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大槐領著夏長髮徑自上了二樓的辦公室,讓夏長髮在對面坐了。

他自己剛一坐下,桌上的電話就響了。

他接起電話,對方竟是出租房屋的房東李先生。

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他連忙叫對方拿了契約過來,完成簽約立馬可待。

林志娜帶著季叔來奉茶,就問這位先生是何許人。

譚大槐抖著激靈道:“工程師,長官幫助請的。夏先生,夏長髮。”

“機器廠的事情八字還沒一撇呢,這人都請上了?”林志娜的話語裡帶著些醋味。

夏長髮一聽是機器廠,就道:“我是學通訊的。”

“你什麼意思?”

“我不生產錘子鐮刀,我不會。”

“那你會什麼?”

“電話,電報,收音機。”

“你怎麼知道我的機器廠不生產這些?”

夏長髮一臉訝異地看著夏長髮,彷佛在看一個瘋子。

林志娜也鼻子裡“哼”了一下,起身要走。

“哎,你等會。去準備50塊大洋來,一會兒給租房的定金。”

“50塊?”

“對,怎麼?”

“你在這裡的錢可不多了。”

“知道,你去吧。一會兒就有人送錢來。”

“做夢吧?”

“長官都安排好了,等著就是。”

“鬼迷心竅。”

“你說的長官,就是剛才那個綁我的人?”

“綁你的人是我,不是長官好不好。”

“瞧,真的鬼迷心竅了不是?你還能綁人?借你幾個膽吧。”

季叔在下面招呼道,“王家小爺到!”

眾人一愣,林志娜馬上跑到樓梯口迎接。

王志鵬一見有生人,愣了一下。

譚大槐趕緊介紹說是長官幫請的工程師,王志鵬聞聽,也就不再避諱,掏出一張匯票遞給譚大槐。

“這是五萬,存在逢源典當行,你隨用隨取。後續的款項將按時撥付。”

“謝謝小爺,您真準時。”

“應該的。”

“我給您寫張字據。”

王志鵬還要推脫,譚大槐已經拿起了鋼筆,把一疊毛邊紙拉到面前,也就沒說什麼。

王志鵬拿了字據,就道:“就這樣,你們先聊。我還要去逢源照顧著。嗯,機器廠正式運作之前我都在逢源。留步,留步。”

譚大槐也沒客氣,就招呼季叔送客,然後指著眼前的匯票,笑望著林志娜。

“你沒別的事了嗎?”林志娜顯然是看不上他有點小人得志的樣子。

譚大槐並不理會她的態度,“對,對,長官交代的喬記者的事。”

他拿起電話撥通了新亞大飯店的電話,讓他們轉1201房間。

點電話轉過去好久都沒人接。

譚大槐只好結束通話,說稍後再打著。

夏長髮也是一臉的無奈。

“你跟駱家很親近吧。”譚大槐沒話找話地道。

“是,我娘是駱先生家的奶媽,也是管家。”

“哎幼,這關係可夠近的。”

此時,在駱氏香雲紗館壩子街老店的正廳裡,喬穎臻跟閨蜜駱筱綺正面對面地聊著。

駱筱綺就是駱希舜的獨生女兒,她的奶媽就是夏長髮的娘。

喬穎臻一臉悽然地望著淚眼連連的駱筱綺,伸手攥住他的手。

駱筱綺撇嘴一笑,淚落入嘴角。

喬穎臻抬手替她抹去。

“謝謝你來看我。”

“應該的,我們是好朋友嘛。”

夏母急急忙忙地走進來,“小姐,那個胡老闆又來了。”

駱筱綺臉上說不清是什麼表情地望著喬穎臻。

“你們有客人,我改天再來看你吧。”喬穎臻說著起身。

駱筱綺一把拉住她,胡亂地摸了把眼淚,“不不,沒關係,你再坐一會吧。”

喬穎臻莞爾,又坐定了身子。

胡大洪已經進來,當庭向駱筱綺一拱手,“在下胡某見過駱小姐。”

駱筱綺起身,屈了下膝。

“請坐,胡老闆。”

“謝小姐。”

胡大洪在左邊的椅子上坐下,注意地看著喬穎臻,“請問,這位是?”

駱筱綺衝胡大洪莞爾,又欠身拉起喬穎臻的手,握在手裡,眼露欣喜地看著喬穎臻。

駱筱綺:“我的閨房好友,開平士紳喬靖宇的千金,喬穎臻。現在是滬上新報駐廣城的特派記者。”

胡大洪站起,抱拳躬身,“原來是喬小姐。久仰,久仰。喬小姐的品貌文章,胡某早已如雷貫耳,今日得以一睹芳容,幸甚,幸甚。”

胡大洪抬眼瞟了一下,笑盈盈地坐下。

喬穎臻空洞地笑了兩聲,抽出被駱筱綺握著的手,兩肘支在自己的腿上,訕訕地看著依舊笑吟吟看著自己的胡大洪。

喬穎臻嘴角扯了一下,帶著挑釁地:“胡先生此言差了些吧。”

