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葉人是有備而來啊。”

方獨樹覺得齊嫦真的防線抵禦會非常艱苦。

他開始打聽開戰時間:“祖師,勾葉人什麼時候會發起攻橋戰?”

“我們並沒有拿到精準情報,但距離他們攻橋,已經為期不遠。”齊道鳴瞧著他:“否則我也不會這麼著急把你調來。”

“既然沒有情報,祖師又是如何做出判斷的?”方獨樹好奇這一點。

“近期我們俘虜了不少勾葉修士,從他們口中獲悉,這次東侵河西修仙界,如何作戰是聽從六芒聖殿的命令。”齊道鳴透露:

“六芒聖殿最初的計劃,是透過內應擾亂河西總壇的後方,把我們河西修士從磐石橋調走,再集中兵力攻橋。”

這是調虎離山的策略,但是存在一定風險。

河西諸派總壇屬於機密重地,被諸派修士經營多年,諸派之間又有相互支援的盟約,這讓河西修士佔據了地利與人和的優勢,勾葉人想前往總壇搞偷襲,一時不慎就要全軍覆滅。

“最近勾葉人聯絡內應對諸派總壇發起的偷襲,雖然成功了幾次,卻也失敗了幾次。”齊道鳴介紹道:

“他們偷襲鎮文派的人手就被圍剿乾淨,一個也沒有逃出來,這些勾葉人都是天絕漠六座仙國的精銳,不少還是王室成員,這引起六國不滿,不願意再聽從六芒聖殿繼續偷襲總壇的號令。”

目前六芒聖殿與六國王室在作戰策略上產生了異議。

六芒聖殿之所以要偷襲河西三國的總壇腹地,這是為了聲東擊西,讓河西修士在總壇與磐石橋之間疲於奔命,這樣可以最大程度的減少攻打磐石橋的損失。

但是前幾日鎮文派行動的大潰敗,讓六國王室意識到,六芒聖殿的策略效果不高,非但沒有達到聲東擊西的目標,反而導致六國損兵折將。

如果繼續聽從六芒聖殿的命令,未來的損失有可能會更大。

既然如此,倒不如直接攻橋,大家來一場硬碰硬,光明正大的決出勝負。

六芒聖殿為了平息六國王室的不滿,於是做出妥協,更改了作戰計劃,決定暫時終止偷襲總壇的方案,先讓六國王室攻橋一次,檢驗一下河西修士的防禦能力。

目前的河西修仙界已經分裂成為三國諸派,單從凝聚力上看,實力要遜色於數千年前的大磐仙國。

而六芒聖殿與六國王室的實力,與幾千年前相比出入不大,這麼一對比,或許攻橋可以取得成果。

方獨樹聽完這個情況,輕嘆一聲:“難道是因為全殲了聖象王子與忽律王子那批修士,才導致勾葉人有了提前攻橋的計劃?”

齊道鳴沒有否認:“水無常形,兵無常勢,他們在鎮文派總壇遭遇了慘重損失,肯定會及時做出調整的。”

方獨樹不解:“但六芒聖殿仍舊主張搞偷襲,並不願意攻橋!弟子聽說六芒聖殿才是勾葉人的權勢中樞,難道他們對六國王室沒有絕對的約束力?”

“從我們收集的情報上看,六芒聖殿與六國王室的實力不相伯仲,他們雙方的元嬰修士數量大致相當,六芒聖殿除了執掌有六芒聖樹這一個優勢外,無法對六國王室造成全面壓制。”

齊道鳴是元嬰修士,他的情報來源相對可靠,因為他與諸派祖師有能力鎮壓並拷問對方的高層。

如今的勾葉人勢力分佈,已經出現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數千年前的時候,六芒聖殿在天絕漠一家獨大,聖殿實力可以碾壓六國王室。

但是經過河西之戰後,聖殿修士損失慘重,實力遭到削弱,這給了六國王室崛起的機會。

話說回來,六芒聖殿與六國王室都是勾葉人,歷代聖殿修士全是從六國選拔出來,原本就是一體關係,又分什麼彼此呢?

