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南易的苦惱
第五車間，車間主任辦公室內。
車間主任馬二炮面對張小燕的疑問，呵呵一笑：“張小燕同志，並不是我故意不放你，你可是咱們車間內難得的人才啊，要是你離開了車間，肯定會對車間造成嚴重的損害。”
調離申請之所以需要基層單位的批准，就是為了防止，一旦人員調離，會對生產造成影響的情況發生。
只是一般來說，工廠裡的工人很多，並不像工程師那樣稀缺，並不會產生惡劣的後果。
張小燕聽馬二炮拿出了這個理由，心裡當時就個咯噔了一聲。
她知道這次的事情麻煩了。
事實上，自從張小燕進到車間內，就因為長得漂亮，被馬二炮盯上了。
只不過，張小燕最看不上馬二炮這種人，所以面對馬二炮的騷擾，她屢次拒絕，最終惹惱了馬二炮。
這也是馬二炮在車間裡屢屢為難張小燕的原因。
張小燕深吸一口氣，挺直胸膛說道：“馬主任，我這申請合情合規，就算是廠長來了，也得批准。”
“廠長？廠長哪裡有我好用！”馬二炮從兜裡摸出一根菸，甩進他的嘴裡，划著火柴點上，深深的吸一口，將菸圈吐到張小燕的臉上。
“咳咳咳”張小燕嚇得後退了兩步，一臉畏懼的看向馬二炮，一臉畏懼的說道：“你別過來！”
馬二炮眼神放光，突然停住了腳步，憐惜的搖搖頭說道：“張小燕，我就不知道你的腦袋是怎麼長的，我馬二炮是車間主任，馬上就要升任後勤處的處長了，有權有勢的，你要是跟了我，這輩子就不愁吃不愁喝，你為什麼要拒絕我呢！
那個南易就是個破做飯的，哪裡有我好。”
張小燕這會也清醒了過來，嘴角勾起一絲不屑。
這個馬二炮是靠著媳婦兒孃家上位的，平日裡面對他那個一百八十斤的媳婦兒，就像是老鼠碰到了貓似的。
他只敢用點小手段來欺負別人，真要是鬧大了，他沒有這個膽子。
因為事情一旦被他那媳婦知道，他那媳婦兒能夠一屁股坐死他。
“馬主任，你不要再說了，這事情我已經下定了決心！”
“下定決心？真是可笑，按照規定，只有我在調職信上籤了名字，程式才能繼續往後面走，我要是不同意，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沒用。”馬二炮嘴角勾起一絲冷笑，神情有些猙獰。
在他看來，他這是吃定了張小燕。
張小燕萬萬沒有想到，馬二炮的嘴臉會如此的醜惡。
她清楚，馬二炮這種人，就是地痞無賴，今天就算是跪下來求他，他也不會答應的。
張小燕只能咬咬牙，轉過身往門外走去。
就在這個時候，馬二炮突然站起身，冷聲說道：“張小燕，其實你想要離開第五車間，也不是不可能。只要你像楊杏紅那樣，就可以了。”
“楊杏花...你是想讓我當你的....”
張小燕萬萬沒有想到馬二炮竟然是打的這個主意，她心中湧出一股噁心的感覺。
馬二炮叼著煙，吊兒郎當的走出來，冷笑道：“吆喝，你還真是個大姑娘啊！嘖嘖，這麼漂亮的大姑娘，跟了南易，真是暴殄天物。”
張小燕清楚，要是繼續下去，馬二炮還會說出無數汙言穢語。
她跺了跺腳，快步跑了出去。
馬二炮走到門口，對著張小燕的背影吐了一團煙霧。
他最瞭解這種姑娘了。
清高，自認為了不起。
不過只要受到苦頭，就會知道什麼叫做厲害了！
....
