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什麼打動你或者為難到你了嗎？”
王宇雖然閉著眼睛，但是心裡門清：“如果只有這些，你完全可以當場拒絕的。”
“尹珍華提出了一個打包方案......”
郭媛低聲道：“如果我們願意接手唐子維在羊城的那些資產，連同果茶CC粵省分公司的股票他們都可以不要現金，等和泰地產上市後，我們可以用收購的股權來置換。”
“你之所以猶豫就是因為尹珍華給你算過賬，是吧？”
“她給我粗略看過唐子維在羊城的資產表，固定資產加不動產以及幾家公司，七七八八加起來差不多值三個億，果茶CC粵省分公司6%的股份......她給出的估價是1個億。”
說到這裡的時候，郭媛的聲音停頓了一下，片刻後才繼續傳入王宇的耳朵：“按這種交易模式，他們只要價值三個億的和泰地產的股權。”
說完這些，久久等不到王宇的回應，郭媛悄悄向前探頭，卻正好和王宇的眼睛對上。
“你考慮過裡面兩個問題沒有？”
王宇喝了蜂蜜水，嘴裡泛著甜味，忍不住想抽菸。
“兩個問題？”
用手點了點側面的沙發：“別按了，坐那裡吧......還有小宋，你也坐過來。”
王宇掏出香菸和火機放到身前茶几上，抽出一支點燃。
他等到兩人坐下來後才開口道：“是因為金城地產上市後的股價讓你們產生了一定的錯覺，要知道金城地產因為我的原因，這幾年的節拍一直踏的很好，所以公司各方面資料以及發展前景都很好，這才有了上市後一飛沖天的結果......和泰地產前幾年的狀況不會太好，上市後的表現未必如你們所猜想，那麼價值三個億的股權大機率要超過4%，這意味著什麼？”
“舉牌！”
“舉牌！”
郭媛和宋秋雲異口同聲的說出了這個詞。
“拋了手裡的麻煩，還躲在後面讓我們直接和歐軍對上......這個女人好算計！”
“和歐軍對上也不算什麼麻煩事，海南那邊不多久之後就要和他對上，再多一次也無所謂了！”
王宇不在意的揮揮手，繼續道：“關鍵是第二個問題，你們好好想想，還有什麼隱藏的沒有注意到？”
宋秋雲之前聽到了王宇和郭媛的完整聊天內容，所以對這個情況也所瞭解，於是也和郭媛一樣陷入思考中。
“果茶CC粵省分公司還存在貸款，按照現在的狀況，對方至少還有四年拿不到一分錢分紅，但它的價值卻又是真實存在的......”
郭媛先開口，分析道：“但這6%的股權僅僅是分紅股，沒有我們的允許就無法變現，只會像雞肋一樣卡著他們，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越說越激動的郭媛看著王宇：“老闆，他們想利用這個機會解套！”
王宇沒有直接評判，目光轉向了另一邊的宋秋雲。
“具體事情我只是瞭解一個大概，所以就換了一個思路來考慮問題。”
宋秋雲站在另一個角度看問題，發出了這樣的疑問：“老闆，我在想......他們不可能把我們當成傻子吧，有些東西只要一咂摸就能回過味來，這麼做就不怕適得其反嗎？”
說完這些停頓了一下，片刻後補充一句道：“而且在這之前唐子維和老闆之間也算有恩怨，這邏輯支撐不了他們的行為，沒有哪個人願意幫仇家接盤吧？”
她這些思路完全沒問題，之前王宇和郭媛的一切分析都基於一個邏輯，雙方之間互有訴求，然後在談判中交換利益。
宋秋雲直指問題的核心本質：兩家有恩怨，憑什麼認為我會幫你？
郭媛怔住了，一時間眼神有些散，宋秋雲的話裡邏輯沒有問題。
是啊，憑什麼認為我會幫你？
這種時候不該是踩上一腳嗎？
就連王宇都陷入了思維定勢裡，可能和他沒有什麼主動攻擊性有很大的關係。
某種程度上來講，他不是零和博弈思維者。
“這個尹珍華不簡單！”
王宇澹澹的說了一句，隨後客廳裡陷入一片沉靜，三個人都在重新捋著這件事。
安靜了大概有十幾分鍾，郭媛突然一臉慚愧的開口：“老闆，我可能漏了一個我自以為無關緊要的資訊，可能這也是尹珍華希望透過我傳達給您的！”
“？”
“尹珍華在和我談判時候提到過一句話，她說唐子維其實也想明白了，再留在和泰地產裡遲早要被歐軍吃幹抹淨，趁著和泰地產上市趕緊撤離。”
郭媛皺著眉頭，想要一字不變的還原尹珍華的原話：“她接下來又嘆氣的提及歐軍未必能掏出這麼多錢來收購唐子維的股份......”
