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 願者上鉤
“這是……？”
藉著地氣觀察的莫川，看著那隱藏於玄銀之中的時空空洞，總感覺有種熟悉的感覺。
他有心施展神通加強觀察能力，又恐驚動那值守人員，只能暫且記住一些特徵，這才退出地脈，重新凝聚出軀殼。
“氣通山澤，品物流形……”
莫川默運漏盡通，掐指一算，驀然瞪大雙眼：“這不是洞天氣脈特徵？”
真是怪哉？
一顆不起眼的礦星哪來的洞天？
莫川沉吟半晌，索性再次返回燕通堡，挖礦去了。
這一次，他有意無意靠近洞天氣脈所在，卻發現越往裡走，玄銀礦越貧瘠，顯然早已被人動過手腳。
莫川不敢太過深入，深怕被人察覺到異常，在確定距離差不多之後，隨即施展天乾所授的偷渡洞天之法。
霎時，他身影消散，循氣脈之機，遁入洞天之中。
……
“這洞天莫非有主？”
莫川方一現身，目之所及，令他汗毛聳立。
這是一座孤峰，峰高千丈，直插雲霄，石亭、池塘、綠樹點綴其間，顯得生機盎然。
這樣的景色，看起來很正常。
但經歷過九州末法時代的莫川，深知洞天全靠靈元滋養，失去靈元等若失去血液，只會淪為一片廢土。
寧泊星只是一個礦星，哪來的靈元供養洞天？
除非洞天有主。
“不對！”
在本能驚悚之後，莫川很快便發現異常。
首先，空氣中並無靈元；
其次，峰頂松柏粗碩斑駁，應有千年之齡，虯龍似的樹根，咬入山體，更是將鋪地青石高高拱起，一副無人維護的荒蕪之境。
再看石亭，早已落了一層厚厚灰塵。
若非山頂寒風呼嘯，怕是早已堆上了一層厚厚落葉。
莫川施展天眼通，環顧四周間，走到山頂邊緣，下視群峰，有如丘埋。
孤峰四周，七峰環立，若北斗拱極，頗有種乾兌發原，盤亙萬里，迴旋若地軸天關之象。
再極目眺望天際，洞天大如九州，雲海如濤間，只有一座座山峰彷彿暗礁鼓搗戳破雲海，聳立人間。
“簡直不可思議，這般氣象，九州十大洞天合起來，恐怕才能媲美一二。”
莫川滿臉驚歎。
正所謂窺一斑而知全豹。
洞天便有如此氣象，洞天之主恐怕更加驚人，說不得便是金仙之列的大能。
“金仙遺產麼？”
莫川眸光閃爍，嗅到了陰謀和貪婪的味道。
理性告訴他，眼下這座洞天只怕已經成為某位大佬的禁臠。
他貿然涉足其中，必然危險重重。
但……潑天富貴也在險中求啊！
“按照九州洞天經驗，這類洞天都會凝聚有洞天秘鑰。一般主人若身死，秘鑰將隨機散於洞天之中，看眼下情況，應該還無人拿到秘鑰，這意味著我還有機會。”
莫川在呢喃中，身影驟然散去，化為一道地脈之氣鑽入孤峰之中。
洞天秘鑰，乃無形之物，可不會方便人類摘取恰好出現在地表。
因此洞天秘鑰常常出現在地下或者半空中，出現在地表的機率很低。
所以莫川打算利用先天優勢，先去地下搜尋一下。
隨著他化為地脈之氣，融入地氣之中，方圓百里之內景色立即映入心海，尚未細查，莫川便發現這方洞天簡直就是寶地。
那看似尋常的土地中，顯然融入了天材地寶，以至於呈現出一種含靈藏元之感。
可惜，想要摘取這些寶貝，需要花費時間和精力煉化。
這讓莫川不得不放棄。
正所謂肉爛在鍋裡，只要能找到洞天秘鑰，洞天一切終究是他的。
他隨即沿著地氣，自然在地殼中流動起來，搜尋著秘鑰存在。
洞天遼闊，大地無垠。
這一搜查下來，莫川越找越鬱悶，在此期間，他發現無數天材地寶，乃至法陣殘骸廢墟，然而卻始終不見洞天秘鑰。
“難不成秘鑰在天上？”
莫川在暗暗忖度中，心中隱隱生出幾分不妙。
在空中搜尋秘鑰，等若自曝於陽光之下，太容易暴露了。
“再找找。”
他心中一橫，正在掘地三尺，感知極限的百里之外，突然觸碰到一道氣息駭人之陣法。
他所融入的地氣，稍一靠近，便被打碎重新融入地氣之中。
“咦？”
