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魔妖王的話顯得莫名其妙。

姚姬麗與慕昆祖師試圖追問,羅魔妖王卻不願意透露更多,只提議讓大家聯手破解偃月神印,等地宮內的環境安全後,再詳細介紹情況。

同時,羅魔妖王也叮囑了姚姬麗與慕昆祖師,照顧好方獨樹的安全,如果方獨樹遭遇不測,這次的幽月殿探險,恐怕要無功而返。

這樣一來,方獨樹受到三位元嬰修士的重點看護,在地宮行走時,始終安穩無恙。

不過方獨樹心裡卻泛起滴咕,羅魔妖王剛才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懷揣這個疑問,一步步靠近血月與樹影。

等三位元嬰修士把石柱上的月牙禁制全部擊碎,地宮環境徹底安全後,幾人也已經來到血月面前。

“果真是投影!”

早前遠遠打量時,姚姬麗與慕昆祖師都覺得血月散發有金屬光澤,此刻近距離檢測,才發現不過是一縷影子。

兩人已經相信羅魔妖王的判斷。

“羅魔道友,現在你可以透露實情了吧?”

“自然可以!”羅魔妖王已經恢復人軀,他負手站在血月旁邊,緩慢講述:

“其實這件事也是本王從一位虎妖后輩那裡聽來,本來本王與那位後輩有過約定,入塔後直接趕來臥虎丘匯合,結果尚未見面,他卻先行慘遭毒手,以致虎符被搶,讓本王差點與這座幽月殿擦肩而過!”

方獨樹見他說話時,又在瞥望自己,顯然是仍在懷疑那虎妖是死於自己之手,就道:“羅魔大王,你不要覺得虎符在我手上,就認定我是兇手,我是殺了謀害他的兇手,這才導致繪峰人的追殺!”

不過解釋已經沒有意義,羅魔妖王先入為主,兼之對人修本就仇視,不管方獨樹怎麼解釋,他都不願相信。

方獨樹索性閉上嘴巴,不再給自己爭辯。

慕昆祖師趁機打圓場,他詢問羅魔妖王:“虎符那麼重要,羅魔道友為什麼執意讓那個後輩攜帶,你直接索要過來,豈不是萬事無憂?”

他心下猜測,這絕對不是羅魔妖王信任後輩,極可能是受到了某種制衡。

羅魔妖王的回答也證實了這一點:“自打本王搬遷到長青妖庭後,始終和雪原的鬥牛道友與鳳鴉道友毗鄰而居,我三修同時遇上那位虎妖后輩,從它口中得知了幽月殿情況後,都沒有把虎符據為己有,仍舊讓那位後輩保管!”

表面上這是公平處理,其實是三位妖王各有猜忌,也在相互牽制,以致於虎符沒有易主,始終儲存在虎妖后輩身上。

慕昆祖師不由一笑:“羅魔道友倒是坦誠,那照你所說,昔年雪原平頂坡的鬥牛妖王與火燒海的鳳鴉婆婆,應該也來了扶搖塔吧?”

羅魔妖王點頭:“來是來了,但他們不走運,並沒有傳入這一塔層,只有本王準時趕來了臥虎丘!”

慕昆祖師又道:“老夫記得,當年同闖長青界的雪原同道,還有紅蓮妖王與雪曇婆婆,他門兩個入塔沒有?”

羅魔妖王輕哼一聲:“慕道友對我雪原同道很是關心呀!本王也不怕你知道,紅蓮道友與雪曇道友受到長青妖庭重用,全部加官進爵,他們可以在妖庭坐享榮華富貴,自然不需要入塔拼命!”

他話裡透著一絲羨慕,當初星巖聚義的五大妖王,曾經在皇宮界口處共患難了數年時間,結果進駐長青妖庭後,卻沒有共享福分。

紅蓮妖王與雪曇婆婆仗著冥修身份,得以進入妖庭中樞。

羅魔妖王、鬥牛妖王與鳳鴉婆婆卻鬱郁不得志,沒有受到妖庭重用,各自在長青界尋了一處荒山,就此毗鄰幽居了起來。

往事聊到這裡。

一邊的姚姬麗已經聽的不耐煩,她是神洲修士,對雪原修仙界不熟悉,也沒有絲毫興趣。

她打斷道:“還是請羅魔道友先講一講,這座血月與樹影的來歷。”

羅魔妖王這才繞回正題:“據那位虎妖后輩說,它家祖上曾經在聖鵬上庭任職過,而且是四聖妖之一月虎的貼身侍衛,專門負責看管扶搖塔的幽月殿!”

姚姬麗與慕昆祖師齊齊一驚:“淵源這麼深,它家掌管的虎符,肯定是用來開啟主殿的吧?”

羅魔妖王含湖其辭:“是,也不是!”

“此話怎講?”

“這枚虎符與主殿有關,但兩位道友也看到了,咱們使用虎符進入的地宮,僅僅是一座假殿,真殿之門尚未開啟,那座真殿才是真正的主殿所在!”

“羅魔道友剛才講,咱們都進不了主殿,這又是什麼意思?”

