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上任的左都御史蹇義,其實內心裡還是有些鬱悶的,本以為自己極有可能會接任吏部尚書,可誰曾想,新皇帝朱允文一登基,一腳就把自己踢到了督察院來,雖說兩者都是正二品官員,但實質上的權柄還是有很大差距的。

畢竟吏部尚書,實際上已經是百官之首,左都御史雖說地位也非常尊崇,但百官對於這個身份,更多的是懼怕,而不是巴結和尊敬。

所以剛剛到衙門的蹇義,頓時便和張丹青成了難兄難弟,下了朝以後,兩人作為一個督察院的一把手和二把手,反而很難得的沒有爭鬥和嫌隙起來,居然很是和氣的坐在了對面,慢吞吞的一起喝著茶,蹇義年紀較為年長一些,率先打破了沉默,有些意有所指的說道:“丹青聽說了嗎!?宮裡傳來的訊息,說是準備讓東宮侍講太子洗馬黃子澄,準備改任太常寺卿,,此事你怎麼看?”

張丹青慢慢吞吞的嘬了一口茶,年紀越輕,讓他變得更加謹慎起來,畢竟這是一個看年紀以及經歷的世界,年紀有些年輕的可怕的張丹青,自然和其他官員打交道的時候都會更加謹慎,並不打算將自己的心裡話一股腦的拖出,而是若有所指的打了個太極:“在大殿之上,陛下剛剛登基之後,便讓齊泰升任了兵部尚書,從那一刻起,我就覺得不怎麼奇怪了!”

蹇義似乎也聽懂了張丹青的牢騷情緒,笑眯眯的嘆了口氣:“陛下年輕,現如今更是剛剛登基,將來會有一展雄圖報負的想法,畢竟五年的儲君生涯,想來也應該積攢了很多的想法,如今好不容易坐上了這個位置,自然想一一實施,丹青你先猜一猜,接下來,最近的幾天時間裡,陛下的三把火會先燒向了何方?!”

輕輕的將茶杯放在面前,張丹青蠻不在乎的笑了笑,眼睛微微眯起:“蹇大人恐怕想的有點太多了,還接下來的幾天時間,怕是現在的這個時分,我們的陛下便和他的心腹開始議論起這個事情了吧!我也是年輕人,這年輕人吧,心裡總是藏不住事兒……我猜的沒錯的話,陛下的雄圖報負,想必現在就開始付諸規劃和實施了,接下來的時間裡不是明天就是後天,想必陛下便會向百官鄭重宣佈,你我把耳朵掏乾淨等著聽就是了……”

而事實上,張丹青說的倒也沒錯,此時身在皇宮大內的建文皇帝朱允文,召齊了自己的三個心腹,還沒上任的太常寺卿黃子澄,兵部尚書齊泰,翰林學士方孝儒,三人重聚宮門東南角,方孝儒看了看這紅彤彤的宮牆,又看了看披上了黃袍的朱允文,心中意有所動!

果不其然,滿臉躊躇的朱允文也在看著這一面紅彤彤的宮牆,一臉英姿勃發的樣子,緩緩回過頭來,擺出一副很極具威嚴的樣子,看著三人說道:

“三位愛卿,還記得當初朕在這東南角宮門說過的話嗎?”

太常寺卿黃子澄,率先開始熱烈回應:“臣不敢忘!”

剩下的方孝儒和齊泰也紛紛附和:“臣不敢忘!”

見三位心腹都如此給力,朱允文頓時心中大感興奮和激動,心中更加堅定了自己沒有找錯人的樣子,一臉激昂感慨的說道:“正當年在這個宮門東南角就向三位先生說過,如果國家的邊疆有夷狄作亂,自然有坐鎮在邊疆各處的藩王來鎮壓和解決,可是若是這些在邊疆各處的藩王也選擇做亂的話,朕又拿什麼來解決和鎮壓呢?”

臉上閃過了一絲得意的笑容,太常寺卿黃子澄滿臉激昂的回答說道:“陛下莫要煩惱,我等為臣子的,便是要替陛下解決煩惱和一切麻煩,如今大明,天下各處的藩王紛紛手握重兵,在地方上更是囂張跋扈,多有不法,為了讓朝廷的政策能夠順利推行到民間,也為了讓大明的基業能夠萬古流芳,源遠流長,臣以為,剪除各地藩王的削藩之策,已經是勢在必行了!”

