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陪著馮曦出去吃飯的路上，肖詩語還是沒忍住，給嚴鑫發了一條訊息：
“今天晚上馮總請我吃飯，要比較晚才能回去，你不用等我了。”
馮曦在開著車，看了她一眼，微笑著問道：
“這是在給嚴鑫發訊息嗎？”
肖詩語心裡一慌，也沒有否認，只是微笑著說道：“是的馮總，就是跟他說一下，免得他以為我遲遲不回去，是發生什麼意外了。”
馮曦笑了笑，說道：“那倒也是，報備一下比較好一點，免得胡思亂想。”
肖詩語低頭道：“是的。”
她明明年紀比馮曦還要大上兩歲，可是在馮曦面前，就覺得自己要低人一頭。
這大概就是金錢的魔力。
兩個人所擁有的財富差距太大了，都已經不屬於同一個階層了，馮曦在她面前，有著來自於上位階層的壓迫感。
——雖然馮曦也只能算是一個草根，但同在草根階層中，馮曦無疑可以碾壓她。
另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馮曦是嚴鑫的女朋友，對她而言就是原配，而她只是一個小三，一個後來者，在道德上也低了一等。
她只能低下頭。
馮曦對她態度還算可以，最起碼能夠維持表面上的和善。
一邊開著車一邊問她：
“你和嚴鑫，什麼時候開始的？”
肖詩語回憶了一下：“要說起來，讀高一的時候，我就挺喜歡他的，那個時候我們是同桌……”
馮曦驚訝的看了她一眼：“那麼早？”
肖詩語低頭：“是的，是那麼早。”
“我倒沒聽他說過……看來他隱瞞了我很多事情啊……”馮曦喃喃的說道。
肖詩語連忙解釋：“他也不知道，因為我沒有跟他說過。”
馮曦笑了一聲：“所以，你的意思是那時候只是你單方面的喜歡他，他並不知道？”
“是的，”肖詩語闇然道，“他並不知道，我本來想著等我能經濟獨立之後，向他表白的，沒想到後來他已經有女朋友了，而我到現在，也沒做到經濟獨立……”
她現在確實沒有做到經濟獨立，不是她不能掙錢，而是欠下了嚴鑫500多萬。
這個500多萬當然可以不還，嚴鑫不會找她追債，事實上也沒有留下欠條。
但不還這500多萬，她心裡過不去，總會覺得低人一等。
沒有償還掉那些欠債之前，她不會認為自己已經經濟獨立了。
馮曦知道嚴鑫給她500多萬平事的事情，所以也能聽明白她的意思。
內心裡一聲嘆息，覺得這個女孩子其實也挺可憐的。
——如果不搶自己男人的話，那就會顯得更可憐，她會給予更多的同情。
說道：“其實我好奇的是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而不是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他的，我說的是那種雙向奔赴的狀態。”
肖詩語愣了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
悽然一笑，道：“若是說雙向奔赴才叫開始，那……也許我們還沒有開始吧……”
馮曦道：“他向我承認過，和你已經上過床了。”
肖詩語也沒有否認，道：“是的，他說的沒錯，我們確實已經上過床。”
馮曦深呼吸，努力的把車開穩，然後道：“你剛才還說你們還沒有開始？”
“我的意思是，你說的那種雙向奔赴的感情還沒有開始，”肖詩語目光有一些茫然，“也許，這輩子都不會開始吧……”
馮曦道：“你是說，他並不喜歡你？”
肖詩語點頭：“嗯，很明顯，他的心裡面沒有我，以前我不是他的女朋友，現在我也不是他的女朋友，未來我想我應該也沒有資格成為他的女朋友。”
“那你為什麼要跟著他呢？”馮曦看了她一眼，“這樣你不覺得是在作踐自己嗎？心裡就沒有委屈嗎？”
“有時候會委屈，但有時候又覺得，能夠跟著他，已經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了。你也知道的，過年的時候我家出了大事情，沒有他的話，那我會變得更加卑賤，更加委屈。”肖詩語道。
“是他用給你的500多萬要挾你陪他上床的嗎？”馮曦問道。
