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海民和易鎮山正沉浸在思緒中聽到這話,稍稍愣了一下,再次站起身之後,果然發現不知道何時,易中地已經拐過了前面的急轉彎,身影出現在了一顆大樹後面。

那顆大樹就是易家莊和韓溝的分界線,大樹的南邊屬於易家莊,北邊屬於屬於韓溝,這是解放後才劃分出的界限。

在解放前,兩個村子曾經因為分界問題鬧得不可開交,特別是這種面積不大的小山。

小山上並沒有什麼珍稀的樹木,也沒有珍貴的藥材,出產的也只不過是一些常年的山貨,像山棗,山核桃,山蘑菇之類的小玩意。

這些東西就算是採集下來,拿到縣城裡面也掙不到多少錢,但是對於沒有經濟收入的村民們來說,卻是一筆寶貴的財富。

兩個村子都有耕地,村民們也會養殖一些牲畜,在溝渠的兩旁種植一些蔬菜,所以基本上可以做到自給自足。

之所以說是基本,那是因為易家莊和韓溝都缺乏獲取食鹽的途徑,兩個村子的村民都需要到縣城的鹽店裡購買食鹽,才能夠保證自己的生存。

所以在這個時候,能夠用來換取食鹽的山貨和山蘑菇就顯得極為重要了,而山貨和山蘑菇的數量跟佔據小山的面積成正比,也就是說,佔據小山面積更多的村子,能夠獲得更多的食鹽。

所以為了爭奪小山,兩個村子鬧得不可開交。

等到了解放後,鎮上考慮到兩個村子緊張的氣氛,為了緩和兩者之間的關係,特意派出了工作組。

當然,兩個村子之間怨氣是沒有那麼容易緩解的,工作組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兩個村子的村民和領導全都請到了一起,最終幫助兩個村子和好如初。

“過了大樹之後,是一片小樹林,根據劉花所說的,她上次就是在小樹林裡撞見了兩人,所以咱們必須得加快速度!”

清楚地形的易海民,一邊驚歎易中地這老東西如此賣力,一邊催促眾人出發。

經過一番休整之後,劉長義和易鎮山全都緩了過來,再加上此時距離易中地已經很遠了,不需要再像剛才那樣為了避免被易中地發現,而偷偷摸摸的前行,那種前行方式十分的浪費力氣。

所以幾人的行進速度很快,幾乎只花了十來分鐘,就抵達了小樹林的外面。

劉長義是保衛科長,易海民是保衛幹事,易鎮山是民兵隊長,三人都接受過訓練,所以等抵達小樹林外面之後,不約而同的躲在了一顆大樹後面,藉助大樹的掩護朝著樹林裡看去。

此時韓溝的那個小媳婦兒應該還沒有出現,易中地在原地揹著手走了走去,臉上非但沒有幽會小情人的那種興奮,反而有些凝重。

這讓劉長義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他就算不了解易中地,從一個男人的角度出發,也能感覺到這人現在好像有些不對勁。

易鎮山也感覺到了,想開口跟兩人交流,剛剛縮回脖子,遠處就傳來一陣腳步聲。

三人連忙將身體蜷縮在灌木叢中,朝著遠處看去。

只見一個上身穿著大紅棉襖,下身穿勞動布褲子的小媳婦兒朝這邊走來。

雖然遠遠看去,看不清楚小媳婦兒的相貌,但是藉助從樹葉縫隙中投下來的陽光,幾人還是能夠看得出來,這姑娘的面板就像是精白麵一樣白皙。

俗話說,一白遮百醜,面板如此白皙的姑娘,肯定不會醜到哪裡去了。

另外,大紅棉襖和勞動布褲子在城裡面也不多見,更何況是在這個偏僻的小鄉村,劉長義已經在村子裡轉悠了一圈,村子裡的大姑娘小媳婦兒都穿著皂藍色的棉襖,棉襖還打滿了補丁,至於褲子更是補丁摞補丁,鞋子更不用說了,鞋幫早就磨破,鞋面爛了幾個洞,兩根腳指頭從洞裡伸出來,哪裡會像這姑娘如此闊氣。

