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六的時候,京北的雪停了,中午十點,隱約可以看見白茫茫的雲層裡透出一抹澹澹的日光,很淺,也沒什麼暖意,但就是能使人心情大好。
穆楦大中午的就在群裡發起視訊通話,訴說著自己在老家是怎麼千辛萬苦連上網的。
沉姜姜眼皮跳了跳,才發覺已經好幾天沒跟穆楦說話了。
她回個老家,跟進了原始森林一樣,失聯好幾天。
那是他們三個人的群,要不是穆楦這次發起視訊通話,沉姜姜險些就忘了還有這麼一個群的存在。
自從創了那個大群,大夥都是在那個群裡冒泡,現在這個鐵三角的群,都快要置底了。
“沉姜姜,我初八就回頤城了,你什麼時候從京北滾回來找我玩兒?”穆楦在村裡待久了,頭髮胡亂地紮成兩小辮兒,套著一身土了吧唧的大紅花的棉襖。
也算是“盛裝打扮”吧。
反正沉姜姜和陳應盯著螢幕笑了老半天。
穆楦磕著瓜子,瞪他們一臉:“笑什麼,我這打扮在村裡可是頭牌村花,別笑,認真回答問題。”
天知道她歷經千辛萬苦才撥出這麼個視訊通話,生怕什麼也沒問到,“啪啦”一下直接斷網。
“我爭取年十五之前回去吧,你知道的,我外公外婆死磕都要我過了元宵才走。”沉姜姜聳肩,一臉無奈。
老人家喜歡熱鬧,一年到頭就見他們一次,自然捨不得放人走。
“楦姐啊,這不有我呢,回來了我陪你。”陳應用電腦接的影片,這會兒正捧著手機坐在電腦桌前打著遊戲。
穆楦齜牙:“沒誠意。”
這話一出,陳應立馬丟了手機,坐得挺直,順道從抽屜裡掏出個紅包,鄭重表示,“誠意不?”
穆楦抿唇,一陣得意:“勉強過的去。”
半晌,穆楦那邊卡成鬼影,斷斷續續的,最後只聽見她說了句“救救我的寒假作業”就沒了影。
穆楦掉線後,沉姜姜若有所思地盯著陳應手裡的紅包:“陳哥,做人呢,要講究公平。”
陳應:“大小姐,我窮。”
沉姜姜:“……”
算了,她不計較,反正她有錢,乾脆就給大群裡的人都封一個紅包吧。
晚上,入夜,氣溫回降,要不是有暖氣支撐著,沉姜姜怕是已經凍成狗了。
今天穆楦突然說起寒假作業的事情,沉姜姜也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寒假作業也是一個字都沒有動。
莫名的,腦子一抽突然想起了跟許願的某個約定。
於是,她將所有的寒假作業都擺在桌前,專門挑出數學的練習冊和卷子,翻了好幾頁,終於發現了自己不會的題。
內心有些忐忑地,她點開許願介面,瀏覽著幾天前的聊天記錄,莫名一頓心塞。
現在找他,會不會有點沒面子?
