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法師雖說能夠探索無限的知識,理論上能夠堪比神明,但有天生的枷鎖,難以突破五階。

梅爾伯爵能走到這一步屬實令蘇長幸感到驚訝,就像是看到一個封閉的魚缸中,一條金魚從其中跳了出來。

世界所賦予的侷限性其中的生物無法逃脫。

入夜。

梅爾伯爵獨自一人坐在書房之中,一手拿著羽毛筆,在紙上輕輕的點動,發出沙沙沙的聲音。

“親愛的塔可師兄:

我跨越了那道無法跨過的界限,可能走上了一條通往神明的道路。有些奧妙不走到這一步便難以理解,這是禁忌,我們的世界也許比我們想象中更加的難堪,準確的來說更像是一個囚籠……”

到了四階之後,梅爾伯爵察覺到這個世界的微妙之處,籠罩在一片星光當中,上方有個巨大的人影,他們就像是一個囚籠中無數的螞蟻。

“雖然我不願意對神明抱有太大的惡意,但我還是懷疑那些惡魔就是神明放進來的,具體的原因是為了信仰,他想從這個世界攝取信仰,所以將惡魔放了進來。”

“神明和惡魔究竟有什麼區別,從這一點上我看不出來,老師一直教導我們,作為一名法師要有理性的頭腦。我知道神明幫了我們很多,幫助我們抵禦魔族,免去了文明覆滅的災難。”

“我也希望你能有更長遠的目光,我們的文明也不應該屈居於此。”

“我會去想辦法驗證這條道路,如果失敗了,那就失敗了,你和我從來都走在不同的道路上,這也是同時走兩條路,有更多的選擇。”

“世界上唯有兩樣東西能讓我們的內心受到深深的震撼,一是我們頭頂上燦爛的星空,一是我們內心崇高的自由。依附於神明固然能讓我們安全,文明得到延續,我們同時也將失去更加寶貴的東西,比如說自由,比如說探索的精神。”

“保重吧師兄,我準備出發了,願魔法之光高照!”

寫完,將信紙放入信封內,打了一個響指,一隻虛幻的青鳥出現在他的肩膀上,叼著信封飛出窗外,化作一道虛幻的光消失在夜空中。

梅爾伯爵走出了房門向城市中最大的教堂走去,一路上來來回回全是巡邏計程車兵,靠近教堂的街區,便能看見大量的信徒。

即使是在晚上,還是有成群結隊的信徒前往教堂做禱告,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有,每四小時一次鐘聲,整個城市都能聽到,彷彿如神靈的目光一直落在這座邊城重鎮,蔡萊。

由於戰爭剛剛結束不久,城中的氣氛還是比較嚴肅,我們盡職的聖女,琳達依舊在教堂中組織工作,任勞任怨,和大多數打工人一樣,早已習慣了沒有太多回報的壓榨。

又因為很久都沒有和蘇長幸有過直接的聯絡,所以她大多時候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只是最近卻來了一個頂頭上司,琳達感受到對方的存在,似乎遊走在各個教堂之間,時不時就會關注她。

這樣的變化一下子刺激到了她,如同打了雞血一樣賣力的工作,她這聖女的位置來的也便宜,卻也萬萬不想被換掉,越是接近神靈,越是能感覺到神靈的偉大。

所謂法師也不過是對神靈拙劣的模仿,還模仿的很不像,這一點她深有體會。

如今的她身具神力,以神力施展魔法,大概同等於大魔導師的水平,並且對於魔族有更強的殺傷力。

在這一次戰爭中,僅是他一人殺死的魔族便數不勝數,他作為眾生教的聖女,在帝國中的神王也高到了一定的地步,幾乎是人人知曉。

這時。

聖女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若有所感的向教堂門口看去,驚訝的發現梅爾伯爵站在那裡,要知道梅爾伯爵從未靠近過教堂,也是法師中堅定的無信仰者。

聖女感覺到一絲不妙,梅爾伯爵這樣的傳奇法師突然來到這裡,恐怕不是什麼好事情。

她走上前,露出標誌性的微笑,平靜的問道:“請問,梅爾伯爵有什麼事情嗎?”

