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中,有一人跨過了那個境界,沒想到你風行雲居然真的到頂了。”

安老大笑的說道,將手中的畫卷丟在地上,像是落入了地板之中,更多水墨構建的生物從那位置中迅速的爬了出來,然後像列車的遠方湧了過去。

“我來開路,你們跟上。”

風行雲向後森然的看了一眼,剛才準備跟著一起動手的人:“不管怎麼說,之前也是我救了你們,有什麼事情活出去再說,否則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這一刻。

他展現出深不可測的氣機,據說術士走到盡頭,便能夠看到時間,回望過去,瞻仰未來,是完全不同的風景。

“安老,還是我來吧。”

他一步踏出,便來到了列車的盡頭漆黑處,手放在車門之上,緩緩地向外推去,門被推開,有海水。

海水卻沒有湧入,水浪的聲音,與鹹腥味飄入車廂之中,有光從海水的內地裡放射出來,然後緩緩地褪去,連帶著海水一起消失,車廂頂部的燈亮了起來,溫暖的橘黃色光源。

朱昕雪見狀驚呼:“他竟然以一人之力對抗半神。”

這對於她來說,在之前都是難以想象的事情,僅憑藉著術士的力量便可與神靈對抗,那豈不是說術士和神靈幹著同樣的事情。

列車一共有二十三節,至少要讓車頭以及列車的大部分都脫離汙染,才有可能逃離這裡。

“海洋之災的主體部分恐怕在車頭的位置,我們最好不要引起它的注意,否則將陷入萬劫不復的地步。”魏老低聲的說道,也是提醒風行雲不要有太大的動作,一旦驚擾到了海洋之災,他們同樣無法逃離這裡。

要反抗卻又不能反抗的太過於徹底。

風行雲提著羅盤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其他人跟在後面,那個車上除了他們,似乎再也沒有其他人,全都消失在了海水當中,被海洋之災所吞噬。

許凱卻看到了不一樣的一幕,他看到了一隻白色的大章魚,他們正在這隻大章魚的身體中穿行,一點一點的向前挪動。

這種荒誕讓他的感官失真,只覺得頭暈目眩,所謂的海洋之災恐怕就是一隻巨大的章魚。

他想著,不由的低下頭,進一步的收斂自己的氣息,絕對不能讓這隻大章魚發現他,更不能讓這大章魚察覺到他能看到。

可越是這樣想,他就越是想向上望去,如此想法在他的腦袋中越發的深刻,一點一點的抬頭看去,感受到一道目光,陰冷如潮水,面板上冒出了大大小小的痘子,流著膿水。

就在這時,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腦袋,往下按去,正是風行雲,“別看了,雖然你很特別,但這距離太近了。”

其他人的目光都望了過來,也沒有發現許凱身上究竟有什麼異常,這個蒙著眼的白髮少年一路上都顯得很沉默,若非必要是,基本不會說話。

“我沒事。”許凱笑了笑,放鬆下來。

有一句話說的沒錯,他是這裡的人中受到影響最小的,能夠自由的行動,就連朱昕雪都做不到。

這大概和他的職位有關,五階,窺真人。

【窺真人:五階,請見證真實,石頭往往沉澱在水下,見證真實便能尋得真真實。】

他們一路走到了第七節車廂,走在前面的魏老倒在了地上,身體上出現一些大大小小的孔洞,意識逐漸模糊,生命力迅速流逝。

在這個過程中,他已然完全透支了自己的生命力,主要是生命本就快走到了盡頭,已經度過太久的時光,所以死了也不覺得遺憾。

看到魏老倒在地上,其他人都沒有多說什麼,默默的向前走去,跨過屍體。

風行雲低聲對四周的人說道:“看來海洋之災確實盯上了這輛列車,否則的話早就應該離開了,沒必要在這裡徘徊。”

他的神色愈發地嚴肅,有些東西心知肚明,這樣下去的話,他們沒有機會逃離。

也果然是如此,再往前走,有接連的有人倒在地上,走到第三節車廂,風行雲也停下了腳步。

安老躺在車廂的椅子上,嘆了口氣說道:“風行雲啊,看來我們都要被你害死了,你做好這樣的覺悟嗎?”

那些水墨構成的生物,也在不知不覺中全部消失。

神靈和凡人的差距之大難以想象,即使只是半神的一部分身體,他們也難以對付。

風行雲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從兜裡拿出一根香菸放在嘴裡點上,微微低著頭,青煙從側面飄過。

朱昕雪望向四周,說道:“我應該還能往前走,要不我試一試?”

旁邊一個叫未央的女性術士笑了笑說道:“前面的車廂被半神的身體完全覆蓋,你也就是個半吊子術士,這樣走過去的話會和車廂上的其他人一樣,消失在黑暗當中。”

事到如今,還活著的這些術士大概都明白,所謂的禍端,大概就是這名叫做朱昕雪的術士引起了,是她招來了海洋之災。

至於是什麼原因,當然也不清楚,可能風行雲知道,沒有明說。

他們這一列車的人幾乎都因此而陪葬,風行雲之前知道這個結果,卻也沒對此進行干涉。

每個人的生命都是有價值的,如同籌碼,大多數人的價值不足一提,死了也便死了,死亡本就應該是長存的事情。

朱昕雪愣了下,對此也不太清楚,只是她確實能夠看到虛空中那尊暗金色的巨人,以及眼前這巨大的白色章魚,只有一隻觸手,將列車一部分纏繞著,便導致了列車上絕大部分人的死亡。

