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小霸王之死

為防曹操得知訊息後派兵攔截，眾人不敢過多耽擱，一路曉行夜宿，徑投汜水關來。

只要出了汜水關，再透過滎陽，東面就是一馬平川的兗州平原，屆時曹操即使是想圍追堵截，也無從下手了。

汜水關將姓卞名喜，幷州人氏，使一柄流星錘；原是黃巾餘黨，後投曹操，被撥來守關。

卞喜聞知呂布車隊將到，頓時大驚失色，尋思良久，忽然覓得一條好計：就關前鎮國寺中，埋伏下刀斧手二百餘人，打算誘呂布至寺內，約摔杯為號，亂刀齊出，將呂布趙雲砍為齏粉，然後搶了甄家二女，進獻曹操，換取晉身之資。

安排完畢，卞喜率數十騎出關，前來迎接。

大老遠，卞喜便翻身下馬，小跑過來，滿臉喜色對呂布拱手道：“將軍之名威震天下，誰不敬仰！今路經此關回轉徐州，實乃卞某之榮幸！”

呂布心知這貨是個老六，定是擔憂守不住關隘（汜水關主要防護東面過來的敵人，對西面來的敵人幾乎沒有任何阻擋效果），這才被迫採用迂迴策略。

他有心將卞喜一劍殺了，又考慮到“伸手不打笑臉人”，便耐著性子回了個禮，訴說起途中斬孔秀、韓福之事。

而後望著卞喜道，“你我各為其主，非友是敵，你若不願放行，可速領兵馬，與我決一死戰。”

卞喜連連擺手：“誤會，將軍誤會了！將軍於朝廷有功，某怎敢阻攔？那孔秀、韓福不知天高地厚，將軍殺的正是。某見司空，定代為稟明其中緣由。”

“此言當真？”呂布瞅著一臉真誠的卞喜，滿眼都是不信。

卞喜拍著胸口道：“決無虛言！某已在關前鎮國寺內設下酒宴，為將軍接風洗塵，請！”

呂布笑眯眯的看了卞喜一眼，不置可否，又見天色已晚，便在後者引導下，策馬過了汜水關，趕往鎮國寺。

隔著老遠，就望見鎮國寺眾僧侶鳴鐘列隊出迎。

呂布對趙雲耳語了幾句，這才翻身下馬，在鎮國寺僧侶的恭迎下來到寺院禪房，與主持敘話。

賓主談興正歡，就見趙雲從後堂仗劍快步而出，行走間，劍尖猶在滴血。

呂布側目望著卞喜，笑吟吟道：“卞君宴請本將軍，是好意，還是歹意？”

卞喜臉色微變，僵坐在蒲團上，支支吾吾應對不上。

趕到跟前的趙雲替他說出了答桉，“主公，後堂之內有埋伏，埋伏者現都已被我殺了。”

說罷，反手一劍把試圖跳起來逃跑的卞喜給刺了個透心涼，斥道：“匹夫，竟敢謀害我主！受死！”

卞喜捂著胸口倒在地上，到死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計謀是如何這麼快就被識破的。

一行人在鎮國寺歇息一夜，次日一早，別了僧眾，繼續往東進發。

下一關，滎陽。

滎陽守將叫王植，與洛陽守將韓福是兒女親家，聞得呂布殺了韓福，便商議暗害呂布，為親家報仇。

王植使人守住關口，待呂布車隊到時，親自出關相迎。

甫一近前，王植便滿臉堆笑拱手道：“將軍大駕光臨，王某榮幸之至…啊～將軍……為何殺我？？”

一句話還沒說完，王植便捂著胸口，倒在了地上。

原本，他的計劃是這樣的：先笑臉相迎，請呂布入城中館驛歇息；然後半夜派人圍定，放火燒房。如此，任憑呂布武力再高，終難逃一死。

但是萬萬沒想到，他這邊剛走到呂布身前，進行到笑臉相迎這一步，就被呂布一劍殺了。

殺了？

不是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麼？

這個呂布…特孃的怎麼不按套路出牌啊？！

呃…好氣！

王植蹬了蹬腿，很快斷了氣，死不瞑目。

呂布冷哼一聲，大手一揮，帶著一行人揚長而去。

一路過滎陽，經兗州西南諸郡，往南疾行。

這一日，行到汝南地界，人困馬乏，正欲尋一村落歇息片刻，忽聽一陣密驟馬蹄聲自東面傳來，轉眼便到了跟前。

細看之下，原來是百十個騎兵，打著一面“蔡”字旗，氣勢洶洶殺了過來。

呂布對趙雲努了努嘴。

趙雲當即策騎上前，也不搭話，一搶便將來將刺於馬下。

餘眾大驚，潰散而走，又被趙雲追上一通亂殺，繳獲戰馬五十多匹，分撥給三百鄉勇中善騎者。

及問過俘虜，方知來將乃是汝南太守蔡陽，奉曹操之命與盤踞在汝南的黃巾賊激戰，聽聞有車隊經過汝南，便率百十騎前來檢視。

結果送了命。

據俘虜交待，此地距徐州僅有六百里，一路皆為坦途，還可沿淮河乘船而下，一日抵達下邳。

這個資訊，讓趙雲目露欣喜。

這麼看來，前路應當再無人敢阻攔了。”

