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副廠長其實就在人群中,只是看到易中海那副囂張的樣子,才不願意出來。

趙副廠長也算是老廠長了,經常需要到外廠參觀考察,這些年見過的八級大師傅也不算少。

那些大師傅技術越高,態度越謙虛,生怕因為自己的能力,讓自己脫離了群眾。

這個易中海是怎麼回事?

趙副廠長皺了皺眉頭,從人群走出來,走到易中海跟前,笑著說道:“易師傅,我是機械廠的趙副廠長,負責日常生產工作,歡迎你來到我們機械廠。”

易中海呵呵一笑,掐著腰說道:“趙廠長,我來到你們機械廠,是給你們機械廠面子,你也知道我這種八級鉗工,在其他廠長多麼受歡迎。現在你這位同志竟然想著檢驗我的手藝,你說說,這是不是對我的侮辱!”

趙副廠長也是人精,看著易中海這幅樣子,心中隱約有了猜測。

呵呵一笑道:“易師傅,你別誤會了,檢驗手藝水平,是我們機械廠的規矩,您是八級大師傅,那技術水平在京城裡都算是頂尖的,那點小玩意,壓根難不倒您是不是。”

“那肯定的,當年我還參加過國家重點專案的建設,那大領導都誇獎我的手藝好。”易中海得意的仰起頭。

“既然是這樣,我們就隨便測試一下。”

趙副廠長不等易中海反應過來,就扭頭看向周德華:“周師傅,麻煩你把測驗六級鉗工的傢伙帶上來,讓易師傅給咱們開開眼界。”

一般鉗工技能測試都包括筆試和實際操作兩部分,對於這種大師傅的考試,筆試自然無關緊要,只要手頭工藝過關,就能留用。

聽說要測試手藝,易中海本能的想拒絕。

可是,一來,趙副廠長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這會要是提出來反對,顯得有點膽怯。

二來,測試的是六級鉗工水平,易中海這些年的手藝雖然荒廢了,但是還是有自信透過六級鉗工測試的。

鉗工考試主要考核劃線、銼削、鋸割、鏨削、鑽孔、鍃孔、擴孔、鉸孔、攻螺紋、套螺紋、鉚接、矯正、彎曲、磨削、測量、組裝與除錯、簡單的熱處理、塗油塗裝等。

就在易中海猶豫的時候,周德華已經帶著幾個師傅,把工作臺抬到了人群中央。

仔細擺放工具後,周德華走到易中海身前,笑著說道:“易師傅,請吧?”

“好,今天我就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麼叫做八級大師傅!”

易中海挺直胸膛,邁著四方步走到工臺前,看著桌子上的工具,有點頭皮發麻。

不過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了,只能盡力回憶以前的操作經驗,片刻之後睜開眼,臉上充滿了自信,緩緩拿起了銼刀。

八級大師傅表演技術可不多見,即使機械廠的那些工人們對易中海不滿,也都紛紛瞪大眼睛盯著易中海的手。

“你看那張手多麼穩定,就跟老虎鉗似的。”

“就是,就是這氣勢,咱們一輩子也學不到。”

“誒,易師傅要動手了,他拿起了一個工件,他準備銼削了....他把工件銼壞了。”

“.......“

人群沉默了,工人們都張大嘴巴,一臉的不可思議。

一個八級鉗工,就然犯了一級學徒工都不會犯的錯誤,這實在是....太離譜了吧!

趙副廠長眉頭皺了皺,心中的猜測確定了幾分。

如果是一般人,趙副廠長也不會跟他一般見識,這個時候出面,讓那人直接離開,也免得丟臉。

但是。

這個易中海實在是太可惡,竟然敢跑到機械廠裝大爺,還出言不遜,要是不好好教訓他一番,機械廠的面子往哪裡擱?

思慮至此,趙副廠長嘴角勾起一絲冷笑,緩步走到易中海跟前。

“易師傅,你剛才可能是手抖了,這是常見的事情,不要著急,咱們進行下一項。”

易中海此時已經急得滿頭大汗,聽到這話,連忙點頭:“對對對,我剛才是失誤,這次只要集中精神,肯定不會出問題。”

“那當然,你可是八級大師傅啊。”張副廠長在旁邊拱火。

易中海深吸一口氣,定了一下神,拿起一把手鑽準備把工件上的小孔擴大一點。

擴孔也是鉗工的基本操作之一,具體的要求是擴出來的孔,邊緣要光滑,大小誤差不超過毫米。

呲呲呲....

