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長彬和林長宏是親兄弟倆，林長彬是老二，林長宏是老三。
還有個老大，當年逃荒到東北之後便杳無音訊了。
雖然是親兄弟，但是林長彬身材較為單薄，不如林長宏高大威勐。
已經三十五六歲了，還沒有找到老婆，一直是林長彬母親的心頭病。
羊已經殺死了，這會兒掛在木頭架子上，林長彬和林長海兩個人，一人一把尖刀，正在給羊剝皮。
旁邊有個大瓷盆，裡面放著羊下水，還沒有處理。
“二哥，現在羊什麼行情了？”
林強燒上水之後，立馬走過來給看看能不能幫上點忙。
“頭幾天來個收羊的，我問了句，說是一塊三一斤。”
林強知道，野狼溝村實在太遠，上門收購的價格要比別的地方低不少。
“一塊三一斤，這隻羊六十多斤，也合著七八十塊錢了。”
“長彬，等會羊皮你拿著吧。”
林長彬沒有答應，便算是答應了。
羊皮能賣錢，上門收的有時候能賣個一二十塊錢。
羊皮、兔子皮、狐狸皮都有上門收購的。
野狼溝村這邊不缺野獸，尤其是野兔，到了冬天食物貴乏，經常跑到農民的菜園裡面敗壞人。
在1993年以前，野狼溝村周圍打獵的天天有不少。
後來，政府出臺了禁令，不允許老百姓私藏槍支，然後槍支都沒收了，上山打獵的沒了工具，也就只能眼饞了。
後來，眼看著野狼幾乎絕跡了，狐狸也越來越少，沒有了天敵的兔子都快成災了。
林強燒開一鍋水，林長海和林長彬已經將羊皮剝了下來。
剝皮之後，林長彬便開始分割羊肉。
看得出來，這是個殺羊的好手。
他摸了摸骨頭位置，然後插進尖刀，順著骨頭，轉動幾下，便將一塊後腿帶著大塊肉，給割了下來。
“強子，趁熱給鄉長送過去，興許鄉長一高興，還能把你留在鄉里上班了呢！哈哈哈！”
林長彬豪爽得將一條後腿扔到了鋪著化肥袋子的地上。
“二叔，人家鄉長能看上咱這個鄉巴老？”
“大侄子可別這麼說，你在我眼裡，可就是個大學生。”
“啥大學生不大學生的，現在大學生上了有啥用啊。”
林長彬明顯不同意自家二哥的觀點：“當然有用了，要不然人家都上大學啊。”
“你沒聽說過，清泉嶺村的曹木匠，他兒子可是魯省師範大學畢業的，現在不是照樣在家裡面閒著。”
林強知道自己父親說的曹木匠的兒子，他是2002年從魯省師範大學畢業的。
雖然說大學不包分配是1999年就實行的事情，但是具體到各個地方，具體到師範畢業生，不分配的時間也都不一樣。
汶源市最後一批分配師範大學生，是2001年。
然後2002年就不分配了。
因為師範大學生專業受限制，按照傳統思想就只能去當老師。
而且既然選擇的是師範，肯定也是願意當老師的。
再加上，大多數願意當老師的人，家庭普遍都不是很富裕，也沒幾個家裡有關係的。
就這樣。
有實在等不了的，考了公務員去上班了。
2003年呢，政策出來了，要想當老師，就要參加招聘考試。
考不上呢，就不能當老師了。
曹木匠的兒子也是個拗脾氣，就是不去參加招聘考試，生生在家裡面當起了無業遊民。
當然了，在林長海他們眼裡，曹木匠的兒子，曹方勇不但當起了無業遊民，還整天不務正業玩電腦，打遊戲。
不過，林強倒是知道，曹方勇在家裡面不是單純的打遊戲。
他搞了個遊戲工作室，專門打金的。
再過三年時間，會有個女網友來和曹方勇一塊打遊戲，然後倆人還結了婚，生了一對龍鳳胎。
人家兩口子靠著遊戲工作室賺了兩三百萬，日子過得很開心。
再後來，曹方勇又開始當起了遊戲主播，還組建了自己的團隊，算是方圓幾十裡出名的人物了。
林強笑了笑，看著林長彬。
林長彬也皺起了眉頭，然後說道：“二哥，就曹木匠的兒子，方圓幾十裡，也就這麼一個不著調的了。”
一邊說話，林長彬已經將羊分割好了。
兩條後腿、兩條前腿、羊排、羊蠍子、羊頭和一堆羊肉，都擺在地上的化肥袋子上。
“二哥，活幹完了，啥時候來喝羊湯？”
“今晚上你和長宏、長山他們早點過來，到這邊來吧，咱們打打撲克。學校那邊養著雞，怕亂，這邊沒事，咱們多玩一會。”
“行，今天晚上準時到，我去山上轉轉，看看我下的套子中兔子了沒有，要是中了，晚上我一塊帶過來，炒個蘿蔔吃。”
送走了林長彬，林長海回頭對林強說道：“這個點剛好，強子，你去把四條腿給你長東叔送過去吧。”
羊蠍子上沒有肉，但是適合煮湯。
林長海提前和林長彬說好了，肉都留在四條腿上，少剔點下來，自己要送禮。
林強瞅了瞅，四條腿放一塊，就得三十來斤重了，差不多肉都帶在前後腿上了。
找不到東西盛肉，林強直接扛起來，扛在了肩膀上。
林強去給村長送禮去了，而老宅這邊，林長海則將大鍋灶生起火來，直接冷水下鍋，將羊蠍子放了進去，幹煮了起來。
這邊煮著羊蠍子，林長海接著用火將羊頭上的毛給燎掉，然後用刀颳了起來。
今天晚上，林長海要請昨天晚上給自己家幫了忙的林長河、林長宏、林長彬、林長山和林濤來喝酒。
好的肉都拿去送禮了，然後剩下的羊下水、羊頭和羊蠍子，還有一些碎肉，便是今天晚上的主菜了。
羊頭處理好了，林長海將羊頭放進了大鍋裡面，然後到西邊的菜園裡面，去拔蔥。
這個時節的蔥，已經黃了葉子，不過根莖卻也粗大了很多。
沒有其餘的什麼調料，就一把花椒，兩棵蔥，幾個蒜瓣，一勺醬油，倒進大鍋裡面，開始燉起了羊雜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