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魔鏈與血劍的合擊之下,赤彌天被逼回戰船上。

他原本是打算藉助五德雷陣與小乘魔軀稍作較量,倒也不指望重創對手,只需要略微壓制小乘魔軀,顯示一下他六芒聖殿掌殿者的神通,這便足夠了。

結果他錯估小乘魔軀的威力,非但沒有達到立威效果,自己反而被打的灰頭土臉。

他狼狽落在船頭,臉色顯得很是尷尬。

這艘戰船是勾葉人的中樞旗艦,此刻三位元嬰中期的王室首領全部站在船頭,緊密監控著戰場。

巨夜王扭頭瞄了赤彌天一眼,安撫一句:“赤長老辛苦了,你已經把戰書下給那些河西人,任務算是完成!接下來就把戰事交給本王,看本王來攻克這座號稱磐石的河橋!”

赤彌天微微點頭:“就請陛下坐鎮指揮!”

他的這句表態,即是承認了巨夜王的盟主地位,今次決戰磐石橋,他會退居次席,接受巨夜王的號令。

巨夜王面無表情,冷酷的猶如一尊石像,他舉臂一揮,船後立即飛出五位金丹期聖師。

這些聖師人手操縱一杆雷幡,結成一字排開的陣位,飛去早前赤彌天浮空的位置,繼續操縱五德雷陣,接力轟擊小乘魔軀。

此時那條纏繞赤彌天的魔鏈已經回防,重新縮回小乘魔軀的手臂上,又仰天甩擊,抵禦落頂的雷光。

不過玄錦文師與齊道鳴聯手操縱的血劍仍舊盤旋在半空,劍身橫指,遙遙對準了五位御幡聖師。

巨夜王又一側頭,朝臨船的一位元嬰初期修士打了打手勢,那修士當即盤膝而坐,雙手擺在膝上,嘴裡默唸了一句法咒,天靈蓋處勐一閃光,‘曾!’的一聲,躥飛一口裹滿風紋的飛劍。

這口飛劍散發著金燦燦的光華,破空瞬遁,一下奔襲到血劍面前,噼空就斬。

鏗!

雙劍交擊的脆響聲並不高,但劍身力道過於狂暴,兩劍對撞後,形成一股強烈的法力波動,直把方圓百丈的空間都給扭曲。

血劍察覺到金劍的厲害,這是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當即撤入磐石橋,希望引誘金劍來追。

此時的磐石橋,早就被河西諸派修士打造的猶如鐵桶,成百上千的禁制與法陣,層層疊疊的搭建在橋上。

只要金劍入了橋,隨時有被擊毀的可能。

但金劍極其沉穩,擊退了血劍後,它懸空漂浮在了五位御幡聖師附近,充當了守護者,一心一意防備著血劍偷襲,卻是絕不主動進攻。

這也是盟主巨夜王的作戰策略,‘敵方使出什麼招式,己方就見招拆招,穩步推進,一點點攻破磐石橋的防線!’

到此,戰場焦點又回到了小乘魔軀身上,這具十餘丈高的魔軀,開始孤身與五德雷陣周旋。

方獨樹站在柱壇之上,可以把下方戰況俯瞰的清清楚楚。

他見勾葉人的攻勢平平澹澹,僅僅派遣五位御陣的金丹期聖師,就有些琢磨不透勾葉人的意圖。

他向齊道鳴請教:“祖師,勾葉人兵強馬壯,盤踞船隊前端的元嬰修士就有二三十位,他們為什麼不聯手衝擊小乘魔陣?”

小乘魔陣裡邊,只有齊嫦真一位金丹期修士在鎮守,如果數位元嬰修士願意聯手搶攻,齊嫦真是擋不住的。

齊道鳴道:“磐石橋防線被佈置的密不透風,我方元嬰修士坐鎮陣中,佔據有地理優勢,這種優勢足以殺死孤身闖陣的元嬰後期修士,那些初期與中期的元嬰祖師,如何敢冒險深入防線?”

元嬰期修士都是活了幾百年的老人精,全都惜命如金,深諳保命之道,他們會身先士卒的無畏衝鋒?絕無可能!