莫川一聲輕咦，連忙飛遁而去。
百里距離，頃刻便至。
在他的地氣感知中，分明能感覺到一道半圓形陣法，沉於大地之中，在地氣碰撞中，顯化出一道道符籙。
令他驚訝的是，這些陣法像極了元炁道符籙，似乎以天地能量為食。
“這應該只是陣法的一部分。”
莫川迅速做出判斷，逐漸浮出大地。
果然！
浮出大地的莫川，便見法陣庇佑之地內，赫然是一座周長愈千里之雄峰，山上綠樹如海，雲霧繚繞，有金輝紫殿玉寶瓊房掩映其中。
“這裡恐怕就是這座洞天之核心要害之地！”
莫川見狀，當即生出一股明悟。
“嗡——”
倏地，法陣震顫起來，好似龍鳴虎嘯，耀眼光華，渙耀九天。
“有人在破陣！”
莫川心中一驚，眸光閃爍中，一咬牙施展天罡法飛身託跡，循著法陣邊緣摸了過去。
沒多久，便見雄峰正門一座古樸牌樓下，六名真仙踩著玄奧陣腳，正聯手施法破陣。
“欒守魯？”
看到這群人的莫川，臉色大變，便見其中一人赫然是久盛寶商會會長：“他怎麼在這裡？”
“轟隆隆……”
不等莫川思考出個子醜寅卯，這六名真仙再度聯手，打出法決。
真仙之威經法陣放大之下，煌煌如天威，不見神光閃爍，便見法陣顫鳴不休。
不知是六大真仙合力之故；
還是護山法陣，疏於維護。
驀地。
一聲令人牙酸的聲音，從山體中傳來，恍如銅山西傾，玉珠落盤，在一道道清脆顫音中，轟然破裂。
“哈哈哈，妙極妙極！”
“走！”
合力之人大喜過望，一刻也待不住，連忙向山上衝去。
莫川見狀，連忙緊隨其後，遠遠綴在身後。
便見這群真仙上山之後，直奔山頂寶殿而去，對沿途華麗宮殿一律視而不見，彷彿有更加重要的東西。
一行人行至山巔，倏然身影一頓，下意識齊齊厲喝。
“誰？”
莫川一驚，正要遁地而去，便見那六名真仙倏然身影一閃，竟向山頂宮殿衝去。
“是你？楊鼎！”
“陰陽孛蝕——”
“疾——”
數道厲喝之音，幾乎同時響起，那是失聲驚呼，也是神通咒言。
楊鼎？
正欲逃跑的莫川愣住了，再往前行去，才看到寶殿大門不知何時開啟一道縫隙，殿門前有法盤旋轉不休，阻止來人。
奈何欒守魯等人人多勢眾，六道法決襲來，任那法盤堅如磐石，也在頃刻間崩碎為塵。
寶殿大門亦為之大開。
莫川也終於看到寶殿內部景色。
便見寬闊大殿中，隨意散落著一些蒲團，大殿深處，一座似渾天儀之物，盤旋不休。
“秘鑰呢？”
衝到門前的六大真仙，驀然停下腳步，神念澎湃橫掃間，倏然面面相覷。
“哈哈哈，好你個楊鼎，這一手金蟬脫殼，當真是好算計！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沒想到，須彌府籙竟然不在主殿，哈哈哈……”
一名白髮道人哈哈大笑起來，表情猙獰至極。
天知道，當他看到楊鼎率先衝進大殿之時的驚恐。
若是讓楊鼎得到須彌府籙，丟了須彌洞天事小，失了司軻仙心才叫事大。
“文訓老狗，沒想到滅我族人的幕後黑手竟然是你！”
撲了個空的楊鼎，面對包圍而來的六大真仙，在喜極生悲中，咬牙切齒的看向東方文訓。
“道友莫要血口噴人，楊氏得邑不正休怪旁人。”
東方文訓平靜的走向楊鼎，身上氣息收斂到了極致，彷彿爆發前的平靜。
“是嗎？我楊氏剛被滅族，爾等便立即接手燕通堡，更是湊巧發現玄銀礦……天下當真有這麼巧合之事？”楊鼎厲聲指責。
“拖延時間沒有任何意義！這般可好，道友既失族裔，不如改名換姓，跟著貧道做事如何？”
東方文訓停下腳步，身上氣息已經收斂到極致，恍如一名凡人。
不過，在準備動手之前，他卻主動招降起來。
楊鼎能在大威金剛眼皮底下逃得一命，顯然手段了得，真打起來，縱然他們有六名真仙，也難保不出現損傷。
當然了，死人他無所謂。
若是控制不住戰局，蔓延至大殿之外，破壞了金仙遺產，乃至丟了須彌府籙，這個代價可就太大了。