“等一下！”
王宇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當即喊住郭媛，沉思片刻後抬頭看向她：“這句話是在什麼時候提出來的？希望我們從股市裡收購和泰地產的股權之前，還是之後？”
“是在這之後，尹珍華在我們談話快結束時候以感慨的語氣說出來的......我一直當成是她在發牢騷......”
“好厲害的女人！”
王宇怔怔的滴咕了一句，看到還有些懵的郭媛和宋秋雲，苦笑著解釋道：“歐軍在興業地產裡還有10%的股份，尹珍華這時在試探我們，要不要趁他們撤離和泰地產的時候幫我們置換出來......以我們現在和歐軍的關係，歐軍不會理睬......而唐子維撤出和泰，歐軍肯定一百個願意，在拿不出這麼多現金的情況下，或許真會考慮拿興業的股份來換唐子維手裡和泰的股份，尹珍華也估算到了唐子維在和泰地產裡剩下的10%股權的價值，這些不足以置換興業10%的股份，所以一石三鳥的提出了這個方案......厲害，厲害！”
足足四五分鐘，大家都沒有發出聲音，直到郭媛開口打破：“前提是建立在尹珍華知道你和梁婉瑩梁總的關係！”
“我用興業換金城地產的股權，然後再賣給梁婉瑩，回頭又委託金城地產幫我拿了塊地......傻子都能看出裡面另有蹊蹺，尹珍華這是再賭我和梁婉瑩的關係，賭贏了就是一石三鳥，賭輸了，她也沒什麼損失！”
“打包羊城資產，拋棄雞肋一樣的果茶CC分紅股權，這是其一；脫離和泰地產，遠離歐軍，這是其二；透過置換來的興業地產股權交易給梁啟剛，套現離場，這是其三！”
宋秋雲在一旁替王宇總結，同時暗歎尹珍華這個女人的厲害。
點了點頭表示認可，隨後王宇的思緒就飄到了吃晚飯前和唐子維的一段對話上。
“這個女人和唐子維究竟是什麼關係？”
王宇這會兒好奇極了，這個能夠按著唐子維的頭來見他的女人，這個能讓唐子維無比緊張和在乎的女人，究竟是什麼樣的身份？
“回頭你找人打聽一下這個尹珍華，把她的基本資訊以及她本人和唐子維之間的關係瞭解一下。”
郭媛點頭回應：“或許夏青青知道一點。”
聽到提及夏青青，王宇似笑非笑的看向郭媛：“還打算吊著她？”
“可這是最快、最便捷的途徑了啊！”
郭媛都起嘴：“真要找陌生人來調查，沒有一個星期想都別想，咱們沒這麼多時間等下去，這件事上最多三天就要給尹珍華那邊一個回覆資訊......咱們手裡多一些可打的牌，也算是好事。”
這都什麼事啊，說起來還是因為自己和梁婉瑩的關係被人拿捏了，否則管他去死！
最終王宇還是沒有去反對，起身道：“我去洗個澡！”
“老闆，那這件事您心裡大概有底了嗎？”
“經營性資產一律不要，如果有別墅之類的可以考慮接下來，以後來羊城......也算是有地方落腳。”
王宇走向洗浴間，邊走邊回道：“果茶CC那邊給現金，7200萬，愛要不要！”
“......”
這是在變相的表達不滿，郭媛聽出了王宇話裡的意思。
“還不過去幫忙？”
這時候郭媛推了了宋秋雲一把：“老闆喝酒了，小心他在裡面摔倒......”
宋秋雲也不扭捏，追了過去。
郭媛在客廳裡輕聲滴咕：“好幾次了，咋一點反應都沒有呢？”
說這話的時候，她一臉的遺憾......
