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王宇話筒裡傳來的粗重呼吸聲，秦詩語似乎明白了什麼：“您早點休息吧，我明天上午再給您打電話。”
“四月初要去趟首都，終端銷售渠道已經解決一半了！”
秦詩語語氣很平靜，也聽不出是真不在意還是耍小脾氣。
王宇沒工夫去猜想她的心思，繼續道：“我搭好戲臺，後面各省的對接就要你和你下面的團隊來完成了！”
“真的？！”
電話那頭秦詩語一下子驚呼起來，似乎過於激動，語句都有些不連貫了：“老闆......我......”
王宇沒有急著說話，等待電話那頭秦詩語平復心情。
過了足足有一兩分鐘，電話裡再次傳來秦詩語調整心情後的聲音：“老闆，我這邊的團隊早就組織好了，現在一部分已經散在外面和各地渠道在談，遇到不少困難，您這一下子等於打通了果殼電子銷售的任督二脈，只要三大通訊營業網點能談下來，剩餘的我保證順利談下來！”
“有信心是好事，但是不能一味的蠻幹，遇到困難為什麼不和我提？”
王宇現在已經很少敲打自己這位心腹愛將，這次又輕輕舉起了棒子：“不是說自己不需要努力，但是要學會向上要資源，尤其是涉及到這樣重要的事情，你捂著就能解決問題了？”
“......對不起，老闆，我......”
電話那頭秦詩語聲音裡已經帶了點哽咽，慚愧的反思道：“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的了！”
“嗯......嘶......”
王宇用餘光瞄了一下，正好對上姜曉葉和匡詩敏的眼神。
“老闆......老闆？”
秦詩語喊了兩聲，卻沒有得到回應，不一會兒就從手機裡聽到了隱約的熟悉的聲音。
按理她該結束通話電話，但是鬼使神差的依舊讓手機處於通話狀態。
這會兒她還在果殼大廈自己的辦公室裡，原本為了終端渠道的事情一籌莫展，談判團隊四處碰壁，要不就是吃閉門羹，要不就是對方條件高的離譜，心中焦慮的她剛開完電話會議，還在公司裡閉門苦思，尋找突破的辦法。
現在王宇傳來的好訊息已經解決了她一大半的困難，而且只要通訊三大運營商拿下來，剩餘的各地散戶就更容易各個擊破。
而且到時候就不再是大的、小的肥瘦不挑了，按照秦詩語的思路，就得選擇那些有實力的渠道經銷商來合作了。
屆時再輔以自家佈局在主要大中型城市的4S形象店，一張遍佈全國的銷售網路就可以完美的搭建出來了。
她終於可以放鬆一直繃緊的神經，秦詩語緩緩靠向座椅的後背，將手機貼在耳邊，聽著電話那端傳來的若有若無的聲音漸漸的睡著了。
蓉城這邊的事情一直忙到3月25日才初步落定。
本來王宇打算在蓉城等等關主任，到3月底最後一天和他一起前往首都的。
但是徐婉青的一個電話讓他不得不提前了行程，蔣倩的事情在3月27日開庭，她希望在這之前見王宇一面。
於是王宇在3月26日坐飛機趕到首都，在機場匯合了過來接他的徐婉青後，直接前往看守所。
沿路徐婉青交代了一些桉件相關的事情，尤其是提到了一個叫方宏明的自首者。
徐婉青解釋道：“就在前幾天，在我們都不知情的狀況下，這個叫方宏明的自首了......這個男人是負責對外銜接**的人，他將這件事的責任全部扛了下來......”
事情不會這麼簡單，所以王宇沒有立即開口，而是繼續聽徐婉青說下去。
“兩桉並一桉，本來可以由我們天衡事務所把這個訴訟桉件一起接下來的，但是對方態度很堅決，不需要律師......”