剛才赤彌天僅僅孤身施了一招,就差點被血劍重創,他要是再往前突進一段距離,那麼坐鎮橋間的河西元嬰祖師們,會一起出手把他瞬殺在河面上。

他與血劍交鋒的位置,其實距離勾葉人的旗艦戰船隻有數里遠,巨夜王就在後邊看著他,以巨夜王元嬰中期的高深修為,如果出手支援,攔截血劍不在話下,但巨夜王始終無動於衷。

這是因為磐石橋三根柱壇上的忘累古僧、符祿祖師與葵花婆婆,全部把神識投放了過來,巨夜王一旦施法支援,必定會受到三位同階的阻攔。

巨夜王瞧的很清楚,河西修士佔據著地理優勢,可以藉助法陣防線實施攻擊,如果他出手支援赤彌天,下場就是陪同赤彌天一起灰頭土臉,到時會更加影響己方士氣。

當然巨夜王也可以神通盡使,統帥己方的所有元嬰修士,一窩蜂殺向齊嫦真,但這麼做與炮灰何異?

磐石橋防線那麼堅固,如果巨夜王這些元嬰修士充當先鋒,即使他們可以殺死齊嫦真,也要被河西元嬰修士給困在橋頭,到時就只能被動挨打,而傷不到防線內的同階絲毫。

一旦他們提前喪命,那麼數萬勾葉聯軍肯定會全軍覆滅,一個也別想活。

所以做先鋒,會讓巨夜王這些元嬰修士陷入極度危險的處境裡。

這一場大戰,雖然勝負走向取決了元嬰期修士,但在戰局初開時,元嬰期修士絕不會大打出手。

巨夜王的策略是讓小卒先行,用炮灰去撕破磐石橋的防線,他們則坐鎮後方,攔截對方的元嬰修士殺招,不讓這些元嬰修士去屠戮小卒。

等小卒們把防線破開,河西人喪失了地理優勢後,元嬰修士之間的決戰才會開啟。

方獨樹聽完這個情況,安心不少:“只要他們的元嬰修士不親自去對付阿嫦,那阿嫦應該就危險不大吧?”

齊道鳴搖頭道:“她畢竟是孤身作戰,又不是鐵打的,別說勾葉人派遣金丹期聖師圍攻她,就算是派一批築基期小修操縱雷陣,也能慢慢把她法力耗空,期間還要防備元嬰老怪對她的冷箭偷襲!”

他的本命飛劍此刻就在與對方的元嬰修士周旋。

他扭頭看了方獨樹一眼:“我本想讓碧血劍護衛她身側,但對方專門派了一位御劍高手來攔截我,我可以擋住對方的元嬰修士,不讓他們偷襲嫦兒,卻也要被狙擊,無法出手收拾他們的低階修士。”

方獨樹已經摸清了局勢:“弟子這就前往橋頭,陪同玄錦師伯一起給阿嫦護法!”

齊道鳴一抖袖口,摸出一條紅繩,遞給方獨樹:“你把姻緣繩帶上,這條道繩被我種了特殊禁制,即使你沒有學過‘露水姻緣法’,也能夠釋放繩力!”

方獨樹猜測,齊道鳴所種肯定是殉繩禁,就如同他的‘九陰白骨爪’一樣,當年在菩提林裡,齊廣襄曾經使用露水姻緣繩,短暫喚醒了齊嫦真一次,其實那時露水姻緣繩已經被齊道鳴祭煉過了。

方獨樹接過姻緣繩,卻是有些不理解:“祖師,你當初希望弟子操縱這條姻緣繩,目的是為了輔助知弱祖師營救阿嫦,現在知弱祖師並沒有來,我拿著這根繩子有什麼用?”

“等會兒你去了橋頭,可能要陪在阿嫦身邊作戰。”

齊道鳴提醒道:“阿嫦現在誰也不認識,任何闖入她防線的修士,都要遭她攻擊,被她祭煉成劍兵,你也不例外,但如果你手持姻緣繩,可以避開她的攻殺!”

“原來是這樣!”

方獨樹頓了一下,忽然問:“如果弟子使用這條姻緣繩,成功把阿嫦喚醒,讓她擺脫入魔,祖師你能不能把她從磐石橋帶走?”

“你是說不經過知弱幫忙,就把她喚醒?”齊道鳴皺起眉頭:“你沒有這個能耐,她入魔已深,你無法把她體內的魔靈祛除乾淨!”

這倒不是齊道鳴小瞧方獨樹,而是覺得不現實,畢竟齊道鳴有元嬰期修為,都無法讓齊嫦真恢復如初,方獨樹又如何能辦到?

