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抉擇
塗山，在得知了瑤池金母的到來以後，城宮中的狐女俱都御風而起，一同出了城宮，向山上那飛去。
塗山之上，有著無數猶如荷葉一般的平臺。而如今她們的目的，自然就是那最高的“平臺”。很快狐女們便來到了那平臺之上。
瑤池金母尚且未曾到來，狐女們已然都跪倒在地。
很快，伴隨著一道道金光，虛空之中彷彿撕裂了一個口子，進而，在無數喜鵲的搭建之下，一座鵲橋憑空而生。
伴隨著神花天降，金蓮地湧，一座法相轉瞬出現在鵲橋之上。
無數喜鵲迎來法相，便歡騰起舞，圍繞著法相不斷旋轉。
那法相身披彩霞，頭戴鳳冠，雙目微開，無喜無悲。不動聲色，神情自如。正是瑤池金母，也即是如今的“王母娘娘”！
“塗山一眾狐女，參見娘娘！”
女君連忙向頭頂的瑤池金母跪拜行禮。
“不必多禮。”
那王母輕輕抬手，令眾狐女皆起身，道：“爾等之事我已聽聞，如今那河圖洛書可在城宮之中？”
女君忙道：“河圖洛書已超脫了我之掌握，如今連那崑崙幻境，也已破碎不見。還請娘娘能夠出手相助，以大法力助我塗山尋回三生石和柒柒……”
王母聞言，輕輕閉起了雙眼，轉瞬似乎有一道法力向塗山的四方擴散而去。
片刻後，她睜開雙眼，旋即，看向眾狐女：“我已發覺那河圖洛書的所在，那河圖洛書世界破滅，法力近乎消寂，所幸有一神通不凡的少年存在，尚能維持幾分。那少年護持著三生石，莫非便是爾等所提及的龍太子？”
“料想應是如此。”女君道：“那人自稱乃是奉玉皇大天尊及黎山老母之命而來，卻無意闖入了崑崙幻境。我等雖想阻止，奈何修為不足，後來又打算借用龍太子發動警幻錄，替柒柒完善情劫，激發三生石……”
面對瑤池金母，女君自然不敢隱瞞，將一直以來發生的事情盡皆道述了出來。
王母責道：“你也甚是湖塗，既然知道那人乃是玉皇大天尊派來的，何不第一時間令人過來尋我？反而自作主張，甚至將他也牽連了進來。如今可倒好，不但河圖洛書又喪失之危，就連三生石，只怕也無法保住了。”
眾狐女戰戰兢兢。
女君聞言，額頭也沁出冷汗，道：“請娘娘恕罪，只是……我等避世已久，不想與外界沾染因果，更怕開罪娘娘。”
塗山雖然背後依靠瑤池金母，但實際上，和王母娘娘也並不是臣屬關係。
自從三萬年前三生石在瑤池金母的安排下回歸塗山，到如今，她們這還是第二次與瑤池金母見面。
而事實上，說實話，塗山眾狐女對瑤池金母，也是有幾分警惕的。因為瑤池金母畢竟是天庭中人，就好像敖廣擔憂的那樣，她們怕塗山與天庭走的太近，最終成為天庭的一部分。
所以，即使是敖青到來，在事情沒有真的到達無法掌控之時，她們也不想讓瑤池金母出手。
王母娘娘自然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她冷哼一聲，並沒有多說什麼，看向塗山女君道：“你讓我出手，也自無不可。但是，河圖洛書幾近毀滅，縱然有那龍太子支撐，也已堅持不了多久了。即使是我的法力，在這種情況下，也只能夠護住兩人。那龍太子既然是大天尊派來的，我自不可能不出手相助。剩下的那人，是那狐女，還是三生石？爾等可要做好抉擇。”
塗山女君一怔：“柒柒……不就是三生石的化身麼？”
王母道：“如今三生石已然覺醒，但那狐女，也已擁有了自己的意志。她並不想回到塗山，這卻是與三生石相悖的。因此三生石和那狐女的魂魄，我只能護持其一。”
此話一出，眾狐女頓時愣住了。
很顯然，這是一個很困難的抉擇。
一時，大家都沉默了起來。
王母道：“時間宜早不宜遲，爾等還是快些抉擇為好。”
此話一出，眾人也顧不得多想。
那塗山廿三一咬牙，道：
“女君，你曾說過，如果到萬不得已之時，縱然是柒柒，也……”
“二十三妹，你說什麼？”