一番操作後,易中海松了一口氣,總算是沒有失誤。

但是,待看清楚擴出來的那個孔,他的臉黑了。

本來那是一個圓形的小孔,現在變成了扁圓形,邊緣處歪歪扭扭就像是被老鼠啃過一遍。

當然,這個世界上沒有能肯吃金屬的老鼠,但是那樣就無法解釋這個孔為何會如此的醜陋。

如果說剛才的失誤是不小心,那麼這次的,只能用拙劣來形容。

圍觀的工人們看著那個小孔,紛紛面帶鄙夷。

“呵,就這?還是八級鉗工呢,我看啊,連學徒工都不如。”

“我算是搞清楚軋鋼廠破敗的原因了,有這樣的人當八級鉗工,廠子不敗,那才是沒天理。”

“就這水平還想到我們機械廠來當大師傅,我呸!”

在議論聲中,易中海感覺到臉皮有些發燒,訕訕的低下了頭。

“那個,今天我不舒服,就先走了....工作的事情,咱們以後再談。”

易中海邁步就要走,趙副廠長卻攔住了他。

“易師傅,你自己的水平差不要緊,但是想到我們機械廠來糊弄人,就是你的不對了!”

“你知道嗎,因為你來應聘,我們機械廠耽誤了多少時間嗎?”

易中海此時已經羞得抬不起頭,只能咬著牙說道:“那,那你說怎麼辦?”

“我也不為難你,等你回去後,給我們廠寫一封道歉信!”趙副廠長冷聲說道。

他這人最討厭濫竽充數的人,再加上易中海的態度實在是囂張,要不然也不能跟易中海置氣。

聽到這話,易中海連連點頭:“好好好,你放心,我回去後就寫。”

說完,他就像是一隻老鼠似的,一溜煙的跑了。

身後傳來機械廠工人的鬨笑聲。

張副廠長看著易中海的背影苦笑搖頭:“行了,大傢伙都回去工作吧,過兩天蘭花汽車廠的領導要來咱們機械廠視察,大傢伙都精神一點,千萬別給我撂挑子。”

工人們點點頭,陸續散去。

趙副廠長正想回辦公室,他的秘書急匆匆的從外面走過來。

“廠長,崔主任掐斷了三車間的電。”