問這話的時候，聲音都有一點顫抖。
這裡面有著怒火。
肖詩語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不是，是我自己心裡過不去。”
停頓了一下，又低聲說道：
“馮總，我不怕你笑話我，實際上，是我主動爬上他的床的。他可能需要的只是一個朋友，但是我沒有辦法安然的以一個朋友的身份來接受500多萬的饋贈。”
馮曦拍了一下方向盤，心情很煩躁。
肖詩語又自嘲一笑，說道：
“而且，我本來就喜歡他，我也希望能夠跟他發生那樣的關係……畢竟我也是一個有著正常需求的女人……你可以說我下賤，說我不要臉，搶別人的男人，主動的爬上一個男人的床，但是我對發生那樣的事情並不後悔。”
馮曦又拍了一下方向盤，然後說道：
“你也不要這麼想，那個時候我們都已經分手了，你跟他發生任何的關係都是正當的，用不著這麼說自己。”
肖詩語有一些詫異——她還以為嚴鑫跟馮曦坦白了她是在五一黃金假的時候主動爬上嚴鑫的床的。
那個時候，她就是妥妥的不要臉的第三者行為。
現在看起來，馮曦還認為是她跟嚴鑫分手之後的事情。
這麼說起來的話，自己確實沒必要在馮曦面前那麼自輕自賤。
不過終究還是有一些心虛。
很卑微的說道：“可是我知道，他心裡還是隻有你……”
馮曦哼了一聲：“那可不是，他的心大得很，哪裡可能只有一個我？起碼還裝了一個艾莉莉。”
肖詩語道：“那也只有你們兩個。”
又補充了一句：“但我覺得，你在他心目中佔的位置更重要一些。”
馮曦冷笑道：“我要是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有那麼重要，他也就不會再來一個莉莉了。”
又看了肖詩語一眼：“而且更不會又那麼快的和你在一起。”
“他對我沒有那種感情的……”肖詩語小心翼翼的說道。
其實她並不想說這樣的話，只不過和馮曦在一起，被馮曦的氣場給壓制著，心裡有那麼一些畏懼，所以想著要說一些討好她的話。
交流了這麼久，察言觀色，她已經看出來了馮曦喜歡聽什麼樣的話，所以就往這方面說。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先把這個可怕的女人安撫下來，不要出現什麼事情才好。
馮曦哼了一聲，道：“那就是個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就那麼忍不住嗎？”
肖詩語小心的為嚴鑫辯護了一句：
“這也不光是忍不住吧，那個時候他心裡也挺難過的，需要一個人的陪伴，也需要做一點別的事情來衝澹心裡的悲傷。”
馮曦不認同：“他是一個感情上的背叛者，他還難過，難道我和艾莉莉作為被背叛的人，就不難過嗎？我們怎麼沒有馬上就找一個年輕的帥哥來衝澹心裡的悲傷？為什麼他就非得這樣做呢？”
肖詩語只能說道：“也許男人就是這樣的吧……他至少比他的朋友陳力要節制一些……沒有那麼亂來……”
馮曦更生氣了：“他那個朋友更是一個壞胚！我覺得他就是被他那個朋友給帶壞的！”
肖詩語靜靜的看著她，沒有作聲。
想起嚴鑫說的兩個人已經徹底的斷了，她怎麼看怎麼不相信。
這不是一個已經放下的做派。
馮曦發了一會兒氣，也感覺有點不太好意思，又說道：
“其實現在也沒有什麼好氣的了，反正我跟他已經分手了，他怎麼渣是他的事情，與我無關，我只是不想見到有更多的女孩子被他哄騙。為他生氣，氣壞了自己，不值得。”
肖詩語點頭：“馮總，你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馮曦道：“他就是一團爛泥，根本就拿不起來，不放下也會掉光，現在認清了他的本質，倒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這是在攻擊嚴鑫，肖詩語不敢附和。
——誰知道會不會某一天那兩個人又和好了，把她附和的話又說給嚴鑫聽呢？
馮曦又看了她一眼：“你也要長點心，要明白這是一個爛人，不能過一輩子的。”