梅爾伯爵看到聖女顯得有幾分驚訝,說道:“沒想到聖女這麼晚了還在教堂,果然是盡心盡力,早就聽說聖女是帝國最忠誠的信徒。”

被這麼誇獎,可不會讓她感到絲毫的開心,反而是覺得彆扭,類似黃鼠狼給雞拜年。

聖女臉色不變,心理活動異常的複雜,還是微笑著說道:

“多謝伯爵誇獎,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伯爵有什麼事情嗎?如果想要加入我們眾生教的話,我現在就可以給你操辦入教儀式。”

梅爾伯爵點點頭,然後說道:“入教儀式就不用了,只是我想和神靈說幾句話,你看能否幫忙聯絡。”

聖女臉色一變,暗道來者不善,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心裡也是沒有底,這還是眾生教接力以來第一次發生這樣的事情,一般人可不敢來搗亂,頓時有幾分慌亂,真打起來的話,她可不是眼前作為傳奇法師的對手。

“梅爾伯爵有什麼事情嗎?我可以代為轉達,要知道,就算是最忠誠的信徒,想要與神靈直接聯絡,那也很困難。”聖女說著,一邊觀察梅爾伯爵的表情。

梅爾伯爵沉默了片刻,嘆了口氣說道:“做為一名法師,你真的甘願成為神明的奴僕嗎?”

聖女琳達睜著一雙卡姿蘭大眼睛,清澈透亮,閃爍著聰明的光芒,毫無負擔的說道:“當然願意,這是我的榮幸。”

“梅爾伯爵,我知道以你的立場可能難以理解,但是神明的偉大是你難以想象的。”

梅爾伯爵臉色俊然,提問道:“那你能告訴我神靈為什麼偉大嗎?基於什麼?又是因為什麼?”

聖女臉色不變,一雙卡姿蘭大眼睛依舊閃爍,說道:“難道幫助帝國阻擋的魔族還不夠?沒有神靈大人,一切都將不復存在。”

“我們因此得到了救贖,梅爾伯爵,就算你不信仰,也應該懷著一顆感恩的心。”

說著話,周圍不少信徒的目光都向這邊看待,顯然也是聽到了二人的談話,在這教堂之中太過於敏感。

梅爾伯爵淡淡的說道:“我很懷疑這個世界為何會出現魔族這種東西。”

聖女又往後退了幾步,臉上露出危險的神色,“梅爾伯爵,你在玩火,神靈是不容褻瀆的!”

“是嗎?”

梅爾伯爵露出輕蔑的笑容,單手一揮,無數光粒在周遭浮現,魔力迅速的向教堂中彙集,空間跟著震動,像是火山爆發。

“我今天來就是求個答案的,還請神靈獻身!”

他的聲音傳遍了教堂,只是匯聚了恐怖的魔力,其他人根本不敢靠近。

聖女眉頭挑了挑,到了這個地步,也只有硬著頭皮上了,大喊:“所有聖騎士聽命!殺死這個瀆神者!”

話音剛剛落下,一個個身穿銀色鎧甲的騎士便衝入了教堂,周身被聖光所包裹,向梅爾伯爵殺了過去。

他們義無反顧,為了主而獻身是光榮的,死後也得以入神國,亦是永生。

震動傳播開來,隨著驚人的爆炸,火光在夜空中閃爍,只是這樣的魔法被某種力量所束縛,只炸掉了教堂的一角。

四周上百個聖騎士被梅爾伯爵一人打得人仰馬翻,可卻沒有一人死亡。

聖女一溜煙的退到了神像的下面,在心裡面大呼:“救救救救!”

