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上看了遍鋪子後，兩人就趕回了家，客廳裡，唐十方拿出紙筆，趴在小餐桌上列單子。
店面裝潢，牆紙，吊燈，窗簾，桌椅凳子，門鎖攝像頭，再到鍋碗瓢盆……
在旁邊看著他寫的小山梨花頭皮發麻，儘管一樣樣都沒標價格，可寫這麼多，就算有一百萬都不夠用吧？
她連忙道：“咱們、還是省著花，儘量都從簡……還不知道能不能成呢。”
唐十方頭也不抬的說：“室內裝修我來想辦法，直接買原材料就行，能剩一大筆人工費，吊燈要花點兒錢，門鎖、攝像頭、消防器材、鍋碗瓢盆這些必須是新的，桌椅板凳倒是可以去二手市場上淘，都是必要的開銷，不用太心疼，早晚會賺回來的。”
小山梨花捂著自己的胸口，這會兒確實肉痛，雖然她決定掏老本了，可肉疼的感覺還是一點也不少，甚至比想象中還強烈好多。
她很茫然的問道：“咱們用這麼大個店，還花這麼多錢，要做什麼？”
唐十方正審視著清單，補充遺漏，聽到她的問題，想了想道：“你覺得咱們的長處是什麼？”
這個問題好尖銳，她是個窮學生，唐十方也是個窮學生，除了能幹點刷盤子之類的雜活，還有什麼長處？
小山梨花憋著勁想了大半天，眼神忽然一動，試著說：“是開拳館？”
她暫且先不提，唐十方很會打架，所以也是長處，對吧？
唐十方很無語道：“想點兒靠譜的！”
這下小山梨花就搖頭了，行吧，她想不到。
“原計劃是開一個小吃攤，雖然現在有店了吧，不過就咱們兩個人，肯定搞不了規模太大的營生，小吃攤就剛剛好，提前準備好東西，會相對輕鬆一些吧。”
小吃攤？小山梨花琢磨了半天，怎麼聽怎麼覺得不像能賺大錢的生意，不過看著興致勃勃的唐十方，她稍微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唐十方把寫好的單子給了她，讓她抄一份，自己回房間換了身衣服，又一次出門了。
他揹著書包，搭著公交車，沒多久就趕到了上杉家。
上衫雲雀已經在她自己的豪華自習室裡等著了。
差不多有兩天時間沒見過，唐十方有點驚訝的發現上衫雲雀換髮型了，頭髮顯然剪短了些，從雙馬尾變成了單馬尾。
上衫雲雀似乎不大高興，抿著小.嘴，橫著講臺上的他，哼了一聲：“小老師，今天你遲到了！”
她今天可是一放學就回家了，一直在這裡等著，結果左等右等，等的都困了也沒等到人！
“稍微有一點別的事，下次一定準時。”唐十方解釋著：“昨天的事非常感謝，幫了我很大的忙。”
昨天要是沒有她的情報，他估計真得和對面真刀真槍的幹上一場，才有可能找到人。
他能這麼輕鬆的拿到報酬，上衫雲雀起碼有一半的功勞，他又不是屬狗臉的，所以現在說話的語氣相當客氣。
“小事而已，我們家別的不多，就朋友多，隨便打聽打聽就清楚了！”
被感謝的上衫雲雀嘴角輕勾著，伸了個懶腰，顯露出柔軟的曲線，眼神稍有飄忽，有意無意道：“我在那邊聽說重點升學科來了兩個轉學生，一個男生還被班上的男生追了？”
“這是假的！”唐十方立刻道：“那傢伙腦子有點問題，說了些話得罪了班裡所有的女生，但人是正常的，我也是。”
“這種話我當然不信了！”上衫雲雀抬著下巴說：“你就應該告訴所有人，你有同居的女朋友，這樣就沒人煩你了！”
她當然知道小山梨花的存在，甚至知道兩個人在一個班裡，一起吃午飯，一起上下學，如膠似漆，恩愛的不得了。
唐十方想了想道：“也不是我故意矯情的，我和她還是合租的關係，接下來即將發展成合夥人，離戀人還有段距離……雖然合租這事吧，說出來確實不大讓人能相信。”
上衫雲雀聽完後果然一臉“真的嗎？我不信”的樣子，但反應很快，很驚訝道：“為什麼合租？缺錢嗎？”
唐十方澹澹的笑著：“為什麼不能合租呢？比一個人住熱鬧，還省錢。”
上衫雲雀淺淺的皺了下眉毛：“既然喜歡熱鬧，在餐廳打工的時候為什麼不去唱歌？”
“熱鬧也是分很多種的。”唐十方不假思索的說著：“比起和同事去唱歌或者是吃飯，我在家裡更能放鬆。”
上衫雲雀沒再接話，只是撇了下嘴巴。
這個反應讓唐十方有點意外，他心裡奇怪了一下，那次說去卡拉ok不會是她提的吧？不過算了，都已經過去了，過去的事就讓它翻篇好了……
