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東,你過來一下!”

王衛東聞言回過了頭,隨後便看到韓所跟他幾個手下站在不遠處朝他招手。

王衛東敏銳地注意到,韓所幾人的腰間都微微鼓起。

這說明他們都是帶了傢伙過來的。

平時像韓所這些片兒警是很少有帶武器出警,除非是有特殊情況。

現在他們幾個既然帶著傢伙來找自己,說明婁半城的事情十分嚴重。

也不知蛾子有沒跑掉。

王衛東直起身,若無其事的迎了上去。

“韓所,那麼晚還過來,出了什麼事嗎?”

韓所一臉嚴肅的說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進你屋裡再說吧!”

“好!”王衛東點點頭,帶頭往自己屋裡走去。

韓所立馬帶著他的隊員跟上。

原本正聚精會神看著電視節目的鄰居們看到這幅場景。

不由小聲議論起來。

“王衛東該不會是犯事了吧?”

“怎麼可能,真要犯事的話,早把他給拿下了,哪還用得著這麼客氣啊!”

“就是,我看啊,多半是詢問前兩天舉報的事,指不定有人要倒黴了。”

眾人皆意味深長的看向許家。

電視節目這麼精彩,四合院裡幾乎所有人都出來了,唯獨少了許家三口人。

肯定是做賊心虛!

屋內。

韓所剛進到屋內,就用銳利目光打量四周。

那兩個公安同志沒等吩咐,開始搜尋起來。

櫃子裡,床下,門後,任何能藏人的地方都沒放過。

王衛東只當做沒看到,一直面帶微笑。

這年頭沒有搜查令一說,大簷帽就代表一切。

同時,他的心情也逐漸放鬆下來。

看來婁家應該已經逃走了。

不過,當一個小公安拎起黢黑水壺,瞪大眼睛向煤爐裡面看去時,王衛東再也忍不住了。

他故作茫然:“韓哥,是那個盜墓案有新線索了?

還是他們又在我屋裡頭藏寶物了?”

這時候,那幾個公安同志已經搜了一圈,均對著韓所搖搖頭。

韓所嚴肅的神情才稍微舒緩。

他沒有回答王衛東的問題,反問道::“衛東,你媳婦呢?”

“你說蛾子啊?今天下午我岳父那邊傳話,說我岳母不舒服,她回孃家了,您找她有事?”王衛東道。

韓所雙眼緊盯王衛東的面頰,試圖從他最細微的表情中,判斷出他是否在說謊。

可惜,王衛東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他這時候臉部肌肉抖動,顯得心貫白日:“韓所,有什麼你就直說吧,都是自己人,沒必要拐彎抹角的。”

王衛東前世也是學過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演員的自我修養》。

雖然只是翻開了前言,就躺在模特女友的床上睡著了。

但是不妨礙他已經受到了薰陶,所以表演得異常真實。

韓所那雙老公安的刀子眼,並沒有看出任何異常。

他嘆一口氣,拍了拍王衛東的肩膀,同情道:“具體情況我不方便跟你說,估計再等一會,軋鋼廠的領導就會找你談話,你得做好心裡準備。”

“我說老哥,我這人不經嚇,你這麼說,我有點害怕啊!”王衛東臉上如韓所所願,出現了一絲慌張。

韓所張了張嘴,本想把婁家的變故告訴王衛東,但是想到會洩露案情,只能喉結抖動,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吞回去。

他眼球一轉,指著屋外:“先不說這個了,咱們說說另一件事,院子裡的那臺彩電是你的吧?”

王衛東:“對啊,我今天才拉回來的,可費了不少力氣。”

“衛東,我記得咱們國內現在還沒有生產出彩電吧?你這是從哪弄來的?”

韓所說到這裡的時候,語氣有些嚴厲。

“您都說國內沒有了,那自然是從國外寄過來的。

說來也是湊巧,我先前不是研究出了安全帶嗎?