“這樣嗎?”她深吸一口氣,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

未央臉色變化,望向最前方的風行雲,說道:“你該做出選擇了吧,這是一條絕路,這樣下去我們都會死去。”

事情逐漸變得很奇怪,海洋之災因為朱昕雪而來,卻沒有立刻將其殺死,同樣的,他們也難以逃離這裡,困在亞空間中,時間會快速的流逝,死亡也會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到來。

將出現朱昕雪殺死,海洋之災或許就會自行離去,他們也就有了生還的可能性。

之前,未央也有這個想法,這是迫於風行雲的強大,並沒有表面,但風行雲現在已然力竭,必須要全力抵抗來自於海洋之戰的汙染,否則他們頃刻之間就會被吞沒。

風行雲側頭看了她一眼,笑道:“苟且偷生者便是螻蟻,不過你確實有選擇的權利。”

朱昕雪眉心一跳,便感受到周圍的空氣溫度變高,腳邊燃起了火焰,如同螢火一樣的跳動。

“離字,亂流星。”未央伸出左手。

聲音還未落下,一個頭顱邊在地上滾落,血液濺射到牆上。

許凱提著漆黑的長劍站在未央的身後,然後越過燃燒著黑色火焰的屍體,向前走去頭也不回:“我故鄉有句話,殺人者恆被殺之。既然你要動朱昕雪,我也就只有殺了你。”

其他人都是一驚,就連風行雲也有些驚訝,看到許凱在未央動手之前就已經動了,似乎是提前預測了未央的動作,所以才能將其乾脆利落的幹掉。

這也是術士最害怕的事情,被人摸透想法。

“我去吧。”

許凱扛著劍向前走去,如今的他恐怕是這裡唯一能夠自由活動的人,“將列車重新啟動便可,是吧。”

風行雲點點頭:“是的,只要將列車啟動,我們就能夠重新逃離這裡,不過憑藉你的力量,恐怕無法清除車頭位置的汙染。”

許凱想了想說道:“我想我應該能夠啟動列車。”

接著。

他一步一步的向黑暗中走去,和其他人不同,能在汙染中看到車廂的本來面貌,身形逐漸的融入黑暗當中。

安老見到這一幕,目瞪口呆:“那小子自己走進去了?不知死活。”

在常識當中,凡人毫無防備的走入神靈的領域跟找死沒有什麼區別。

如此的反常,在被神靈完全汙染的車廂當中,世界在他的眼中反而變得正常。

許凱從臉上扯下了黑色的布袋,沿著車廂向前走去,只花了十多分鐘,便走到了駕駛室的位置,裡面空無一人,桌子上放著一杯熱騰騰的咖啡,剛剛才泡好的樣子,散發著鹹腥味。

“拉動拉桿應該就能夠啟動列車了吧。”

他將手向操作檯伸去,隨著咕嘰咕嘰的聲音,一根白色的觸手從上面冒了出來,將拉桿給包裹住。

“不想讓我們離開嗎?”

“這是為什麼。”

許凱看出來了一些端倪,海洋之災既不殺死他也不讓他離開,像是把他囚禁在了這裡。

“這是把我當做了人質嗎?應該和老師有關吧。”

他的臉上閃過了然的神色,提起手中的刀刃,像操作檯上的白色觸手斬去,劍很沉重,像是在水中揮舞。

嘩啦~

他被浪潮打飛了出去,撞在了座椅上,沒有死去,只是受了點傷。

這也正好印證了他的想法,海洋之災將他們當做了人質。

許凱抬頭望向海洋之災,嘆息了一聲說道:“如果老師真的想殺死你,是不會顧及我的。”

“而且的話,你也困不住我們。老師之前說我能看到真實,我不太理解,現在知道了,原來指的是你們。”

他從地上站起來,再次提起手中的黑劍,黑劍消失在車廂之中,在亞空間中劃出一道銀色的光芒,穿過海洋之災的身體。

嗡~

汽笛聲傳來。

車頭燈亮起,照亮前方,列車再次動了起來,從海洋之災的觸手直接溜走。

“嗯?”

許凱從車窗向回望去,白色觸手從後面追趕上來,比整個列車都還要大,然後又驟然停頓。

只見在虛空中,一隻暗金色的手臂穿過了海洋之災的身體,大量的海水噴湧而出。

許凱頓時鬆了一口氣,靠在操作檯邊:“原來真的是你啊,老師。”

“這可給徒弟出了一個難題,人力有盡時,這可是你說的。”

“我雖然不是什麼救世主,但又不能完全不顧及其他人。”

他從地板上再次撿起黑色繃帶,蒙在眼睛上,抬起頭,便看到一些黑色的羽毛落下,車廂中的乘客坐在座位上熟睡。

列車的警報聲這才響起。

一個脖子上帶著牌子的列車人員急匆匆的跑過來:“先生,這裡是列車重地,請離開這裡。”

許凱點點頭,詢問道:“剛才發生什麼?”

列車人員搖了搖頭,深吸一口氣說道:“具體的不清楚,可能和……那東西有關係。”

他指的當然是第七維度突然出現了神靈。

這時。

一個拿著燧發槍的人從後面走上來對準他,脖子上同樣戴著牌子,顯然是列車的武裝,冷聲道:

“你為什麼在這裡!我們需要核對你的資訊!”

這人突然出現在操控室的門口,顯然是異常現象,剛才一切很可能都與他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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