呂布讚許的點了點頭，傳令軍士原地歇息。

隨後尋訪船隻，迴轉徐州。

至此，在經歷了“千里尋賢”、“千里求親”、“千里救美”、“過五關斬六將”等等波折後，呂布終於回到了下邳。

此時已是建安三年十二月初十。

距離呂布穿越過來已經過去了43天。

距離曹軍從徐州退兵，也已經過去了40天。

對於呂布來說，此行最大收穫自然是招攬了趙雲，其次是把二甄給順利帶了回來，順道還救了蔡琰，可說是一波肥，收穫滿滿。

而對於袁紹來說，這一個多月就比較鬱悶了。

因為分派了十萬人馬去追捕呂布的緣故，導致圍困易京的兵力減少了三分之一，公孫瓚趁此機會與黑山張燕取得了聯絡，後者派出五萬黑山軍到易京救援，成功將易京包圍圈的西南面開啟了一個缺口，與公孫瓚形成掎角之勢，攻守互聯。

另外，大將顏良、文丑，被呂布活捉了，同時袁軍還莫名其妙與南匈奴大戰一場，損兵折將。

最後就是，內定的兒媳也被呂布搶走了。

這三件事讓袁紹勃然大怒，拍著桌子揚言：擺平公孫瓚後，第一個要拿來開刀的人就是呂布。

對於曹操來說，這一個月也很不爽。

從徐州退兵後，他回到兗州，低調休養兵馬，籌備著接下來即將面臨的戰事。突然間，函谷關、洛陽、汜水關、滎陽、汝南五地守將，全都莫名其妙被呂布殺了。

這就有點兒欺人太甚了。

上次被呂布從徐州嚇退，一直都被曹操視為恥辱，誰敢提他就跟誰急。

再加上四年前呂布偷襲兗州，以及最近的五關守將陣亡。

新仇舊恨一起湧上來。

差點就令曹操不管不顧再發動一次東征徐州之戰了。

最終，受困於糧草不足，曹操只能恨恨的將這些帳暫時壓在心底，默默等待著算賬那一天。

呂布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斃。

徐州接下來所面臨的兇險局勢，他心裡是有數的。

迴轉徐州的當天，就著手施行脫身之策。

所幸，陳宮出使袁術的過程還算順利。

袁術一聽說呂布打算把徐州讓給他，換取廬江郡，就毫不猶豫猶豫答應了下來。

徐州是袁術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地盤，有了徐州，就可以與淮南連成一片，地盤和勢力大增，同時還提高了整體防禦能力。

原本，袁術在被曹操暴打了好幾頓之後，已經有些怕了，覺得坐守淮南是死路一條，心裡已經在打算往北投奔袁紹的事宜了。

現在，徐州五郡一到手，袁術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又行了，又可以與曹操掰一掰手腕了。

