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細語
琳達聽著輕聲細語的話語，身體不斷的顫抖，恐怖在這一刻從內心中無限的放大。
“殺了她！”
琳達喊道，同時準備了神術的起手式，雙手交叉，銀色小巧的魔法陣出現，一道熾白的火焰如同火龍，從天空中落下，滾滾的火焰覆蓋整個光澤的範圍，淹沒了所有的屍體，以及那一個琳達。
自發的恐懼讓她沒有來得及去分析為何要這樣做，只覺得必須要殺死對方，才能換來片刻的安寧。
在混亂的時間中，人是沒有立足點的。
尤里也同時從側面殺了上去，化作一道殘影，劍光劃過上百米，卻被一隻突如其來的黑手打飛，胸口的鎧甲一寸寸破裂，血肉模糊，骨頭也粉碎性的斷掉。
一道巨大的漆黑的虛影籠罩在另外一個琳達的周身，空洞的雙眼注視著一切，雙手在空間中揮過，空間也隨之扭曲，熾白的火焰熄滅。
“力量來自於真正的自由，你難道不想擺脫這枷鎖的束縛嗎？”雙眼漆黑的琳達張大嘴巴，瘋魔般的大笑，尖銳嘶啞的笑聲傳來，樣子很是抽象且難看，臉上的骨頭以及皮肉全都扭曲，像是一張被拉長的鬼臉。
可怕的力量波動傳來，琳達心裡也是一沉，意識到對方力量恐怕超乎想象，越過了那道界限，甚至觸碰到神靈的禁忌。
這就是所謂自由的力量吧，擺脫了一切束縛所在。
可完全的自由真的有那麼好嗎？
琳達思考著，感受到純粹的混沌從對方的身體中流露出來，那身體已然不是血肉，是混沌所組成。
“如果這就是你所謂的自由，那麼很抱歉，我無法去追求，也無法認可。”她深吸一口氣說道，語氣卻很肯定，望著無邊的黑暗襲來，沒有半點的動搖或者是畏懼。
“作為眾生教的聖女，我要告訴你，真正的自由建立在規則之上，失去了秩序就沒有自由之說，那是混沌！”
更多的信仰從聖光塔上湧現，注入她身體當中，八道十字之光芒從天而降，如同八道尖銳的利刃從黑暗中迸射出來。
……
在無盡的迴圈中，麻木和枯燥會逐漸的將人侵佔，琳達面無表情，神色間透露著疲倦，低頭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三名神選騎士，平靜的說道：
“你獻上自己的生命嗎？為了我。”
很簡單的詢問。
如果得到的是否定，她也絕對不會幹接下來的事情。
“我願意。”
三名神選騎士異口同聲的回答道，微微頷首，神情真摯，語氣肯定不帶半分的猶豫。
血液染紅了匕首，如同盛開的玫瑰花，漆黑暗紅，妖異至極，三名騎士一個一個的倒，血液在身體的四周攤開。
“想要衝破束縛，就必須打破原先的一切規則，道德倫理信仰。”
……
身後傳來爆炸的聲音，燃燒著火焰的聖火塔應聲垮塌，從中間斷裂，碎石大大小小的落下，魔紋紋路也暗淡了下去。
尤里揹著滿身鮮血的琳達向另外一個方向奔跑而去，逃竄，他們根本不是對手，雙方不在一個層次上，他們像是在被戲弄。
雙眼漆黑的琳達，望著他們的背影，一步一步的跟上，身處黑暗之中卻沒有被吞噬，同樣也能夠安然的立足於光照之下。
“我想你最終也會做出和我一樣的選擇，對吧。”
“因為我們都是同一個人，時間線終歸會收縮到一處。”
“最後做出相同的選擇！”
時間線在某一刻分化出無數種，但最後的結果只有一百零八種。
這是時間的歸一性，從分化再到收束，會走向同一個結果。
血液不斷的流失，琳達的體溫逐漸變得冰涼，死亡如同懸在頭上的刀，隨時都會落下。
她知道這樣下去自己一定會死掉，已經看到了未來，看到了自己的屍體，除非改變現在的時間，將尤里殺死，才有可能繼續活下去。
生與死在一念之間，光與暗則在一步之間，相差只是毫釐。
琳達低著頭，血液從側臉流下，低聲說道：“將我殺死，以我的屍體發動神術，能引導你走向正確的時間。”
尤里回頭看了一眼背上的琳達，已經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氣息微弱。
正如同所說的那樣，信仰如同一層黑布，掩蓋了人的本性，他眼神微動，想到了一些之前不敢想的事情，呼吸變得急促。
恍然間，他覺得同樣的事情似乎已經經歷過數次，似乎是在夢裡，又似乎是在某個時間段親自經歷過。
“我不能繼續向前。”他自言自語的說道，似乎想到了什麼，轉頭看向不遠處的人影，血腥味順著風飄過來，並不難聞，甚至讓人不由得想多吸兩口氣。
雙眼漆黑的琳達看著他的樣子露出笑容：“你不是我的對手，這樣做也沒有任何意義，或許將他殺死，你真的能夠逃出去。”
“尤里。”
“不要被所謂的信仰所迷惑了，你還能找到真正的自己嗎。”
尤里看著眼前的這位聖女，沒來由地露出笑容：“就算是那些來自於混沌中的怪物，都沒有讓我感到害怕，你卻讓我覺得恐懼。”
“你拋棄了自己所信仰之物，並不是我認識的聖女，自由並不代表著解脫，人生來痛苦，主卻能讓我擁有片刻的安寧，就如同襁褓中的嬰兒。”
他拖著殘破的身軀，一個高跳，舉著大劍向眼前的琳達砸去，破開空氣，發出音爆之聲，哪怕是數十米高的城牆，也擋不住這一劍。
尤里停在了空中，大劍也同樣停在空中，一切似乎都陷入了靜止，他被一隻黑色的大手貫穿了身體，定在空中，像是砧板上的鹹魚動彈不得。
“死亡會讓你解脫，尤里，你從來都認不清自己，自視甚高，不願意低下頭。”琳達冷冷的說道。
尤里滿口鮮血，手中的大劍脫落，身體彎曲，仰望聖光塔，高舉雙手，大呼：“只有聖光才能讓我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