塗山十九道：“難道柒柒的生命，都不如三生石重要？如果我塗山連一族後輩都無法保護，又談何延續之理！？”
“十九妹說得對。”狐女中，有塗山十七也附和道：“我本也覺得三生石對我狐族重要，可是如果這一切是要用我後輩的生命為代價的話，那這一切真的還值得麼？”
那請來了瑤池金母的塗山十六也說道：“女君，不如救回柒柒吧。我等不依靠三生石，一樣延續了塗山十數萬年，難道以後便做不到了麼？”
狐女中，有塗山廿五道：“此時非彼時。而且娘娘的話中看來，如今我等已失去了河圖洛書，若再失去三生石，不消十數萬年，今日塗山便要暴露在世俗之中！”
狐女之中，很顯然分為了兩派，一撥人想要讓女君救回柒柒，另一撥人則希望讓女君挽回三生石。
塗山女君頓時感覺自己彷彿被分為了兩半。無論自己做出怎樣的選擇，都會踏入一個名為自責的無間煉獄。她不想辜負柒柒，也不想讓狐族就此斷絕。但莫說是她，就算是與她一族之人，亦是持有不同的理念。這又讓她如何去做決定呢？
王母便在上方，塗山女君也知道，時間不等人，耳聞眾狐女吵鬧嘈雜，她高叫道：“不要吵了！”
塗山女君看向王母，再次跪倒在地上：“娘娘……請你出手，救回柒柒吧！”
“哦？”王母眼中浮現出些許訝異。
但此言一出，眾狐女卻各自浮現出不一的神色。
塗山十九等人眼中是驚訝與驚喜。但塗山廿三等人，則是失落。旋即，失落又化作了消沉。
“女君……”塗山廿三看向塗山女君，眼中不可掩飾地浮現出了失望之色：“女君之前卻不是如此說的。”
“廿三。”
女君看向塗山廿三，輕輕抓住了她的手，說道：“失去了河圖洛書，縱然有三生石，難道我們就能永恆延續下去了麼？何況，即使可以，在那之後我們也一定會抱憾終身，永遠活在悔恨之中。我這麼做，並不是完全為了柒柒，同樣也是為了我們自己。悔恨，會化作另一重紅塵劫，令我們萬劫不復。”
塗山廿三頓時啞然。
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認，女君說的是對的。
雖然塗山十九等人深愛柒柒，但塗山廿三又何嘗不是如此？
她們姐妹的感情，一直都是很好的。而柒柒在她們的眼中，雖然名義上是妹妹，但是實際上和她們的女兒，也並沒有什麼區別了。
又有誰甘願讓自己的女兒身死？
對塗山廿三等人來說，她們是已做好了下地獄的決心，才會如此的堅定做出選擇的。
可是……
“女君說的不錯。若是真拋棄柒柒，而選擇三生石。那我狐族，一樣會分崩離析的。”
塗山十六嘆了口氣，如此說道。旋即，她也握住了塗山廿三的手：“救回了柒柒以後，無論發生什麼，我們一起面對便是。”
“……好。”塗山廿三點了點頭：“無論如何，我們一同面對！”
但就在此時，那塗山女君卻忽然看向瑤池金母道：“娘娘，此後塗山必定現世。我塗山願意歸附天庭，成為娘娘的屬下！”
眾狐女一怔，但轉瞬，也意識到了女君的想法。
“原來如此……”
塗山既然已經沒有了河圖洛書，又失去了三生石，那必定會現世。屆時，恐怕在北俱蘆洲也無立錐之地。所以對她們來說，最好的選擇無異於是歸附天庭了。
雖然在那之後，也許塗山還是會逐漸被三教打壓，最終徹底消弭。但至少，短時間內，還是能夠留有幾分生機，再做打算的。
王母娘娘也瞭解到了這一點。
不過，對於女君的這些伎倆，她也並不在意。何況，塗山是否要現世，卻還未可知呢。
“此事容後再議，你已確定要救出那狐女了麼？”王母問道。
“是的。”
女君道：“還望娘娘儘快出手，救出柒柒！”
“好。”
王母娘娘微微笑了笑，她從髮間取下一枚金簪，彈指而出。轟然間，但見塗山上空伴隨著一道道漩渦，下一瞬一個少年與一個少女攜手出現在眾人眼前。
正是敖青和柒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