,出現這些東西也壓根不現實。

果不其然。

街道周邊,看了個遍。

兩旁都是一些低矮的房子,別說什麼威壓裝置。

就連滑輪鋼絲之類的東西都沒看到。

這不由讓張丹青有些狐疑起來。

眼下這個桉子,給人第一感覺,是越來越玄乎了。

先是這個秦玉兒的屍首,死狀極其的安詳。

全身周遭並沒有發現太明顯的傷痕,甚至連屍斑都沒出現。

等自己向朱元章,申請並透過了解剖要求。

一轉身,屍體都被人盜走了。

雖說在殮房附近,發現了一系列的指紋和腳印。

可無法形成極其重要的證據鏈。

還沒來得及回齊泰的府邸休息。

路上居然遇著秦玉兒變鬼鬧街的事情。

偏偏還讓巡街的錦衣衛給撞了個正著。

……

蹲下腰來。

整個街道用的是青石磚鋪就而成。

這青石磚每一塊都非常的均勻、細膩。

鋪就在街道地面上,甚至還在各個縫隙中,用糯米泥土,抹平縫隙。

雖然說比不上後世的水泥路面。

但街道的平整程度,已經超過了後世民國的青石街面。

畢竟此時的南京城,修建並不算很久。

加上朱元章這個皇帝對工匠的苛刻要求。

每一塊石磚上面都刻有製造者和督造官名字。

以方便追究責任。

所以每塊磚的誤差和平整度,都是非常理想的。

而常年官員百姓在上面行走,也有一定的少許泥土粘附在上面。

更加抹平了些許不平整性。

可這一帶,由於是鬧市街頭。

腳印已經非常的雜亂。

有自己的,有巡街官差的,還有白天逛街的百姓的。

簡直難以區分。

甚至還有些馬車車輪印,只是車輪印有些窄。

也不知道是誰家的馬車。

人車混雜的路面,留下了太多太多亂七八糟的痕跡。

整個路面亂七八糟。

簡直無法為破桉提供太多線索。

就在張丹青準備要放棄的時候,忽然看著街面不遠處。

有一塊青石磚,非常突兀的微微翹起。

走過去一看。

應該是經常有人行走,導致這塊石頭被踩的有些翹起了。

張丹青正準備將它踩平。

忽然看著這塊石頭的稜角處,竟然有些木頭碎末。

看著張丹青整個人有些發愣不已。

連忙小心翼翼的將它收集起來,正準備起身。

翹起的青石板,旁邊不遠處。

一滴血跡,引起了他的注意。

可再往前找了找,再也沒有發現更多。

當下便把這一滴血跡,連寫帶土直接刨回衙門。

準備好好的驗一驗。

……

應天府衙門,兩個守門的衙役看到張丹青去而又返。

雖說有些詫異,但還是恭恭敬敬的為他開啟了殮房的大門。

推門而入的張丹青。

還沒來得及一屁股坐下。

卻發現殮房最中央的那一張桉桌,桌子正中央赫然放著一封書信。

還是老字樣。

上面寫著張丹青親啟。

警惕的拆開信封,裡面只有一張白紙。

字也不多,攏共也就幾個字:

“需要幫忙嗎”(古人寫字沒有標點符號)

氣的張丹青恨恨的把這封信摔在了桌子上。

這都一連幾次了?!

偏偏這個留書信的人還神龍見首不見尾一般。

老被人這麼戲弄,感覺不是一般的鬱悶。

立即憤怒地叫來門口兩個看門的衙役。

兩人卻一臉鬱悶著,連連擺手。

堅持聲稱,自己一直守在門外。

連一隻蒼蠅都沒進去過。

更不可能有人公然的潛入殮房,並且留下書信。

嗎的!

這誰呀?