肖詩語闇然道：“我也沒想過能跟他過一輩子，我沒有那樣的資格。能在我最好的幾年的時光陪在他的身邊，那就可以了。”
馮曦不高興的說道：“他不值得你這樣做。”
肖詩語道：“我已經是這樣的了，對未來沒有抱著過多的期待，不管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當初他能把我拯救出泥潭，我為他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說著又悽然一笑：“更何況，他也是第一個讓我心動的男人。”
馮曦沉默了一會兒，道：“你也沒必要這樣卑微，大家人格上都是一樣的。”
肖詩語心裡想著：“怎麼可能是一樣的？你要是欠了人家500多萬，你怎麼還有資格跟人家要公平？”
但是這話也不好說出來，只是悽然一笑，沒有作聲。
馮曦本來對她是挺有火的，可是看著她現在這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也不忍心對她做什麼了。
心裡更恨嚴鑫：“這個臭男人，居然挑好人家的女孩子來禍害！”
要真的是一個很壞的狐狸精，她也不介意採取一些手段去報復。
可是對這麼一個沒有任何攻擊性的，可憐兮兮的姑娘家，她真的下不了那個手。
甚至說話的語氣都變得溫柔了一些。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
開著車到了訂下的餐廳，兩個人在一個包間吃了一頓飯。
一頓飯花了1000多塊錢。
不算奢侈，但也還可以了。
吃飯時的氣氛並沒有肖詩語一開始想的那麼恐怖，實際上還挺和諧的。
馮曦問了她一些和嚴鑫在高中時的故事，還有一些感慨：“我怎麼以前就沒有聽他提到過你呢……”
肖詩語很尷尬：“那個時候我在他心目中，也就是一個普通的同學吧，沒有什麼可提的。”
馮曦倒是接受了這樣的解釋。
她還和肖詩語提到嚴鑫答應過她，以後不會和別的女人結婚。
肖詩語只能說：“他跟我說過這件事情，他說他向你承諾過。”
馮曦有一些意外：“這個他也跟你說了？他不怕你聽到了不舒服嘛？”
肖詩語道：“可能我聽到了舒不舒服，他並不在乎吧？”
馮曦道：“渣男！可惡的渣男！”
又問了他們住在顧茹那裡的情況。
還很好奇：“你說，那傢伙有沒有跟顧茹有一腿？”
肖詩語連忙搖頭：“沒有！我沒有發現過那樣的跡象。”
“這麼確定的嗎？”馮曦有一些懷疑。
肖詩語紅著臉，吞吞吐吐的說道：“我聽他說過，好像……好像那個茹姐……她並不喜歡男人……”
馮曦眼睛瞪大了：“啥？她是一個——”
肖詩語連忙道：“我也不能確定，但嚴鑫是那麼說的，看上去他們也不像有什麼的樣子。”
馮曦想了一會兒，才道：
“說起來也是，他們要是有什麼，早就發生什麼了。”
一頓飯吃到了晚上十一點多，馮曦還要開車送肖詩語回去。
這讓肖詩語很不好意思，連忙拒絕了，自己打車回去。
本來以為是一場鴻門宴，會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兇險。
但實際上也沒有發生什麼，就是聊了一些和嚴鑫之間的事情，沒有接受到威脅，也沒有聽到重話，甚至還收穫了一些同情。
這樣的結果讓肖詩語都有一些意外。
看來還是扮可憐有用，這個馮總不是壞人，只要讓她產生了同情，就不會有多壞的結果了。
坐上計程車的時候，她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心裡想著：“這算是過了一關嗎？”
上車之後，還給嚴鑫發了一條訊息：
“我和馮總已經吃完飯了，現在我已經坐上了計程車，等會兒就會到家。”
發出去之後，一直到她下車，都沒有收到嚴鑫的回覆。
心裡想著：“都這個時候了，他應該是已經睡著了吧。”
等她下車的時候，時間都已經快到零點了。
也確實應該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