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四九城的變化
紅星轎車在公路上快速前行。
目的地四九城。
駕駛員曹衛東。
這本是一次尋常的自駕出行。
曹衛東臉上卻透出疑惑。
眉頭深深的擰成一團。
古怪。
實在太古怪了。
在這條通往四九城的公路上，竟然有一輛又一輛的轎車，密密麻麻的在公路上排起了長隊。
它們從四九城的方向駛出，與曹衛東的紅星轎車擦身而過，隨即快速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什麼時候國內也有這麼多輛轎車了？
而且看這些汽車的車型、款式，都是不相同的，似乎是不同廠家生產的。
曹衛東心中一陣恍忽。
他還以為自己又穿越了。
一路所見，心中的疑惑並沒有解除，反而越來越盛。
就這樣，繼續行駛了三個小時。
終於，在這條公路的盡頭，總算能看到四九城宏偉壯闊的輪廓。
曹衛東將心中的疑惑暫且壓下。
開著紅星轎車沿著公路前行了一會，很快就路過了軋鋼廠。
這是他曾經工作的地方。
看著這座熟悉而又陌生的軋鋼廠，曹衛東心裡不由生出幾分唏噓之感。
現在剛好是職工們中午下班，回家休息的時間。
一群穿著工裝，頭上戴著灰色帽子的職工，三三兩兩的結伴步行，朝宿舍樓的方向走去。
由於進城的公路就這一條。
於是曹衛東放慢車速，跟在職工後面緩緩前行。
職工們發現身後跟著一輛轎車，相互招呼了幾聲，快速向兩邊散開，讓出一條道路。
曹衛東搖下車窗，笑著說道：
“謝了，兄弟們。”
職工們連忙回道。
“沒事沒事，路就這麼寬，你先過吧。”
“行。”
曹衛東看著他們。
彷彿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那時候他和徐愛國兩個人也是沿著這條公路返回四九城的。
曹衛東暗暗感嘆了幾聲，隨手散出去幾包牡丹香菸，然後駕駛著紅星轎車揚長而去。
.......
“這人是誰啊，隨手就能給出幾包牡丹，出手也太闊綽了吧。”
“那可不，這一根菸可頂我幾天的工資呢。”
職工們美滋滋的將這幾包牡丹香菸拆開分了。
每個人都分到了幾根。
其中一個臉色黢黑的職工用胳膊肘捅了捅身邊的同伴，將屬於他的牡丹香菸遞了過去。
“張恆，發什麼愣呢，這是你那兒份，拿著。”
“哦哦，好的。”
張恆從恍忽中回過神來。
順手抽出一根香菸點上，其餘的香菸也跟同伴一樣，小心翼翼的揣進口袋裡。
同伴好奇的問道。
“對了，你剛才在發什麼呆呢？”
張恆疑惑的說道。
“你們有沒有覺得，剛才開車那個人看上去有些熟悉？我感覺自己在什麼地方見過他。”
同伴嗤笑了一聲。
“你可拉倒吧，人家開的可是紅星轎車，是幹部專用車......說明對方是領導幹部，而且級別不低，你一個職工上哪兒見去？”
張恆點了點頭。
也就沒有說什麼。
一行人邊走邊說。
不知道誰挑頭，聊起廠裡的伙食標準。
有人抱怨起來。
“最近廠食堂的飯太拉胯了，天天就是青菜，連個肉片都看不到。“
“誰說不是呢？要我說，咱們廠的採購員就是一群吃乾飯的。”
張恆身邊的同伴也興致勃勃的加入討論。
“你們這是沒有趕上好時候，之前咱們廠天天都能吃到肉，有時候還有野味吃呢，那味道香的很，只不過你們是新入職的，不太瞭解.......”
彷彿有一道閃電劃過腦海。
張恆勐地跳了起來。
“我知道他是誰了！”
同伴們被張恆一驚一乍的模樣嚇了一跳。
“誰啊，瞧把你激動的。”
張恆滿臉嚴肅的說道。
“我知道剛才開車那個人是誰了，他就是咱們廠的職工啊。”
職工們愣了一下。
難道我們廠裡還有這麼牛的人物？
可我們怎麼不知道呢？
張恆也沒有賣關子，直接說道。
“他就是咱們廠的傳奇人物，曾經的後勤部主任曹衛東同志啊。”
聽張恆這麼一說，幾個老職工也反應過來。
“我靠，竟然是他，難怪了......”
在軋鋼廠，曹衛東的傳奇故事一直在流傳著。
可以說曹衛東雖然不在江湖，但江湖上依舊有曹衛東的故事。
還是學徒工時，就敢硬剛後勤部副主任，並且把對方搞下馬，取而代之。
當上後勤部副主任後，辦了不少實事，並且順手把當時的廠長和幾位主任給搞了下去。
可謂人狠話不多的典型代表。
最關鍵的是，人家還是多線發展的天才。
參與研發了紅星轎車，被譽為國產轎車之父。
調到外地當廠長，把廠子搞得風生水起，連四九城裡都能聽到風聲，相關的報道在內刊報紙上都登出來了。
職工們頓時捶胸頓足起來，心裡嗷嗷後悔。
要是早認出對方，誰要幾盒香菸啊，說什麼也得讓曹衛東給籤個名才對。
到時候找個老師傅把簽名表起來掛在家裡。
逢人就炫耀兩聲，那多有面兒？
.......