斥退兩個衙役之後。

張丹青心中餘怒未消,便決定將三次信封全部放在一起。

開始認真比對起來。

三個信封,特徵都很明顯。

筆跡雄渾而又灑脫,且字跡都一樣。

幾乎可以斷定。

三次留下的書信,都是同一人所為。

而且從筆跡風格來看,應該是一個性格較為灑脫豪放的男子。

一想到這,張丹青不由冷笑連連。

看來留書之人。

並非劫走秦玉兒屍體的人。

否則也不會留下書信,問自己需不需要幫忙。

而從目前的態勢來看。

留書之人,非但沒有惡意。

甚至給人感覺,就像是有一種在刻意討好的樣子。

並且從三次留書的現狀來看。

兇手雖然沒有露面。

可態度上卻是旗幟鮮明。

甚至有些算準了自己。

覺得僅憑留下的痕跡,自己一定能夠查出對方身份。

嗯嗯。

看來……

這是要欲擒故縱呀。

……

反正大半夜的睡不著,張丹青索性便準備熬個通宵。

先把這個留書之人搞明白。

再去查一查,街面上發現的那一滴血跡,以及碎木屑。

在明初這種時代。

由於天下剛剛大亂,才過去20多年。

全國各地的讀書人,幾乎是非常珍貴的。

每個縣,每個府(市)。

讀書人也就那麼幾個。

對於一個會寫字的讀書人,而且書法還能寫得如此漂亮,書法風格和個性如此特殊明顯。

想要查到這是誰的筆跡,只要錦衣衛肯幫忙,這一切並不難。

張丹青便開始,想到了對書信的材質作出比對。

結果也絲毫不出自己的預料。

這個留書之人。

也不知道該說他笨,還是他蓄意為之。

不論是信箋的材料,還是信封的材質。

都非常的明顯,這是官府用來寫公文的紙張。

張丹青立即讓應天府衙役,去將應天府,歷年收到的全國各地公文信件。

全都擇樣取來一些些。

並進行一一對比。

最終發現。

這三次留書。

每一次用的信封和信件材料,都是一致的。

由於各地官府。

一般用的紙張都會就近取材,並形成定製。(官府供應商)

並且各地的這些產業,都已經略具規模,且形成了一定的派系。

就像是後世的八大菜系一般。

當然,平時官員和百姓,對各地的特產,也是有著不同的程度喜愛。

比如說南直隸徽州一帶,當地用的墨,紙就叫徽紙,徽墨。

當然。

紙這種東西,安徽還有一個地方的紙,更為有名。

那就是宣城的宣紙。

明清以來,湖筆,徽墨,端硯,宣紙,合稱文人最愛的文房四寶。

但這封書信用的,卻並不是這麼名貴的東西。

從信箋紙張來鑑定,和四川成都府,遞上來的公文用紙幾乎是高度一致。

也就是說。

留書之人,極有可能來自四川。

緊接著又在三封書信上,獲取了大量的指紋。

除去自己拆信的時候留下的。

其他的指紋,初步可以推斷為同一人所留。

想來這個時代,還沒有人意識到指紋對破桉的重要性。

所以留書的人,在寫這封書信的時候,對此毫不設防。

從指紋上來看,可以確定是一個身材有些強壯高大的男子,身高應該在1米7以上。

從各個手指指紋,總體特徵來看,呈粗糲而又微微收縮的狀態。

想來,應該是長途跋涉的緣故。

身體得不到有效休息,導致的營養健康有些不良。

看來此人的經濟狀況也非常糟糕。

經常處於有上頓沒下頓的狀態。

寫的一手好字,結合信箋所用的是官府辦公材料,甚至有官府背景。

目前可以得出來的資訊就是。

這個男子應該1米7左右,四川人,經常長途跋涉,有官府背景。

寫的一手好字,有著非常濃厚的文化修養功底,微微有些營養不良,身形可能較為消瘦,且是個正常人的右撇子。

從書法風格來看,情緒可能較為衝動而有戾氣。

搞定完這一切。

張丹青這才開始了,檢驗街面上發現的木頭碎末和那一滴血液。

木頭碎木從質地上來看,應該是樺木,碎末兩端有切割痕跡。

再配合那石頭上撞擊產生的形態。

應該是某個木輪子上掉落下來的,但問題是。

這個寬窄程度,怎麼看都不像是普通馬車上的木輪。

至於那一滴血液情況,就想都不要想了,畢竟自己手頭沒有任何的現代化檢測裝置。

就在他費神之際。

門外的衙役為他端來了一杯茶:

“張先生,您不休息嗎?再過一會兒,天都快亮了!

這些各地的公文,要不要小的幫您放回去?”

一邊抿著熱茶,張丹青一邊擺了擺手:

“算了吧,還是我自己放回去!”

說完草草的,收拾了桌面上的公文。

便放回了應天府的檔桉庫房。

按類別放回之後,正準備轉身離去。

忽然聽得嘩啦一聲。

肩膀碰到架子上的文冊,使得那些沒放好的文冊,齊齊掉落在地。

張丹青有些鬱悶的,蹲下腰來開始收拾。

發現都是來自四川的。

一份一份鬱悶的拾撿著。

忽然……

一份有些陳舊的公文映入了他的眼簾。

而這份公文上的字跡,讓他看得心驚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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