第二天王宇去了羊城郊外，看看美代生物科技搬遷的怎麼樣了，郭媛去找夏青青摸尹珍華的底，各忙各的，約好了晚飯時候碰頭。
結果一上午就忙完了手頭上的事情，王宇閒來無事，就帶著宋秋雲和大雙一起去逛了逛羊城越秀區的BJ路。
這條步行街也算是羊城最繁華和熱鬧的地區之一了，尤其是餐飲業，除了羊城地道的西關美食，還有全國各地風味菜品。
在這裡可以看到越南、義大利、法國等特色西餐料理，壽司、鐵板燒等日本料理，此外還有韓國菜、印度菜以及東南亞美食，正好還沒吃午飯的王宇等三個人差點就犯了選擇猶豫症，什麼都想嘗一嘗，可是隻能選一樣。
最後還是王宇做了裁定，一人選一樣，然後少點一些菜，三個人選的不同風味的菜都嘗試一下。
吃完後三個人又逛了逛，直到下午將近三點才返回酒店。
逛累了，王宇就帶著宋秋雲和大雙一起去做SPA放鬆，王宇在香薰和舒緩的音樂聲中幾乎要睡著的時候被手機鈴聲吵醒。
拿起手機一看，下午四點半，來電顯示標註的名字是白潔茹。
“BOSS，二月底標普把拉脫維亞信用評級降到“垃圾級”，加上此前二毛的CCC+級評價，導致歐元和英鎊對米元的匯率持續下跌，我們第一階段的收割完成了，在歐洲的金融小組先撤回來還是繼續留在那裡？”
“先撤回來吧！”
王宇凝神想了想：“歐洲央行一定會出手的，這些東歐國家體量不大，一旦央行出手，效果會很明顯，沒必要再冒險了，接下來一波很可能要到年底，沒必要一直留在那邊，先撤回來吧！”
“好的，那我通知那邊撤回來！”
白潔茹說完這件事，接著道：“現在講話方便？”
王宇答非所問：“我現在在羊城有點事，估計還要兩天才能回魔都。”
“你在羊城？”
電話那邊傳來詫異中帶驚喜的語氣：“我正好在鵬城分行這邊檢查工作......等我過來一起吃晚飯！”
那就是見面聊的意思了，從鵬程到羊城也就兩小時出頭，在羊城這邊七八點吃晚飯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白潔茹現在就趕過來，最多遇上羊城這邊的下班高峰，但是八點前總能趕到了。
王宇結束通話電話，隨後把花園酒店的地址發給了白潔茹。
電話裡聽白潔茹的語氣就知道，這次在歐洲怕是小有收穫，至於多少相信她過來之後就知道了，但是有什麼事情是電話裡不方便說的呢？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港股那邊，當初洛芊芊輕巧的撥動了那根弦，現在聯想的股價已經呈現出聚集效應了。
將近六點，郭媛回到酒店，一臉怪異表情的向王宇反饋資訊。
“這個尹珍華今年35歲，在燕大畢業後就去了英國劍橋留學，從血緣上來講，她和唐子維沒有任何關係，但她是唐子維外公二婚時就帶過來的女兒，輩份上算是唐子維的小姨......”
“我就知道......嘖嘖，禁忌之戀？”
“有這麼一個說法，反正這個尹珍華到現在也沒有結婚，唐子維今年31歲了，據說也在拖著家裡不肯結婚，夏青青那個叫毛毛的小姐妹，算起來也是個二代，據說唐子維家裡也很滿意這個小姑娘，現在也就這麼拖著......”
郭媛把從夏青青那裡打聽到的訊息一字不拉的告訴了王宇。
可是知道又怎麼樣？
這個訊息對雙方之間的博弈沒有幫助，除非王宇下作到用尹珍華來威脅唐子維......但那可就真是不死不休了。
“還是按照我昨天說的去談吧！”
王宇搖了搖頭：“一次性把婉瑩那邊的麻煩解決掉也好，再說我也不虧，一旦興業上市，這筆錢估計也要翻幾個跟頭。”
說完後發現郭媛還站在那裡，一副怪異的表情，王宇好奇：“還有其他勁爆訊息？”
“不是關於尹珍華的，是夏青青......”
郭媛頗為無奈的道：“明天上午她要來找你談判！”
“找我談判？”
王宇點著自己鼻子笑了：“要我把你讓給她？”
“不清楚......但有可能是......”
郭媛也苦笑：“估計是把你上次和她說的話當真了！”
“靠！”
王宇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