其實歸根結底是身份問題。

歷代聖殿篩選門徒,從不區分背景,只要修行天賦高、資質好,那就一定會被聖殿收錄門下,並重點培養,哪怕是街上的叫花子、監牢裡的囚徒、莊園裡的奴僕,統統一視同仁。

六國王室招收的都是權貴子弟,就算吸納了寒門修士,也會以聯姻方式進行籠絡,他們全是巨無霸世家。

這就導致聖殿與王室存在利益分歧。

聖殿修士沒有身份區分,也沒有世俗羈絆,他們一切都是以追求長生為己任。

但六國王室注重的是王權統御,以及家族的長盛不衰。

在數千年前,聖殿修士劃分出六國疆域時,初衷僅僅是為了更方便的篩選門徒,並把六國當成僕從奴役,種植靈草、冶煉法兵、豢養妖獸,來給聖殿修士的諸多修行做服務。

可是隨著六國王室的不斷壯大,他們實力漸漸追上了六芒聖殿,就打算擺脫六芒聖殿這個‘太上皇’。

在六國王室看來,聖殿根本沒有存在的絲毫必要。

其實,當前六國王室的總體實力,已經超過了聖殿,假如六國願意聯合起來,也完全可以剷平聖殿。

不過剷平聖殿後,接下來的利益應該怎麼分配,聖樹應該讓哪一國繼承?六國王室都擔心會被吞併,所以始終沒有對聖殿下手。

但六國王室中只要出現一位野心家,那麼天絕漠就有可能爆發攻伐內鬥,從趨勢上看,六國與聖殿已經具備合一的條件。

就在這種節骨眼上,通幽長河突然複流,聖殿與六國王室內的烘爐全部被攝走,這導致六國王室與聖殿的矛盾被壓制,他們不得不暫時聯合起來,一致對外,併發起勞師動眾的遠征。

這也是聖殿對六國王室沒有約束力的根源由來。

齊道鳴介紹到這裡,重點提到一個王國:“據我們得到的可靠訊息,勾葉人的元嬰中期首領共有四位,聖殿僅僅佔了一位,餘下三位都在六國王室裡,其中巨夜國獨佔兩名,此國也是這次勾葉人公推出來的盟主!”

“巨夜國?”

方獨樹對勾葉人的勢力瞭解不深,奇道:“此國的國名怎麼如此怪異?”

“傳聞巨夜國的國疆上空,常年盤踞有沙暴,遮蔽了陽光,導致境內沒有白晝天氣。”

齊道鳴說道:“巨夜人常年生活在暗夜裡,修士全都掌握有靈目神通,他們眼珠天然有棕色,很好辨認,以後你遇到他們時要多加留意。”

方獨樹立即想到當年在黎河岔口遇到的慕思夜,此人就有異色眼珠:“枯榮宗的部分慕家人,好像也有這種異化特徵。”

齊道鳴點頭:“不錯!巨夜國王室也姓慕!”

“什麼!那他們……”

“他們就是數千年大戰後遺留下來的巨夜國後裔!”

“既然已經證實他們的身份,為什麼不先剿滅他們?”

“因為通幽長河複流的訊息剛剛傳開,枯榮宗的慕家老祖師,就聯合大庸青野派的森家老祖師,一起潛入了天絕漠,遠行去了勾葉人本土,偷襲鎮壓了一位聖殿的元嬰修士,並且把這個修士的元嬰帶回了河西,交給三國諸派祖師處置,我們現今所收集到的勾葉人重要情報,基本都來自這具元嬰!”

“慕家祖師與青野派祖師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了向河西同道表忠!他們祖上都是勾葉人後裔,但是經過十數代甚至數十代人的繁衍,他們早就融入了河西,並不打算替勾葉人效力!”

枯榮宗慕家與青野派森家,他們可能是勾葉人後裔的訊息,方獨樹很早就已經調查清楚。

不過方獨樹沒有料到兩派的元嬰祖師會主動承認勾葉人後裔的身份,並以身犯險,潛入天絕漠收集情報。

看來,真正的內應都是胡嘯文師與凌谷涯那種不顯山不露水的低調修士,日常絕不會暴露絲毫,這樣才能做到出其不意。

像慕思夜這種早早顯露勾葉神通的修士,做叛徒是不合格的。

方獨樹不禁搖頭:“他們畢竟是後裔,肯定偷偷執掌有聖葉道統,他們的衷心未必可靠!”

齊道鳴反問了一句:“但是放眼河西三國,誰又有絕對的衷心呢?”