“我可不是傳奇法師的對手啊!”

她非常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究竟有多強,本身作為法師的時候也不是戰鬥型的法師,更加偏於研究方面,篤定打不過的架,絕對不能打,除非是迫不得已,不得不打的時候。

不過她也沒有那麼擔心,畢竟在教堂之中,頭上有人,根本不慫。

梅爾伯爵也沒有立刻出手,他的目標本來就不是琳達,望向天空,果然瞧到一道白色的光柱從天而降。

一個亮白色的身影出現在教堂的上方,六支由白光凝聚而成的虛幻翅膀不斷的舞動,白羽漫天飄落,赫然是傳說中的天使!

即使宗教消失了很久,他也聽說過天使這種神性生物的存在,神靈的奴僕,在久遠的時代裡,經常會行走在人間,能夠在夜空中看到他們的身影。

“瀆神者,接受審判吧!”

花傘高舉著一把燃燒著白色火焰的大劍,可怕的威勢從天空壓下。

她準備將眼前這個法師殺死,褻瀆神靈是死罪,所以應該殺死。

這段時間她代替蘇長幸管理眾生教,做得非常的好,按照蘇長幸給予的條例與規則,判決任何事情都條理清晰,不越界,更不保守。

正如同秩序的化身,帶有完美的理性。

梅爾伯爵也是一驚,以為迎來的是神靈,結果沒想到只是一個神使。

神靈根本不屑於與他見面,這很符合神靈的高傲。

一道巨大的光輪閃光,他以魔法組建出一道海峽,各在兩人之間,擋下了這一擊。

白色火焰,燃燒著逐漸將海峽填滿。

梅爾伯爵的強大也是出乎意料,竟然正面擋下了花傘的一擊。

這證明他已擁有了半神的力量,也證明了法師擁有無限的潛力。

他在極短的時間內便走到了這個地步,現在的他被稱作半神也不足為過,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擁有挑戰神明的勇氣。

“神明如果想要奴役這個世界根本不需要使用如此極端的手段!”梅爾伯爵大喊著,也希望花傘能夠明白他的意思。

花傘只是淡淡的看他一眼,根本沒有廢話的意思,梅爾伯爵如此做法,已經構成了死罪。

下一刻。

她擊穿了天空中的屏障,白色火焰從天而降,覆蓋了上千米的範圍,卻也沒有傷到任何人任何建築,只針對梅爾伯爵一人。

已然不見梅爾伯爵的身影,空無一人,只留下一雙被燒燬的靴子。

花傘的目光轉向遠處的山頭上,梅爾伯爵正站在那裡,單手背在背後,臉頰映襯在月光下,臉上的溝壑清晰可見,靜靜的看著她。

“我只是需要一個答案,神使大人不必如此動怒。”梅爾伯爵說道,心裡也有些底,只是他就算能贏過眼前的神使又能如何,目前看來他根本不夠資格挑戰神明。

花傘也是根本不跟他廢話,身影閃爍,眨眼間便來到了梅爾的面前一劍砸下去,戰鬥風格還是如此的魯莽。

梅爾伯爵的身體化作一道虛影,倒在地上,真身出現在百米之外,雙手間出現絢爛的光彩,一個從未出現過,從來都只處於設想之中的禁忌魔法逐漸浮現。

法師擁有無窮的想象力,即使自身能力達不到,還是能透過各種試驗,推測,得出更高維的魔法。

這樣的魔法更接近於神術。

彩色絢爛的光形成一個巨大的正方體將兩人都籠罩在其中

“愛麗絲的注視。”

虛空中有一隻眼睛看了過來。

花傘身上籠罩了一層絢爛的光彩,定格在空中一動不動。

梅爾伯爵臉上露出笑容:“這便是禁忌魔法,突破常規,能夠粉碎一切生物。”

接著他便笑不出來了,看到絢爛光彩形成的正方形開始晃動,連帶著這片空間都出現撕裂的跡象,眼前的這個神性生物,居然依靠蠻力就要掙脫了他魔法的束縛,簡直是天方夜譚!

