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他明明是個英雄
“六年前，蔡八來到了百玉城，靠著一身不俗的武藝，很快就是成了漕幫的一個小頭目……”
漕幫管漕運，其中的利益可是大了去了，哪怕對於修仙家族來說，都是需要大量的凡俗財物來保證日常所需。
在各方的默許下，百玉城的漕幫成為了除了官府外最大的凡人勢力。
而在不知道什麼時候，一種叫做迷魂草的藥草所製作的藥品逍遙散透過漕幫的渠道進入到了百玉城當中。
安羽一邊默默的聽著，他知曉迷魂草這種靈草，是最為低階的靈草，據說在人族勢力那邊普遍種植，經常作為煉丹時候的中和草藥，大白說過這種靈草可作為止痛使用，不過帶著些許的致幻效果，妖獸可以完全抵抗住這種副作用，倒是成為了妖獸常用的止痛草。
而對於凡人來說，止痛反而是其次，致幻效果會摧毀他們的心志，達成類似前世鴉片的作用。
而迷魂草雖種植成本低，但也需要修真者培養，跟凡人的接觸反而少。
不知為何，一批品質低劣的迷魂草被製作成名叫做逍遙散的藥品流入百玉城，頓時風靡全城，無數人為其賣妻賣子。
有言，逍遙散逍遙過神仙，這藥物牽扯了不少大老的利益，聯手起來，哪怕官府當中想要管理居然都是無果。
至於那些仙師大人都專注修煉，只要事情控制在一個度上，根本就不會受到關注。
直到漕幫的一位舵主也迷上了逍遙散。
武者神識內斂而不發，年老體衰之下對逍遙散依然沒有反抗能力，為此散盡家財，四處借債，乃至賣妻賣子。
而這位舵主正是蔡八的師尊。
那日，蔡八跪倒在已經變得枯朽如朽木一動不動的師父跟前，低著頭，誰也看不清他的眼神，而下一日，百玉城漕幫當中積攢了大量逍遙散的倉庫被一把大火燒了，整個百玉城都是大驚。
那個時候百玉城當中九成的逍遙散都是透過漕幫的渠道進來的，而剩下一成才是其他勢力跟風所做。
“那蔡八也算是一個英雄人物，是藥三分毒，而這逍遙散是毒中毒，這一把火下來，整個百玉城逍遙散的風波才一滯……”
說書的老漢說道此處彷佛也是想起了當時的那一道身影。
周圍所有的人此時都是停下了手中的事情，眼神有些複雜的看著說書人。
這老漢描述之間繪聲繪色，將蔡八的形象完全刻畫了出來。
他放棄繁華富貴，面不改色的進入總庫，一把火光後又是潛入陰影，沒有人看清他藏在陰影處的臉龐，也沒有人知曉他去了哪裡。
“那後來呢！”邊上有人忍不住沉聲問道。
此事可謂是打了各個勢力的臉，訊息被封鎖，能夠知曉蔡八事蹟的反而是少之又少。
蔡姝默默的握緊了拳頭，事情跟她所想的完全不一樣，安羽則是微微睜開了雙眼，饒有興趣的聽著說書人。
“後來啊，哈。”說書人臉上出現了一抹不屑的嗤笑。
“這些事情仙師可不會來管，沒有仙師的參加，那蔡八逃了整整五年，沒人能夠抓到他，不過反而是官府從陳都派來的一女捕快把他給捉了，手段倒也是不錯，硬生生的將一對孤兒寡母用逍遙散變成廢人，才將蔡八引出……”
不知道什麼時候，說書人邊上圍上了一圈又一圈的人，這些人聽著說書人的話語，有些錯愕。
“那蔡八不是在來財坊賭錢賭輸了才被剁手的嗎？”
“為什麼，為什麼捕快還會做這種事情，而且用這種手段……那蔡八為何會……”
說書人面帶不屑，往著邊上呸了一口，有些低沉的說道：“大陳律七十三條第五十一分例，身有重額欠債的犯人可交由債主懲罰，來財坊不過是一把刀罷了。”
說書人又是看了一眼另外一個人，摸了摸額頭，有些嘆息的說道：“蔡八此生最恨逍遙散，在這五年內他甚至有摧毀了不少逍遙散，為此甚至沒有離開百玉城，不過在官府的底桉當中，這蔡八可不是英雄，而是摧毀他人財物的惡賊，而那對母子……只是為了引蔡八出手幫助的誘餌罷了……”
“以善為餌，比惡更惡？”說書人搖了搖頭，說道：“不過是狼狽為奸罷了。”
所有圍觀之人面露震撼之色，沒有人知曉蔡八的事蹟，一切都是被深深的藏在了時間長河當中。
而此時，忽然一道沉悶的聲音從眾人的身後響起。
“楊老頭，沒想到你還真有膽子敢說出這些事情，還在我來財坊的底盤上，莫不是覺得，自己活夠了？”
宛如小山的黑影來到了圍觀之人的身後，所有圍觀之人，都是驚恐的散開，露出了被他們圍住的說書人。
看去，這是一位渾身肌肉宛如花崗岩的巨漢，高大近三米，一般的賭客在他的眼前只是小矮人。
“啊？”被稱作楊老頭的說書人剛剛在指點江山的氣概毫無，有些驚恐的待在原地，似乎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了些什麼。
這可是幾大勢力的疼楚，一直沒人敢說，哪怕剛剛的銀票再多一倍自己也不敢在此處說出這些話，而且還將自己一直憋在心裡不敢說的話全都說了出來！
難不成自己是中邪了？
而在蔡姝肩膀上的安羽眼中的光芒隱去，沒有他的引導這楊老頭多半隻是會編造一個故事，安羽默默偏頭，看了眼一直在沉默的蔡姝。
蔡八，蔡姝……二者肯定是有關係的……父女嗎……
巨漢捏了捏拳頭，眼中閃過兇光，他身後也湧出不少手中拿著木棍的惡漢。
全場都是寂靜無比，原本聽到認真的賭客們都是離開的遠遠的，只剩下在原地顫抖的楊老頭。
楊老頭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他是多麼想給自己幾個巴掌。
氣氛幾乎是要凝固了起來。
然而一道稚嫩清脆的聲音顫抖著響起。
“蔡八還活著嗎？”
巨漢看了一眼發出聲響的少女，有些奇怪，不知道這是哪家大小姐，但還是不屑一笑，說道：“早就被剁碎了餵狗，還有他的女兒，也等著在青樓裡過一輩子吧，哈哈哈。”
“為什麼你們都要欺負他，公道何在……他明明是個英雄啊！”蔡姝發現自己沒有想象當中的聲嘶力竭，反而是有些平澹。
“公道？呵呵，黃毛丫頭，回家去找小情郎吧，要不投入哥哥們的懷抱，保證要你欲仙欲死！”
“哈哈哈哈哈！”
蔡姝很是不理解，而在她的心底，一道聲音緩緩響起。
“公道自然是有的，但是沒有公道的事情也很多，今日，我再教你一事，那便是我來到這個世界後感悟最深的，弱肉強食，叢林法則！”
沒有什麼情緒，反而語氣像是蔡姝曾經偷聽過的私塾先生那般。
感受著肩膀上的重量，蔡姝抬頭，毫不畏懼的看著巨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