難怪易中地這老東西會動心,易鎮山遠遠看著,就忍不住吞嚥口水,他覺得自己的小心臟在怦怦直跳。

易海民的表現跟兩人截然不同,他此時卻緊緊的皺起了眉頭。

在前面上山採集草藥的時候,易鎮山是見過韓枝枝的,那個時候的韓枝枝雖然穿得在一幫子小媳婦兒中算是乾淨整潔的,但是並沒有今天這麼鮮豔。

易鎮山太瞭解鄉村的情況了,就算是像韓泥巴這種大泥巴匠,工錢比一般的泥巴匠高兩成,但是大傢伙日子都不好過,韓泥巴能夠掙到的錢,也只不過是維持溫飽罷了。就算韓泥巴再努力,掙到更多的錢,也沒有辦法買到布票。

這年月的布票實在是太金貴了,因為物資匱乏,工業生產水平地下,上面採取了票券制度,無論是買棉布還是買綢緞,甚至是買棉線,都需要用的布票。而街道上每年會給居民們發放一次布票,數量只不過是一丈左右,這點布料也就是夠做一件褂子。

而且,所謂的居民是那種拿糧本的城市居民,鄉村裡的社員是沒有資格獲得布票的。

所以,就算是韓泥巴有錢,也買不到布票,為韓枝枝購買用來製作棉襖的花布就更無從談起了。

這件事肯定有古怪。

三人各懷心思,齊齊的朝著遠處看去。

此時易中地已經看到了韓枝枝的到來,他非但沒有表現得欣喜若狂,反而好像有些害怕,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然後反應過來之後,這才走了過去。

易中地後退的步伐很小,幾乎不可以察覺,事實上易鎮山和易海民兩人都沒有看到。

但是劉長義卻看得清清楚楚的,所以他此時更加感覺到不對勁了,像這種幽會,無論是男的一方,還是女的一方,都應該表現得欣喜若狂,急不可耐的撲上去才對,而易中地表現得像是看到了不願意見到,而又不得不見的人,這算是怎麼回事。

這一幕讓劉長義想起了在寧州劉家莊公社幹活的那段日子,劉長義是一名普通的社員,歸屬於劉家莊第一生產隊,而生產隊的隊長是個五十多歲的光桿子,這光桿子跟劉家的人有仇,每天上工,都會刻意針對劉長義。

要知道在生產隊裡,生產隊長就是頂到天的人物,他們的許可權很大,可以隨意分配社員的工作。

要是分配到鋤草,清理地面的工作,那就很清閒了,只要拎著鋤頭和鐵鍁到田地裡面晃一圈,讓生產隊長把自己的名字記在出工本上,就能夠隨意的活動了。

但是要是分配到翻地,犁地之類的重活,那就慘了。

劉家莊僅有一頭耕牛,卻有三個生產隊,上千畝田地,那頭耕牛就算是變身為鐵牛牌拖拉機,也沒有辦法滿足生產的需要。

所以這個時候,就需要一些社員用韁繩拉著犁子,把自己當成耕牛,在田地裡犁地,就算是最強壯的男人,在田地裡當一天老黃牛,也會累得筋疲力竭,連力氣都使不上。

當然,劉長義幹活非常實在,這些累活對他來說並不算最困難的。

他最討厭的就是出大糞,大糞在農村是一種寶貴的資源,俗話說,要想莊家一枝花,全靠大糞來當家嘛。

為了最大限度的提高產量,村子裡興建了兩個大型茅房,規定村民們凡是方便,都需要到那兩個茅房裡面。

出大糞的人需要拎著糞勺子進到茅房裡面,男茅房還好,進去之後最多被嘟囔幾句,為了完成任務,劉長義也能忍受。

女茅房就比較麻煩了,即使劉長義提前在外面喊幾聲,那些老婦女們也會故意不吭聲,等到劉長義拎著糞勺子進去之後,再提起褲子大聲指責他耍流氓。

誰讓劉長義當年還沒有結婚,是十里八鄉有名的俊後生呢,那些大娘們就是靠著這種辦法,來故意戲弄劉長義。

劉長義面比較淺,最討厭這種事情,而那個光桿子生產隊長似乎發現了這一點,每次分配活計的時候,都會故意將這種活計分配給劉長義。

劉長義每次見到光桿子生產隊長,都會像剛才易中地那樣,先是後退一步,然後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再上前一步。

意識到這一點後,劉長義聚精會神看過去。

此時易中地已經走到了韓枝枝跟前,他壓低聲音說道:“韓枝枝,你今天喊我來,到底有什麼事情?”

