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非喝不可呢!”

原本和和氣氣的貴公子,口吻突然轉為冷厲。

頭頂硃砂帽微閃一下光華,讓貴公子的形態也瞬間大變。

本來面冠如玉的容貌,頃刻開始潰爛,獠牙外露出來,垂到下巴,眼珠童孔隨著消失,變的渾濁發白。

瘦弱體格也勐的膨脹一圈,渾身散出難聞惡臭。

這才是貴公子的本尊原形,一頭白眼殭屍。

只見它雙掌前探,指甲急速伸長,變成一根根鋒利鉤刺,作勢欲撲。

嘴裡則在痛斥方獨樹:“大膽人修,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妖!今晚撞到你花探老爺手上,正該殺你祭天,為妖除害!”

這話聽上去怪怪的。

方獨樹心說,難道我是反派?妖怪才是正義的一方?

他見這頭殭屍氣勢兇駭,妖力有練氣初期的火候,比他深厚,他就準備暫避鋒芒。

但他腳下突然冒出陣陣寒氣,把他雙腿凍的如同堅冰似的,讓他動彈不得。

再看周圍十餘丈的地面,全都冷氣騰騰。

這殭屍早有殺他之心,卻耐著性子與他攀談,就是為了秘密施法,阻斷他的逃生道路。

“血!”

“拿血來!”

這殭屍一步跳到方獨樹跟前,張口就要咬下。

它以為方獨樹再無還手之力,今晚肯定可以好好美餐一頓。

誰知它靠近脖頸時,方獨樹胸前懸掛的小木籤忽然躥起,一下扎進它喉嚨。

距離實在太近,它根本躲無可躲。

驟然遭遇偷襲,它發出一聲怪叫,捂著脖子朝後退去:“這是什麼鬼東西……”

話音未落。

只聽砰!一聲。

像是有炸雷在它體內響起,這一擊下去,它屍身霎時被噼成焦黑狀。

它後仰摔到地上時,黑屍直接碎成了一地粉塵。

死的透透的。

地上寒氣也在同一時間消失無蹤。

方獨樹重新恢復了行動力。

他瞧著殭屍慘狀,忍不住搖頭:“吸血吸到挫骨揚灰,閣下也算獨一無二的屍才。”

說完走過去,解開裹著殭屍的錦袍。

他在滿地黑灰裡拔拔撿撿,臉上漸漸沒了笑意。

“籤呢?我的保命籤去哪兒了?”

剛才方獨樹是使用一根小木籤進行偷襲,這籤威力很大,對妖魔有剋制奇效。

籤身造型與寺廟裡的香火籤差不多,功能與符籙相近,只需注入一些法力,就可以立即釋放威力,而且能夠多次驅使,比符籙用的更久。

當初胖子從家逃走時,攜帶的唯一保命寶貝就是這根小木籤,這可是胖子家族的築基期老祖親自賜下。

方獨樹不希望有失。

但他找遍黑灰,也沒有發現小木籤的影子。

應該是剛才誅殺殭屍時,耗盡了靈力,隨著殭屍一起被毀掉。

胖子在逃亡期間,用光了身上寶物,小木籤也使過多次,這籤並不是法器,靈力一空就要報廢。

方獨樹不由暗叫可惜。

如今沒有了保命籤,要是再遇上妖怪,方獨樹就沒有什麼滅敵手段了。

不過這頭殭屍靈智不淺,想必收集有防身珍寶。

結果一番搜查下來,方獨樹心裡卻失望的很。

殭屍的遺物裡邊,只有一塊甲骨與一頂硃砂帽,除此之外再無它物。

甲骨通體墨綠色,半個手掌大小,造型與普通龜殼相差無幾,沒有什麼出奇。

方獨樹運轉法力,注入甲骨內,也感應不到任何反應。

他就覺得甲骨是一件凡品,隨便揣進懷裡,不再理會。

然後撿起硃砂帽,饒有興趣的打量起來。

“這帽子有古怪,可以改換殭屍容貌,也能夠遮蔽殭屍氣味,想必是特殊法器。”

方獨樹判斷硃砂帽是件寶物,就隨手戴在自己頭上。

結果這一戴,他身形立刻起了變化,竟然變成貴公子的模樣,一身肥膘也被幻化的纖弱消瘦。

他頗為心喜。

暗自尋思:“這帽子有易容威能,我可以假扮貴公子,接下來趕路時,起碼麻煩會少一些。”

剛才殭屍講過,今晚十里八鄉的妖怪共聚盛會,料想都認識殭屍,他以殭屍面目出行,即使遇上了妖怪同道,應該也可以瞞天過海。

想到這裡,方獨樹又撿起殭屍錦袍,換在身上。

做戲就做全套。

打扮停當後。

方獨樹甩了甩袖口,打散殭屍黑灰,又抹除了現場痕跡,這才繼續啟程。

他希望儘快脫離這一片屍鬼橫行的區域。

可惜事與願違。

他在黑夜裡分辨不了方向,走了大約半個時辰,他又繞回到殭屍行進的路線上。

夜間的荒野,真如秘宮似的。

他心說:‘既然找不到離開道路,不如就此停下來,等到天亮後再出發。’

他打算在附近尋找一處隱蔽之所,休息到天明。

結果前方忽然亮起一團火堆,火光較為旺盛,照亮很大一片環境。

方獨樹秘密觀察一會兒,發現火堆點燃在一座山谷中。

那山谷裡邊,有大片魅影在遊蕩,併發出陣陣陰森猙獰的怪叫。

方獨樹頓覺頭皮發麻,當即就想繞路離去。

但他剛一轉身,見一頭揹著籮筐的綠皮殭屍,正好迎面走過來。

“花探老爺!”

綠皮殭屍的下巴爛了一個窟窿,導致它聲音含含湖湖,像是漏風一樣。

不過它動作麻利,撲通跪在方獨樹面前:“小的參見老爺,老爺萬福!”

方獨樹見它妖力低劣,像是剛化妖不久,識破不了自己身份。

方獨樹就臨場發揮演技,開始代入花探老爺的角色。

“大家都是屍道中人,兄弟你不用客氣,快起來。”方獨樹伸袖打個手勢。

“啊!老爺是萬金之軀,不敢以兄弟相稱,真是折煞小的了!”綠皮殭屍磕頭更狠,像是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罪孽。

妖怪圈裡,尊卑分明。

它們比人更注重強弱地位與上下關係。

方獨樹不熟悉它們的風俗,好奇問了一句:“不叫兄弟,那應該叫你什麼?”

“以前,老爺總是叫小的飯桶,或者是欠打的飯桶!”

綠皮殭屍小心翼翼:“而且,老爺每次見了小的,都是拳打腳踢,今晚突然對小的這麼親切,讓小的……讓小的惶恐不安!”

“親切讓你不安?”

方獨樹朝它勾了勾手:“那你過來!”

綠皮殭屍不敢不照辦,小跑到方獨樹面前。

它本以為老爺有什麼事情要叮囑,結果被方獨樹勐抽一個大耳刮子。

它正懵逼時。

方獨樹反手又一巴掌:“飯桶!本老爺給你一點薄面,是等著你的孝敬,你不趕快上繳貢品,囉囉嗦嗦個沒完,真真是欠打的飯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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