“那位虎妖后輩的第一代先祖,早已經隨同聖鵬上庭一起歸隕,它雖然遺留了虎符,卻沒有留下開啟主殿的辦法,所以自從扶搖塔現世以來,主殿從來沒有被開啟過,即使那位虎妖家族的前幾任老祖,也僅僅是手持虎符,探險到咱們此時所站的位置!”

“既然主殿從未被開啟,羅魔道友你憑什麼斷言,鳳鳴王可以進入呢?”

聽見慕昆祖師的這番問話。

羅魔妖王的臉色,忽然露出一副玩味之態。

他澹澹笑了笑,回道:“不是本王斷言,而是那位虎妖家族的前幾任老祖,他們透過多方查詢與研究,最終推算出了一個進入主殿的辦法!”

慕昆祖師與姚姬麗齊聲問:“什麼辦法?”

羅魔妖王的目光一直注視在方獨樹身上:“那幾任老祖在長青妖庭收集的古卷裡,獲悉了有關四聖妖的一道神通,叫做‘星月交輝,龍雀共舞!’”

慕昆祖師與姚姬麗都說:“聽上去像是合璧神通!”

羅魔妖王道:“不錯,正是合璧!四聖妖的通天龍與舞雲雀相伴相生,這兩妖的己道能夠合璧,偃月虎與星獠鱉同源同脈,這兩妖的己道也能合璧,而且合璧之後,它們位於扶搖塔的中樞道場也能相互貫通!”

方獨樹聽到這裡,他已經明白羅魔妖王的話裡所指,心想這頭老妖,教書似的講了這麼多,鬧了半天,還是在打星冥鼎的主意呀!

慕昆祖師知道星冥鼎在方獨樹身上,不由朝方獨樹望來:“難道羅魔道友所說進入主殿的辦法,需要使用星冥鼎不成?”

“不錯!”

羅魔妖王手指面前豎立的血月:“這一輪血月,其實是偃月虎的本命己道幽月鐘的鍾力演化出來,只要把星冥鼎投入月中,就能開啟主殿大門!”

“可是……”

慕昆祖師目露熾熱:“老夫早有耳聞,星冥鼎落在了鳳鳴王手上,但這座古鼎已經到了破碎邊緣,開啟主殿到底靈不靈呀?”

“讓他取出來試一試,不就知道了嗎!”羅魔妖王慫恿一句:“慕道友你說對不對?”

“對的很!”慕昆祖師朝方獨樹擺了擺手:“鳳鳴王,還請祭鼎吧,不要冷了大家的心意嘛!”

在趕赴臥虎丘之前,慕昆祖師一心要保護方獨樹,以便將來遇上齊道鳴、何鐵掌與遊棄之時,好承一份人情。

慕昆祖師不懼危險闖塔扶搖塔,初衷也是為了改變枯榮府在河西的處境,所以就算他在扶搖塔找不到進階機緣,能撈到一批人情也不錯。

不過隨著事態變化,他的想法也在改變。

星冥鼎能夠開啟主殿,而主殿內極可能藏有月華聖樹,這棵樹具備延壽的神力,事關慕昆祖師的長生大業,為了這份大業,枯榮府的興衰已經顯得微不足道。

此時此刻,別說保護方獨樹,如果方獨樹敢拒絕祭鼎,慕昆祖師甚至會不惜痛下殺手。

所謂人心多變,這話用在現在的慕昆祖師身上,那是再合適不過的。

慕昆祖師與羅魔妖王都已經表態。

只剩下姚姬麗沒有發表意見。

她見慕昆祖師與羅魔妖王都在打量自己,頓時莞爾一笑:“兩位道友看我做什麼,主殿就在眼前,我怎麼可能拒絕入內?”

姚姬麗不是河西人,即使進駐了大磐皇城幾天,也是整日閉門不出,因此她對方獨樹的情況瞭解不多,更無交情。

此刻聽慕昆祖師提到星冥鼎在方獨樹手上,姚姬麗顯得頗為意外,卻也僅僅如此,她不會為了方獨樹去得罪慕昆祖師與羅魔妖王。

她又隨口問了一句:“羅魔道友,你早知道鳳鳴王是開啟主殿不可缺少之人,當初趕來臥虎丘前,你為什麼不提醒一下?你就不怕我與慕道友領著鳳鳴王離開這一塔層嗎?”

羅魔妖王能統領雪原群妖,最能沉得住氣,他道:“本王原本是想提醒的,但你們都不選擇離開,反而一致決定趕赴臥虎丘,那本王自然不用多嘴!”

他其實是藏著私心。

他之所以守口如瓶,這是寄希望趕路途中出現意外,畢竟繪峰修士在後面追擊,他有望趁亂把方獨樹與虎符搶奪到手。

如果他提前把這件事透露出來,姚姬麗與慕昆祖師肯定把方獨樹死死攥在手裡,不給他染指的絲毫機會。

姚姬麗聽了他的解釋,微微一嘆:“其實我與慕道友原本不想帶著鳳鳴王,早前趕路時曾有商量,是不是先把鳳鳴王送走?但考慮到他是小隱宮諸葛上師獨子游棄之點名作保的人,我與慕道友就決定帶上他,等在臥虎丘尋完了寶,到時護著他一起去尋找遊棄之,也可以在諸葛上師那邊混一個人緣!”

