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對大元現狀一直有愧,他總覺得,他身居高位,本該耿直諫言,不該畏首畏尾想得太多…”

看著梅老太傅站在筏子上漸漸遠去的背影,梅時九淚眼哽咽。

初雪陪著站在一旁沒做聲,她只要傾聽就好,此時雨勢已經變小,卻並未停歇。

雷爺本不想打擾,但是兄弟們都在等著,他們存糧不足,也不能一直在這等著,想了下邁步上前。

“東家,都準備妥當了,何時出發?”

初雪沒有回頭,直接吩咐道:“雷爺,你和諸位掌櫃先帶著兄弟們去戍城,我晚些再來,到了戍城之後,會有人安排你們,其他的,等我過去再說。”

“…是!”

“另外…若是路上有人要離去,不必管,讓他們走便是。”

雷爺抬頭望著初雪的背影沉默了片刻,最後點了點頭,“知道了,東家,那我等先行一步。”

“去吧!”

大元降了,意味著大元亡了,風水嶺上氣氛沉悶,所有人都沉默著,大家心裡多少都是難過的,而且這種難過很難言說。

“師兄,你不是說,這附近有一處很不錯的地方要帶我去看看嗎?”

兩人站了許久,初雪一直默默陪著,身後雷爺帶著人乘著筏子也撤得差不多了。

“恩,走吧。”

梅時九撐著傘替初雪擋去風雨。

斜風細雨不須歸,兩人攜手上了竹筏,阿慶和桃兒默默跟著。

看著他們離開,呂文鬱終是忍不住嚎啕大哭。

“是我學藝不精,是我學藝不精。”

不能救梅時九的命,呂文鬱心裡一直過不去,眼睜睜看著梅時九的生命進入倒數,他心裡就像是紮了一根刺。

謝炳忠拍了拍外孫的肩膀,“你也不是第一天行醫了,咱們是郎中,不是神仙,你別這樣!”

呂文鬱一拳落在泥水中,手指關節立刻見了血。

“公子!你別這樣,你已經盡力了。”車前看著心疼不已,連忙和謝炳忠一起拉住對方勸說。

呂文鬱跪坐在雨中,看著那條漸漸遠行的筏子哭得像個小孩子。

“之前檢視地形的時候,我發現有一處地方景色不錯,那邊地勢偏高,這會兒應該沒有被水淹沒,就在前面了。”

初雪靠著梅時九輕輕頷首,“好,去看看。”

阿慶默默轉身撐著筏子,桃兒背過身去偷偷抹淚。

“這些人,就是西北的那些山匪啊,你本事夠大的,竟連山匪都能為你所用。”

梅時九一邊說著,一邊替初雪將風衣拉緊了些,昨天淋了那麼久的雨,她此刻已經染了風寒,還好有呂文鬱在。

“說不上為我所用,他們不過是亂世之中求口安穩飯吃,若我沒猜錯,這一趟到戍城的路上,會走掉不少。”

本就在預料之中,所以初雪根本沒放在心上。

而且,現在她也根本無心去想這些。

她只想陪著他,好好陪著他。

“這些人是一把雙刃劍,不好掌握,若真降服了,倒是極好的,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天下一統,也就半年左右了,年底應該差不多了,天地初定,百廢待興,也正是各種勢力萌芽的時候,你一個女子,立世不易,身邊多些人幫你也好。”

“師兄不必替我憂心。”

身邊有很多人,卻獨獨沒有他。

“好,我知道,你定會照顧好自己,會讓自己活得很好。”

“恩,我自會好好活著。”只是往後餘生再也沒有他了。

“師兄沒用,不忠不孝,所以不必惦記。”

怎麼可能?初雪低頭看著緩緩移動的筏子,將頭靠在梅時九身上,此時的她,早已不記得什麼規矩,什麼矜持了,只有心之所想。

“好!若是師兄所盼,我都應你便是。”

梅時九心頭一顫,低頭看著懷裡的人,最後卻只是微微一笑,落在初雪肩膀上的手卻不由自主緊了緊。

一時無語,清風細雨相伴。

這樣的時光太難得,他們都盼著慢一些,再慢一些才好。

可時光從不曾為誰停留過。

“公子,到了!”

阿慶強忍著淚水停下筏子。

“初雪,你看。”

梅時九輕輕拍了拍初雪的肩膀。

初雪聞聲抬頭而望,入眼是一片鬱鬱蔥蔥的山谷間綴著一簇簇或紫或藍的花,美得讓人一眼便挪不開。

“很美!”

“就知道你會喜歡,還好這裡沒有被完全淹沒,走,下去看看。”

“好!”

初雪任由對方牽著下了筏子上了山坡。

“阿慶,咱們在這等他們。”

阿慶固定好筏子就要跟上,桃兒及時拉住了對方。

阿慶遲疑的看了一眼。

“就讓九公子和小姐安安靜靜賞賞景吧,他們自認識起,便少有這般獨處的時候。”

阿慶含淚點頭,蹲身抱頭坐在地上不做聲。

桃兒也默默坐著不做聲,哭卻不敢發出聲音。

呂公子說九公子只有兩日可活了……

“師兄,這是什麼花?以前好似沒見過。”

梅時九彎身折下一串花穗,將傘交給初雪,隨後將手中淡紫色的花穗繞在初雪的頭髮上,“果真好看,這花叫飛燕草,就是三間的一種野花,夏日裡才開,像這樣開遍滿山的確是不多見的,這花也是一種藥材…”

“飛燕草?”初雪低眉看著眼前雨水摧打下依然開得嬌豔的花兒,這個名字…“我想起來了,好似在哪本書中看到過,就是一位藥材來著…師兄,這花…和你很像啊。”

“哈哈哈,哪有用花形容男子的。”

初雪抬手輕輕撫過頭上嬌嫩的花兒,如何不像呢,她記得書中說,飛燕草的花語是清明、正義、自由。

說的不就是他嗎?

“不像嗎?”

面對初雪難得的小脾氣,梅時九連忙附和,“恩,你說像那定是像。”

初雪這才滿意點頭,彎身也折了一串抬頭望著梅時九,笑著將花插入他的髮髻。

“師兄知道佛家拈花一笑的禪意吧。”

梅時九低頭對上初雪的目光,望著那一雙似水的眸子嘴角笑容淡去,如何不知,心意相通、心心相印。

怎麼辦,他好像無法做到像自己想的那般灑脫離去。

初雪卻是迎面一笑,如花似錦,伸手抓住梅時九的手,十指相扣不容對方掙脫,“走,去那邊看看。”

小小的人兒,彷彿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梅時九如何捨得掙脫,“好!”

“師兄,你早就看透天機,卻扔在竭盡全力,只是天意不佔不如人意罷了,無需介懷,你剛才說,這天下,最多半載便能一統,若我沒猜錯,你是不是早就跟籬爹爹交了底?”

“恩!”早就說過,她太聰明瞭。

“師兄,你為這天下戰火停歇,百姓安居樂業另可做一個不忠不孝之人,若是他日天下一統,誰敢欺這天下百姓,誰敢興兵作亂,誰敢負你一番苦心,我便替你行道,便是逆天而行亦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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