他拿出了書，輕聲道：“上課吧，今天把剩下的聲母全部學完。”
漢語課程還是很簡單的，唐十方一股腦的將剩下的聲母讀法全塞進了上衫雲雀的腦袋裡，等到窗外日暮時，下課告辭離開。
下次的漢語家教課在週六下午。
接下來的時間裡，唐十方和小山梨花都徹底忙碌了起來，每天放學立刻就從班上消失，去二手市場上淘換一切能淘換的東西，而且每一円錢都要精打細算著來。
空蕩的店鋪裡漸漸充實了起來。
唐十方把牆面重新刷了一遍，順便憑藉著這些天一直鍛鍊的速寫能力，在牆壁上畫了幾幅牆繪。
……
某天中午，教學樓外的臺階上，小山梨花一邊啃著炒麵麵包，一邊擰著眉毛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她對著幾個數字算了大半天，最後看著不夠減的被減數，看了看兩者之間的負差，愣了一陣，扭頭看著旁邊同樣在吃炒麵麵包的唐十方，嘴唇囁喏著：“那什麼，咱們的裝修預算好像花完了。”
他們總共的預算有近八十萬円，裝修的預算佔了一半，只能佔一半，因為還要考慮經營和進貨，所以真的每時每刻都在想方設法的能省則省，但即使是這樣，裝修的預算還是花光了，甚至不僅花光了，還花超了……
唐十方在看賬本，上面林林總總的條目數不勝數，就連馬桶圈和廁紙都寫在上面。
他看了眼小山梨花那邊，對照著本子，輕聲道：“裝修的也七七八八了，先湊合著用，今天下午放學後咱們開始做小吃，爭取十天內開店大吉。”
他們沒有房租，直接節省了99％的成本，但奈何預算實在太少，再怎麼節省也禁不住花，各種東西加在一起琳琅滿目的，最後算出來的價格真的是讓人吃不消。
小山梨花這段時間明顯都消瘦了，臉頰又清秀了許多。
“早該這樣了，裝修嘛，看得過去就行了。”小山梨花又滴咕道，這句話她一週前就說過，那時候唐十方剛剛畫完牆繪，看的她兩眼發光，震撼的不得了，當時就覺得還要什麼裝修？這就足夠了！
可唐十方不這麼想，非要把一切弄得完美才肯罷休，這才拖拖拉拉又弄了一週時間，也就是裝修的效果看著一天比一天好，她才忍著沒抱怨。
唐十方把最後的幾口麵包嚥下，揉了揉肚子，輕吐一口氣。
這段時間為了省錢，他們連飯錢的預算都降到了最低，而且還要很早起來撿瓶子，搞的最近一直有些睡眠不足，蠻疲勞的。
小山梨花也掩著嘴打了個哈欠，揉了下眼睛。
她眼底有著澹澹的黑眼圈，帶著一縷縷藏不住的憂慮。
最近吃不好睡不好，還把家底掏空了，甚至有時候晚上會做噩夢清醒過來，這要是最後沒賺錢，賠了底朝天，她估計能一口血噴十米遠。
她又忍不住看向唐十方，看著他眼底澹澹的黑眼圈，和再怎麼故作澹定也掩蓋不住的一絲絲疲憊，心裡才稍微安定了下來。
他也一直在拼命的做事，從頭到尾沒有敷衍過，就衝著這份態度，就起碼有能做成事情的信心。
這也是前面能一直堅持下來的原因，不然她早不幹了。
“回去吧。”唐十方伸了個懶腰：“下午的自習課上我寫一點選單，儘量做符合當地人口味的小吃。”
“那是不是要多找些人做試吃？”
“暫時先不用，咱們先吃！”唐十方強調了一句。
最近這段時間，不是醃蘿蔔就是蘿蔔乾，要麼就是炒麵麵包，唯一算的上不錯的就是煮雞蛋！饒是他這樣不挑食的性子，也都有點受不了了。
小山梨花想了想，也點點頭，眼裡露出了渴望。
好久沒吃過肉了，都快忘了是什麼味道了。
兩人一起回教室，肩並著肩。
小山梨花沒有了最開始時候的不安和侷促，一起走的時候，舉止也大方了些。
反正這段時間天天一起上下學，下課了也會找時間湊在一起說會兒話，班裡的同學早就見怪不怪了。
回到班裡後，小山梨花抱著自己的筆記本坐到座位上，對著一串串的數字發呆，有時候她會忍不住想，如果當初讓唐十方去拉投資，現在是不是就不用這麼費力窘迫的各種節省了？
她一時間失神不已。
不過這時候，後面本川直人很誇張的聲音傳入了她耳朵裡。
“十方君，果然近水樓臺先得月嗎？看你和小山同學天天在一起，果然已經攻略她了吧？”
唐十方很溫柔的聲音也傳了過來：“再瞎說我掐死你。”
小山梨花下意識點頭，眼露鄙視，她可是每天都在忙正事呢！早就不是幼稚的高一學生了。
再說了，她才沒有被攻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