駱筱綺有些吃驚地看著喬穎臻,夏長髮微微側了下身子,目光注意地看著胡大洪的臉,夏母依舊面露微笑。

胡大洪臉上的笑瞬間僵硬了一下,但接著又舒緩起來。

喬穎臻:“看你胡先生儀表堂堂,應該是恭列廟堂之人,穎臻不過一介布衣女子,說久仰,難免虛言巧舌。至於文章更是虛巧得緊了。”

駱筱綺盯著喬穎臻,臉上露出了制止的神色來。接著又看著胡大洪。

胡大洪依舊笑吟吟地望著喬穎臻,一副願聞其詳的紳士派頭。

駱筱綺有點著急地在沙發上移動著身子,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

喬穎臻:“穎臻承蒙報館不棄,委以重任。自以為雖無鐵肩辣手,但在這一片渾噩之中,還是可以擔些許道義,著幾篇文章的。然而,上任彌月卻無隻字片言得行於世,實在汗顏。不知胡先生從何如雷,又怎樣貫耳了?”

胡大洪扭動了一下上身,挺直身子,朗然笑了兩聲。

喬穎臻瞟了一眼正在有些哀求地看著自己,聽到胡大洪笑聲略顯尷尬的駱筱綺,燦然地笑了一下,接著起身走到駱筱綺身旁坐下,摟著她的肩膀,邊對胡大洪。

喬穎臻臉上一陣怪笑,明顯是想著打趣,“再至於品貌,相信胡先生此來不是單單為了,嗯哼,一睹芳容的把。”

喬穎臻臉色陡變,直盯著胡大洪。

胡大洪的臉上不由滾過一層陰暗,同樣盯著喬穎臻。

駱筱綺欠身,急忙地,“穎臻生性如此,還請胡先生不要介懷。”

喬穎臻奇怪地看了旁邊的駱筱綺一眼,又盯著胡大洪,似乎在等待著他的反應。

胡大洪無聲地笑笑,大咧咧地靠在沙發的靠背上,兩手儘量舒展地搭在扶手上,一隻手的五指交替地拍打著扶手。他的目光在三人的臉上逡巡了一遍,突然挺直身子。

胡大洪盎然道:“自新文化以來,國人之女子統統少了些溫婉,多了些戾氣。比喬小姐更加不堪的,胡某也時常遇到。”

喬穎臻突然兩手在沙發上一拍,盯著胡大洪,挺直身子。駱筱綺急忙拉住她。夏母也緊張地朝前傾了下身子。

胡大洪朝喬穎臻舉了下手,“介懷,胡某當然是不會的。”

喬穎臻臉色冷峻地哼笑了一下,眼睛也也斜起來,似乎在等待著他還會說些什麼。

胡大洪:“至於說到胡某芳容得睹,那純屬巧合。”

他眼睛看向駱筱綺,又看看夏母,瞥了一眼夏長髮,最後目光似乎是不經意地掃過喬穎臻,落在駱筱綺身上。

胡大洪口氣嚴肅了許多:“駱小姐,既然喬小姐說了,那我們來把正經事先辦了吧。”

他的目光沒有離開此時已經有些緊張的駱筱綺的臉,朝肩後伸出手。側後的隨從甲把一個公文包遞到他手上。胡大洪接過,把它放在茶几上,有點慢條斯理地開啟,從裡面抽出一張紙來,看了一眼,又衝駱筱綺抖了一下。

胡大洪:“駱小姐,這份檔案,列明瞭你們可以帶走和不可以帶走的物資。”他提高了些聲音,“關於敵偽財產的相關檔案,想必已經收到了吧。”

駱筱綺凜然地看著胡大洪,然後下意識地瞥了夏母一眼。夏母抬起右手,探入左邊袖口裡。

胡大洪把檔案遞給駱筱綺:“那就請駱小姐確認簽字吧。”

駱筱綺盯著遞過來的檔案,猶疑著。

喬穎臻欠身奪過胡大洪手裡的檔案,隨即站了起來,瞄了一眼檔案,然後舉到胡大洪面前,抖動著。

胡大洪下意識地朝後撤了下身子,微微歪著頭盯著喬穎臻。

喬穎臻正色地,“胡先生,駱伯伯是本城著名商賈,不幸莫名死於非命,現在屍骨未寒,你卻如此這般地對待他的內卷,是不是太迫不及待了?”

胡大洪也斜著喬穎臻,鼻子裡“嗤”了一聲。

“喬小姐,駱先生是怎麼死的,大家都心知肚明。看在駱小姐的心情上,我們還是不說破為好吧。

喬穎臻一窒,回望了一下身子不由自主地抖動著的駱筱綺。

胡大洪窮追勐打地道:“至於是否迫不及待,應該不是喬小姐可以置喙的。”

喬穎臻:“你說什麼?”

她挺身趨前,一臉挑釁地盯著胡大洪。

“駱伯伯的死因警方還在調查,不應置喙的我看該是你吧!”

胡大洪臉上的肌肉微微抖動了一下,目光飄忽地看著喬穎臻。

歷史小說相關閱讀More+

臨高啟明

吹牛者

三國志之漢的崛起

墨白z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