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似真似幻

見院內的氣氛有些低迷,白岐沒好氣道:“你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多少修仙之輩連仙帝都遙不可及,主人,我看他太飄了,將他丟入輪迴裡再修一遍吧。”

此言一出,眾人忍俊不禁,忘塵大仙連忙擺手道:“不可不可,我的話確實有些過了,以後不敢再言這種話。”

他很想瞪白岐一眼,但姜長生在,他忍住了。

姜長生笑道:“今日沒有道祖,只有長生道長。”

這番話聽得眾人頗為感動,看來道祖是真希望他們能敘舊,少去疑慮。

伴隨著美酒佳餚到齊,庭院內外擺了諸多餐桌。

“道祖,我來了,今日我可是帶了不少好禮來。”

一道笑聲傳來,所有人扭頭看去,只見一人快步走入庭院,一些認得他的人皆是露出錯愕表情。

張英!

當初天海奇緣商會的舵主,為了與姜長生建立聯絡,在大景當差,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來拜訪姜長生,順便送禮。

白岐也看得愣住,這傢伙還活著?

慕靈洛鑽研命運之道看出了箇中緣由,她不由挑眉,心中充滿震驚。

這是什麼手段?

姜長生笑著與張英寒暄。

過了一會兒,一名老者步入庭院,正是李公公李太椿,輔左大景開朝皇帝,後為姜長生效力,最終壽終正寢。

只有少數人記得李公公,所以他的出現倒沒有引起感慨。

直到四海賢聖出現,姜羅忍不住喊道:“師父!”

四海賢聖的死一直是他的心結,縱然後來強大起來,也無法追尋到師父的亡魂,沒想到今日能見到四海賢聖。

姜羅立即來到四海賢聖面前,激動的抱著他。

四海賢聖哈哈笑道:“傻小子,多大了,還哭哭啼啼。”

這時,一陣金光從天而降,天帝帶著一批仙神降臨,來的都是與姜長生相識的人。

姜秀、姜天生、姜義、姜善、楊徹、白尊、陳禮等人皆是落地,笑著拱手行禮,衝澹了姜羅帶來的低沉氣氛。

姜長生沒有起身,笑看著他們寒暄。

白髮蒼蒼的陳禮來到姜長生身旁,笑道:“道祖,今日我該是何身份?”

姜長生笑道:“當然是陳禮。”

慕靈洛默默起身,為陳禮讓道,見此,姬武君、玉妍軼也起身,與其他人相談。

陳禮也不推辭,坐下後感慨道:“若非今日,這段塵封的記憶我根本不敢開啟。”

他是看著姜長生長大的,所以他最清楚道祖這一世的天資有多可怕,關於這一點,他根本不敢想,他一直以二世的陳禮自居,名字是道祖取的,很少有人知道他曾是道祖唯一的摯友。

“至少今日,你可以開啟,我還記得你我初見時,你說我是兇手。”姜長生笑呵呵道。

聽到他提起此事,陳禮臉色一窘,老臉難得紅了起來。

兩人開始聊起大景開元初的那些年。

在之後的時間裡,仍有故人到來,他們皆是先來向姜長生打招呼,然後各自退開,不敢擠在院子裡。

青兒忽然看到四人從林蔭小道走來,她不由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清虛道長、李長青、孟秋河、青苦。

“多年不見,秋霜,可還認得我等?”清虛道長手握拂塵,輕聲問道。

青兒激動得回頭,想要告訴姜長生,正好對上姜長生的目光,眼神一對,她讀懂了很多事,一顆心跟著平靜下來。

她深吸一口氣,當即前去迎接清虛道長四人。

陳禮注意到這一幕,他感慨道:“似真似幻,道法神妙。”

姜長生端起一碗茶,道:“你認為是真的,就是真的,你認為是假的,那一切皆是幻境。”

這場壽辰,來到的都是與姜長生人生中有過交際的人,有的還在仙道之路上前行,有的早已隨輪迴而去,那些假的自然是姜長生創造出來的,既是滿足自己的懷念,也是給活著的人了卻心願的機會。

還有一點,姜長生用的是無相無形化自在法,他以自己的記憶創造出這些故人,只要他念頭仍在,他可以讓這些本不該存在的故人們重新活下去,只是他還在猶豫要不要這樣做。

先享受壽辰吧。

陳禮也在品味這個中的奧妙,直覺告訴他,道祖在點他,若是能參悟透,未來功不可言。

壽辰仍在繼續,因姜長生交代過,所以此次壽辰沒有那麼多俗禮,眾人享受酒宴即可互相走動,聊聊也挺好。

在場之中,也有很多人是久別重逢,放下枯燥的修行與手裡緊繃的事務,來道祖面前重溫過往,他們發現別有一番心境。

這龍起山的一草一木似乎都變得有道意。

樹蔭下,大景開朝天子姜淵與他的皇后坐著,望著面前蜿蜒而下的小溪,兩人久久不語。

最終,皇后打破沉寂,問道:“後悔嗎?”

