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課後，唐十方甩開了很可疑的本川直人，熘到西北角的斜坡臺階前和小山梨花匯合。
小山梨花手裡拿著兩個炒麵麵包，遞給他一個，滴咕道：“一個應該夠你吃吧？我今天帶的錢不多，買不了三個。”
“半個就飽了。”
唐十方打量著這個傳說中的麵包，長條麵包表皮略微焦黃，中間切開一刀，塞了一堆炒麵，上面撒了點蔥花和蛋黃醬……總的來說就是碳水+碳水。
他在旁邊坐下，下面的臺階有點燙。
其實班裡雖然不開空調但也比外面涼快。
他撕開包裝紙，嚐了口，醬汁微酸，面是鹹的，混在一起的口感有點複雜，而且是涼的。
花十分鐘吃下整個麵包，還有一種撐到的感覺。
這玩意兒吃多了絕對變胖。
他搖搖頭，拿出速寫本，繼續畫身邊的姑娘。
小山梨花面包才吃了一半，她吃的很慢，但不是因為不餓，也不是多講究吃相，看她輕輕皺著的眉毛，就知道是吃過很多次，已經吃的不想再吃了。
她斜著看了眼，沒有管，繼續吃午飯。
這些天只要唐十方在家，就掏出那個速寫本畫畫，這麼久了，估計都畫半本紙了。
等她吃下最後一口，拿紙巾擦了擦嘴角，猶豫一下，還是問：“本川是不是和你說了什麼？”
“什麼？”
“說我不合群，陰暗之類的。”
“他聊了他的前女友們，說能組一個棒球隊。”
“什麼？一個棒球隊？這麼渣？”
“應該有誇張的成分吧，可能是為了打聽我在學校裡有什麼熟人。”
“那、那……我……”
“嗯，我和他說咱們是鄰居。”唐十方放下鉛筆，審視著本子上的“半成品”，將本子合上，不經意的道：“是不是有誰欺負過你？不然沒必要這麼不合群。”
“公立學校裡的欺負事件比較多一點，在桃立這邊，欺負是個敏.感的詞，頂多大家誰都不理誰。”小山梨花擰著眉毛，小聲道：“她們聊的東西我根本聽不懂，什麼愛豆，什麼週一的綜藝漫才之類的，根本沒話聊嘛！”
唐十方看著她，忽然問：“你上次看電視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來熊本前。”
家裡沒有電視，連收音機都沒有，離群索居，基本過著大正時期的古人生活，確實是想聊都聊不到一起去。
這次他拿到的錢基本上全用來讀書了，生活又回到了以前緊巴巴的狀態，就是想買個電視也得再考慮考慮了。
唐十方沉思著道：“還是該有個電視。”
“還是省省吧！”小山梨花沒好氣道：“快要交房租了，明年六月份還要交學費，這些都夠發愁的，哪還有餘錢買電視？反正朋友什麼的將來也能認識。”
“咱們可以去二手市場上淘一個，也不會多貴，下午放學後就去看看吧，順便再看看腳踏車。”
“放學後我要去找兼職，二手市場你自己去吧。”小山梨花收拾好垃圾，站起來，整理了下身上的裙子，往教學樓走去：“還是找工作重要。”
唐十方和她並肩走著，眼睛遠遠就瞥見了一張笑的賤兮兮的臉，他隨口道：“關於兼職這事吧，我有點不成熟的想法。”
“什麼？”
“我們擺個小吃攤，怎麼樣？就我的手藝，擺個小攤應該是綽綽有餘的。”
小山梨花站住了腳步，奇怪的看著他：“擺個小吃攤？拿什麼擺？咱們兩個人的錢加起來能湊夠20萬嗎？”
唐十方嗯了聲：“我打算去拉幾個投資，讓上衫雲雀當股東，每個月都給她分成，再去找個認識的黑道搞定地盤的事，也給他一點分成，剩下的除去成本，咱們再平分。”
小山梨花想也不想道：“這法子我早就想過了，但問題是上衫憑什麼給咱們投錢？黑道又憑什麼幫咱們搞定地盤？而且小吃攤一定賺錢嗎？萬一沒客人，不就全砸手裡了？到時候欠一屁.股債……不，黑道的錢我一個子兒都不要欠他們的！”
她對上次差點被逼著簽下高利貸的事還有心理陰影呢。
早就發過誓要對黑道敬而遠之。
“上衫這個人其實挺好相處的，找她一起合夥賺錢大機率能成，至於地盤的問題，我有辦法搞定，不過也和你說的那樣，有可能賠，並不能保證一定賺錢。”唐十方攤著手說：“所以說還是個不成熟的想法，但我覺得吧，創業這種事失敗也是正常的，就看要不要去做了。”
小山梨花擰著眉毛，一臉的發愁。
她的經濟壓力真的好大，她爹想用十頭牛換她嫁給別人，她不願意，跟家裡要了一年的學費就跑到熊本來闖蕩了，離開家的時候就發誓一定要出人頭地，把拿走的錢和牛都還回去。
可理想很美好，志氣也很高遠，可現實難的讓她很窒息，要不是碰巧在門口撿到了唐十方，她現在人都不知道在哪了。
現在的生活是比前段時間好了不少，但該有的問題還是一個沒少。
如果真的跟著唐十方去擺攤子了，萬一失敗掉，一分錢不賺，還要欠別人的債，未來仍是一片黑暗無光。
她真的賭不起……
她站住腳步，仰頭看著唐十方，眼睛緊緊盯著他：“你、你有多大把握？”
“九成五吧。”唐十方直視著她的眼童，看的到她眼裡的擔心和壓抑，聲音不重不輕：“話不能說太滿，萬一出現什麼不可抗力的因素，像是地震海嘯，又或者別的災害事件，那樣攤子就挺難支起來了。”
小山梨花一臉的不信，有些生氣：“你和我說實話啊！我可是在很認真很認真的問你呢！”
“我也是在很認真很認真的回答你。”唐十方來回看著她的眼睛，就算真的要失敗了，他也會拼盡全力的去挽回來，非讓它做成不可！
唐十方的自信感染著小山梨花，讓她動搖了起來，半天后，才問：“那、那我要出多少錢？”
“一円不出……那是不可能的！”
小山梨花臉上的表情立刻從驚訝到無語，繼續緊張的看著他。
唐十方思忖著說：“我們要先算一算成本，把靠譜的資料一項項列出來，再拿著去拉投資，咱們是合夥乾的，除去拉投資的那部分，剩下的成本自然也得咱們均分，放心吧，都要出錢出力的，這樣以後分錢也分的心安理得。”
“那你可得算好啊！”小山梨花咬著下嘴唇，低聲道：“我、我最多隻能拿15萬出來，再多我就出不起了。”
“綽綽有餘，咱們一步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