張小燕一路小跑，跑到了食堂。
南易已經拿到了楊廠長的簽字，正在為此而興奮，看到張小燕跑過來，連忙說道：“小燕，你那邊的手續拿到了吧？誒，小燕你怎麼了？”
話說一半，南易就意識到張小燕的表情不對勁。
眼角紅紅的，就跟要哭了似的。
南易連忙上前，拉住張小燕的胳膊問道：“小燕，到底怎麼了，你說話啊！”
張小燕邊哭，邊將在馬二炮辦公室裡的遭遇講了一遍。
這哪裡是車間主任，簡直就是臭流氓嘛！
南易聞言，火氣蹭蹭的冒了出來，他轉過身抄起菜刀，就要去跟馬二炮拼命。
張小燕連忙拉住他：“南易，你千萬不要犯糊塗，攮了馬二炮，你可是要償命的。”
南易這會也冷靜了下來：“那，那咱們將這事兒彙報上去，讓楊廠長免了馬二炮的職務！這樣就沒有人會為難你了，咱們就能一塊前往蘭花汽車廠。”
張小燕看著南易那副幼稚的樣子，心中一陣苦笑。
她剛跟南易接觸的時候，還以為這男人是那種性格冰冷，對誰都不關心的人。
相處過幾次，才發現南易的性格並不像他看起來那樣，內心反而充滿了一團火。
平日裡走在路上，遇到老太太過馬路，都會停下腳踏車過去幫忙。
在廠裡遇到職工家庭遇到困難，廠裡面組織工人募捐，南易總不會參加，而是等募捐會結束後，親自來到職工的家裡，探明情況，如果情況真實的話，他就會親自把錢交給職工的家屬。
這樣的男人是那種內熱外冷型別的，張小燕很是喜歡。
但是。
南易卻有一個最大的缺點，那就是太幼稚了，幼稚得就像是一個三歲的孩子。
在南易的眼中，這個世界上存在著一條條的線，每個人都規規矩矩的沿著線前進，從來不會出現混亂。
可是張小燕卻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黑白之外，還有灰色。
張小燕苦笑道：“南易，你想得太簡單了，且不論我並沒有證據，馬二炮隨時都可以否認，就算是楊廠長相信了，也不一定會處理張二炮。”
“為什麼，明明張二炮就是個壞人，為什麼不處分他？”南易迷惑不解。
張小燕走到他跟前，伸出手在他的腦袋上揉了揉：“你還真是可愛啊。”
可愛...這對於一個男人來說，並不是一個好詞語，僅次於你是一個好人。
張小燕見南易懊惱，拉著他的手解釋道：“張二炮不算什麼，但是他媳婦兒的哥哥是後勤處的科長，弟弟是材料科的副科長，他們的八大姑七大姨，也都在廠裡面擔任領導，他們形成了一股龐大的勢力。”
“而你和我只是一個小工人，哪裡能鬥過他們。”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就只能被困在軋鋼廠嗎？”
南易聽到了這些話，徹底的洩了氣，拳頭狠狠的捶在桌子上，上面的碗摔了下去，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張小燕也沒有辦法，要是一輩子困在這裡，她有些不甘心....
揹著手走來走去，張小燕的眼睛一亮，突然說道：“對啊，你可以去找劉廠長。”
“劉廠長？”南易稍稍愣了一下，連忙搖頭：“不行，不行，劉廠長幫忙辦理了外面的手續，已經給咱們幫了大忙，咱們怎麼好再連累人家。
再說了，劉廠長是外廠的領導，還能管咱們軋鋼廠事情？”
南易就是這種性格，平日裡最害怕開口求人，每次讓他請人幫忙，就跟要了他的小命似的，要是換做以往，張小燕也不會逼他。
可是這關係到他們兩個的未來，就算是豁出臉面，也得想辦法求人幫忙。
張小燕蹭了蹭南易的胳膊說道：“南易，劉廠長是個好人，要是知道了咱們的困難，肯定會來幫忙的，再說了，他剛把副廠長弄下去，怎麼能不管咱們廠的事情呢？”
南易有些心動了，不過還是有些猶豫，抬頭看看張小燕說道：“小燕，要不你陪我一塊去。”
“行，咱們明天上午請半天假，去蘭花汽車廠。”
兩人說定後，南易騎著腳踏車將張小燕送回了家。
張小燕的父母都在外地，獨自一人住在距離軋鋼廠不遠的一座大雜院裡。
此時已經將近晚上十點鐘了，大院裡的住戶早就睡覺了，大院裡一片黑乎乎的。
張小燕拿出鑰匙捅開門，啪嗒拉亮電燈，扭頭看向南易。
南易訕笑著說道：“小燕，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
張小燕看到他那副老實的樣子，又想哭又想笑，推開門指了指屋內：“要不，你進來坐一會，喝點茶水再回去？”
“不用了，不用了....”南易就像是遇到了恐怖事物一樣，嚇得連忙擺擺手，“咱們還沒有結婚，這要是讓鄰居們看到了，對你的名聲不利，我還是趕緊回去吧。”
說完，南易轉過身就跑了。
張小燕看著他的背影，苦笑著搖搖頭。
她跟南易自從談物件之後，南易每次把她送回家，都到門口停步。
其實這完全沒有必較，因為大院裡的人都知道兩人在談物件，並且兩人的年紀也不小了，不跟小姑娘，小青年似的。
進屋喝杯茶，拉近彼此的關係，完全是正常的事情。
南易卻....