潤華公司的同志去國外申請了專利。

現在國外的汽車都裝備上了安全帶。

有個叫什麼頓的老外,在前兩個月出了車禍,被安全帶救了一命。

他找到潤華公司的駐外辦事處,要感謝我這個發明者。

寫信詢問我有沒什麼需求。

我就讓他幫忙置了點家電。

彩電和洗衣機都是他給我寄過來的。”

韓所剛開始整個人都聽傻了,這實在太離譜了。

不過聽到潤華公司的名字,他信了幾分。

潤華公司的前身是一九三八年在港城成立的交通站。

在特殊時期,為國家的發展做出過不可磨滅的貢獻。

當韓所看到王衛東從口袋裡取出了系統‘偽造’的書信和郵遞單據時,他臉上嚴肅的身軀再次舒緩下來。

這兩樣物品,是無法偽造的。

韓所不禁羨慕地看向王衛東。

這小子竟然和潤華公司搭上線了,以後前途一片光明。

希望別受到婁家的影響吧。

他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這件事怎麼從沒聽你提起過?”

王衛東撓了撓頭,憨笑:“我想著也不算什麼大事。

並且這封來自國外的書信雖經過審查,但還是有點敏感。

就沒跟人提過。

事實上,這些家電已經到了一段時間。

我考慮到影響不太好,所以一直沒去取。

這不,結婚了嘛,總得置辦幾樣像樣的傢俱。

才取回來。”

韓所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上翻的白眼已經說明了他這會的心情。

“韓哥,是不是有什麼問題?”王衛東把書信收好揣回口袋,小心翼翼地問。

韓所努力的平復著自己的情緒,搖搖頭道:“沒有了,等會廠裡的領導過來後,你最好把這件事情跟他們說一下,免得引起什麼誤會。”

“您這說了半天,我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不能給我透露一下?”王衛東的神情更加困惑了,看上去就像一個即將捱打,又不知道錯在何處的孩子。

韓所搖搖頭:“一會你就知道了。”

韓所看向王衛東的眼神已經帶著些同情。

他現在基本上已經確信王衛東跟婁家的事情沒有關聯。

越是這樣,他就越心疼這個小老弟。

婁曉娥跟王衛東的結婚證,還是他找民政局馬主任,幫忙加急辦的。

這才過去一個月,就要勞燕分飛了。

唉,人生無常,大腸包小腸。

心中感慨的同時,韓所為了避免王衛東繼續追問。

丟下一句還有別的事要忙後,便帶著公安同志走出去。

到了院子後,韓所在眾人驚疑的目光中,踹開許家的大門。

衝進去,把許大茂和他父母都給捆了起來。

三人面對公安同志,不敢反抗,只是連連喊冤。

韓所沒有理會,揮了揮手,捆成粽子的三人被押出了四合院。

事情發生的很快,等眾人反應過來,公安同志已經不見了蹤影。

眾人相互對視一眼,臉上皆是驚懼。

“這,這,許家又幹壞事了?”

“肯定是,沒看到被公安捆走了嘛,公安同志抓人,能抓錯?”

“我覺得許家這次犯得事不會小,因為我看到了公安腰間都彆著傢伙。”

“嘶...沒想到,我們竟然和一窩罪犯同住一個大院。”

....

易中海家。

大院裡的人都去看王衛東的電視,讓易中海有點難受。

他板著臉坐在椅子上生悶氣。

“老頭子,老頭子,韓所帶了幾名公安進了王衛東家!”一大媽邁著小腳跑進來,面帶喜色。

“什麼?你看清楚了?”易中海猛地站起身,花白頭髮豎立起來。

“當然,韓所已經來過咱們大院好幾次,我人不錯!”一大媽嘴巴合不攏。

“好!好!天助我也,這一次王衛東死定了!”易中海揹著手,興奮地在屋內走來走去。

現在已經天黑了,公安同志如此大動干戈,絕對不會只為了王衛東聊天。

嗯,這一次,王衛東這小子,一定會被判刑。

不,不,是被打槍子!

易中海猛地站定,大手一揮:“老太婆,把我珍藏的那瓶大麥酒(注1)拿出來!”

一大媽進到裡屋,從櫃子角落裡摸出一瓶酒,又取出一個酒杯,擺在桌子上。

“今天心情好,我要好好喝兩杯。你去探探情況!”易中海迫不及待地倒上一杯酒,一飲而盡,嘖嘖兩口,臉上滿是沉醉。

一大媽快步走出去,片刻之後,她又走了回來,臉上滿是驚慌。

“老頭子,不好了,公安同志把許大茂一家三口抓走了!”