砰~

梅爾伯爵被一拳打飛出去,滑翔在空中,全身的骨節散架,腦子也變得模糊。

這一拳把他打得暈頭轉向,重重的摔在了灌木之中,半死不活的樣子。

花傘走上前去,抓起領口,將梅爾伯爵從地上提了起來,滴著鮮血,沒有立刻將其殺死,反而在他的眉心一點,使其清醒過來。

梅爾伯爵清醒過來之後也明白了現在的情況,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要殺便殺,就當我已經瘋了。”

他大概明白,根本無法和眼前這個天使交流,對方也不屑於和他交流,這是來自於神明的蔑視。

這時。

一個平靜且帶著笑意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你不是要和我直接聯絡嗎?有什麼想說的直接說吧,不然之後也沒有機會了。”

梅爾伯爵這才一個激靈,稍微挺直了背,可到這個時候,他反而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猶豫了片刻才,說道:

“你奴役我們就是為了信仰?”

這話倒是把蘇長幸問的一愣,覺得這人在汙賴自己,沒好氣道:“我什麼時候又奴役你們了,我們眾生教所有的信徒都是自願加入的。”

大概。

蘇長幸在心裡面加了這兩個字,初期的時候,因為皇都那邊的命令,還是有很大部分信徒當時是被強制加入的。

這樣的方式確實讓眾生教初期的開拓快了很多,但跟奴役什麼的根本掛不上半點邊,對於普通的信徒來說,做禱告都不是強制性的。

有很多淺信徒可能一週才會做1~2次禱告。

梅爾伯爵臉上露出堅毅之色,肯定的說道:“這是心靈上的奴役,只有心靈的自由,才算是一個完全的人。”

蘇長幸冷哼一聲:“這是你認為,你作為傳奇法師內心強大,自然不需要什麼依託,普通人可不同,這能讓他們更好的活下去。”

“苦難會伴隨絕大多數人一生,我眾生教本身也是庇護他們,遠離這些苦難。”

“而且沒有我眾生教的話,魔族攻破帝國,就更不要談什麼自由。”

“凡人你現在充分的展現了貪婪為何物!”

梅爾伯爵一愣:“那些魔族難道不是你放進來的嗎?如果不是的話,那些魔族又怎麼敢靠近。”

蘇長幸反問道:“你覺得我有必要欺騙你嗎?如果可以的話,我甚至沒有必要和你對話。”

梅爾伯爵陷入沉默,也無法反駁這個事實,兩人現在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蘇長幸自然也沒有必要欺騙於他,否則的話剛才將他殺了便可,沒必要繞這麼大一個圈子。

蘇長幸靠在椅子上,左手拿著一串烤肉,右手端著一杯葡萄酒,咬了一口烤肉,滋滋冒油,繼續說道:

“那些魔族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世界,我確實不知,不過我也沒有義務幫你們趕走他們,正如你所說,你們是自由的人,並不是我的子民。”

“如果非要說的話,這也算是一場交易,我提供力量,而你們提供信仰。”

“你們依靠著我的力量存活下去,你卻覺得是我在奴役你們,這難道不是天大的笑話。”

“一個無法獨自存活下去的文明,又談何自由?”

梅爾伯爵啞口無言,蒼老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事實的情況似乎和他判斷的有些出入,眼前的神明比他想象中更加的仁慈,也更加的……富有人性?

可按照古籍上所說,神靈根本沒有任何人性,甚至說不存在任何情緒。

“神靈大人,我為我的魯莽感到抱歉,只希望你不要遷怒於帝國。”梅爾伯爵終於還是說道,語氣軟了下來。

在蘇長幸看來,這老頭就是突然走到一個從未想象過的境地,被力量衝昏了頭腦,失去了對神靈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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