不過仔細一想，張小燕卻又釋然了，她之所以會喜歡上南易，不就是因為南易對她足夠尊重嗎。
不像其他男人那樣，遇到她之後，總喜歡毛手毛腳的。
翌日一大早。
記掛著要去蘭花汽車廠找王衛東，張小燕進到車間裡，就徑直來到車間主任辦公室內。
此時馬二炮正在擺弄幾份檔案。
那幾份檔案在他手裡擺弄來，擺弄去，就像是一件件珍寶一樣。
其實車間裡所有的工人都清楚，那些檔案壓根就沒有用處，上面全都是空話和大話，畢竟重要的檔案，也到不了馬二炮的手中。
不過在馬二炮看來，這些檔案卻是他身份的證明，是他區別於一般工人的證明。
聽到腳步聲，馬二炮將檔案拿在手裡，裝出認真研讀檔案的樣子。
但是。
當他看到進來的是張小燕，臉上的嚴肅立刻換成了嬉皮笑臉。
“小燕，怎麼了，想清楚了？”
張小燕故意敞開大門，站在距離馬二炮兩米的地方，冷聲說道：“馬主任，我想要請一上午假。”
見張小燕依然不知悔改，馬二炮的臉色頓時陰冷下來，皺著眉頭說道：“不行，不能請假。”
“為什麼？！我這個月的產量早就完成了。”張小燕氣憤的說道：“那些沒有完成任務的工人，都能隨時請好幾天的假，我只請一天假，怎麼就不行呢？”
馬二炮站起身，板著臉說道：“別人是別人，你是你，我是車間主任，是不是批准你的假，由我來決定，而不是由你！”
張小燕聞言，明白馬二炮是在故意為難自己。
也不跟他多說什麼，“馬主任，今天就算你不批假，我也要離開車間，你願意扣錢，隨便你！”
說完，她轉過身，蹭蹭蹭的走了。
“啪！”
馬二炮氣得將檔案扔到地上，看著張小燕的背影，嘴角勾起一絲獰笑：“你等著，我早晚要好好收拾你！”
馬二炮並不著急，只要他不簽字，張小燕就得留在軋鋼廠。
到時候，他總能夠找到機會。
....
“怎麼樣，請假了嗎？”
南易此時騎著腳踏車，正在外面等著張小燕。
“別提了，馬二炮不同意，我沒有理會他。”張小燕一屁股坐在腳踏車上，氣呼呼的說道。
“算了，也就是五毛錢的事情，別跟他一般計較了。”
南易騎上腳踏車，直奔蘭花汽車廠而去。
在道路上，路過百貨商店的時候，張小燕輕輕的拉了拉南易的衣角：“南易，你等一下，咱們這次是去上門求人，是不是得帶一些禮物？”
“用不著，劉廠長不是那種人。”南易笑著同她解釋：“萬一咱們帶了禮物，引來了劉廠長的不滿，反而是畫蛇添足了。”
張小燕並不認同南易的說法，只是想著南易騎著腳踏車，她也沒有辦法，只能作罷。
兩人來到蘭花汽車廠的時候，王衛東正在實驗室裡驗收方木的研究成果。
一臺全新型號的小型機。
還是這小型機的外觀，一點都不小型，比後世的機箱要大兩倍。
方木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尷尬的解釋道：“劉廠長，不是我們不盡力，而是主機板上的一些元件實在難以做到小型化，您放心，這只是初號機，現在一號機已經在研製中，根據我們的規劃，一號機要足足比初號機小一倍，足以能夠達到您的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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