兵部尚書齊泰剛剛上任,對朱允文這個新皇帝的提拔之恩更是銘感五內,頓時也不甘人後的附和說道:“削藩的事情,的確是迫在眉睫,臣也以為可以立即推行……如今大行皇帝,國喪在即,這是大明的頭等大事,不如把各地藩王召進京城,讓他們為大行皇帝盡忠盡孝,並且,我們可以直接趁此次機會,毫不猶豫的把各地藩王強行留在京城,如此的話,只要各地藩王和各個王府的兵馬相脫離,則天下無憂矣!削藩一事,就變得易如反掌了!”

趁著給皇帝盡忠盡孝的空檔,強行留下各地藩王?這在現代人看來是一個絕佳而又讓人無法推辭和拒絕的理由和機會,可不知是因為從兵部尚書齊泰的嘴裡說出來的緣故,還是因為大加放不下心中的道德羞恥感,不管是太常寺卿黃子澄,亦或是新皇帝朱允文,以及翰林學士方孝儒,對此都大加反感,方孝儒更是直截了當的旗幟鮮明反對這個提議,毫不猶豫的便指著兵部尚書齊泰破口大罵:

“姓齊的,你這是到底安的是什麼居心?大行皇帝臨終之前便有交代,即便國有國喪,也不許各地藩王進京盡孝,為的就是國家穩定,為的就是不讓各地返往帶著護衛進京作亂,難道你忘了西漢八王之亂的教訓了嗎?!”

這……

這帽子扣的不可謂不大呀!簡直都把齊泰比成了西漢的晁錯,畢竟在西漢的歷史上,這個晁錯提議皇帝削藩,當時也是沒有處理好,便迅速的引起了八王之亂,弄得整個天下板蕩,內外震驚!

可能夠做上兵部尚書,齊泰自然也不是什麼軟柿子,好不容易坐上這個位置,自然不願意在新皇帝面前失去了良好的印象和心腹地位,立即也旗幟鮮明地為自己辯駁和解釋起來:“陛下容臣解釋,各地的藩王進京,我們可以明文規定,只允許他們帶五百護衛,保證基本安全,其他的人員由地方官和沿途官府負責,一旦藩王的護衛數量超過規定,便以謀逆論處!

如此一來,我們便可以嚴厲的規範各地藩王的言行和進京人數規格,再說了,區區數百護衛,一旦進了京城,自然就會變成砧板上的魚肉,是宰是割還不是朝廷說了算?又怎麼會引起所謂的八王之亂呢?更何況,先帝突然駕崩,各地藩王禁軍給先帝戴孝,也是應有之義,誰要是不來,那便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輩,朝廷就此而進行懲罰和削番乃至討伐,都會變得名正言順起來。”

對於兵部尚書齊泰的這番說辭,太常寺卿黃子澄頓時便不樂意了,當即也旗幟鮮明的大聲反對說道:“荒謬,真是太荒謬了!這各地的藩王都是什麼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讓他帶五百,他就敢帶五千的,再說這些人如果一旦打著為先帝盡孝的名義強行進京,各地地方官誰還敢輕易阻攔?!一旦十幾路藩王齊聚京城,先不說到時候大量的兵馬需要朝廷養活,會白白的浪費大量米糧,就是這麼多的兵馬聚在京城,稍微弄出一點點動靜和亂子,那都不是我們所能夠解決的,凡事都要通盤的謹慎考慮,眼下正是新君登基的求穩時間,萬萬可亂不得……”

這個說法立即得到了建文皇帝朱允文的贊同,由衷的連連點頭說道:“黃愛卿所言甚是,若是各地的藩王,都不聽招呼,你讓他帶五百他就帶五千,你讓朕是罵還是打?是罰還是怎麼著?罰吧!他們又是朕的叔叔,不罰吧!政這一國之君的威嚴又該往哪放?

更何況,若是以謀逆之罪論處,這些不願意反的藩王也被逼得造反起來,豈不讓朕白白背上了逼迫忠良的罪名?!更何況到時候他們一旦打上為先帝盡孝的名義,我們豈不是裡外不是人?!”

痛苦的閉上眼睛,兵部尚書齊泰,也不好繼續與他們糾纏和爭吵,但自己心中早已深知,要做建文皇帝朱允文和黃子澄這般優柔寡斷的下去,削藩這種事情,還不知道要拖延到什麼時候?今天拖一拖,明天拖一拖,只怕這件事最後就會不了了之……

兵部尚書齊泰的落寞,其他人並沒有太過於在乎,反而是方孝儒又提出了另外一個疑問:“啟奏陛下,可如果是各地藩王主動向朝廷提出要進京為先帝盡孝,朝廷又該如何應對呢?!”

太常寺卿黃子澄毫不猶豫的反嗆說道:“那就拿出先帝的遺詔,就聲稱是先帝的意思,任何人不得輕易違抗!違者以謀逆論處!”

