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陳功打馬上前,低聲叫道。

“不急,先入營。”

陳望舉起馬鞭止住了陳功想要繼續說下的話。

陳望牽引著戰馬緩步向前,身後六十餘名全副武裝的騎兵緊隨在其身後也踏入了營地之中。

早在入城之前,陳望就命令眾人披甲,畢竟淳化城外可是有不少的流寇遊騎在活動。

陳望和張外嘉只有過幾面之緣,印象很淺。

在西安的時候他還跟在曹文詔的身側擔任親衛時見過,彼此之間沒有過言語上的交流。

不過對於在西安之時,張外嘉麾下營兵的軍紀就並不好,有過數次劫掠地方的記錄。

地方官員也曾彈劾過張外嘉,但是都被壓了下去。

一是張外嘉本身能在遼鎮沒有多少戰功,還升任作為副將,就是因為其背景過硬,宗族強盛。

二則是張外嘉麾下的遼兵大多精銳敢戰,洪承疇也需要依仗張外嘉這支遼兵來平剿流寇,因此寬容了些許。

而張外嘉和左良玉兩人處事也相差不多,在面對洪承疇的時候一向是頗為恭敬,兩人都不怎麼約束軍紀。

陳望早有預料會遇到這種情況。

這些遼兵本就軍紀不佳,張外嘉死後,只剩下一個把總,軍紀敗壞至此再正常不過。

若是平時讓其帶領一部戰兵,那個把總估計能夠慢慢的使得其步入正軌。

但是現在這種情況可不是什麼平時,這些軍兵也不是什麼戰兵,而是潰兵。

要想節制住這麼多的潰兵,不僅需要能力,還需要魄力。

進入營中,耳畔盡是吵鬧的喧譁聲。

不過隨著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陳望等人進入軍營之中後,喧譁聲也逐漸的小了下來。

營地之中軍帳混亂不堪,在營中按理來說應該是校場地方,周邊擺放著的不是什麼軍械,而是一張張的賭桌,還有擺放著飯食的桌子。

很多人沒有注意到營門的情況仍然還在吵鬧。

校場的中央兩名身穿著重甲,身強體壯的軍兵,正在相互角力。

周圍不少的人正在搖旗吶喊,叫好喝彩。

中央空曠的地帶還擺放著一張木桌,桌面之上一左一右堆積了不少的銀錢,看起來下的賭注,賭角力到底是誰最後取勝。

人群之中還有些軍兵摟抱著穿紅帶綠的女子,在一眾身穿著青黑色衣物的人群之中顯得頗為矚目。

首先發現不對的是面對著營門的一眾遼兵,他們看到了魚貫而入的一眾騎兵。

六十餘名全副武裝,乘馬挎弓,身穿著的皆是邊軍甲胃的精騎進入了營中。

領頭的人身穿亮白色的魚鱗將甲,頭戴灰銀高頂頓項盔,內穿赤色的貼裡,腰刀鞓帶,與其餘一眾身穿著普通兵甲的軍卒截然不同。

就是傻子也知曉是什麼情況了。

他們之前早先就已經收到了訊息,他們被暫時劃歸到曹文詔的麾下,說是馬上新任的營官就會到達接領他們。

只是沒有人想到,新任的營官會來的這麼快。

有眼色的人已經先行跪倒在了地上,而隨著幾人跪下了之後,更多人也都隨著跪下。

他們的舉動也使得圍在四周觀斗的軍兵發現了不對,而後也都紛紛明白了情況。

一眾遼兵皆是跪倒在地,不敢再吵鬧,那些穿紅帶綠的鶯鶯燕燕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當她們看到了那些殺氣騰騰的軍兵之後,也都跟著跪在了地上。

陳望勒馬止步,端坐在馬上,掃視著校場四周的情況。

營中的喧囂聲已經全部停止,一眾遼兵的臉上皆是露出了膽怯的神色,再沒有半分的驕橫跋扈。

兩名在中央角鬥的軍兵也是跪了下來,不過他們身穿著甲胃,只能是半跪於地。

曹文詔在遼鎮雖然只是參將,但是名聲卻是不小。

曹文詔雖然不是遼人,但是一眾遼兵卻都敬佩曹文詔,也畏懼曹文詔。

敬佩是敬佩曹文詔戰功卓越,敢戰勇武。

麾下敢戰家丁五百有餘,在遼東之時和後金兵便多有野戰,累積軍功一路升至為遊擊,一刀一槍搏來的軍職。

四城之戰時,總理馬世龍親賜尚方劍於曹文詔,命令其率領參將王承胤、張叔嘉、都司左良玉等埋伏在玉田的枯樹和洪橋,野戰擊破後金軍。

畏懼則是畏懼曹文詔制定下來的軍法。

眾人大都出身遼東,都知曉曹文詔治軍極嚴,軍中律法嚴苛,動輒鞭棍齊打,甚至穿箭遊營,斬首示眾。

陳望並沒有等待多久,一名身穿著赤紅色箭衣,紅臉短髯的糙漢急急忙忙的小跑而來,而後直接跪倒在他身前的不遠處,行禮道。

“卑職趙懷良,叩見參將。”

陳望微微低頭,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身前的趙懷良。

趙懷良稱呼他為參將,恐怕是將他和曹變蛟弄混淆了,以為新任的營官是曹變蛟。

這個人就是遼兵營中逃回來的那名把總,也就是如今營中的管事。

他不認識趙懷良,但嚴格說起來兩人也算是有點關係,因為趙懷良也是廣寧人,兩人屬於同鄉。

後世交通方便,人員廣為流通,很難理解這個時代的鄉土情結。

這個時代的同鄉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聯絡,就好像在朝廷之中的黨爭,基本都是按照地域劃分,什麼楚黨、浙黨都是如此。

在陳望入營之時,趙懷良還宿醉未醒,剛被喧譁聲吵醒,自己的家丁便告訴他新任的營官已經到了!

把趙懷良嚇得連上衣都沒穿便要出帳,也幸好幾名守衛的家丁沒有昏了頭,手忙腳亂的幫趙懷良穿好的衣物,又一路跟隨著趙懷良往校場走去。

陳望並沒有急於說話,也沒有解釋身份,而是再度看了一眼校場的周圍,等待了一會,才寒聲道。

“趙把總當真是治軍有方啊。”

趙懷良渾身一顫,昨夜未消醉意也被嚇的消散了數分,心中更是驚懼。

營中更換營官,新官上任多要立威震懾三軍,他約束軍兵不力,此番是撞到了銃口之上。

趙懷良心中暗暗叫苦,前番軍令傳來,曹文詔領軍還在四五百多里開外,這才第三日,怎麼新任的營官提前這麼多的時間趕到。

歷史小說相關閱讀More+

亂世綠林傳

易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