大家相聚在此,聯合起來抵禦勾葉人的兵鋒,如果事後戰敗,到時九成以上的修士都有可能投降。

若非如此,齊道鳴也不會一門心思營救齊嫦真,今天在這裡駐橋的所有修士都是在給個人的長生之路做謀劃,他們為了長生可以犧牲一切,既然大家都是為了一己私利,為什麼要讓齊嫦真替他們擋災?

枯榮宗與青野派祖師親自前往天絕漠獵殺元嬰修士,豎立仇恨站到勾葉人的對立面,直接堵住了投降的後路。

從風險上分析,枯榮宗與青野派兩派投降的可能性,比河西其它宗門更低一些。

兩派已經表忠心已經表到這種程度,如果河西諸派仍舊不放過他們,那就只能進行剿滅,但是想覆滅兩個宗門談何容易?最終會導致河西元氣大傷。

接納兩派,讓兩派為己所用,這是河西諸派祖師所做的決定。

方獨樹無權干涉,他問齊道鳴:“勾葉人共有四位元嬰中期的首領,祖師,咱們河西修仙界有幾位?元嬰後期的祖師有沒有?”

齊道鳴朝他伸出三根指頭:“河西三國各有一位元嬰中期的老祖師,至於元嬰後期,進階實在太難,目前一個也沒有。”

河西修仙界的宗門共有二十二座,元嬰祖師的總數量不超過五十個,這樣稀少的數量,很難湧現元嬰後期那樣的大人物。

誕生化神期上師的機率就更低了,反正河西之地內,有史記載的數萬年歲月裡,修到元嬰後期的先賢有那麼幾位,化神期上師從未有過。

方獨樹起了探究興趣,又打聽:“弟子日常之時,總會聽聞諸派的元嬰祖師威名,但到底誰是初期誰是中期,訊息流傳較少,祖師能不能給弟子講一講?”

“這三位中期祖師,目前全部待在小願寺的總壇內,登橋之戰一旦爆發,他們就會現身出來,到時你都可以見到。”

其實以齊道鳴的壽數,他不比三位中期祖師小多少,只是修為差點而已:“大庸國的中期祖師是葵花婆婆,她一手建立了散花派,但此派只有她一位元嬰祖師,幾十年前雪原爆發蟲禍,她曾經被羅魔妖王擊傷!

後來羅魔妖王又去攻打青野派,結果被青野雙師擊退,戰後青野雙師毫髮無傷,因此同道們都認為,大庸國實力最強的宗門是青野派!”

大庸國有十座宗門,除了青野派有兩位元嬰祖師,其餘都是一位,經過羅魔妖王的檢驗,青野派也是公認的實力第一,但是因為勾葉後裔的身份問題,青野雙師無法擔任大庸宗門的首領。

元嬰中期的葵花婆婆,才是大庸諸派公推的領袖。

大黎國宗門的情況也差不多。

黎國七派裡,除了後磐宗有兩位元嬰祖師,而且中期祖師也出在後磐宗,此宗就是黎國霸主,沒有什麼異議。

今次磐石橋大聚義,後磐宗當仁不讓的統領黎國諸派。

方獨樹是黎國修士,他很早就對後磐宗如雷貫耳:“弟子聽說後磐宗是昔年大磐仙國的王族後裔建立出來,這應該不是假的吧?”

齊道鳴道:“大磐王族後裔已經絕嗣了,最後一位王族後裔的妃子,接管了大磐仙國的遺產,繼而建立了季磐宗,等這位妃子坐化後,她本族後輩又改建了後磐宗,所以現在的後磐宗,雖然掛著一個‘磐’字,實際上與大磐王族已經沒有任何關係!”

不過後磐宗建立的根基源自大磐仙國,為了表示紀念,‘磐’字一直延續到了現在,所以稱呼他們為大磐後裔,絕對沒有錯。

“後磐宗的符祿祖師,進階元嬰中期不足百十載,他壽數比我要小。”

齊道鳴何嘗不想成為中期修士,奈何資質有限,修為停滯在初期兩三百年,始終衝不上去,但這是元嬰修士的常態。

大家普遍都衝不上去,能衝上去的都是老福星。

齊道鳴又對方獨樹提到一件隱秘:“在知弱之前,上一個被上宗招走的元嬰修士,就是出自後磐宗的符家,掐指算一算,這位老前輩已經有八百歲的高齡,與小願寺的忘累古僧是同一代修士,他天賦極強,修為應該已經練到元嬰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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