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隆章三步並兩步地衝到許老闆跟警察的身邊。
“怎麼回事？”
許老闆見崔隆章這身打扮，大為吃驚，一時說不出話來。
兩個警察轉身盯著崔隆章，滿臉狐疑。
一個警察道：“什麼爛人，有你什麼事？”
另一個警察舉起警棍懟著崔隆章胸口，啐了一口道：“臭拉車的，滾一邊涼快去！”
許老闆在旁邊緊張地喊道：“長官……”
兩個警察聞聽，面面相覷了一陣，又一齊盯著崔隆章。
崔隆章在火速判斷著兩個警察因何而來，一是司馬雲爾事發，警察順著新娘這條線一路追過來；二是許老闆在福來客棧出事了。
廣城光復不久，警察就開始了巡邏制度，雖然尚未成立專門的巡警，巡街的警察大部分由警隊裡地位低下，或備受排擠、或低智無能的人輪流排班執行。
在街面上走一天，是異常辛苦的。排入巡警，也算是警局裡對警員一種無傷大雅的懲戒。
不過，辛苦歸辛苦，但一天熘達下來，也能混個三餐，碰巧整包煙也是大有可能的。
這就是所謂“堤內損失堤外補”。
要是司馬雲爾的事，來的絕不可能是這麼兩個巡警。
應該是許老闆出事了，找到這兩個碰巧熘達到這裡的蠢蛋。
“衰人，長官？現在廣城掉個樹葉都能砸死一百個長官。最小特麼還是個校官！”
“對，說說，你哪部分的長官？”拿警棍的那個，又將警棍朝前懟了懟。
崔隆章硬挺挺地站著。
懟不動警棍的警察的眼睛立馬豎了起來，嘴裡發出很長很尖銳的“咦”聲。
許老闆見狀趕緊說道：“別，別了，長官，就是點錢。讓賊個掠了。我追出來，正好碰到兩位老總，是我求他們幫忙的。”
崔隆章一聽這話，腦子裡電光火石地閃過兩個在巷口撞到自己的漢子，心裡瞬間有了底。
他朝懟著自己胸口的警察笑了笑，樣子怪怪的。
警察一時迷湖。
崔隆章突然含胸躍起，車子前衝，翹起的車把正中警察喉結。
只見警察頭劇烈地歪向一旁，接著噗通倒地，車輪正壓在他胸肋之上。
另外一個看得傻了。
騰空的崔隆章雙腳當胸踹到。
一陣灰霧暴起，警察捂著胸部，大張著嘴，踉蹌了數十步，咣噹撞在路邊的電線杆子上，反彈著滾倒在地。
崔隆章並不理會車下的警察，上前提熘起地上的那個，把他抵在電線杆子上，問道：“最近的好煙*館在什麼地方？”
“長官，我們不敢刮他們的地皮，有大人物罩著。”
“廢話，在什麼地方？”
“長官要幹什麼？”
“臨檢。”
“臨檢這種事情，不在我們的職權範圍。”
“讓你去了嗎？”
“後面那條巷子，第一個路口右拐，再下面兩個路口再右拐，走到頭，有個海寧茶樓。就，就是了。”
“茶樓？”
“一二樓是喝茶的，三樓就是長官要找的地方。”警察已經不那麼哆嗦了，解釋道。
崔隆章放開警察，拋了塊銀元給他道：“給他找個醫生。”
警察有點懵。
崔隆章將黃包車倒過去，叫許老闆上車。
許老闆執意不肯。
“錢不要了？”崔隆章一針見血地喊了一嗓子。
許老闆這才小心翼翼地上車。
“這特麼長官是中統的還是軍統的？”
“不知道，微服私訪啊。看樣子有人要倒黴了。”
“帶你去醫院吧：”
“去你個大頭鬼！把錢給我，回去熱水捂捂就行了。還能混個病假。”
“草，真特麼的有你的粘上毛你比猴都精！”
崔隆章駕車，一路小跑地按照警察說的路線駛將過去。
果然有個海寧茶樓。
白牆灰瓦大紅門。
崔隆章停好車，扶著許老闆下車。
許老闆一臉的誠惶誠恐。
“只管進去，其他的有我。”崔隆章湊近他的耳朵低聲說道。他見許老闆一臉的畏難，只是機械地點著頭，又補充說，“你的錢就在裡面。”
一聽錢，許老闆的臉上立馬堅毅了一些，跨步向前。
門口的黑衣漢子迎上來悄聲道：“先生有位嗎？”
崔隆章掏出一塊銀元，用手指彈給他，順勢伸出三個手指。
漢子一臉歡喜地接住銀元，躬身對笑道：“二位請。”
崔隆章跨入，直奔三樓而去。
三樓樓梯口有一個平臺，樓梯口站著兩個黑衣漢子。
他們兩眼直盯著崔隆章和許老闆。
兩人走上樓梯，漢子放許老闆過去，卻將崔隆章攔下。
許老闆望著被漢子隔開的崔隆章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一個漢子示意崔隆章舉手。
崔隆章一笑，突然躬身連續出拳。
兩漢子幾乎同時雙手捂住腹部，嚎叫著歪倒在地。
幾個漢子聞聲從走廊裡搶出。
崔隆章抽出手槍，指向跑過來的漢子們。
漢子們驚恐地止步，接著貓腰朝後退去。
崔隆章又抽出一支手槍，看也不看地塞給許老闆道：“在這守著，見著偷你錢的人就開槍，照腿打。”
許老闆戰戰兢兢地接過槍，下意識地點點頭，雙手握住槍，靠在樓梯口的欄杆上。
崔隆章一邊推進，一邊大喊著：“找人，都別動！”
大漢們聞聽，似乎輕鬆了下來，多數都靠在兩邊的牆上。
一個矮胖的男人，脖子跟頭幾乎一樣粗，閃現了出來。
他嘴上叼著跟雪茄，冷眼看著崔隆章。
“你嚇著我的客人了。”粗脖子男人陰森地道。
“你的客人裡有人偷了我銀子。”崔隆章顯然不想跟他囉嗦，直接了當地說。
“有槍就有理啊，換個套路再來。”雪茄男依舊叼著雪茄道。
“我找到人就走，而且用不上門。”崔隆章凜然道。
“這不是好話。你不上門，他不上門，我做什麼生意？”雪茄男終於拔出雪茄訕笑道。
“你這是生意？”崔隆章陰惻地問。
“不是生意是什麼？燒香拜佛啊？再說了是不是生意你說了算嗎？”雪茄男更加嬉笑起來。
“你這要算生意，人人都可以一把給火燒了！”
“充什麼大尾巴狼？他不敢開槍，給我上，把他扔出去！”雪茄男把雪茄叼在嘴裡，雙手朝前一揮，喊道。
一幫打打殺殺的漢子們早就聽他們鬥嘴不耐煩了，聽到雪茄男喊聲，立刻蠢蠢欲動起來。
兩個粗壯一些的，帶頭向崔隆章跨步過來。
崔隆章一拉槍擊，隨手朝天就是一槍。
天花板上一陣灰塵落下，接著一陣哀嚎響起。
只見為首的一個粗壯漢子噗通坐在地上。雙手抱著一隻腳，嚎著。
反彈下來的彈頭，正好擊中他的腳面。
眾人愕然止步，但依舊虎視眈眈。
雪茄男雖然下意識地退了一步，但弓身，一隻手摸著後腰。
腰上彆著把槍。
崔隆章槍指著雪茄男，正要繼續向前。
身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什麼人在這裡鬧騰？還特麼用槍？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