齊道鳴又道:“況且,就算你喚醒了嫦兒,在眾目睽睽之下,河西諸派祖師也不會允許我把她帶離戰場,除非知弱親來,諸派祖師才會赦免她。”

知弱祖師才具備讓諸派祖師妥協的能力。

方獨樹聽罷不再多言,他把姻緣繩收入袖口:“那弟子就先去護法,等知弱祖師來了以後,再談祛魔之事。”

他話是這麼說,心裡卻打定主意,找機會就試一試,看看能否把齊嫦真與魔鏈法之靈分離開。

他朝前走了幾步,來到柱壇邊緣,縱身一跳,飛落去了橋面。

整根柱壇有千丈高度,如山巒一樣高聳入雲。

方獨樹降落在柱壇底下,他仰頭望天,肉眼已經瞧不見齊道鳴與一干元嬰修士的身影。

而在柱底周圍,遍佈著各式各樣的矮峰與祭壇,每一座峰頭與壇頂,全都搭建著五顏六色的結界,這些都是磐石橋的重重防線,每一座結界內都有諸派弟子在鎮守。

方獨樹御器穿行在諸多結界之間,朝著橋頭火速趕去,途徑一片池塘陣區時,耳邊忽然聽見有人喊他:“方兄,前些天我遇見令師三封文師,聽他說你已經結丹成功,想不到果真如此,恭喜恭喜啊!”

他又悻悻一笑:“現在應該改口叫你方前輩了吧?”

方獨樹扭頭望去,只見池中飛來一位白衣修士,他一眼認出對方:“原來是宮兄!”

這白衣修士正是當年在黎山法會熱情款待他的川流派弟子宮遙東。

當年兩人是透過飛霞派修士凌谷崖才認識,那時宮遙東修為是築基後期,如今法力已經練到假丹期,距離結丹已經不遠了。

方獨樹又問:“宮兄不是應該待在黎山嗎?怎麼跑到前線來了?”

宮遙東是川流派祖師宮無息的嫡系後裔,以他的背景身份,肯定可以拿到豁免出戰的名額,根本不需要跑到磐石橋血拼廝殺。

宮遙東不敢託大,趕緊說:“方前輩現在是金丹期修士,咱們再稱兄道弟於禮不合,還是直呼我的名字吧。”

方獨樹順水推舟,答應下來。

宮遙東這才回答他:“我本來是可以留在黎山,用不著跑到這裡來湊熱鬧,結果受到凌谷崖那混蛋的牽連,被我家祖師懲罰,派到前線作戰,說是讓我將功補過!”

凌谷崖是勾葉叛徒,曾經協助勾葉人差點攻破飛霞派總壇,這是不久前才發生的慘劇。

方獨樹就說:“前幾天凌谷崖才在飛霞派發起叛亂,他怎麼會牽連到你的?”

“我倒黴呀!”

宮遙東重重嘆了一口氣:“他結丹已經有兩年,我日常與他交好,經常來回走動,他結丹後我拜訪更加勤快,他叛亂那天我正好去飛霞派覲見,好幾位同門陪著我,結果遇上勾葉修士,害的同門被殺,祖師一氣之下把我從黎山攆走了!”

方獨樹心裡好笑,他確實夠倒黴的。

隨後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過參戰未必是壞事,說不定可以讓你找到結丹契機,一舉突破也有可能。”

宮遙東旋即豎了豎大拇指:“還是方前輩心胸豁達,怪不得你能先我一步結丹大成。”

方獨樹著急去助陣,沒空與他閒聊太久,就說:“我要去橋頭狙擊勾葉人,等戰事告一段落,到時咱們再聚,你多多小心。”

說完轉身飛走。

宮遙東望著他的背影,心裡滴咕一句:“應該小心的是方兄你吧,橋頭正爆發血戰,元嬰期的大前輩冷不丁就要鬥一場,方兄你雖然已經結丹,但也是危險萬分啊!”

“東弟,人都已經走了,你還在傻愣著幹什麼,快入陣來。”池塘中心升起的那根祭壇上,一位與宮遙東模樣略似的金丹期女修,揚聲喊了一句。

“這就來!”宮遙東飛身進入祭壇陣位,嘆道:“這位方兄,真是好膽量,也很有擔當!”

“你犯了錯,我不惜涉險來照顧你。”青年女修斥道:“有膽量的是我,有擔當的也是我,你是不是應該來巴結我?”

宮遙東登時不吭聲了。

方獨樹已經瞧不見這一幕。

他遁速飛快,眨眼來到小乘魔陣附近。

這裡已經是橋頭的最前端,坐落有一座矮峰,峰前是小乘魔陣,峰後是諸派弟子聯手經營的橋欄陣。

他剛剛現身在峰下,正在峰頂鬥法的玄錦文師就傳話過來:“小方,快些入陣來!”

聽見喊聲,方獨樹飛身遁去峰頂陣位,赫然發現陣內不止玄錦文師一人,竟然還有飛霞派的雲昭霞師在旁邊輔陣。

“雲師伯,你也在這兒!”

這又是一個被處罰的倒黴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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