“什麼!”趙副廠長聞言大變。

他身後的周德華等幾位領導聽到這個訊息,臉色也都變得難看起來。

秘書口中的崔主任,原名崔大可,原是南石公社的社員,十幾年前趁著送豬的機會,來到了機械廠。

在不久之後,莫名其妙的跟廠花丁秋楠好上了,從而獲得了留在京城的機會。

崔大可別開是社員出身,沒有什麼文化,卻善於鑽營工於心計,很快就在機械廠內籠絡了一大批領導幹部,並最終坐上了後勤處處長的位置。

這年代工廠後勤處是一個至關重要的部門,下屬物資供應科,宣傳科,財務科,保衛科...等七八個科室。

可以說,崔大可在機械廠內是僅次於劉峰廠長的存在。

跟劉峰廠長和趙副廠長的一心為公不同,崔大可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爭奪權力。

自從劉峰廠長和趙副廠長拿下了蘭花汽車廠的訂單後,獲得了越來越多工人的支援,機械廠內的權力格局發生了本質性的區別。

原本在廠委會佔據優勢的崔大可,發現自己的盟友越來越少,頓時有些著急了。

任憑他花言巧舌,也沒有辦法跟蘭花汽車廠給出的真金白銀相比。

工人們不是傻子,跟著劉峰廠長和趙副廠長能吃飽飯,那誰還會跟崔大可玩啊。

於是,崔大可就動起了歪腦筋。

藉助後勤處處長的權力,屢次破壞生產工作。

機械廠產品合格率低,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崔大可任由不合格的材料流入車間中。

劉峰和趙副廠長對崔大可早就不滿了,只是考慮到崔大可在機械廠勢力龐大,並且這些年跟上面的領導也拉上關係。

要是真的搞得水火不容的話,那麼很可能讓正處於上升期的機械廠,重新跌入低谷中。

這才對崔大可的一些行為屢次容忍。

只是,這一次,崔大可做得實在是太過分了。

三車間生產的那批工件還有一個星期就要交貨了,如果耽誤了生產工作,不能及時交貨,必然會引起蘭花汽車廠的不滿。

蘭花汽車廠給出了遠超一般工廠的價格,要求也是極為嚴格的,像這種無法按時交貨的行為,輕則被處罰,嚴重一點的話,會被取消供貨商的資格。

想到這裡,趙副廠長再也忍不住了。

“走,咱們去三車間!”

他身後的那幾位領導相互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的臉上看出一絲無奈,跟在了趙副廠長的身後。

一行人來到三車間的時候,三車間的工人都蹲在車間外面閒聊,車間主任劉弘毅正著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看到他們,劉弘毅一路小跑迎上來,臉上寫滿了憤怒。

“趙廠長,你看看,這像話嗎,我們車間的工人正幹得熱火朝天的,後勤處把電掐斷了。”

“您可是限定我們必須在五天內把這批貨趕出來,現在沒有電,我們還幹個卵啊!”

趙副廠長停下腳步看看那些無所事事的工人,又看看劉弘毅,笑著說道:“老劉,彆著急,具體發生了什麼,你跟我詳細解釋一遍。”

“今天早晨,後勤處的幹事到車間裡,找到我,說是我們車間這個月的用電量超標了.....”

劉弘毅一臉無奈的事情解釋一遍,哭喪著臉說道:“廠長,這批產品是要供給蘭花汽車廠的,要求很高,工序也很複雜,用電量高一點很正常,但是後勤處的崔處長壓根就不聽我們的解釋,直接讓電工把電掐斷了。”

“我們當然不幹了,當時就想把電再接上,誰承想後勤處的那兩個電工,守著供電房,不讓我們進去。”

“你說說,我們的工作還怎麼幹!”

“別急,咱們先把電通上,不要影響了生產。”趙副廠長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錶:“現在時間還早,沒有耽誤時間,你帶我去供電房。”

機械廠每個車間都有一個獨立的供電房,歸後勤處管理,平日裡都是大門緊鎖,只有出了故障或者更換線路的時候,才會開啟大門。

而此時,大門敞開著,兩個身穿電工制服的年輕人,正盤坐在地上玩撲克。

聽到腳步聲,他們頭也沒抬,冷聲說道:“告訴你們了,沒有崔處長的命令,今天誰也甭想把電閘推上。”

趙副廠長看到他們這個樣子,臉色頓時黑了下來,大步走過去:“怎麼著,我也不行嗎?”

“都說了,誰也不....誒....趙廠長!”

那兩位年輕人抬起頭看到是趙副廠長,連忙站起身,把撲克甩到角落裡。

其中一位訕笑道:“趙廠長,您是廠領導,當然可以了,但是,我們也是聽從崔處長的命令,你也瞭解崔處長那個人,所以還請您不要為難我們。”

“為難你們?”趙副廠長冷笑兩聲:“我看你們是在為難我,為難機械廠,這批貨物如果不能按時交工,有什麼嚴重後果,你們不知道嗎?”

那兩位電工訕訕的低下頭。

“你們拿的工資是哪裡來的?是崔處長給你們發放的,還是咱們廠裡給你發的?”

“產品不能按時交工,咱們機械廠大幾千工人,等下個月都得喝西北風。”

“這個道理你們難道不明白嗎?”

趙副廠長此時就像是一頭憤怒的獅子似的,把那兩位電工訓得連頭都抬不起來。

“現在,你們立刻把電閘推上,崔處長那裡,我親自跟他協調。”

兩位電工當然不敢跟趙廠長硬槓,聽到這話,轉身就想去推電閘。

這時候,遠處傳來一道聲音。

“哎呀,老趙,你怎麼來了?”

一個肥頭大耳,梳著中分頭,穿著黑色中山裝,鋥亮大皮鞋的中年人挺著大肚子走了過來。

他就是機械廠後勤處處長崔大可。

現在的崔大可,跟剛來京城時那個面黃肌瘦的社員相比,簡直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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