“啥?”易中海猛地站起身,不小心把酒瓶帶倒了。

白酒順著桌子,流淌了一地,易中海恍然不知。

說好的是王衛東被抓,怎麼變成許大茂了呢?

...

賈家。

三個孩子都在大院裡看電視。

秦淮茹並沒有去,因為賈旭東又拉在床上了。

她聽到大院裡傳來的動靜,拿著沾滿汙穢的床單走到門口。

看到公安同志進了王衛東屋裡,心臟頓時一陣莫名的狂跳。

王衛東這是又咋了?

賈張氏在大院裡看電視,看到半截,藥癮發作了。

連忙跑進屋裡,從抽屜中翻出鎮痛片,吞下三片。

渾身頓時一陣舒坦,正準備接著去看電視,看到秦淮茹站在門口。

冷笑一聲:“秦淮茹你這個懶貨,咋還不去洗被單?明天被單曬不幹,俺家旭東怎麼睡覺!”

她話說完,見秦淮茹依然站在門口,看向大院裡,心中頓時起疑。

也走過去,正好看到公安同志的背影。

“哼!讓我說中了吧,王衛東這小賊遭報應了吧!”賈張氏啐了一口吐沫,一臉惡毒。

她本想繼續去看電視,腳邁出一半,又收了回來。

轉身看向秦淮茹,吞嚥一口吐沫:“好兒媳,你說,如果王衛東被抓起來,他家這臺電視機是不是就歸我們了?”

電視機?

秦淮茹回過頭,不可思議的看向賈張氏。

這老虔婆竟然看中了王衛東家的電視機,簡直是痴人說夢!

當然,秦淮茹在王衛東剛搬進四合院時,也想吃王衛東的那塊肉。

但是,那只是肉,總共也超不過五塊錢。

這可是電視機,是高檔商品,秦淮茹只在李副廠長家裡見過。

賈張氏沒注意到秦淮茹的臉色,還沉浸在幻想中。

“電視機還不夠,我還要王衛東家的冰箱,洗衣機。

對了,王衛東家的床也不錯。

還有,棒梗也大了,咱家房屋太小。

乾脆你去找一大爺和李副廠長。

讓他們出面把王衛東的房子分給咱們。”

賈張氏說完,看到秦淮茹還扶著門框愣在那裡,還以為她難為情。

臉色頓時陰沉下來,怒罵道:“你不就是張張嘴的事,值得這麼為難嗎?”

“上一次,你帶李副廠長把我從保衛科保出來,就做得很好。

女人嘛,不就那麼一回事。

反正你也不是黃花大閨女了。

多給孩子們掙點,咱們家的日子也會寬裕一些。

你要是膽敢不願意,我就讓賈旭東給你離婚。

把你趕回農村去!”

這話讓秦淮茹心冷了下來,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為了這個家,她可是付出身體,付出了尊嚴。

可是,似乎還遠遠不夠。

這樣的日子,似乎看不到盡頭。

她眼眶中噙滿了淚水。

“我說的話,你聽到...嗝...”

賈張氏正準備繼續勸說秦淮茹,竟然看到公安同志從王衛東屋裡出來了。

然後踹開了許家大門,把許家三口抓走了。

這...

這,這...

賈張氏的第一反應是,俺的電視機,俺的電冰箱,俺的屋子...

都沒了!

...

隨著許家三口被公安帶走,四合院逐漸又恢復了平靜。

眾人只是閒聊了幾句,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電視上。

畢竟對於他們來說,許家三口的命運,遠沒有電視節目值得關注。

王衛東這時也回到院子裡。

他正要繼續和大夥一起看電視,屁股才剛碰到凳子,外邊又傳來了一道聲音。

轉過頭,王衛東看到廠長秘書急匆匆的從外面跑了進來。

眾人下意識的讓出一條路。

來到王衛東身邊後,廠長秘書什麼都沒說,拉著王衛東就往外走。

王衛東心知肯定又是因為婁曉娥的事情要找自己談話。

還是繼續裝作那副毫不知情的樣子,向廠長秘書問道:“周哥,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廠裡發生了重大變故,廠長有事情要找你談話。”

說到這裡,廠長秘書停頓了一下,四下看了。

才繼續說道:“衛東,你要做好心裡準備!”

...

注1:大麥酒乃是瀘州老窖的舊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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