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木良爬起來衝著清秀少年躬身道:“總舵主,您做主,今天弄死他們!”

少年臉上一沉,一拳擊在烏木良胸上。

烏木良哀嚎一聲,捂著胸脯踉蹌地倒向一旁。

烏木善一見,臉上的肌肉顫抖著,兩眼充滿疑惑。

就見少年一個錯步就逼到烏木善跟前。

“啪啪!”兩聲脆響。

“噗通。”

烏木善跪倒在地,手裡的槍早已握在少年手中,槍口頂在烏木善腦門。

烏木善兩手發抖,也不敢捂臉,低聲道:“總,總舵主。”

少年並不理會,抬腳將他踹開。隨即單膝跪地,雙手抱拳對崔隆章朗聲道:“在下滬上閔喬,請長官受小生一拜。”

“長官?”

“他可是總舵主唉。”

“那怎麼說也是滬上的一方霸主啊。”

“怎麼到了廣城,見了個不知道什麼人就拜?”

“就是因為這人長的帥?”

“???”

烏木善雙手在背後扶著牆站起來,喏喏地對少年叫道:“總舵主。”

少年勐地側頭吼道:“滾!都給我滾!”

崔隆章這才想起了面前這個依舊抱拳,等著他回話的少年閔喬。雙手抱拳道:“多年不見,閿老弟這一向可好?”

閔喬又抱了下拳道:“勞煩長官記掛,還過得去。這幾年長官可安好?”

崔隆章道:“尚且,尚且。屋裡敘話。”

閔喬猶豫了一下,接著朝眾人揮揮手。

眾人退向一旁。

他把手裡的槍看也不看地朝身後扔去,然後躬身做了個先請的手勢,等待崔隆章走入方才跟進。

一個西裝風衣男接住了半空的槍,信手別在腰裡。他叫陳二虎,長得虎頭虎腦,剃了個平頭,膀大腰圓。

譚大槐瞪著縮著身子的烏木善,舉手做欲打狀。

烏木善瞪眼望著,但還是貼著牆朝旁邊挪了一下身子。

崔隆章和閔喬相讓著分賓主坐下。

譚大槐進來,看到兩人並沒有跟自己寒暄的意思,就關上門,垂手站在門旁。

閔喬坐下就連連給崔隆章賠罪,說自己手下不懂事,衝撞了長官,真真是罪該萬死。

崔隆章聽完“呵呵”笑了兩聲,大致說著“不知者不罪”的話,也是原諒了他們。就問起閔公子值此非常時期,所來為何。

閔喬哀嘆一聲,說起時局突變,滬上情形並不比以前好多少。雖然日本人頭=投降了,讓大家出了口惡氣。但市面上並不太平,各方勢力盤根錯節,彷佛又開啟了另外一種混亂。正因為如此,自己的生存空間大大地壓縮了。

崔隆章時不時地點點頭,只是聽著。

閔喬說,“這次來就是先踩踩點,準備把總舵遷來廣城。此番巧遇長官,還請長官指點一二。”

崔隆章知他想找條退路,在滬上這些年能活過來已經不錯了。也算他聰明睿智,加上治理有方,在如此複雜艱難的環境中支撐著烏木堂生存下來,還在武漢、長沙以及他老家彭縣開了分舵,這實在難能可貴。眼下他要南遷,大約是受不了當下各種勢力的擠壓,退而保全,雖是下策,當也是唯一的選項了。

就道:“滬上風頭太沖,來廣城避下風頭也好。而且,雄踞廣城,進退自如。也算是上選了。”

閔喬道:“謝長官指點。”

崔隆章道:“愚見而已,何言謝字?”

閔喬又抱拳相向,動情地道:“長官大德,在下永誌不忘!當年如果不是長官出手截殺四個日本浪人,又把事情處理得滴水不漏。老舵主和我早就身首異處了。又何來烏木堂的今天?”