這個時候，曹衛東已經開車進了四九城。
和縣城或者通泉市相比，四九城更繁華，路上也能看到不少汽車。
曹衛東放慢車速。
熟門熟路的開到京鴻汽修廠。
只不過當曹衛東到達京鴻汽修廠時，卻發現這裡鐵門緊閉著，門上落著鎖，一副人去樓空的模樣。
曹衛東從轎車上下來，湊到鐵門前向裡張望。
地上積了不少灰。
估計搬走有一段時間了。
“搬家了？怎麼信裡面沒聽田廠長提起。”
曹衛東有些納悶。
他左右張望。
剛好看到對面坐著幾個曬太陽的老人家，正好奇的看過來。
曹衛東客客氣氣的詢問。
“打擾了，我想問下，京鴻汽修廠搬到什麼地方了？”
“你是？”
那幾名位老人家並未馬上回答曹衛東的問題。
曹衛東自我介紹道。
“我是京鴻汽修廠的客戶，之前下了個訂單，讓廠裡幫我生產幾輛車，現在過來看看。”
“奇怪，京鴻汽車廠這種大廠，還接這種活嗎？”
曹衛東敏銳的察覺到，這些人用的是“京鴻汽車廠”，而不是“京鴻汽修廠”。
雖然只是一字之差，意義卻是截然不同的。
還沒等他細想，有個老人家說道。
“京鴻汽修廠早就已經搬走了，現在它們在城南郊外的汽車產業園呢。”
“汽車......產業園？”
曹衛東驚訝的張大了嘴。
.......
所謂的汽車產業園，其實就是一個大院子，用高高的圍牆給圍了起來，裡面有幾家不同的汽車廠。
曹衛東開到產業園門口。
看到汽車產業園門口的牌匾上，寫著這幾家汽車廠的名字。
“京鴻汽車.......”
“BJ一氣.......”
“京廣二氣.......”
“京津汽車.......”
這其中，以京鴻汽車廠的牌匾最大，是名副其實的C位。
曹衛東嘖嘖感嘆。
“原來是幾個汽車廠聯合成立的產業園，或許是為了共享京鴻汽車廠的資源吧，這種事情，也就在這時候可以做到。”
全國經濟一盤棋的計劃經濟雖然曾受人詬病。
但不可否認。
在資源調配及利用方面，要遠遠強於自由經濟體系。
實際上。
兩者屬於不同環境下的經濟運作體系，很難進行類比。
汽車產業園門口是有執勤崗的。
但看到曹衛東開的是紅星轎車，這些人也沒有檢查證件，就直接放行了。
曹衛東一路暢通無阻的駛入汽車產業園，推開車門下來，立刻就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
諾大的汽車產業園裡，放眼望去全是人。
這些人身上穿的工裝各不一樣。
這時候卻都湊在一起，絲毫沒有間隙，正熱熱鬧鬧的討論著工作的事情。
要知道職工之間也是存在鄙視鏈的。
尤其是同行之間。
相互之間更是看不起眼。
把這些人聚在一起，相互交流，互通有無。
這件事曹衛東甚至連想都不敢想。
卻沒想到在這裡親眼看到了。
曹衛東有些難以置信。
自己只不過離開四九城幾個月，怎麼就有這麼大的變化了？
他決定找田廠長解答心中的疑惑。
曹衛東將紅星轎車挺好，順手拎著自己的揹包，按照指示牌的指引，朝京鴻汽修廠的大門走了過去。
“站住，你是誰，這裡也是你能來的.......曹院長？”
看門的大爺眨巴了眨巴眼睛，突然熱情的把曹衛東請了過來。
曹衛東一看到他，也笑了。
“這不是老王嗎，最近身體怎麼樣？”
老王是退伍老兵，轉業後被分配到京鴻汽修廠，擔任保衛科的科長，曹衛東那時候經常端著茶缸子跑去找老王聊天，兩人感情很好。
老王笑嘻嘻的說道。
“還行，我身體好著呢，你等著，我這就去通知廠長他們，他們看到你一定很高興。”
不大一會，田廠長就帶著敖三遠、鄭東明等人迎了出來。
曹衛東也笑了。
都是熟人啊。
熟人見面格外親切，田廠長將曹衛東請進京鴻汽車廠，為他介紹廠裡的情況。
和曹衛東猜測的差不多。
自從三條生產線落戶京鴻後，京鴻搖身一變，就成了國內紅星轎車和外貿國產轎車的生產商，在經廠長向上級主管部門請示後，將廠子的名字改成了“京鴻汽車廠”。
當曹衛東問起這個汽車產業園，以及五家汽車廠為什麼能和睦相處時，田廠長笑了笑。
“這一切其實都是你的功勞啊。”
曹衛東一愣：“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