以洲換郡的過程的非常順利。

到了建安三年（198年）十二月二十日，呂布已經坐在了廬江郡的治所皖城之中。

此時，天下的局勢是這樣的。

河北，袁紹仍在圍困公孫瓚，雖然袁紹佔據著絕對優勢，公孫瓚卻是有還手之力。

中原。曹操實際控制的地區依舊只有一個兗州和半個豫州，半個司隸。勢力不算弱小，也稱不上強大。

張繡還在宛城左右張望，考慮著投奔哪一個諸侯。

得到徐州的袁術忽然膨脹了起來，隨後便派大將紀靈進軍小沛，試圖給曹操還以顏色。

雍涼、漢中、益州、荊州四地的局勢還是老樣子，與歷史上沒有任何改變。

唯一有些不同的是揚州，也就是江東。

孫策被刺殺了。

提前一年半被刺殺了！

在做了那個噩夢之後，孫策將攻打廬江的軍事行動提前了五個月，打算破廬江之後，與周瑜各迎娶喬家一女，走上人生巔峰…

結果，出兵前夕，于丹徒山懷古望今的時候，被三個自稱許貢門客的刺客射中臉頰，當夜便去世了。

雖然孫策臨死前將十六歲的孫權指定為繼承人，但江東還是人心惶惶，暗流湧動。

因為此時距離孫策蕩平江東才堪堪過去幾個月時間，各地迫於武力服從孫策的豪強們見孫策死了，忽然就又有了想法。

最關鍵的是，此時的孫權太年輕了，無論聲望還是年齡，遠沒有到能掌控局面的程度。

雖然張昭和周瑜都挺他。

但是，周瑜也才投奔孫策幾個月時間而已。

很多人都以為周瑜是在孫策一開始過江時（195年）就投奔了後者。

實際上並不是。

興平二年（195年），周瑜僅僅是幫助孫策返回丹陽，等到他前往江東投奔孫策，已經是三年之後了（198年）。

為何周瑜相隔了三年多才投奔孫策？

這就不得不提袁術了。

周瑜與孫策一開始都是袁術的部下。

興平二年（195年），在孫策進攻劉繇時，北方局勢也風雲變幻。袁術主動進攻曹操，將後者殺得大敗，如果不是部下秦邵挺身而出，假扮曹操吸引袁術軍，曹操很可能命喪當場。

當時陶謙去世不久，劉備剛接管徐州，北有臧霸、南有笮融，都不聽劉備號令，徐州呈現出諸侯並立，一盤散沙的局面。呂布與曹操爭奪兗州失敗後。退往徐州，加劇了徐州的暗流湧動。

此後，袁術在與曹操爭奪豫州處於下風后，便一直緊盯著徐州這塊肥肉。

建安元年（196年），袁術起兵進攻徐州，劉備留張飛守下邳，自己迎戰袁術。呂布趁虛而入奪佔下邳，劉備回軍救援失敗，返身再戰袁術又敗，走投無路之際，被呂布接納安排到小沛。

袁術不久再次進攻劉備，派出以紀靈為首的三萬大軍，結果被呂布以轅門射戟的方式迫使退軍。

袁術沒能攻入下邳，但也一度佔領了徐州的廣陵郡。經過幾番大亂鬥，徐州的各個勢力都已經很虛弱，無論劉備還是呂布都遠弱於袁術。

與此同時，孫策在江東攻城略地，名義上也為袁術擴大了不少地盤。在這一時期，袁術除小負於曹操之外，跨有徐、豫、揚三州多郡，是天下最強勢的諸侯，甚至比袁紹地盤還大。

儘管孫策在江東不斷壯大勢力，但名義上孫策還是奉袁術為主公的，所以周瑜與孫策仍屬同一陣營。另外周瑜的老家就在廬江，親族都在袁術地盤範圍內，叔叔也在袁術手下做官，所以周瑜安心在袁術麾下任職，並未投奔孫策。

建安二年（197年）初，袁術僭號自稱“仲家”，設定公卿百官。

孫策曾寫信勸袁術不要稱帝，被袁術拒絕。

不久曹操派使者到江東，授予孫策代理明漢將軍之職，此舉標誌著孫策與袁術正式決裂，從此自立門戶。

袁術稱帝后，遭到群起而攻。

五月，袁術與呂布交戰，大敗。

九月，袁術刺殺陳王劉寵佔領陳國，與曹操交戰再次大敗。

北線接連戰敗，南線也處境不利。

丹陽太守原是袁術從弟袁胤，所以直到稱帝時，丹陽郡仍在袁術手裡。孫策與袁術決裂後，隨即將袁胤趕走，佔領了丹陽郡，將袁術勢力徹底趕出長江以東。

在袁術連遭重挫、孫策快速發展的建安二年（197年），周瑜仍然在居巢任縣長，並無任何動作。

值得一提的是，周瑜正是在居巢期間結識魯肅，兩人也結下深厚的友情。

直到建安三年中（198），周瑜見袁術疲態盡顯，敗亡不遠，這才東渡投奔孫策。

在世人印象中，孫策與周瑜情同兄弟，本應該一開始就跟著孫策創業，為何直到孫策與袁術決裂一年後，周瑜才姍姍來遲？

這裡面有三個關鍵因素。

首先周瑜的叔叔周尚、孫策的父親孫堅都是袁術部將，作為晚輩的周瑜、孫策兩人雖是少年英雄，但也受忠義觀念的影響。在袁術沒有重大過錯時，兩人為其效力是很自然的事情。

當袁術的所做所為讓兩人逐漸意識到有必要脫離，到真正脫離，其中需要一個不短的過程。

其次，孫策在江東發展順利，較早擺脫了袁術的控制。但周瑜不同，他出身廬江本地大族，親族門客數量眾多，他的行為要較多地為宗族利益考慮，不像孫策來去自由。他只能等到袁術衰敗，對周氏宗族掌控力減弱後才能跳槽離開。另外周氏作為江淮大族如果進入江東，勢必與江東本地大族有利益衝突，搬家的過程對周家宗族利益會造成很大損失。宗族的最佳方案其實還是儘量留在本地，基於此，周瑜不得不慎重考慮投奔孫策一事。

最後，亂世中的友情固然重要，也必須考慮自身安危。脫離袁術也要講究時機，如果不慎重就很可能被抓，並不是想走就能走的。何況個人友情在龐大的，錯綜複雜亂世漩渦面前，顯得非常渺小。

如此，就導致周瑜在江東的影響力非常小，不足以左右局勢。

這就給了呂布操作的空間。

這也正是呂布費盡心機要和袁術“以洲換郡”的初衷。