崔隆章擺擺手道:“只可惜老舵主仙逝,否則也能看到國人揚眉吐氣的這一天。”

閔喬沉痛地說,“師父臨終前還囑託在下,一定要報長官再生之恩。”

崔隆章道:“犯我國土者,人人得而誅之。當年之事乃機緣巧合,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閔喬一笑道:“當時,在滬上那可不是什麼區區小事。哦,對了,長官在廣城要有什麼需要,千萬不要客氣。人、槍還有銀子,烏木堂還是能幫上點忙的。”

“我就解決點私事,不用麻煩兄弟了。”崔隆章客氣地推脫著,突然想起了什麼,朝譚大槐招手道:“譚公子,你過來坐。”

譚大槐一個激靈,唯唯諾諾地走到沙發前,朝閔喬一個躬身,然後屁股尖坐在沙發邊上。

崔隆章給他們做了介紹。

兩人相互拱手致意。

崔隆章對閔喬道:“閔兄弟,我知道你這總舵遷徙,人吃馬嚼的,所費不菲。有件事,我想你能不能通融一下。”

閔喬道:“長官,請講。”

崔隆章把譚大槐為什麼欠了廣城烏木堂的債的緣由和經過大略地說了一遍。閔喬聽了拍桉而起,大罵烏木善那幫不知好歹的東西。接著不顧譚大槐的勸阻,執意將烏木善叫了進來,噼頭蓋臉地訓斥一頓,大罵他不知民族大義,違抗了老舵主的意思,如此對待英雄的後裔簡直豬狗不如。勒令他免了譚大槐的債務。

烏木善被罵的狗血淋頭,連連稱是。

崔隆章等閔喬罵完,在旁邊打起了圓場,他說,“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不過兵荒馬亂的,還是容譚公子些時日。”

烏木善趕緊說:“不不,既然總舵主說了,那一切都過去了。這事兒就不提了。倒是現在這時候不早了,兄弟已在鴻發樓備下酒席給總舵主接風洗塵。也為兩位長官賠禮道歉。萬望賞光。”

閔喬聞聽臉上的怒色未消,但還是徵詢地望向崔隆章。

崔隆章看看窗外夜色已沉,就問譚大槐:“來的及嗎?”

譚大槐知道崔隆章是給自己面子,趕忙說:“來得及,來得及。”

崔隆章點點頭,對閔喬說:“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多年不見,正好敘敘舊。”

閔喬連忙道謝,說著感激的話。

一行人啟程。

閔喬力邀崔隆章上了自己的福特轎車,譚大槐知趣地上了烏木善和烏木良的車。

其他的人叫了黃包車直奔位於下西區的鴻發大酒樓而去。

走進包間剛一坐下,茶水隨即奉上,接著就是上菜。

燕鮑翅之類的整整一桌子。

烏木善衝著閔喬和崔隆章點頭哈腰地到:“特殊時期,只能這樣了。慚愧,慚愧。還望總舵主和長官們海涵。”

崔隆章客氣地說了句“有勞”便不再說話。

閔喬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對烏木善也說了句“辛苦。”就叫他去外面跟兄弟們一起吃,不叫他就別來打擾。

烏木善不甘心道:“等會兒進來敬個酒,總是要的吧。”

崔隆章擺擺手道:“心意領了。免了吧。”

閔喬瞪了烏木善一眼道:“看好外面,別讓人打擾到長官。”

烏木善應聲而出,關上門,招呼他那幫兄弟去了。

見門關嚴實了,閔喬一邊倒酒,一邊湊近崔隆章問道:“這段時間長官一直在廣城嗎?”

崔隆章道:“有點私事,辦完了就離開。”

閔喬道:“我不日就搬遷,希望長官那時還在廣城。”

崔隆章挪了一下倒滿酒的杯子,笑笑道:“那自然好。酒就不喝了,一個是中午喝了,另外回頭還有事做。”

他說著,拿眼瞟著譚大槐。

譚大槐趕忙把自己的杯子也挪過去一點,符合說:“中午喝得有點多。晚上還有事情。”

閔喬拿著酒壺望著崔隆章一時不知說什麼好,放下酒壺道:“長官的事就是我的事。需要什麼儘管說。”

崔隆章哈哈笑了兩聲:“多謝閔老弟。今晚我需要的就是他譚公子。”

閔喬:“哦?”

“所以才跟烏木善他們搶人。讓你遇見了。”崔隆章好像心情突然好了起來,如此說道。

閔喬知道崔隆章的習慣,也就跟著哈哈笑了兩聲,張羅著吃東西。

崔隆章幾個月來都沒有心思吃飯,只是今天意外碰見了四五年前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意外幫過的小弟閔喬,又獲知他要將總舵遷來廣城,烏木堂將來還是可用的。

按理說,在廣城,鴻勝堂的勢力絕對碾壓烏木堂,但崔隆章不能用,也命令師兄堂主樑贊東絕對不能動用鴻勝堂的力量幫助自己。

因為崔隆章已經是一個死掉了的人。

一個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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