楊鼎聞言臉色陰晴不定起來。
許久，他壓低聲音道：“貧道該如何相通道友？”
東方文訓聞言輕輕一笑，正要開口，倏然臉色大變。
“不好，中計了，洞天還有外人！”
此時，另一名少年模樣真仙，已然大驚失色脫口而出。
“房翰衝殺了他！”
東方文訓驀然下令，隨即身影衝了出去，其餘四名真仙亦尾隨而去。
唯有那喚名房翰衝之真仙，站立如松，雙手結印間，施展神通砸向楊鼎。
“刺啦——”、“咻！”
“轟隆！”
在尖銳的破空聲中，靈元翻滾四溢，轟鳴而起。
……
暫且不提殿中纏鬥，將時間撥回盞茶時間之前。
當莫川發現東方文訓一行人圍困楊鼎之時，心中頓時一喜，悄無聲息中支離一眼一耳，作為監視。
本體則繞過正殿，向大殿後方行去。
大殿之後，應該是洞天主人生活起居之地，殿宇樣式少了幾分威嚴，多了幾分雅緻。
三五座殿宇，依山而建，有池塘、石亭、假山、廊橋點綴其間。
莫川隨意挑了一個主殿，衝了進去。
還好這座洞天曆經歲月洗禮，大部分法陣早已湮滅於時間威儀之下，否則他休想悄無聲息潛入。
待進了後殿，便見殿中起居用具一應齊全。
瞧著成色皆十分不錯，可惜，在時光打熬下，已經失去了仙家氣象，淪為凡品。
莫川來不及細看，神念一掃而過，並未發現洞天秘鑰，不過賊不走空，索性將能拿走之物盡數收走，省得打眼。
而後他馬不停蹄，衝向其他殿宇，不過，盞茶時間，便將後山房間逛了個遍。
可惜，鍋碗瓢盆打包了一大堆，就是不見洞天秘鑰的蹤影。
“難不成在前面偏殿之中？”
莫川心中一動，咬牙就要往前面衝去。
身影穿過廊橋時，餘光驀然在一座釣臺上，架著一根魚竿。
他隨手一揮，就要將其收入饗祭道爐之中，怎料，魚竿飛來之時，已然化為一灘死水的池塘，轟然波瀾四起。
一具龍骨咬著魚鉤破水而出！
值得一提的是，龍骨身上竟然還綁著鎖鏈。
不過，在魚鉤提起之時，這些鎖鏈應聲而斷，值得一提的是，這些鎖鏈分明靈光暗藏，顯然並未淪為時光祭品。
之所以斷裂，乃是因為魚竿就是破陣生門。
“操！”
莫川國罵脫口而出，哪裡能想到洞天主人，竟然還這等挑逗癖好？
他來不及多想，將魚竿龍骨收入囊中，當即遁入大地。
此時，東方文訓等人也衝出大殿，各展神通，向四周偏殿衝去，尋找須彌府籙。
東方文訓本人則向後院衝來。
這一幕，盡數被莫川以支離之法留下獨眸之中。
心知大勢已去的莫川，正要轉頭離去，倏然，他心中一動，衝向欒守魯所去偏殿。
……
在傳音中，迅速分配好任務的欒守魯，沉著臉衝向一座偏殿。
自從女兒欒燕君死於寂星海飛昇者明辰老賊之後，他便發動一切人脈關係，搜尋那賊子下落。
可惜，任他在瑤琳星域經營數百年，人脈頗廣，但在偌大星域面前，依舊渺小如滄海一粟。
萬般無奈之下，他狠心獻出久盛寶商會，拜入司軻上仙門下。
試圖藉助金仙勢力，調查明辰老賊。
東方文訓答應幫他調查殺女兇手；
但至今渺無音訊，他知道，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他所獻錢財太少，寸功未建之故。
因此眼前這個任務，就是他嶄露頭角的機會。
只有進入司軻上仙法眼，得了他一句許諾，這事才有希望。
在複雜思緒中，他衝入偏殿，神念掃過，除了各色早已淪為凡品的器具，哪裡有須彌府籙的蹤跡？
他正要轉身離去，身影頓時一僵。
便見門口突兀冒出一道身影。
那熟悉的氣息，令他雙眸充血，陡然猩紅一片。
“是你——”
“是我。”
莫川冷冷一笑，倏然面露恐懼之色，驚恐大喊道：“不——我已經發誓，前輩為何如此苦苦相逼？”
驚怒聲中，莫川轉身便跑。
欒守魯聞言臉色大變，連忙追去，厲聲怒斥道：“豎子，休要血口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