她與慕昆祖師從繪峰修士手上救下方獨樹,也是出於這個緣故。

她帶上方獨樹就是‘奇貨可居’!

不過現在情況有變,‘奇貨’已經瀰漫起了危險。

她此刻聯手慕昆祖師與羅魔妖王,一起逼迫方獨樹交出星冥鼎,勢必會導致方獨樹的怨恨。

為了不讓這股恨意波及太多範圍,等探險完主殿後,如果羅魔妖王與慕昆祖師主張殺掉方獨樹滅口,姚姬麗不會反對。

“鳳鳴王,不要再拖拖拉拉,你現在沒有拒絕的餘地!”

“星冥鼎你必須取出來,假如你不願自己施法,我們就只好幫一幫你了!”

“你真希望我們對你用強?”

方獨樹面對三位元嬰修士的咄咄相逼,心裡飛快權衡著利弊。

在來的路上,他曾經設想過這種局面,如果遇上性命之憂,那就逃入星冥鼎內避難。

但現在他已經喪失入鼎機會,三位元嬰修士在合圍著他,盯死了他的一舉一動,只要他有任何異常行動,下場就是被立即鎮壓起來。

“祭鼎!”

三位元嬰修士齊聲呼喝,他們以神識御聲,法力聚在一處,在方獨樹身上轟隆震擊。

受到這股法力的激盪衝撞,方獨樹的五臟六腑開始上下翻滾,氣血難以控制,‘噗’的一聲,噴出一口血漬。

等他穩定身形後,忍下了心中怒氣,他朝三人伸出手掌:“好,我祭!”

掌心白光一閃,浮出一座晶瑩剔透的小鼎。

三人朝鼎身一瞧,全都露出訝色:“咦?這鼎完整如新,分明已經修復如初了!”

方獨樹道:“你們應該知道我師傅是符遠上師,他有太多辦法修鼎,這沒什麼奇怪的!”

“不對!”羅魔妖王忽然一驚:“就算符遠上師能夠把鼎身修補,也不可能補上右邊的鼎耳,你的鼎耳是從哪裡得來的?”

這一枚缺失的鼎耳,原本是他羅魔妖王的貼身配寶,當年為了在長青界安穩定居,他忍疼把鼎耳上供給了妖庭之主,以此換取了棲身之資。

方獨樹故意誇大其詞:“鼎耳是長青上庭的上皇陛下,親自賜給我的!”

“不可能!”羅魔妖王大叫:“你算什麼東西,區區一介金丹期小修,還是人軀,上皇陛下會賜寶給你?”

“你當年把鼎耳朝貢給了上皇陛下,誰能從陛下手裡搶寶?”方獨樹質問:“如果鼎耳不是被陛下親賜,那你說鼎耳是怎麼來的?”

羅魔妖王頓時語塞。

頓了一會兒,他臉色緩和不少:“你小小年紀,竟然能與上皇陛下攀上交情,那本王也會給你面子,只要你老老實實配合本王取寶,本王絕不難為你。”

那慕昆祖師與姚姬麗一聽,心想你不難為怎麼能行?到時殺掉方獨樹滅口,需要你親自操刀,你要是不願意動手,難道讓我兩個做惡人?

兩人都問:“羅魔道友,這是什麼情況?”

羅魔妖王沒有回應,只說:“咱們先入殿,殿內可是生長著一顆完整的月華樹,等取了寶物,再聊星冥鼎的情況也不晚!”

聽見月華樹,慕昆祖師與姚姬麗不禁面露期待:“真有完整的月華樹嗎?”

他們沒有等待太久。

隨著方獨樹把星冥鼎拋落血月內,原本透著金屬關澤的月壁,‘呼!’的一下消失無蹤,只剩下一座月牙門框。

血月就此空門大開。

封印在月內的樹影,立刻顯露出了真實面目。

此刻透過月門朝內張望,只見一座奇異空間映入眼線。

這座空間內開闢有凝實的土地,地上種植著一棵白玉狀的靈樹,樹幹相當粗壯,數人才能合抱,樹冠卻不大,雖然分出了密密麻麻的樹杈,但杈上的白玉葉卻稀稀拉拉,總體葉量只有數十枚的樣子。

再看靈樹上空,完全是一片漆黑夜空,空中點綴了一輪百丈大的彎月與一顆相同體積的白色星斗。

熒光閃閃,交相輝映。

羅魔妖王先一步進入月門,邊說:“那顆星斗就是通向第五塔層的通道,只需把星冥鼎送入星斗,就能觸發星月合璧,傳送門就能開啟!”

慕昆祖師與姚姬麗聽了這話,趕緊道:“那咱們是不是先把星冥鼎給控制起來?要是鳳鳴王御鼎合璧,豈不是能夠逃離這裡?”

“不需要!”

羅魔妖王大手一揮,自信滿滿的解釋:“雖然星冥鼎已經完整,但幽月鍾缺少了一枚月牙鍾文,他絕對不可能完成合璧,傳送通道也不可能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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