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源頭
敖青見到這女童，也並沒有感到有絲毫驚奇之處。
他早就知道，自從當年得到元神青蓮之時，恐怕這位金闕玉晨天尊就已經在暗地裡對自己的身份瞭如指掌了。
自從當年敖青被封為東方神光帝君之後，敖青也前往去謁見過金闕玉晨天尊，但是，卻並沒有見到金闕玉晨天尊的本尊。
取而代之的，便是這位女童銀貓，以及另外一位男童金貓。
因此兩人早已相識，不知是昔年在北俱蘆洲真武大帝帳中，在之後也有過數次會面。
“多謝仙子出手相助。”
面對金闕玉晨天尊的弟子，哪怕只是童子，敖青也不敢自恃身份。
那女童聞言，也是微微拱手回禮：“不必客氣。我是奉行主上之命令。”
果然！
敖青心中瞭然，這女童當真是聽從了那位金闕玉晨天尊的吩咐。
他心中有許多疑惑，正好未曾解開，耳聞女童如此，便詢問道：
“敢問仙子。如今天地之間的浩劫定數，其根源究竟是什麼？我曾受地藏王菩薩之囑託，前往解決波旬之事，但到達時，卻發現波旬竟然已經暗中掌控幽冥界，甚至如今西方靈山乃至天庭也有淪陷之趨勢。如此之迅速迅捷，他又是如何做到的？”
敖青問出了自己心中的諸多疑問。
而面對這些疑問，女童卻搖了搖頭。
她並沒有詳細的一一解釋，只是說道：“一切皆定數。”
敖青皺了皺眉頭。
他如今乃是聖境。
按道理來說，對三界世間萬物，乃至於是過去大歲月以及未來長河，都有一定的理解了。
可是女童的話，他卻聽不太明白！
敖青乾脆直接說道：
“仙子，不知金闕玉晨天尊是否知道，我本非此世之人。”
敖青這句話，若是別人聽了，也許聯想不到什麼。
可是他卻知道，如果那位金闕玉晨天尊真的能夠看到那所謂“定數”之外的事情，就一定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麼。
女童自然也是知道的。
果然。
在聽到敖青如此說了以後，女童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敖青：
“昔年我家主上也曾在定數之中，經歷過與你類似的事情。定數之中，相同可為因果，相似可覆蓋因果。”
“你以孫悟空謀求道德身，欲要藉以成就道境。你能想到，別人亦可。”
此話一出，對敖青來說，就猶如醍醐灌頂一般。
一瞬間，以前許多迷惑不解的事情，在這一刻彷彿也解開了。
自己以孫悟空為基，作孫悟空的道德身。
可卻沒想到，早在當初得到青蓮以後，就已經成為了那位“金闕玉晨天尊”的基。
那位金闕玉晨天尊，卻以另一種方式，做了自己的道德身！
這一環因果，如今已經在自己的身上了！
是的。
也許單純的這麼說，有些不明白。
簡單地說。
在世間，凡人們耳語所聞，口口相傳的神話傳說，也許並不是真正發生的事情。
甚至可能連其中經歷之中的人，都有認錯。
例如張冠李戴之言，也是多半有之。
在這個過程中，誕生了諸多因傳說而封神的存在。
例如孔子，孟子，莊子。或是後世的關羽、張角等名人。
包括明朝的四大天師，亦是如此。
以至於在神話中，是先有的神，還是先有的人，已沒有定數。
但這恰恰是大神通者用於逃脫天機，求得超脫的一種方式。
大神通者自然也有他們各自的經歷，在時間長河，或是定數之中曾發生過的“因果”。
只要這因果仍舊存在，那麼在這大歲月中，就有他們留下的痕跡。
他們註定會被人銘記，不會被遺忘。這對凡人來說，本是一件“青史留名”的好事，可是對大神通者而言，卻是一種無法超脫的束縛。
因此，他們所做的事情很簡單，那就是利用世人善變的心態，巧奪天機。
不過他們不僅僅是要瞞過世人，更加是要瞞過天道。
將那因果，移交給另一個人，從此以後那另一個人便繼承了大神通者的一切因果，甚至成為了原本的大神通者。
而真正的大神通者本人，卻已悄然離去，在這定數之中，抹除了自己的因果。
敖青曾想到過這種方法，並用於到孫悟空的身上。但是此時，西遊之事尚且未曾發生，他這件事自然也沒有得到結果。
可是他如今卻突然發現，早在自己昔年得到青蓮開始，就已經成為了那金闕玉晨天尊選中的“孫悟空”。
而在自己真正受封東方神光帝君之後，就已然是另一個金闕玉晨天尊用於超脫的棋子！
當然了。
這，或許並不是一件壞事。
如果沒有金闕玉晨天尊如此做，那麼別說是元神青蓮，甚至可能一開始敖青就沒有能夠拜師菩提祖師的機緣！
更不要說，是如今證得聖境，有一線超脫之機緣了。
可這件事情已經發生了，若說敖青心中沒有怨氣，也是不可能的。
不僅僅是為了自己，同時，也是為了楊嬋，以及樵夫師兄。
畢竟他們如今已然是真正離開了這個世界了。
“我向來敬那未來太極天尊，卻不曾想，為求超脫，太上忘情。那位金闕玉晨天尊，未免太過強加於他人了。”
敖青的目光逐漸帶上幾分凌厲之色，看向女童，道：
“不過，他也莫要忘記了。如今我仍舊尚在這世間，我仍舊記憶著這位金闕玉晨天尊的存在，波旬亦然。若想超脫，也並非是那般簡單的。”
面對敖青的目光，女童的眼中卻並沒有任何畏懼。
她只是搖了搖頭，道：“你誤會了。”
敖青目光一頓：
“誤會？”
“不錯。”
女童道：
“主上並沒有讓你代他身死。超脫，並非是主上個人的超脫。早在定數之前，主上已然超脫。他如今所謀求的，並非是一個人，而是天下人。”
此言一出，敖青心中一震，目光也不再那般凌厲。
他看向女童，片刻後，已知道女童所言並非虛假。
不過敖青仍舊說道：
“波旬為求世人超脫的方法，我並不認同。但這並不代表，我會認同那位金闕玉晨天尊。天下人自有天下人之道，本就不該由旁人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