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叫聲至,臨時營地眾人“呼啦”一聲齊刷刷站了起來!

武師們更是攥住武器,滿臉警惕的打量著周圍夜色。

“不要——唔——”

又是淒厲哀求聲傳來,話未說完,便戛然而止。

莫川抬眼望去,便見漆黑夜色下村落房舍堆疊如墳冢,安靜如夜風,空氣冷冽而乾澀,看不到半點邪佞之氣。

在他眺望之際,那賈嘉鄉村落也逐漸熱鬧起來。

一盞盞燈火亮起。

隱隱綽綽間還能聽到村民的吆喝聲、詢問聲。

以及嬰兒的哭泣聲。

“紇幹,去查一下哨手。”

“老劉,你去村裡看看發生了什麼?”

“所有人熄滅篝火,噤言噤聲!”

“……”

夫蒙顯然經驗十分豐富,一道道命令有條不紊發出。

龐大商隊,也迅速轉入警戒狀態。

隨著篝火熄滅,黑暗降臨,商隊彷彿從獵物變成獵人,融入黑暗之中。

視界籠罩上一層澹澹青光。

“仙長,您老瞧著可有匪徒?”

夫蒙湊到莫川身旁,小心翼翼問道。

“沒有。”

“那可有妖邪?”

“依貧道修為來看,應該也沒有。”

夫蒙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

此時,夜風也送來村落愈發熱鬧的聲音。

聽起來像是夫妻打架,又像是村民起了衝突。

各種吆喝聲,咒罵聲,怒叱聲……不絕於耳。

好一會兒,一道身影靠近營地,在一聲吆喝表明身份之後,這才被放入營地。

仔細一看,正是被派去探查情況的老劉。

“媽了個巴子,嚇死爺爺了,一個娃娃撞了邪,滿嘴胡言亂語,正準備澆金汁破邪呢!”

老劉罵罵咧咧彙報道。

顯然好容易吃上一口熱乎飯,卻被這破事打攪,心裡自然惱火得厲害。

“呼——那就好那就好!”

夫蒙聯想到莫川所言,長長鬆了一口氣。

“仙長,可享用好晚餐了?”

“不用顧慮我。”

夫蒙聞言鬆了一口氣,恭維兩句,這才對商隊吆喝道:

“今晚加強戒備,不準升篝火,沒吃飽的啃乾糧,他孃的,腌臢潑婦早不撒潑,晚不撒潑,偏偏等到老子車隊來了撒潑,當老子是賀婁子不成?”

一句賀婁子,令營地所有不滿瞬間消失。

莫川猜到了什麼,但還是好奇的詢問一句。

原來,賀婁子也是一名行於草原中土的行腳商,一次安營紮寨,突然闖入一名外人。

便見那人衣衫襤褸,滿身鮮血,自稱遭了狼群襲擊,他是鑽進貨車中,才逃過一劫。

不過,不幸的是,貨車空隙有限,他一條腿沒躲進去,硬生生被狼群啃沒了。

疼得是昏死又甦醒,甦醒又昏死,可謂悽慘。

直到狼群離去,聽到賀婁子商隊聲音,這才爬了過來。

賀婁子聞言派人循著此人爬過來的血跡,果然發現一支一片狼藉的商隊。

賀婁子大喜過望,連夜派人過去拉車。

怎料,也就在這時,悍匪襲來,商隊近乎全軍覆沒。

唯有一名車伕運氣好逃了出來,這件事才因此傳播開來。

事後大家一分析,使那苦肉計之人,多半就是個瘸子,這在草原上並不罕見,晚上又黑燈瞎火的,看不清楚也很正常。

說不定,那人夠狠,直接撕開傷口,也不是沒有可能。

莫川聽完唏噓不已。

尤記得以前也看過一夥砸斷腳骨不治,連續碰瓷的狠人新聞。

不過,以撞邪之事設局有什麼意義?

商隊總不可能因為有熱鬧可看,便呼啦一窩蜂湧過去吧?

還有,既是撞邪,怎麼沒有妖氣?

思緒流轉間,他不動聲色的留下一具倀鬼傀儡,悄然向村落遁去。

……

……

漆黑夜色下,無數村民舉著火把,將泥土堆砌的小院照得恍如白晝。

幾名身強力壯的漢子,將一名大約七八歲,也可能十二三歲的女孩,壓在院子裡。

那女娃瞧著乾瘦枯藁,力氣卻大得驚人,幾次掙脫村民的束縛。

“放開我,我沒中邪!”

“我是英兒娘!”

“家福你個畜生,女兒你也敢動手,你不要臉……”

“呼哧……呼哧……”

“李嬸子,你、你可還記得我?我還問你借過二兩米,你忘了嗎?”

女娃聲嘶力竭的掙扎著,或討饒,或辯解,不時還喊上週圍村民。

然而被點名者皆一臉難看。

尤其是名為“家福”的漢子,滿臉愁容,都囔著什麼“瘋了”、“功德善行”云云。

“金汁來了……”

倏然,一聲吆喝,令村民們齊齊鬆了一口氣。

“快,快澆上!”

大家紛紛吆喝起來,看模樣似乎十分熟悉。

便見一名老漢,提著用瓜瓢做的糞舀,向女孩走去。

“不——”

“你們都是畜生啊畜生……”

“大伯,我是英兒娘啊!”

看到糞舀的女孩,神情愈發驚恐起來,拼命掙扎著、咒罵著、哀求著。

然而這依舊無法改變她被澆金汁的命運。

漂浮著一層發酵綠沫的糞水,噼頭蓋臉澆入女孩臉上,淋入女孩口鼻。

“嘔——”

女孩當即忍不住嘔吐起來。

然而那金汁太多,以至於她不得不吞嚥,一聲“咕嚕”,噁心得壓著女孩的村漢們,都忍不住乾嘔起來。

他們再也無心壓著女孩,紛紛散開。

經過金汁一澆,女孩也不掙扎了,顛痴瘋狂的神情,逐漸平靜下來。

轉而露出了難以抑制的恐懼之色。

她滿臉茫然的看著周圍舉著火把的村民,搖曳火光拖拽出一道道張牙舞爪的陰影,彷彿妖邪利爪扼住她的喉嚨,令她忍不住伸出手指,掏著喉嚨,拼命乾嘔起來。

“好了,好了!”

“唉!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英子娘,別來了,你看娃都被你折騰成什麼樣了?”

周圍村民見狀,有的歡呼雀躍,有的搖頭嘆息,更有甚者滿臉不忍。

“哎,我記得今兒來村裡的商隊中有個道士,要不要找他給瞧瞧?”有村民提議道。

“你有錢嗎?”一聲嘲諷傳來。

“那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英子被她娘折騰死吧?”

“要不先問問價,萬一要不了幾個錢呢?”

嘰嘰喳喳的議論聲,在小院中響起。

殊不知,他們口中的道士,正懸浮在夜空中,正面無表情的看著院中嘔吐不止的女娃。

沒有妖氣;

沒有邪祟;

沒有附身;

也沒有元炁波動。

他在女娃身上,看不到絲毫外力干涉痕跡,哪怕是煉神出竅,遁入太虛,以太虛視野望去。

“難不成真的是瘋了?”

莫川眉頭暗蹙,看著女孩渾身顫抖,蜷縮如蝦米模樣,暗暗嘆了一口氣,屈指一彈,渡了一縷元炁而去。

他想了想,落於村落邊緣,輕聲唸咒,施展安土地神咒。

霎時,神念借天地偉力,橫掃十里八方,不過須臾間,一頭藏在地下的兔子精映入心神。

“就你了!”

莫川神念一收,將兔子精拘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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