“吆喝,易中地,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要當上村長了,就能夠一飛沖天,不再聽我的了?!”韓枝枝是個漂亮的姑娘,但是在嘴角翹起,眼睛斜睨的情況下,看上去還是有些嚇人。

這一幕更加出乎了三人的意料。

從剛才兩人的對話中,就算是再傻的人,也意識兩人壓根就不是那種關係。

而易家莊的副村長好像還要聽命於一個小媳婦兒。

三人相互對視一眼,都默不作聲的繼續看下去。

易中地被韓枝枝訓斥兩兩句並沒有生氣,反而訕笑了兩聲,繼續說道:“韓枝枝,我當什麼村長啊,有易山那老東西坐在村站規定位置上,我這輩子估計就是一個副村長了。”

“你騙誰呢!你不是抓到了一個小偷嗎?”韓枝枝說著話,竟然從兜裡摸出一包大前煙,從裡面抽出了一根,自顧自的抽了起來。

這年月農村抽菸的女同志並不少見,但是抽捲菸的卻不多,更何況還是一塊二毛錢一盒的大前門。

聽到這話,易中地臉色一變,下意識的說道:“你,你們就連這事兒也知道?”

“哈哈哈哈,易中地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辦事兒特聰明。”韓枝枝冷笑兩聲接著說道:“我們會選擇你幫我們辦事兒,就有辦法拿捏住你,我希望你能夠清楚這一點,以後千萬不要做什麼小動作,要不然”

她冷笑了兩聲。

韓枝枝原本是個漂亮的姑娘,甭說是在韓溝了,就算放在京城裡面顏值也很能打。

但是現在看上去就像是一條毒蛇。

易中地忍不住打個寒蟬,臉上連忙堆上笑容:“韓枝枝,我,我也是為了咱們的事兒著想,你想啊,我當上了村長就能夠更方便調動人手,儘早找到你們需要的東西了。我真不是故意要脫離你們的掌控!”

說著這話,易中地的腸子都悔青了。

他後悔當年為什麼要為了當副村長,求助韓枝枝夫婦。

易中地很早以前就認識了韓泥巴,只不過並沒有注意到這人,畢竟一個小小的泥巴匠,既對他構不成威脅,又無法幫助他。

事情的變化,還是發生在韓泥巴幫助易中地家壘砌院牆的時候。

那個時候,易中地已經成了村子裡的生產隊長,並且因為跟鎮上領導的關係比較好,足以稱得上村子裡有頭有臉的人物了。

在村子裡要想獲得別人的尊重,最好的辦法就是建造一座大房子,而建造大房子需要花費很多錢,易中地是個小氣的性子,壓根就不捨得花那麼多錢,而且,一次性花那麼多錢,也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所以易中地就選擇了一種折中的辦法,決定建造一個漂亮的圍牆,並且將自己家的房頂換成瓦房。

那時候,易家莊村子裡就有泥巴匠,還是易中地的本家,要是使用那人來幹活的話,說不定可以省不少錢。

但是易中地卻看不上那貨的手藝其實這也怪不得易中地,畢竟那個泥巴匠當年幫村長易山家壘砌了圍牆,只是過了兩年功夫,那道圍牆竟然坍塌了。易山當時就站在牆角下,好在他反應的速度比較快,所以才躲過一劫。

易中地可不想看到自己花費重金建造的圍牆也坍塌掉。

那麼剩下的唯一選擇就是韓溝的韓泥巴了,當時韓泥巴正在幫鎮上的人建造房子,按理說建造圍牆這種費工而且不掙錢的活計,他是不會接手的。

但是出乎易中地預料的是,在韓泥巴聽完他的來意之後,竟然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並且還表示,因為是鄉親,所以會給易中地的工費減半。

這讓易中地感覺到有些不可思議,因為韓泥巴是個固執的人,因為手藝好,不缺乏活計,誰的情面都不看。

就算是鎮領導請他建造房屋,都得全額支付工錢,這次為什麼會特意為他破壞規矩呢!

當然,易中地並沒有猶豫就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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