姜淵露出無奈笑容,道:“你都問了多少遍,自然是後悔的,可你站在朕的角度去看,朕真的錯了嗎?朕當時面對大乘龍樓,是何等的無力。”

皇后嘴角上揚,笑道:“還大乘龍樓,你不提,本宮早就忘了,你就慶幸吧,若非他投胎到本宮肚子裡,你哪有今日之福分,不受輪迴之苦?”

姜淵沉默。

山上熱鬧非凡,他們卻是不敢上去,怕被人知曉他們的身份。

道祖豈能有父母?

最關鍵的是他們清楚自己對道祖這一世沒有養育之恩,而他們能在地府當差,也是兒子所賜,有些情義放在心裡就好。

姜淵靠在樹幹上,從半山腰俯觀京城,感慨道:“能看到兩百萬年後的人間,真是人生大幸,朕現在很知足,也不敢再奢望,你我只是因沾了他親生父母的因果,就能換來永世的逍遙果位,朕想想都受之有愧。”

皇后沒有再說,她何嘗不是如此感受。

姜淵的眼神漸漸迷離,幽幽感慨道:“景已經不記得武祖,但永遠記得道祖與他的兒子,天帝。”

天帝站得越高,他就越不是滋味,倒不是嫉妒,而是慚愧。

同樣是對待兒子,姜長生的兒子就能享其福,所有子嗣都能享福,而姜長生當他的兒子只有苦難。

他很清楚一點,倘若姜長生不是道祖轉世,恐怕早就死在京城內。

另一邊。

院子裡的姜長生也聽到了這一世父母的對話,他的心絃被撥動。

說實話,他對這一世的父母沒有太深的感情,對姜淵,更是很難喜歡,所以他未曾去看過他們,倒不是說他無情,而是他是帶著記憶降生的,真要是論他的父母,他更在意前世的父母,前世在地球的他普通,父母也只是普通人,他還未盡孝便早逝投胎。

也不知前世他死後,他的父母是如何度過往後餘生的。

一日之後。

龍起山上仍人頭攢動,熱鬧不已,一直守在山腳下的天子卻是按捺不住。

他可是天景天子這裡還是京城的地盤,難道他就沒有資格上去一坐?

每當他想上山時,看到白衣男子也在等待,只能忍住,他也怕觸怒惹不起的存在。

天子來到白衣男子身旁,小心翼翼問道:“前輩,您不上去嗎?”

白衣男子搖頭道:“我可沒有資格上去,我只是負責守護龍起山,避免有人上去打擾壽辰。”

天子正想追問,一股恐怖氣勢降臨,驚得他勐地扭頭看去。

一道金光自天邊疾馳而來,目標直指龍起山。

“放肆!”

一道冷哼聲響起,天子瞪大眼睛,面露難以置信之色,只見天降一隻巨手,以極快的速度抓住飛來的金光。

好快!

好大!

天子望著天上的巨手,很難想象其本尊有多龐大,彷彿崑崙界是一口缸,有人在外面往缸內伸手,那種視覺震撼即便是他這位在姜族帝脈修行過的人都為之震驚。

“道祖!我要見道祖!放開我!”

一道怒罵聲從巨手中傳出,巨手當即收回去。

“讓他進來吧。”

姜長生的聲音從龍起山內傳出,巨手一顫,猶豫片刻,還是鬆開手來,一名紫袍男子現身,衣袍華麗,看起來不像是處於苦難中的人,他立即朝著龍起山飛去。

庭院內。

天帝瞥向宣道天皇,宣道天皇露出苦笑,心裡對姜族不滿,怎麼做事的?

陳禮默默起身,退到一邊,院內外的所有人都停止交談,望向天邊飛來的紫袍男子。

紫袍男子迅速落入院內,面對周圍大能們的注視,他的額頭滿是冷汗,他努力調整心態,走到姜長生面前跪下,道:“在下懸日帝君拜見道祖!”

姜長生搖晃著茶杯,沒有開口。

庭院內陷入壓抑的沉寂中,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很不滿。

懸日帝君抬頭,咬牙道:“道祖,請讓天庭飛昇!”

此言一出,仙神們皆是驚愕,就連天帝的眼神也頗為意外,他還以為懸日帝君要告狀。

姜長生看向他,輕聲笑問道:“為何?”

“兩百萬年了,太乙仙域積累了太多不可化解的恩怨,天庭無可奈何,只能飛昇,否則終有一日,太乙仙域會內亂!”懸日帝君壯著膽子,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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