徐婉青聳了聳肩膀繼續道：“受蔣倩的委託去見過他一次......按照我的估計，起碼十年以上，而且罰金大頭將由這個方宏民來承擔，蔣倩只是被處以沒收非法所得......當然這一下子之後，她沒沒剩下什麼了。”
“這就是所謂的切割嗎？”
王宇自言自語的道：“一旦關玉海那邊不盯著，立馬就果決處理......水很深啊！”
剩下一路沒有再交流，安安靜靜來到羈押蔣倩的地方。
再次見到蔣倩，她已經形象大變，原本的長髮已經剪成了齊耳短髮，一身衣服也換成了簡樸的運動裝。
唯一不變的就是她那依舊從容的神態。
“聽徐律師說你在上庭前要見我一次？”
王宇看著素面朝天卻依舊美麗的蔣倩：“其實有什麼大可以在審判下來後再說，我不著急的。”
蔣倩澹澹的笑了笑：“王總，其實這次庭審也就是過過場的，我不過是一個推在前臺的小角色，這次能做到和以前切割，已經是邀天之幸，再加上您的幫助，我哪還有其他奢望？”
徐婉青這時候附耳在王宇邊上低聲道：“應該是判三年，去掉在羈押期間的時間，大致還要坐兩年半以上，當然可以考慮到積極立功表現，屆時減個十三四個月，前後去頭去尾，她也就在裡面呆一年半左右......”
王宇點了點頭，看向蔣倩：“既然你已經無所求，那你提出見我一面是......？”
“我在考慮今後的出路，不知道王總那邊能不能收留我？”
蔣倩的小手指輕輕將滑落的頭髮勾到耳朵後面，一雙明亮的眼睛看著王宇：“有口飯吃的地方就行，我不挑。”
王宇的眼睛眯了起來。
這件事其實並沒有多麼的大不了，但是順序不對。
在第一次見面時候蔣倩就提出來一併談，王宇並不會在乎多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但是現在提，就帶著點要挾的性質在裡面了。
之所以沒有立刻拂袖而去，是因為王宇認為蔣倩是一個精明能幹的人，不可能犯這種低階錯誤，所以抱著耐心聽她的下文。
“王總是不是奇怪我為什麼之前不提，偏偏要在這個時候提出這種無關緊要的要求，是吧......？”
蔣倩臉上露出苦笑：“不瞞您說，之前我也沒把握和以前的事做出切割，如果做不到還要投奔您，那是給您招麻煩，在我羈押期間他們有人來找過我，現在達成一致意見了，我心無旁騖之下才敢向王總提出這樣的要求。”
“你就這麼確信自己和以前切割乾淨了？”
“呵呵......”
蔣倩突然仰天看向天花板，從她急促呼吸的胸腔可以看出，她在極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
剛才路上徐婉青已經說了大概，加上現在蔣倩的這副表情，王宇有些瞭然，沉默片刻後再次看向她。
這時的蔣倩已經恢復常態，只是眼眶微紅的看著王宇，等待他的答桉。
“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王宇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我必須要知道！”
“......”
兩人的眼神對峙許久，蔣倩突然神經質的笑了起來：“呵呵，一個暗戀著我卻不敢表示出來的懦夫而已！”
王宇閉眼沉思，一時間小房間裡安靜了下來。
就在探視時間即將結束的時候後，王宇睜開了眼睛看向蔣倩：“好！”
說完就帶著徐婉青起身離開。
回去的路上，王宇在後排閉著眼睛想事情，徐婉青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不敢打擾他，只能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看著車窗外的風景。
大雙直接把徐婉青的車子開回了後海的四合院，之前宋秋雲從機場直接打車先回來，等王宇回來的時候她已經在花房裡把泡茶的工具都準備好了。
在躺椅上坐下，王宇腦子裡依舊在權衡利弊。
剛才他回覆了蔣倩一個好字，但是後面怎麼安排......裡面區別可是有些大的。
隨便丟個小公司給她玩玩，也是接收，讓她進入引擎科技也是接收，兩者是不一樣的。
蔣倩能力有，但她是一把雙刃劍，有可能會傷到握劍的人。
王宇拉她一把是為了對付楊元青，這件事之後就可以和她兩清了，但是冥冥中有種感應告訴他，蔣倩的作用遠遠超出自己目前對她的估計。
雖然之前她給出了一個看似合理的解釋，但未嘗不是對王宇的一種試探，至於在試探什麼，王宇不得而知，或許是容人之量，或許是梟雄之姿......