畢竟,他這幾天也都沒有搭理她。
沉姜姜轉著筆,另一隻手撐住下巴,醞釀了好一會兒,終於決定點開打字框。
【請求支援。】
手機左上方的時間一分一分過去了,沉姜姜重新整理了好幾次,愣是沒等到許願的回覆。
她趴在桌上,腦袋有些釣魚,終於在忍不住想洗洗睡了的時候,一聲資訊提示音將她拉了回來。
【沉姜姜,你個小沒良心的,晾著我好幾天。】
確認過眼神,是許願那玩意兒的口吻沒錯了。
不知道怎的,沉姜姜光看文字就能想象到許願說這話時的語氣跟表情。
【我錯了。】
道完了歉,沉姜姜咧著笑,把屋裡的大燈開啟,對著卷子的一道題目拍照發過去給他。
沒出十秒,許願回了她一道公式。
沉姜姜:“……”
這人啊,果然變了,這天,也聊不下去了。
【影片教我唄?】
沉姜姜指尖有些發顫,鼓足了勇氣才把這段話發過去。
她是真的不拿許願當外人,要不然,放在以前她哪裡敢這麼和許願說話。
生怕頭都要被擰下來。
許願坐在床沿,盯著這幾個字,陷入沉思。
而後,又突然發笑,笑得嘴角生疼。
也不知道對他來說這算不算是一個好的訊息,沉姜姜居然不怕他了,前些日子敢光明正大懟他不說,現在居然還主動邀請他影片。
“真不害羞。”許願扯著嘴角,抬起笑肌輕聲呢喃了一句。
想啊,他倒是想和她影片,可是,負傷在身,他本人可不好出境,怕嚇著那沒怎麼見過人間險惡的小姑娘。
“太晚了,這道題先留著,你先把會做的做完,不會的返校後許爺我親自教你。”許願清了清嗓子,傳送了一段語音過去。
哪怕是負傷,他許願也依舊狂妄。
所以沉姜姜聽著他段語音,壓根聽不出他有什麼反常。
沉姜姜咬唇,仔細思考了一下。
她居然被許願拒絕了?
仔細看看時間,十一點也沒到,哪裡算很晚了?
沉姜姜有種被敷衍被搪塞了的感覺。
頤城,南屏灣內,許願傳送完語音就放下手機,有些艱難地抬著右手手臂,挪著步子去翻找藥箱。
他回來的晚,慶幸的是許呈朗和許墨老早就回房間了,自然不會來注意到他。
許雋年初四就滾回了劇組,不過,倒是慶幸他不在,要不然,今晚他肯定要被抓包。
年初六,和人幹了一架,要是傳進許呈朗的耳朵裡,怕是又要挨一頓揍。
許願皺眉,靠在門邊觀察了一陣才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間在客廳裡的儲物櫃裡翻找藥箱。
之前在南街鬧事兒的幾個小混混在年初五的時候被放了出來,這不,一放出來了就敢挑事兒,功夫跟體力還死有長進,看來在監獄裡蹲著的時候沒少琢磨著出來要怎麼對付他。
不過就幾個小嘍囉,許願自然不放在話下,只不過,這三五個小混混們居然長了腦子,叫來了一幫人在南街巷口堵他。
許願就**!
又是南街巷口。
他們仗著人多,沒把許願放在眼裡,手上沒帶傢伙,要不然,他今晚怕是半條命要折在那了。
知道打不過,所以得製取,所以在開打之前,他就老早播了李洲的號碼給他報信,手一滑,很不巧地按了錄音,手機也被賦予一項很重要的任務,安全地躺在一個角落裡。
為了把這幫人再送進監獄,一邊套話一邊捱打,還不能過分還手,這一遭,他可沒少挨拳頭。
長那麼大,他還真沒這麼慘過。
不過,起碼以一人之力再送了十幾個小混混進牢裡。
許願突然覺得自己很有表演天賦,就拿剛剛的賣慘來說,要多慘有多慘。
才剛出來的幾個黃毛在被抓之前,把許願祖宗十八代罵了個狗血噴頭,李洲來的時候,就聽見這麼幾句髒話,一大把年紀最受不得有人罵自己兄弟跟乾兒子,於是,當著弟兄們的面,他這個副局長,生生踹了那幾個黃毛兩腳。
幾個黃毛其實也就二十不到的年紀,被這麼一踹,把怨氣都吞回了肚子裡去。
李洲因為公務在身,沒一上來就對著許願噓寒問暖,把今晚在場的人都帶回去後,給許願錄了口供就放他回去了。
李洲今晚值班,抽不開身,又遇上這檔子事兒原本還打算把許呈朗叫出來,可是轉念一想,許願這個慘樣,實在不忍心再讓他慘上加慘,所以就乾脆啥也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