眉頭挑過了一絲絲不悅,建文皇帝朱允文心中也多少有些糾結,自己的這些個叔叔,沒一個是省油的燈,而且和爺爺之間的關係很是親密和敬重,說白了都是有真感情的,哪一路藩王都是非常尊敬這個開國皇帝朱元章,眼下這位雄才大略的朱元章突然駕崩,他的這些個兒子們真要強烈要求進京為先帝披麻戴孝,即便自己是尊貴的大明皇帝,也不好強行的直接拒絕!

可拿出先帝遺詔來回駁各地藩王的要求,真的行的通嗎?

這件事情,還是準備搬到第二天的早朝再說吧!左右自己的這幾個心腹,左吵右吵也吵不出個結果來!反而平白無故的讓建文皇帝朱允文一陣頭大!

便草草的宣佈散了議會!

……

第一天來到督察院上班,太陽還沒落山呢,張丹青就直接提前開熘了,早早的返回了家裡,整個專家也是一片喜悅之情。

作為張家的女主人,徐妙錦偷偷的把在外養胎的花落婷給接進了府裡,這兩天正在待產期,整個張家都忙得不可開交……

反倒是一家之主的張丹青,成了最透明的一個旁觀者。

作為張丹青的正妻,徐妙錦這個時間段倒也展現出了正妻的大方和度量,專門給花落婷騰出了一個視野良好的房間,甚至還將自己的奶媽請了過來服侍,京城裡口碑一向良好的穩婆,也是請了好幾個前來準備接生。

看著屋裡忙來忙去的眾人,張丹青也信步跨進了這間房間,靜靜地給花落婷倒了杯清水,笑眯眯的看著她:“既然搬進來了,你也啥都別多想!安安靜靜的養胎就是了,現在你是咱家最珍貴的女人,有什麼想吃的?有什麼想喝的儘管開口,張家上下都會盡量滿足!”

頭髮披落在肩膀上的花落婷,靜靜的躺在被窩裡,此刻更顯嫵媚,即將身為人母的她,早已沒了往日的英姿颯爽和嚴厲,一臉嬌羞的看著張丹青,笑著說道:

“你最近官倒是升的挺快的?都爬到我父親頭上去了,聽說今天新君登基,還讓你管著督察院?”

徐妙錦有些驕傲的昂起腦袋,對於自己丈夫的成就和官位,頓時也非常感到自豪,頗有些沾沾自喜的說道:“那可不是?也不看看是誰選中的男人?夫君這次升了右都御史,只怕是以後百官見著你,都要渾身打個哆嗦!對吧?”

有些憐愛的颳了刮徐妙錦的鼻子,張丹青有些敏銳的感覺到花落亭眼裡閃過了一絲絲失落,知道這妮子心裡有些吃醋了,便趕忙挑起另一個話題,有些憂煩的說道:

“我管著刑部的時候倒還好一些,都是一些來自各地民間的命桉大桉,但凡把桉子破個清楚,老百姓們甚至還能記著我的好!

可這個右都御史,管著偌大的一個督察院,而這督察院裡都是一些御史言官,都是一些彈劾人的幹活!很容易得罪人的,雖說看起來威風八面,頗讓百官忌憚和害怕,但真正做到這個位置上,誰難受誰知道啊!多幹個幾年,說不定滿朝文武百官都要讓我得罪個遍。”

一聽張丹青這麼說,躺在床上的花落亭,頓時便開始擔憂起來,趕忙身子微微向前傾著說道:“那你不如和陛下說說,讓他給你換回刑部尚書的位置,這樣總行了吧?反正都是正二品!”

聽著這個以前自稱女俠的花落亭如此言論,張丹青頓時一陣好笑,有些鬱悶的嘆了口氣:

“你這話說的!這滿天下的官位,又不是我張丹清說了算,想做什麼官就做什麼官的!再說了,陛下將我放到這個位置上,想必一定大有深意,不出意外的話,明天或者後天就應該知道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清早的早朝,建文皇帝朱允文還沒等百官起身,便急匆匆的拎出了一個重磅訊息:

得知先帝駕崩,太孫朱允文登基稱帝,各地藩王強烈的要求進京,為先帝披麻戴孝!

而朱允文,迫切的也想讓百官給出個主意!頓時草堂裡的文武百官立馬議論紛紛,亂哄哄的,就像那個菜市場,一時間說什麼的都有!

高高在上的朱允文身穿龍袍,看著一臉沉默的張丹青,當場就點了他的名,要求他說說他自己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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