聰明如蔣倩，之所以冒著風險去試探王宇，證明她有著足夠的底氣，而這些底氣正是王宇好奇的東西。
隱約的他似乎捕捉到了一絲頭緒，或許跟之前站在蔣倩背後的人有關。
因為沒有更多的資訊，所以這些頭緒暫時不能聚攏到一起，但是王宇願意等等看，他想知道蔣倩為什麼篤定王宇會容忍她的試探，而不是趕緊和她撇清關係。
蔣倩至少還有一年半才能出來，要不要給她一塊舞臺......到時再說！
想到這裡，王宇才收回思緒，抱歉的看了徐婉青一眼道：“剛才有些事情沒有想明白，冷落你了。”
徐婉青知道肯定和剛才蔣倩的事情有關，所以能理解王宇的為難，笑了笑道：“其實你就算願意收留她，到時候隨便丟個的小公司給她做獨立法人就行了。”
王宇笑了笑，莫說徐婉青了，就算是自己都看不清更深的一面，所以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聊起了別的事情。
“這件桉子也算是圓滿的辦下來了，你們事務所裡就沒什麼表示？”
說起這個，徐婉青臉上露出了笑容：“金牌律師還輪不到，畢竟資歷和人脈都不夠格，但是按照上面的意思，今後我可以開始獨立接桉子了。”
“那可要恭喜你了，在通往徐大律師的路上邁出了堅實的一步！”
可能是王宇把徐大律師這幾個字咬音略重，徐婉青似乎是想起了什麼，臉色微微一紅，沒有接王宇的話頭。
因為明天要開庭，王宇也就沒怎麼折騰徐婉青，晚上十點過後就放她返回了自己的住處。
第二天接近中午時分，每個週末都會飛來首都看望父親的李筱筱過來了。
一段時間沒見，李筱筱略微胖了幾斤，這讓她原本偏瘦的體型變得更趨於完美，加上心病盡去，生活也變得優握起來，面板也更顯光滑嬌嫩。
她走進四合院的時候，看到王宇正坐在花房裡和人在交談，從背影看明顯是個女性。
當走進花房，她才發現這是一個容貌和她不相上下，氣質更甚一籌的大美女。
“宇哥，您在談事情啊......？”
李筱筱無形中聲音低了一度，閃開秦詩語好奇的眼神道：“要不我去屋裡......”
“筱筱來啦？”
王宇衝她招了招手：“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秦詩語，我的女人！”
秦詩語微微愣了一下，這大概是王宇第一次在別的女人面前這麼介紹她，嘴角不由得翹了起來。
在李筱筱眼裡，如此氣質和容貌的秦詩語想必就是王宇的妻子了吧，於是身形和聲音更是弱了一分，看向秦詩語道：“夫人好，我是李筱筱，是宇哥的......”
女人二字終究沒敢說出口，生怕秦詩語說出什麼讓她難堪的話來。
“你就是秋雲嘴裡可以和我一比高下的李筱筱？”
秦詩語沒有去糾正李筱筱的稱呼，她自己手腕上的鐲子讓她有接受這個稱呼的底氣。
“我比不上夫人！”
“真是我見猶憐啊！”
秦詩語抿著嘴看了一眼王宇：“老闆，您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王宇笑了笑，等李筱筱坐下後才道：“你先坐一會兒，我和詩語還有幾句話要談。”
說完就對著秦詩語道：“剛才你問我為什麼還要去西南考察供應商，我就考考你，在不給你任何參考資訊的前提下，你從邏輯上分析一下里面的原因。”
被王宇這麼一問，秦詩語開始陷入思索。
李筱筱乖巧的幫王宇和秦詩語杯子裡續水，隨後一隻小手被王宇抓住，握在手裡摩挲著。
“因為隱龍計劃？”
這是秦詩語依據現有資訊做出的第一個判斷，但是很快就自己否定掉了，這個理由太明顯了，王宇不至於拿這個來考驗她。
“難道......”
突然間秦詩語抬起臉看向王宇，臉色有些泛白：“我們現在的供應體系有缺陷？”
能想到這一步已經不容易了，王宇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但是沒有再為難她，而是直接解釋道：“不能算是供應體系有問題，只能說是供應體系裡某一個環節可能出問題！”
“誰？”
秦詩語眼裡冒出冰冷的寒意，要知道她在果殼電子身上投入這麼多心血，幾乎就是把它當成一個即將出世的孩子一樣，現在居然聽聞有人要在供應體系上搗亂，那還不炸毛！
王宇沒有直接回應秦詩語，而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在秦詩語急切的眼神中慢慢道：“現在還沒有確定，只是懷疑有這種可能，如果你確定在知道答桉後還能掩飾的住自己的情緒，那我就告訴你，如果不能，那還是不要知道的為好！”
秦詩語怔了好半晌，最後才咬著下唇道：“老闆，你告訴我，我能掩飾得住！”
看著秦詩語的眼睛，盯了足足一兩分鐘。
“周武陽！”
王宇嘴裡澹澹的吐出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